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是一线顶流女星，黑红的那种。
和我传过绯闻的男星数不胜数。
可我真正喜欢的，是我十年前亲自挑选的哥哥。
可哥哥对我一向冷漠疏离。
直到那天，趁哥哥酒醉睡着，我轻轻贴上他的唇。
没想到哥哥竟然动了。
他伸手捏住我的后颈，回应了这个吻。
1
我到家时，程奕已经回来了。
他捧了杯红酒，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出神。
我赤着脚踩在地板上，悄声走近，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撒娇：「哥哥。」
程奕背脊一僵，不动声色地摆脱我的怀抱：「回来了，我去给你热饭。」
我嗅着他身上浓重的酒气，还混杂着一丝女人的香水味，脸色变了变。
至少是贴着坐在一起，才能染上这么重的香水味。
「我不吃，减肥。」我拉下脸，松了手。
「那我去给你做蔬菜沙拉。」程奕收走桌上的红酒瓶，去厨房忙碌。
我换了睡衣缩进沙发里，打开娱乐新闻，上面正好在播放关于我的采访内容。
「请问安诺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呢？」
「喜欢我哥哥那样的。」
刻意放大的音量轻而易举传到隔壁的开放式厨房。
程奕打开冰箱的动作顿了一瞬，又恢复忙碌。
很快，他做好沙拉，贴心摆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随着他在身旁坐下，那股香水味扑面而来。
像个聒噪的女人，时刻提醒我她的存在。
「不想吃了。」我淡淡回应，负气般抬腿踢了他一脚，「你坐远点，挤到我了。」
程奕弯腰一把握住我冰凉的脚腕：「去穿袜子，不然我就把空调关了。」
程奕的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和我精心保养出的冷白色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掌心传来的灼热温度一路烫到心口，我试图把自己的脚抽回来，奈何他握得紧，一时没能抽动。
「不穿，你关吧。」我瞥他一眼，放弃挣扎。
程奕也不恼，只是起身进了卧室，出来时手上拿着一双厚厚的棉质小白袜。
他蹲下来，握住我的脚腕搭在自己膝盖上，低头仔仔细细地给我穿好袜子。
我垂眸看着他的动作，心底那点毛躁不见踪影。
2
第一次见到程奕的时候，我十岁。
简陋的孤儿院里，一群小孩排排站好，像商品一样任我挑选。
「宝贝，你最喜欢哪个小朋友？」妈妈牵着我的手，语气温柔地问我。
目光越过人海落在最后一排，白净的少年低着头，光影交错，一簇狭长浓密的睫毛横斜出来。
「那个。」我指了指。
少年抬起头，冷清的黑眸注视着我，看不出情绪。
爸妈对视一眼：「宝贝，那个哥哥年龄太大了。选一个跟你一样大的小朋友好不好？」
我看着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光：「不，我就要他。」
3
程奕正式成了我哥哥。
他进家门的第一天，我站在门口迎接，乖巧地叫他「哥哥。」
程奕逆光站在玄关处，金色的光线勾画着他侧脸的线条，一半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嗯。」他淡淡回应。
爸妈又对视了一下，拧紧了眉头。
我父母经商，常年不在家。为了给我找个陪伴和依靠，才决定领养一个孩子。
可已经十四岁，浑身又充满清冷淡漠气质的程奕，显然不是最佳选择。
在我家待了几个月，程奕像一头养不熟的野狼，与我们的关系一直淡淡的，甚至有些疏冷。
但好在成绩优异，很快出国留学。
对于程奕，比起领养更像是资助。
再次见到程奕，是在他大学毕业前夕。
我父母乘坐的航班坠毁，双双身亡。
他赶回医院，把失魂落魄的我抱进怀里，不厌其烦地重复：「不要怕，哥哥在。」
那是他第一次抱我，也第一次自称哥哥。
程奕忙里忙外，处理好公司事宜又准备葬礼，几乎脚不沾地。
只要他在，我从来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情。
我们之间的关系开始升温。
我对程奕的依赖程度达到顶峰。
之后，程奕接管公司，我选择进入娱乐圈。
我在娱乐圈站住脚后，程奕搬进了一套高级公寓。
我固执地要求跟他住在一起。
起初他并不同意，并且隐晦表示我们已经成年，这样不合适。
「可我只有哥哥了。」
我可怜巴巴地出现在他公寓门口。
第二天就成功搬进他的公寓。
我不会允许程奕离开我的生活。
4
一大早，程奕已经去上班了。
我洗了个澡，娴熟地进了程奕的房间，挑了一件他穿过还没有洗的白衬衫套上。
