打羽毛球的时候,一不小心把球呼到了斜对方的一个帅哥脸上。
我定睛一看,这帅哥跟我初恋长得真像。
1
「要不要去医院啊,同学?」
我呆滞了几秒,小跑过去。
红痕在他那光洁的脸上十分突兀,我心疼地摸了摸。
对上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我一怔,讪讪开口:「我看你这伤还挺严重的,要不我出钱你去医院做个手术好好查查?」
「严重?」
他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遍。
然后那骨节分明的手径直捏住了自己另一边的脸颊。
「你干嘛?!」我叫道,瞪着眼睛把他那只摧残自己脸的手拍掉。
看着他另一边的脸颊也腾升起一样的红痕,我欲哭无泪,「同学,要不我给你的脸买个保险吧?」
空气静止了几秒。
他兀自笑出来,舔了舔后槽牙,「同学,你的搭讪方式……显得你精神不太正常。」
……
我真的只是不想让你那张酷似我初恋的脸收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啊!
2
在给帅哥左赔礼右道歉后,我社死地抱着球拍跑回宿舍。
但是社死归社死,我左脚踏入寝室门的时候,都还在回味他的那张脸。
舍友看到我,大叫一声:「老实交代,你跟岑延怎么回事!」
我看到室友手机屏幕上的画面,眼皮一跳。
飞速地打开手机里的表白墙,最新一条赫然是:
请问岑延是跟这个女生在一起了吗?偷拍很抱歉,只是一直没听到岑延有女朋友的消息,如果有女朋友了的话就不追了!
附图是我摸岑延脸蛋的照片。
照片拍得很有氛围感,他手里拿着球拍,棱角分明的侧脸微低,薄唇轻轻抿起。
白 T 恤和他单薄的侧身显出一种少年的孤寂感,五分裤露出的结实有力线条流畅的小腿又突出他几分成熟。
岑延。
我默默地记住了这两个字。
照片里的女孩扎着高马尾,粉色的球拍可怜兮兮地躺在她脚边。
她抬头心疼地盯着他的侧脸,手直生生地摸了上去。
我揉了揉鼻子,默默地长按保存了下来。
这位发表白墙的姐妹拍照技术太牛皮了,竟然能把我拍得这么好看。
前排评论都是艾特一个叫做「延」的账号。
往后评论就多种多样起来:
「万年铁树开花了?」
「姐妹开个班吧,我跪着听!!!」
「卧槽,岑延没给她来一拳?」
「楼上,感情你谈恋爱你女朋友摸摸你脸,你还给人家一拳是吧?」
这条说说明显很有热度,之前那些表白墙说说只有零散的一些评论,这条评论真是一条嘎嘎接着一条。
翻到下面,那个 id 为「延」的账号终于在千呼万唤下评论了:。
是的,只有一个句号。
而这个评论下面又有很多回复的评论:
「岑延祸害人家小妹妹是吧,一出手就这么嫩甜嫩甜的?心机!」
「延哥什么态度,快点大方官宣!」
「所以不是女朋友?」
……
3
在被舍友们严刑拷打了一晚上,我努力解释还是不被相信后,为了避嫌我决定不去打羽毛球了。
我去打篮球!
我一个人在篮下投篮,篮球砸到板了,往后弹去。
在我准备转身跑去捡球的那一刻,听到了一声闷哼。
我傻傻地望过去。
岑延的脸向一边偏去,沾上了一层薄灰。
而我粉色的篮球正滚到一旁,我盯着篮球上的笑着的 hello Kitty,竟然品出了一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小跑过去。
哎,我怎么天天跑啊。
那层灰在他的脸上十分明显,被球砸到的那一边的脸还泛着淡红色,隐约有要肿的意味。
「你怎么天天不爱惜自己的脸。」我心疼又崩溃。
我拽过他的手要拉他走,「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给你的脸上保险。」
没拽动。
我尴尬地回头。
岑延手从我掌心中抽了出来,另一只手插着兜,低帘看着我。
眸底神色意味不清。
「哟,延哥带女朋友打球呢?」
「昨天打羽毛球,明天打篮球,热恋期的小情侣哟。」
几个似乎跟他相熟的大男孩在一旁嬉笑地调侃。
岑延嗤笑一声,眉间微带懒意。
他屈指蹭了下自己的脸颊,嗓音低沉,「有这样的女朋友,还真是我的荣幸。」
篮球砸得不算轻,我心怀愧疚地买完冰水让他贴着脸后,再陪他去医务室敷药。
等药敷完后,我拿着那瓶不再冰的矿泉水,纠结地拧开盖子,又再拧紧。
几分钟后,我十分担忧地问:「你的脸不会肿起来吧?」
「只要没有下次,就不会。」他坐在医务室里的床上,不在意地拿着手机发消息。
我怔怔地看着他浓密的睫毛。
眼尾略微上扬漆黑的眸子。
眼角淡淡的红痣。
我不自主道:「你真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就在我以为他又要说我的搭讪方式老套的时候,他抬帘扫了我一眼,又低下头,声音轻得有些不真切,「宋寂?」
矿泉水瓶应声落下,伴随着水溅到地上的声音。
我好像忘了拧紧盖子。
水漫延在了医务室的地上。
我狼狈地抽着纸蹲下身去擦拭,水太多了。纸巾一盖住就瞬间吸满了水,地上却没看出来有什么变化,只是徒劳。
岑延不知什么时候放下了手机,他微微倾身,居高临下地挑起了我的下巴。
我们四目相对,他望着我震惊的眸子,唇角略勾,「我是不是还叫过你……嫂子?」
4
要说起我跟宋寂,那可谓我的一部卑微倒追史。
那会儿,我还没有被这该死的生活磨平棱角,我还是个自诩「大小姐」的中二脑残少女。
「宋——寂!」我小跑着过去给他递过去一瓶水,扬起一个笑容,「宋寂,咱们明明说好一起回家的。」
宋寂冷淡地接过水,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真是摆脱不掉你这个麻烦精。」
「诶?」我歪了歪头,不在意地继续笑嘻嘻,「那你当初就不要救我嘛。」
「帮助一个人也算错?」他低头看我,神色里满是不耐。
「当然不算啦,所以本小姐来报答你呀。」
「有病。」
我望着他径直离开,单薄的背影,心里突然有点酸涩。
……
「等等我啊宋寂!」
我每天都跟在宋寂身后,送他回家,送到了之后再打电话给我家的司机,让他来接我。
整个四中都知道我在追宋寂,整个四中也都知道,我很不要脸地一直骚扰宋寂。
「许芝芝,宋寂学长看不上你的。」
我们年级赫赫有名的小太妹召集一批小姐妹把我喊到天台上。
我皱眉,「为什么看不上我?」
「要脸蛋没脸蛋,要身材没身材,就连成绩都倒数……」
「我家有钱啊。」我说。
「暴发户!」小太妹恼羞成怒地甩了我一巴掌。
我被扇得歪过了头。
接下来是接连的巴掌。
她们一遍又一遍地踹在我身上的各处。
最后那个小太妹得意洋洋地踩着我的下巴,「你承认,你这个小贱柸子配不上宋寂学长,我们就放过你。」
我吐了口血水。
「宋寂学长!」
「学长,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我听到小太妹欣喜地喊。
「宋寂学长,我们是在帮你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贱柸子……」
我费力地用余光看去,想艰难地开口求救,那只踩着我下巴的皮鞋狠狠地碾在了我的唇上。
「谢谢。」他说。
宋寂说,谢谢。
我听见他离去,步伐一如既往的平静。
泪水不知觉地糊满了我的脸颊。
小太妹解气地再踢了下我的腰,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天天在学校里耀武扬威什么呢?小丑!」
没一会儿,小太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便带着她的姐妹们走了。
她们走后,我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正巧学校的铃声响了。
那是初三冲刺班的放学铃,比我们高一的放学铃还要晚上一个小时。
我捂着肚子,忍着疼痛一步步地往前挪。
一个声音突然传到我耳畔,「你需要帮忙么?」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我看不到任何身影,只能凭借声音判断出那个人所在的方向。
我用满是血腥味的干涩嗓子道:「不需要。」
「哈。」那个声音清脆,在安静的天台上格外响亮,又带着浓浓的不屑,「你就是许芝芝吧?」
我没有停顿,拖着身子往楼梯那儿走。
「你眼光也是够差的,喜欢这种窝囊废?噢,如果我是你,我就会逮着一个往死里反击,她们就不会……」
我麻木地打断他,「那请问你又做了什么?」
「什么?」
5
我爸不会让伤害我的人好过的,从来不会,所以我没有担心过这种事还有下次。
我只是……
我抱着酒瓶红着脸跟闺蜜哭诉,「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我第一次,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哪!」
我闺蜜心疼地给我擦着眼泪。
「没关系,听说宋寂的姐姐住院了,他这两天焦头烂额,也算是报应了。」
我一顿。
……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当我的男朋友,这张卡归你。」
宋寂淡淡地看向我,「你不觉得她说得很对?」
我蹙眉。
「你真贱。」
我笑了笑,「那这张卡你要不要?」
宋寂愣了一下。
我继续道:「五十万,只是最基本的。」
他手指微颤,接过了那张卡。
我没有犹豫地拉过他,笑意盈盈地举起手机,「合张照吧,男朋友。」
照片里气质冷淡的他唇角抿起,发丝有些凌乱,而我则笑颜如花。
等我发完了朋友圈,看着还在愣神的他,有些意味不明地开口:「宋寂,钱就这点好,对吧?当贱柸子的男朋友,感觉怎么样?」
这次是我唯一一次说话伤他。或许是因为在天台上挨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吧。
我不是大圣人,既然我追宋寂追得轰轰烈烈,那么我也要轰轰烈烈地让整个四中的人都知道,宋寂是我的男朋友。
后来啊。
宋寂的姐姐没救回来,他便也跟我断了关系。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是圣诞节。
我手里还捧着要送给他的平安果,我说,「宋寂,真的那么讨厌我?」
他冷冷地看着我,「你让我恶心。」
「可是一看你,我就很开心,宋寂学长。」
那是我第一次喊他学长。
再后来啊。
十分戏剧性。
宋寂被发现是岑家遗失多年的长子。
是岑家的大少爷。
「哎,芝芝。你说以岑家小少爷那个脾性,知道他还有个哥哥会是什么反应?」
我啃着鸡爪,翻着我喜欢的一个品牌新出的杂志,「岑家小少爷?谁啊?」
「就咱们初三部,在冲刺班垫底,染个白毛的那个。」
「不认识。」我说。
岑家是富贵人家,找回来个宝贵大儿子当然要隆重地举办酒宴,向大家宣告这个好消息。
许家自然也收到了请帖。
我的许多狐朋狗友都知道我之前强迫宋寂的事,很多都幸灾乐祸地想要看我笑话。
我闺蜜也很担心我,我耸了耸肩,「我跟宋寂,是正当交易啊。」
到了酒宴上,我望着拿着酒杯、站在岑父岑母一旁的矜贵的宋寂,很识趣地没去他眼前晃。
我踩着带着跟的皮鞋,忍着不舒服,往别处晃。
思来想去,好像就只有酒店的后花园人少还没有酒味了。
我晃到那里。
哎,六星级酒店就是好,花园里还摆着沙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就在我神清气爽,心情开始放松起来的时候。
一个少年正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
白发在灯光和月光的交叠下熠熠生辉,比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还要梦幻几分。
我有点不知所措。
有一部分确实是他长得嘎嘎帅,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跟宋寂长得很像。
他打量了我一下,竟然慢慢坐直了身子。
清脆的少年音出口,让我感到有些熟悉。
他唇角轻勾,带着少年独有十分顽劣的恶意。
「你就是宋寂他对象?」
「早分了。」我说。
少年慢悠悠地走到我面前,他低着头看我,「你知道他们跟我说什么吗?」
我后退一步,「不知道。」
「说,以后我得喊宋寂的老婆……」
他弯了弯眼,继续靠近我。
微凉的食指勾起我的下巴,虎牙若隐若现,「嫂子?」
6
当年那幅画面给还是脑残中二少女的我实在是有不小的冲击力。
我艰难地擦完了医务室地上的水。
然后歪头问他:「你当时挺会撩的嘛。」
岑延:?
我笑嘻嘻地道:「你再喊个嫂子听听。」
岑延把手机揣进兜,起身往外走,「所以不是担心我的脸,是担心宋寂的脸?」
我一愣,赶忙跟上,「不能吧,我觉得你跟宋寂不是很像……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俩只是长得有点像,性格不像。」
岑延继续大步往前走,没吭声。
我小跑着跟上,在他身旁真挚地说,「你比他性格好,真的,如果当初救我的是你,我一定会喜欢你。」
说着说着。
我撞上了一堵肉墙。
抬头一看。
卧槽。
我猛地躲到岑延身后。
「你怎么跟他在一起?」
久违的,久到我都快要忘记了的清冷声音响起。
「她啊,我的,」岑延停了下,恶劣地笑起来,「小女朋友。」
「你看得上她?」宋寂淡淡地瞥了我一眼。
「她怎么了?脸嫩腰细眼睛大,最重要的是,」岑延一把揽过我的腰,转头看着我,意味不明地道,「我们都很喜欢玩 cosplay。」
我想找个洞钻进去。
玩什么 cosplay?cos 嫂子小叔子是吧?
「许芝芝,你还挺专一的。」宋寂嘲讽地弯唇,把矛头对准我,「你爱的是人还是……血统?」
岑延还想说什么,我拦住了他。
「宋寂。」我轻声喊道,「你去国外留学了也没用,骨子里的教养骗不了人的。」
「你说什么?」宋寂的眼神如同锋利的匕首,想要把我刺穿。
「我说,宋寂,你真没有教养。」
说完,我拉着岑延就走。
我跟岑延在校园里走了好一会儿,他有些犹疑地开口:「你不是他的舔狗吗?」
「狗急了也会咬人呢。」我无奈地笑笑。
7
岑延认识的人多,一路上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不过都是男生。
「哟,延哥带女朋友散步呢?」
那个男生手里拿着好几根冰棒,我紧紧盯着。
岑延挑了挑眉,问那个男生,「哪儿买的?」
「就前边儿食堂,」男生炫耀地甩了甩手中的冰棒,「六根!都是爷爷我一个人吃,哎,爽!」
岑延走过去,在那个男生惊恐的眼神下,猛地抽了一根,递给我,「吃太多不好,钱等会转给你。」
「你……哎,咱俩讲什么钱啊,」男生冲我咧着嘴笑,「妹妹,就当哥哥我请你吃的啊。」
「滚吧你。」岑延笑骂。
那个男生欢快地跑走了,一边跑还一边嘚瑟,「妹妹下次咱吃饭让岑延带上你啊!」
声音渐渐小去。
我眼巴巴地望着手里的冰棒。
「怎么不吃?」岑延熟练地帮我撕开包装。
我舔了一口,冰凉得让我舒服地眯起眼睛。
「真像只兔子。」说完还没等我反驳,岑延就拿着包装袋去扔到一边的垃圾桶里。
「对了,」我想起来了,「这是你同级的吧?」
「嗯。」
「那他不能喊我妹妹,」我皱起眉头,「我比你大一岁。」
「噢,姐姐。」他从善如流地喊。
我耳根一红。
……
我跟岑延走了很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晚风吹得树叶哗哗响。
我慢慢地说:「岑延,以后不要说我是舔狗了,我不喜欢听。」
岑延步伐一沉,「抱歉。」
「其实我以前不在意的。但是我妈自从听到了他们喊我舔狗,她真的一个个过去要说法。」我吞吞吐吐道:「她一个这么雍容华贵,做什么事都从从容容的人头一次那么失态。
「她去世前,跟我说,是她没有好好教我……希望以后我能自爱。」
「许芝芝。」岑延喊住我,神态里少了那股吊儿郎当的劲儿,多了几分认真,「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可是当你的喜欢给别人带来困扰就有错。」我迷茫地看着他,「我当时不懂这个道理……是我的错。」
「在你被校园霸凌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该袖手旁观。」
我一怔,想起了多年前,那些霸凌我的小太妹突然走了的事,和在天台碰到的他。
有个怪异的念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我不确定地开口:「是你找人喊走的她们?」
岑延一僵,「你怎么知道?」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不好意思啊,当年错怪了你。」
「当任何一个人被校园霸凌,大家都有责任去帮助他。」岑延硬邦邦地说。
岑延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皱着眉挂断电话,点开微信翻了翻,嘴角挂上一抹冷然的笑。
「晚上要不要看个好戏?」
「……要。」我肯定地回答,我最喜欢吃瓜了。
「宋寂跟当年霸凌你的其中一个人,」岑延回忆片刻,「就是喊宋寂学长的那个,他们在一起了。今晚见家长。」
8
「要不我回去换件衣服?」我低头看着自己因为要打篮球穿的宽松 T 恤和牛仔裤,心里一阵沉默。
岑延上下扫了眼,哼笑一声:「换什么,挺可爱的啊。」
「我第一次见家长,虽然是……」我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嗯?」
虽然是看戏没错啦,但是万一给岑延爸妈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怎么办?
对上岑延戏谑的目光。
我快速捂住嘴,好像不小心说出来了。
「怎么,还想后续发展?」他弹了下我的额头,跩跩地道,「妹妹,带你去逛街。」
「喊我姐姐!」
「嗯,姐姐。」
9
我在试衣间试裙子的时候,手机疯狂地响,一看都是舍友的轰炸消息。
我抖着手点开表白墙。
最新一条是:
墙,投稿。大家知道今天下午和岑延在一起的那个女的吧,叫许芝芝,大二金融系的。她高中的时候逼迫岑延亲哥跟她在一起的事不知道你们知不知晓,是真的很恶心。岑延他哥看不上她,她一直死缠烂打到人家出国留学才罢休。现在人家弟弟来上学了,就勾搭人家弟弟了是吧?
评论区第一条是:无图无真相,你造什么谣呢?
投稿人回复:你不会是许芝芝小号吧?许芝芝干过什么自己清楚,当初四中的人都知道,仗着自己家给四中捐过楼就无法无天,成绩还一塌糊涂!
我点开那个投稿人的 qq,好家伙,你就是个小号。
我的好舍友们给我发了好多个抱抱,说相信我不会这样的人,让我不要难过。
内心感动之余……我扶额,哎,我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当初我追宋寂的时候,就经常在四中的表白墙上被轮番骂。
我没心思再往下翻评论了,穿上裙子就推开门出去。
岑延懒懒散散地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打着什么字。
见我出来,他关了手机,起身拿起一旁挂着的一件外套盖在我头上。
我怒:「你干什么!」
「穿好。」
我从那件小西服里探出头来,岑延已经在付款了。
「小西服也买啊?」我问。
岑延「嗯」了一声,拿过店里的剪刀,动作轻柔地帮我剪去商标。
等坐上车的副驾驶,我小声嘟囔:「只买裙子就好了。」
没想到岑延俯身过来,直直把我逼到角落,我吓得一动不敢动。
停车场里很暗,我没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又翘又密的眼睫。
好想拔几根啊。
他利索地帮我系好安全带。
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冰凉的指腹划过我的侧颈,激起一片颤栗,「晚上冷,还有,」他低低地笑了,「我不在的话,别穿得这么勾人。」
我咽了咽口水。
10
岑延的跑车骚包又惹眼,开起来声音还贼拉响。
岑延家是市中心的一栋大别墅,总共三层,看上去就非常大气。
他轻松地转着方向盘,直接倒在了别墅自带的停车位里,特别顺滑流畅。
我目瞪口呆。
岑延下车后替我打开车门,骨节分明的手保护性地放在我头上方。
我刚起身,就措不及防地被他推了回去,身子一下子往驾驶座倒。
他屈膝抵在皮质的座位上,掌心贴住我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环住我的腰。
气氛一下暧昧缠绵起来。
他眸底如同黏稠的墨,嘴角挂着慵懒的笑,「这车子的门从里面按个按钮自动就开了,我为什么还要帮你开车门?」
「因为……」我轻哼,前倾身子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凑过去跟他咬耳朵,「你想泡我啊,弟弟。」
岑延「啧」了一声,揽着我一把将我带出去。
他摁了下车钥匙,车门自动关上了。
我刚抚平裙角的褶皱,就听到他低着嗓音,「挽着我。」
我下意识地听他的话,挽上了他的胳膊。
「少爷。」
一个眼角有细微的皱纹的中年妇女站在前方,有些讶异。
岑延颔首,「张姨。」
他注意到张姨忍不住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噙着坏笑,「这位啊,这位是少夫人。」
?
什么?我捏了捏他的胳膊。
「啊,是,少夫人。」张姨咯咯地笑起来,很是慈祥,「快进去吧,老爷和夫人在里边都听见声音了,迟迟未见人影,叫我出来看看呢。」
等张姨先进去了,我咬牙切齿,「原来我是这个身份来吃瓜的啊。」
「那你想用什么身份?」岑延挑起了我的下巴,一如四年前的晚上,语气里夹杂着恶劣的笑意,「我的……嫂嫂?」
「stop!」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压低语气沉着嗓音说出这个词,我的脑海里就止不住地浮现出一些日漫里不可描述的画面。
我红着脸,「快走快走,马上张姨又要出来了。」
别墅的门是开着的,明亮的灯光照着里面低调奢华的内饰,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更加惹眼。
「少爷、少夫人赶紧上桌吧,菜都好啦。」张姨帮我们准备好拖鞋,又递给我们擦手的毛巾。
「少夫人?」
「许芝芝?」
宋寂冰凉的声音和一个因为惊异略显尖锐的女生同时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没看他们,朝着岑父岑母露出笑容,礼貌道:「伯父伯母好,我是许芝芝。」
「也是我的女朋友。」岑延毫不客气地揽着我的腰,补充道。
「你是……许家的孩子?」岑母明显愣了下。
「哎?是的,我爸是许中明。」
岑父不动声色地看了我几眼,笑着又不失威严,「快坐下吧,也没听岑延跟我们说过。」
我刚落座,一个刺耳的声音就响起,「伯母您可能不知道,我跟芝芝,还有阿寂是高中同学呢。」
我哪怕心里想将她千刀万剐,面上也配合地露出了微笑。
「那会啊,我跟芝芝关系特别要好。她呀,每次一上课就跟我念叨阿寂,一下课就去找他,堵在他的班级门口。我也很无奈呀,拦都拦不住呢。」
「悦悦!」宋寂小声呵道,见岳悦被他一斥红了眼眶,便放缓了语气,「都过去的事了,还说它干嘛?」
……这丫的还真会编啊。
如果是高一的我,我一定听不懂她的弦外之音,更是尴尬得不知道如何接话。
但现在我已经大二了,我已经懂了很多了!
她以为我听不出来她什么意思吗?
我从来不在上课的时候打扰别人,只会在草稿纸上一遍又一遍地写宋寂的名字。
而且我下课很少去找宋寂,就是因为他不喜欢。偶尔偷偷摸摸地给他送牛奶送吃的,都是趁他不在教室放在他抽屉里的。
更何况,关系要好就是拿皮鞋踩我的脸是吧。
还有你啊宋寂,你这话不就是默认了岳悦所说的吗?
我同岑延交换了个眼神。
我深吸一口气,准备说话,岑延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还是那么凉,却带给了我安心的感觉。
「岳小姐,我知道你。」岑延淡淡地开口。
岳悦露出一丝惊讶,她的脸颊泛起粉色,势在必得地笑着,声音软和下来,「是吗?原来岑延弟弟还认识我。」
呕,岑延弟弟。
「是啊。」他尾音轻拖,微微上扬,靠上椅背。随意地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
岑延就是这样,他的漫不经心中总带着一股野性和不驯。
很有荷尔蒙。说实话,虽然岑延和宋寂长得像,但是在某些方面,岑延明显要勾人很多。
岳悦的脸蛋果然更红了。
「当时岳小姐因为校园霸凌被开除的时候,我们初中部都知道呢。」岑延微微抬着下巴,睨着她,嘴角依然带着笑。
只不过这笑里藏着几分讥讽就未知了。
我低头敛去眼底的情绪。
校园霸凌就是要开除的,但是当初四中校领导不想闹大公开这种丑闻,只想停课了事。
还是我爸施压才让那几个人得到应有的惩罚的。虽然我爸确实不算个称职的爸爸,但他也不会让自己女儿被欺负。
「岑延……」岳悦僵住脸。
宋寂的语气冻得要掉冰渣子,「岑延,别总惹爸妈不开心。每次一回来就说些不着调的话,菜都凉了,」他起身给岑父岑母夹菜,「爸,妈,吃菜。」
岑父岑母到底是在商战场里驰骋多年的人精,多少都回过味来了。
岑父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岑母则撑着笑容,招呼着我们吃饭。
我转头看着岑延绷紧的下颌 ,舔了舔唇,也安抚性地握住他的手。
我在等,岳悦不会善罢甘休的。
果然,岑延给我夹了块排骨,我还没有吃到嘴里去,就听到岳悦夹着一个鸡腿,「伯母,您烧得鸡腿真好吃。」
餐桌上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
我为了忍住笑,赶紧咬了口排骨。
那个鸡腿,她是一口都没吃,这就知道好吃了?
而且这个菜,多半是厨师做的,她是没看见那大厨房里的两个厨师吗?
「我从小家境就不是很好,自从……被芝芝爸爸打压后,更是吃不了几口肉。」
她抹了抹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下的眼泪,「我知道我总是劝芝芝要专注自己的事,惹得她不开心,但没想到她会给我安上一个校园霸凌的罪名迫使我退学,更是不让我父母有一天安稳!」
对不起,在编故事这方面,跟岳悦比起来,我还是略显逊色了。
「芝芝,」她强忍眼眶中的泪水,「但这些事都过去了,我现在有了阿寂,你也跟岑延弟弟在一起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但是我已经放下了,我也希望你能放下,我们重归于好。」
你放下个锤子啊,你放下还搁这提???
我气得够呛,飞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方才在路上百度搜索的《如何当一个高段位白莲花》。
回忆着回忆着我突然想起了我爸骂我的一段话。
「许芝芝,你不要总把别人当傻子!你那些装傻瞎编的小把戏你老子我看不出来?老子在商场上混了多少年,跟那些所谓的富豪打交道了多少次,还看不清你的心思?!」
哦吼。
我不露声色地用余光打量了坐在主位的那两位,岑父一直在低头喝一旁的茶水,岑母脸上的笑容已经维持不住了。
我微微一笑,「岳悦,菜都凉了,赶紧吃吧,小心噎着。」
鲁迅先生说得好啊,在别人倾情用力地表演并拉着你表演的时候,你只需要像个旁观者,淡定自若地看着其表演,就会让那个人像小丑一样,滑稽可笑。
并且我把宋寂刚刚说的话,重新再用在一遍他们身上。
岳悦也察觉到不对劲,羞恼地垂下头。
而我知道,该我表演的时间到了。
我只需要不经意地,十分巧妙地点一把火。
「伯父伯母,我跟岑延在一起也挺久的了,岑延一直想拉着我来见您们,但是我总担心哪儿不够好,怕惹得我挚爱的人的爸爸妈妈不高兴,就一直没敢跟他来见您。」
第一步,汇报家长都关心的孩子的恋情。
气氛一时有点僵硬,我知道他们都等着我接下来的幺蛾子。我清了清嗓子准备继续,没注意到岑延挑起的眉毛。
结果还没等我继续,岑母就挂着得体的笑容,颇有大户人家的气质,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的红包递给我,「芝芝吧,不用拘束的。」
我受宠若惊地起身接过,还蛮沉蛮厚的。没想到啊,来看个戏演个戏还能嫖到钱,这波血赚。
「我刚认识岑延的时候,就被他身上那股劲儿吸引住了。很帅,球打得也好,乍一看以为是体院的帅哥呢,没想到跟我一样,也是学金融的。当时就觉得他全面发展,很优秀。」
第二步,每个家长都喜欢听孩子被夸,哎,我就要大夸特夸,先让岑父岑母舒服舒服。
果然,岑父原本警惕不耐的眼里逐渐带上了丝丝笑意,周身的威严气场散去不少。
岑母则是怔了一怔,周身的矜贵自持打破了不少,露出了带着烟火气的寻常母亲的神态,眼底的欣喜都止不住,「他哪有你说得这么好,就是个混小子!」
岑延更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
我知道他内心肯定在嘲笑我的编造能力,但我这不是在向岳悦学习吗!
宋寂的脸色很不好,岳悦则是一脸狐疑的表情。
「我当时那个心动啊,这么完美的人哪里找?我就更加关注他,」说到这,我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羞涩的神态,「没想到,他的专业课成绩还是第一呢。他还选修了行政管理,对这方面都能称得上有天赋呢。」
第三步,露出对他们儿子的倾慕。
最重要的是,要让他们知道,岑延会是接手他们岑氏集团的最佳人选。
岑延又笑了一声。
你别笑啊!虽然你的成绩是真的,但我编我们的爱情故事还是很心虚的好不好!
「专业课第一?」未曾出声的岑父开口,他注视着岑延。
岑母也惊喜地看着岑延,嗔道:「你这孩子,怎么都不跟家里说,过分的谦虚可不是什么好事。」
岑延撇了撇嘴,态度很不友好。
我轻轻踹了他一下。
他咳了一声:「爸妈,作为你们的儿子,这点小成就,不是应该的吗?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可恶,被他装到了。
「也对。」岑母跟岑父对视,「我之前老跟你说,咱们延延是个聪明的,你偏不听。」
「我那也是为他好。」岑父刻意板着个脸,「好了,大家继续吃饭吧。这点小事确实没什么。」
我暗戳戳地瞥了眼对面的宋寂和岳悦。
果然一个嘴角比一个抿得紧。
岳悦虽然跟个神经病似的,但她那么会内涵,肯定能听出来我前面那么多铺垫的言下之意。
她按捺不住地说:「伯父伯母,阿寂在国外学得也很好,完全有能力接管家里的事务。」
她一出口,空气都寂静了。
看宋寂那如同吃了翔的表情,估计也是没想到岳悦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在来的路上,岑延和我说,宋寂回到岑家后,等高考完就去了国外念书,岳悦被退学后,也跟着宋寂去了国外。
或许在国外待久了,岳悦学会了外国的直来直去,忘记了咱们中国历历代代都很重要的「铺垫」吧。
嗯,毕竟人家问你借个钱,都会先问你有没有吃饭。
她一点铺垫都没有,还说得这么直白,直接把「野心」俩字刻脸上了。
一顿饭闹得大家都不是很愉快。
可能是大户人家的礼仪,可能是顾及宋寂的面子,岑父岑母到底没有在餐桌上说些难听的话。
饭后,岑母硬要留我在岑宅住下,美其名曰让我跟她讲讲岑延,说什么这混小子欺负我,她给我做主。
哒咩,我编不出来那么多故事啊!
见我一直拒绝,觉得我是不好意思留宿在男友家,便喊岳悦一起住,并一再强调会给我们安排好舒适的房间,不让他们打扰我们。
还说明天中午亲自给我们露一手,让我们尝尝她的手艺。
噢,不出我所料,岳悦那让她无比感动的大鸡腿,可不是岑母烧的。
因为岳悦也留下来,所以晚上一定还有好戏看。
当然了,看戏什么的是其次,主要想吃岑母做的饭,嗯嗯,真的。
11
张姨贴心地准备好了一切用品衣物。
然后岑延和宋寂被岑父喊到书房了。
我简单地给岑母编了点小故事后,她怕我累着,说下次再讲,就把我放走了。
前脚刚踏进房门,我就赶紧把那些小故事整理好。等岑延一回房间就发给他,生怕他穿帮。
我正愁着怎么尽快看到戏呢,岳悦就主动加我微信了。
她第一条消息就是:「你是怎么勾引到岑延的?」
我笑出声,回她:「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你放屁!你多喜欢宋寂我不知道?不过是勾不到宋寂,就想让他吃醋回心转意罢了。」
我回了她一个捂嘴笑的表情。
页面上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那消息还没发过来,宋寂也加了我微信。
这个我可没打算同意。
但是他申请的备注是两个字——「开门」。
????搞恐怖片?
他不是被喊到书房去了吗?
我赶忙给岑延发信息,「你人呢?出来了没?快来救命!」
我没开门,宋寂的第二条好友申请又发来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
我都不知道我想要啥啊关键是。
不过我算是明白了,因为岑母给我们安排的房间都在第二层,宋寂可不敢直接敲门,怕惊动了岳悦。
就在我思索之际,岑延回我消息了,「老头子找文件去了,是不是宋寂找你了?老头子让他先走的。」
虽然我觉得宋寂脑子不大好,他干的这莫名其妙的事说出来只会让岑延生气,但我还是——
想要逗逗岑延。
我回:「他说可以给我想要的哎。」
岑延那边半天没回。
而这时候,岳悦那输入了半天的消息终于发了过来,「把岑延给我,我可以勉为其难地把阿寂让给你一天。」
?
岑延,人家明目张胆地觊觎你啊!
就在我以为岑父已经拿完文件继续找岑延谈话的时候,岑延发了段语音过来。
语气低沉,明显被压抑着,还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要是敢对他旧情复燃,老子剁了你。」
我哑言。
他想什么呢,我对谁旧情复燃都不会对宋寂旧情复燃的。
这个笨蛋。
我在手机上翻了翻,看到了宿舍群,99+未读,我点了进去,拉到最上面。
「芝芝你要和岑帅哥 99,他太 nb 了,我靠!」
「芝芝能不能去问问岑帅哥有没有什么哥哥弟弟的,赶紧推给我!」
……有倒是有个哥哥,但还是算了吧,咱舍友罪不至死。
我点开舍友发的截图。
岑延在那条诋毁我的表白墙消息下面发了一句话:我暗恋她五年,我追她的。
配图是一张律师函。
我瞅了眼时间,应该就是我在试衣间试裙子的时候他发的。
奇怪的感觉像电流一样划过心脏。
……不过话说回来,原来他跟我一样能编啊。
我对你一见倾心,你暗恋我五年是吧。
12
敲门声响起,给我吓一跳。
我听着这漫不经心的敲门声一直响,颇有不开门不离开的架势,认命地去开门。
「你……」
岑延拽着我的手腕一把将我拉进房间,手里的文件被他随意扔在床上,然后将我抵在房门上,眸里难得带上了几分冷意,「怎么敢开门?不怕我是宋寂?」
「也只有你,敲门敲得恨不得让所有人知道你在敲门。」我无奈。
「许芝芝……」
「嗯?」
他一顿,松开了钳制住我的手。
我揉了揉手腕,视线落到散落在床上的文件,「这是岑氏集团的数据报表?」
岑延又恢复到散漫的模样,倚在墙上,「看看?」
我坐到床上,粗略地翻看几眼,「没什么问题。」
「再看看上一季度的。」他用手机给我发了一个文档。
我接收后,慢慢往下翻。
咦?
我再找到床上的其中一个文件,「这里有个数对不上。」
「你猜是谁做的账?」
我与他对视,有个不确定的念头,「宋寂?」
他哼笑,算是默认。
「看来宋寂没跟岳悦说,他已经接手你们家的事了?」
岑延带着讽意笑了笑,走过来弯腰指了下纸质版文件其中的一个数,又点了点屏幕,「本来是对不上的,但审计的时候是正常的。」
「被他做平了。」我接道。
「不愧是学金融的,姐姐?」他从我手里拿过手机,带着调笑的眉眼从我眼前一过。
我按住他的手,认真说:「这个账只要一查就知道有问题,而且做得并不隐秘,不然你也不会有没做平前的账……岑氏集团有他的人在。」
「许芝芝,只要你想,光凭这个就可以——」
「你爸妈不会同意的。」我盯着他的眼睛。
岑父岑母知道这件事后,第一时间是会想替宋寂填补款项,而不是起诉自己的儿子。
「只是,」我皱眉,「一百万左右……他应该不缺钱,挪用这笔钱做什么呢?」
岑延依旧摆着那副懒散的神情,只是说出来的话意思不明,「不是缺钱的人才想要钱。他啊,不是一直这样么。」
他那句话声音不大,我也没太听懂,「什么?」
「没事。」岑延关了手机,「不急,桥到船头自然直。」
我说好。
他起身整好文件,「走了。」
我也起身跟着他到门口,笑起来,「表白墙的事谢谢你,暗恋我五年的岑同学。」
岑延猛地转身,「你怎么知……」
「早知道今天就该让你演了,你编故事比我厉害。」
岑延止住剩下的话语,「行。」
「晚安。」我靠在门边。
「许芝芝。」他低声喊我名字。
我一愣,注视着他。当年他只比我高出一点,而现在明明已经要低着头才能和我说话。
明明他的腹肌和流畅的全身线条会在社团视频里被大家舔屏,但我依然会把他和五年前那个顽劣又单薄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许芝芝,以后我不会让他们再欺负你了。」
13
我刚洗完澡没多久,岑延给我发了条消息:「忘跟你说了,我爸妈知道岳悦之前霸凌你的事。」
我:?
我去,我还好没跟岳悦对演。
岑延:「放心,我们的恋爱经历他们不知道。」
……谢谢你啊,还特地来安慰我一下。
我本来是想睡觉的,现在好了,睡不着了。
所以就想搞事。
我翻身起来坐在床上,将宋寂给我发的那段好友申请截屏,直接发给岳悦。
不够。
然后我同意了宋寂的好友申请,把岳悦发给我的消息截屏发给了宋寂。
Fine!
不到一分钟,激烈的争吵声传来。
又过了一分钟,岳悦踹我的门,尖锐的嗓子吼道:「许芝芝你个贱人,滚出来!」
我还在迟疑开不开门的时候,隔着门听到了岑延冷淡的声音,「你还不配骂我女朋友。」
知道他在,我莫名的安心,就打开了房门。
岳悦立刻扑上来,就扯我头发,被岑延一把拦住推开,他暴戾地冲站在一旁的宋寂低吼,「管好你女人。」
宋寂脸色极其难看,「岑延,我们血脉相连,你又何必为了许芝芝这样。」
「有病。」岑延骂了一句,牵过我的手带我离开。
「不过是女人,没用了丢掉便是。」宋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知道是说给岑延听,还是岳悦听。
下一秒,岳悦嘶哑着嗓子,「宋寂,你不得好死。」
14
太晚了,进不了学校。
岑延带我去酒店开了一间宾馆。
我讷讷,「一间啊?」
「傻子。」他把我送进房间,「我不在这烦你,今晚我还得回去,事儿少不了。」
「岑延。」
在他准备走了的时候,我喊住他,「我们是不是认识了很久?」
……
他扬唇低笑。
「嗯,我暗恋了你五年——嫂嫂。」
「神经病。」我一把将他推出去。
15
宋寂出车祸了。
我还是几天后在高中论坛上面知道的这件事。
我本来是想,高中的时候我闺蜜跟我说过岑延在初中部很有名,在高中也一定有很多事迹,想去搜搜。
毕竟像岑延这样的就是自带热度体质。
结果我还没搜到岑延,点进论坛第一条就是:几年前的宋寂学长你们还记得吗?他在康中路上出车祸了,亲眼所见!
我第一时间就是去打电话给岑延,「宋寂出车祸不是你做的吧?你别想不开啊,这是要坐牢的!」
岑延电话那头安静了好几秒,扑哧笑了出来,「你在关心我啊?」
「不是,你别现在开玩笑……」
「不是哦姐姐,我没那么蠢,」他语气轻松,我还听出了点愉悦,「过两天请你吃饭,许芝芝。」
前一句喊姐姐,后一句喊大名,这种事也只有岑延干得出来。
我不安地挂掉电话后,岑延给我发了条短信,「故意伤害罪判多少年?」
我想了想,「得看受害者有没有死。」
16
论坛上的帖子发酵了很久,还没有消减热度的倾势,更有甚者直接 cue 我。
「话说你们有人认识许芝芝吗?她现在怎么样,不会为了宋寂哭死了吧?」
「呜呜,咱芝芝一定很心疼宋寂的啦,还需要问?」
我咬牙打下一行字发送:「谢邀,岑延比宋寂帅多了,以前瞎眼勿提黑历史。」
没再管一条接一条的回复消息,因为岑延过两天真的喊我吃饭去了。
他开着那辆骚气跑车来接我,我坐在副驾驶温吞道:「路过一下四中吧。」
岑延只是扶方向盘的手一停,没多问。
到了四中门口,我指着前面的一个巷子,「现在亮堂多了,以前这里很暗很暗。」
「许芝芝,」他攥紧了我的手,「我说过,以后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了。」
「嗯…… 嗯——?」我睁大眼睛,「我还没说发生了什么呢,我还没煽情呢,你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岑延抿着嘴,很不自然,「再停这要被罚款了。」
说完,他开着超跑一下向前驰去。
肯定有什么事我不知道!
我闹了他一路,直到服务员在给我们点菜的时候,我还在哼唧,「到底什么事,为什么不跟我说?你这样我晚上会睡不着的。」
「哦?」他终于撩起眼皮,「那到时候我帮帮你。」
我踢了他一下,「你最好的帮助就是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的。」
等菜终于上完,在我幽怨的眼神下,他揉了揉鼻子,装作不在意地开口:「你真的很在意宋寂救了你吗?在那个晚上。」
我怔住,我隐隐知道是什么事了。
「如果我说,那天晚上是我给他钱,求他去救你呢?」岑延轻描淡写。
……
我就该知道,宋寂心肠那么冷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帮助人。
「怪不得你说,他一直这样?」我开口。
一直这样爱钱。
我的喜欢啊,有点点,像个笑话。
见我面如土色,岑延连忙夹了个糖醋排骨放我碗里。
想到什么,他眼里漾着玩味,「既然你知道真相了,是不是应该像五年前一样,开始天天给我送早餐了?」
我看着他,泪水渐渐蓄满眼眶,「岑延,你眼里好像有星星。」
他的眼里荡着细碎的星光。
她的……爱人,永不落俗。
「是你眼里的星星吧。」岑延低低叹了口气,「真难得你能为我哭,可惜我不喜欢你哭。讲点开心的吧?」
17
我没哭多久,主要是菜太香了。
我一边嘎嘎干饭,一边看岑延慢悠悠地给我剥虾,一边听他说:「宋寂瘫痪,以后走不了路了。」
我咬着筷子,「要不把那个报表还是给咱爸妈看看吧,这种事怎么能瞒着咱爸妈呢?
「咱——?」
呸!我拍嘴,乱说话!
好在岑延没为难我,继续轻飘飘地丢下了个重磅炸弹,「岳悦做的,在商量加刑。」
但是我没太惊讶,我点了点头,「我猜也是,因为排除意外事故,这事要么你做的,要么岳悦做的。」
岑延敲了下我头,冷笑,「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不遵纪守法的人?」
「是是是,」我冲他咧嘴笑,「你可是见义勇为第一少年!」
他红了耳根,不自在地道:「以前的事就别说了,本来也没想告诉你的。」
「还有账单的事,我跟他们说了,我怎么可能便宜宋寂?」他不屑地继续给我剥虾。
「那宋寂应该参与不了岑氏集团的事务了,」我若有所思,「宋寂的人找到了没?」
「到时候带你去见见宋寂,你就知道了,」他将一大把剥好剔除好虾线的虾放在我碗里,「他的人啊,早叛变了,不然我哪儿来的没做平的报表?」
我看着碗里的虾,感慨万千,「大少爷还会给人剥虾啊。」
岑延一蹙眉,「以前没人给你剥虾?」
我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我以后就勉为其难地帮你剥剥吧。」
「以后?」
「嗯?」
「以什么身份啊,岑大帅哥?」
……
「你的男朋友。」
18
本来岑延是说要带我去看宋寂的。
在哪儿看呢?在疗养院。
这个疗养院的全名里还带着「精神」俩字,对,精神疗养院。
不过我不想去。
高位截瘫和精神错乱,我舔着手里的冰淇淋,认真地说:「太晦气了。」
岑延手里缠着我的发丝,懒洋洋的,「还没彻底错乱的时候,他跟我说他后悔了,他应该选你的。」
我亲了亲岑延,「谢谢他,才让我认识你。」
「不许谢他,」他低帘轻咬着我的唇,「谢谢你的手。」
「过两天教你打羽毛球和篮球。」
「还有打电动。」
19
表白墙最新一条:
墙!投稿!岑延跟许芝芝太甜了!岑延好帅好跩,许芝芝好漂亮好可爱哦,我宣布我现在是他们头号 cp 粉!
评论区第一条:
延:谢谢,我也觉得我女朋友很漂亮很可爱。
番外
岑延小少爷第一次注意到许芝芝的时候,是他初二,在 KTV 里。
一群人簇拥着那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女孩,岑延第一感觉就是,无聊。
众星捧月的富家千金,他见多了。
结果他去上个厕所,就看到小姑娘被一群女孩堵在厕所门口。
「芝芝,你家那么有钱,那冰淇淋也不贵啊,多请我们吃点呗。」
「芝芝,我过两天和隔壁班的班长去约会,你把那条蓝色的手链送我啊?」
小姑娘还带着膘的脸上浮过犹豫,最终还是都同意了。
蠢。岑延小少爷在心里嗤道。
后来小少爷不知道怎的,在学校里天天看到这个不着调的女孩。
要么讲个话都能被口水呛到。
要么她吃个面包把自己噎到表情狰狞。
要么中午在食堂里吃虾的时候直接拿嘴带壳啃,再毫无形象地吐掉壳。
小少爷知道了这个蠢得还有点……可爱的女孩叫许芝芝。
小少爷叛逆期来得早,经常翘课去打电动,他很喜欢这个,所以他很想喊许芝芝去打电动,但又不太敢。
毕竟食堂里突然停电,她都能被吓得半死,如果是他这种染了个白毛的……白毛真的很帅啊!反正小少爷是这么觉得的。
嗯,不过她好像很怕黑?
初三的一个晚上,晚自习已经结束了很久。
小少爷一脚已经踏出校门了,又被班主任拎到一边去训话。
小少爷漫不经心地听着,余光却瞥见那个扎着高马尾,已经渐渐抽条没有奶膘的女孩被几个男人拽进了小巷子。
他赶忙要跑过去,结果一把被班主任拽住后领,「你跑什么?你什么时候把头发染回去!还有你这个语文,我是真的……」
「老师好。」冷淡的声音响起。
小少爷看过去。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高中部的宋寂,总有人说他们俩长得像。
拜托,他能跟这种面瘫像?
班主任曾经代过宋寂他们班几节课,本来想拉着宋寂说话,但班主任正好有个电话打了进来,所以他只是拍了拍宋寂的肩膀,叮嘱他回家注意安全。
他就一手打着电话,一手使劲拽着小少爷后领,警告他,「你要是敢跑,这次不说是你爸妈,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小少爷拽住了宋寂,难得低声下气,「前面小巷子有流氓,里面有个女生,你能不能去跟他们说你报了警,让他们赶紧走?」
宋寂平静地看着他,「凭什么?」
小少爷愣在原地,帮助别人还要凭什么吗?
但他想起电视剧里的情节,立刻小声说:「给你钱,行不行?你要多少都行。」
宋寂抽回了手,「你有钱?」
「有!」小少爷急道。
宋寂淡然的目光里掺杂了点怀疑,「给多少?」
「你要多少都行!食堂半个都是我家出资建的行不行?你快去啊!」
宋寂终于迈出了腿,朝小巷子走去,不紧不慢。
……
一分钟了怎么还没出来?
小少爷回头看着还在打电话的班主任,咬咬牙一把挣脱了那只大手。
开除就开除吧。
小少爷放学冲网吧的时候都没现在跑得快。
他刚跑到,还没路面,就听到那个声音怯生生还带着哭腔地说:「谢谢你,你叫什么?」
「宋寂。」
「我叫许芝芝……你是哪个班的啊?」
小少爷指尖微微颤了颤,最终还是往回走了。
他怕看到女孩眼里带着星星,看向其他人的模样。
后来啊,小少爷经常听到他们班的、别的班的女生说什么,那个高一的许芝芝天天围着宋寂学长转,天天给人家送早餐。
小少爷经常会看向窗外,高中部。
他想问问那个叫许芝芝的,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打电动。
没过多久,他刚来天台上吹晚风就听到了那些辱骂。他立刻找人把她们喊走了。
他很想去扶她、送她去医务室,但是,许芝芝看到他这张跟宋寂十分相像的脸会怎么认为呢?
他从来不承认自己跟任何人长得像,他只是怕……怕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他只敢躲在暗处,甚至连说出的话都不怎么讨喜。
再后来,有人在班群里转发了宋寂和许芝芝的合照,对许芝芝骂声一片。
小少爷头一次滥用管理员的职权,开了全体禁言。
无论怎样,小少爷是都没有想到,宋寂会是他的哥哥。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呢?
那个晚宴上,他靠在酒店后花园的沙发上。
许芝芝歪歪扭扭地走过来,小少爷皱眉,穿那么高的跟的鞋干嘛?
挫败,无力感第一次涌现在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少爷身上。
「你就是宋寂他对象?」他开口。
……
宋寂上完高三就出国了,小少爷也找不到许芝芝了,之前每个下课都能在小卖部里看到她,现在连个影儿都没有。
后来他才知道,许芝芝想考本市最好的大学,天天在教室里学习。
所有人都觉得她在痴心妄想,但小少爷松了口气,不是去国外就好。
于是大家发现,原本常年垫底的小少爷突然上课不再一直盯着窗外了。
……
一群男生说,羽毛球馆里的美女可多可多。
岑延不在意地拨弄着很久没用的球拍。
「延哥不感兴趣?」
「不是很感兴趣。」他笑。
「听说最近有个甜妹总在那儿打羽毛球,粉拍粉衣粉鞋。」
岑延的手指一顿。
拿着球拍就往宿舍门口走。
一群男生嘻嘻哈哈地在后面,「延哥别嘴硬了!」
岑延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喜欢粉色的真的很难找出第二个。
……
「要不要去医院啊,同学?」
他心心念念了五年的女孩,一脸担心地朝着他跑来。
她的眼里好像有星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