程奕的房间如同他的人，干干净净，一丝不苟。
我毫不犹豫地掀开他叠好的被子钻进去，把脸埋进他睡过的枕头里。
淡淡的洗发水味和烟味混杂，是程奕的味道。
我舒服地眯起眼。
手机提示音不合时宜地响起，是助理小萱：
「林姐问要不要撤热搜。」
我撇撇嘴，点开热搜，我的名字占据最上方。
「安诺〖碰瓷〗当红爱豆」
「安诺心机女」
内容无非是一条模糊的偷拍短视频。
我穿着拖地礼服，「不小心」摔倒，然后「刚好」被纪朝抱进怀里。
凭着短短十几秒的后台小插曲，我被骂上热搜。
「不需要。」我不甚在意地回复。
毕竟一开始，我就是凭着具有攻击性的外表和傲慢的态度，黑红的。
毕业后我去参加了一档训练营综艺。
在排练舞蹈时，因为我性感曲线的身材，被要求去做格外具有性暗示的动作。
我看着舞蹈教练演示的动作，关掉音响，跷着大白腿坐在沙发上：「要做你做，我不是来卖肉的。」
凭着这句话和节目组的恶意剪辑，我爆火了。
骂我傲慢无礼的人有，夸我有主见的也有。
反正在新晋四小花旦中，我一向是争议最大的。
意料之中的铃声响起，我勾了勾唇，接通。
「起床了吗？」
「起了呀，哥哥。」
「热搜，需要我帮你撤掉吗？」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真的。」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我突然没了兴致。
「不用撤，我挂了。」
程奕知道我要强，把事业和家庭分得很清，出道之后就没有寻求过他的任何帮助。
但每次我被骂上热搜，他都会打电话向我确认需不需要他的帮助。
可我更希望他关注的是热搜内容。
简单说，我想他吃醋。
可惜一次都没有。
他完完全全地将我当成妹妹。
我赤脚踩在地板上，去酒柜里拿了瓶红酒。
没有完全醒开的酒液有些发涩，随着心头积压的躁意发酵，我猛地把手里的酒杯摔出去。
看着一地残渣，心情好了些。
刚杀青一部电影，每天睡眠不足五个小时。
我悠然走回程奕的房间，继续睡觉。
5
厨房传来的窸窣声，看来程奕今天提前回家了。
我丝毫不心虚地穿着程奕的衬衫走出客厅，一地的玻璃碎片已经被清理干净。
程奕穿着一身家居服，系着围裙，目光扫过我露出的大白腿皱了皱眉：「去把睡衣还有袜子穿上。」
「好。」我嘴上答应着，人却是在餐桌前坐下。
手机被我遗忘在餐桌，好几条未读：
「姐姐，对不起。」
「姐姐，我不知道公司的人会这样做，我已经要求他们撤热搜了，你生气了吗？」
纪朝是最近当红爱豆，我们合作拍了一部戏。
他简单得像一张白纸，心事明晃晃写在眼睛里。
可惜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等到程奕摆放好饭菜，在我身旁落座。
我才状似不经意地拿起手机，声音温柔宠溺：
「没有啊，姐姐永远不会对你生气。」
「啪嗒」筷子掉落在餐桌上的声音清脆响亮。
我一脸关切地问：「哥哥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他抽了张餐巾纸，一根一根地把筷子擦干净。
6
跟纪朝合作的那部戏还没有拍完。
天蒙蒙亮，我就得起身赶去片场。
程奕起得比我还早，做好早餐监督我吃完，开车送我去片场。
我化完妆，做好造型出来，看到他的车还在原地。
高挑的背影正倚着车身，指尖夹了一根烟。
「今天公司不忙吗？」我走过去。
程奕快速把手背在身后，别过脸吐出残留烟雾：
「我请了假，多陪陪你。」
我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禁失笑。
「好啊，那你去看我拍戏吧。」
我自然地牵住他的手，他微凉的指尖蜷缩了一下，最后安静躺在我手心。
7
等我和程奕到达片场，纪朝已经到了。
他一身古装造型，配上秀气的脸，站在那里就像初入江湖的翩翩少年。
我拉着程奕上前打招呼。
「姐姐，这位是？」纪朝的目光多了几分探寻。
「我哥哥，沈澈。」
他似乎松了口气：「你好。」
程奕点头示意。
「姐姐，你们为什么不是同姓，是表哥吗？」纪朝一脸好奇。
「因为……」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程奕来到我们家时已经十四岁，我爸妈就没想着给他改名。
「因为我是被领养的。」程奕替我说完。
气氛有些尴尬，纪朝告辞去背剧本。
程奕盯了几秒他远去的背影，突然开口道：
「太傻了。」
「嗯？」
「配不上你。」
「……」
8
这是个仙侠剧本，女主入魔，强吻男主。
今天拍的是一场吻戏。
我很快进入状态，妩媚妖娆地看着跪在我身前的纪朝，狠狠捏住他的下颌，倾身吻上去。
只是俯身那一刹那，视线有意无意扫过程奕的脸。
他抱着手臂站在摄像机后方，脸色黑得能滴出水。
「卡」关键时刻，导演喊停。
「安诺啊，你这个感情不到位，你以前强吻的戏多好啊，本色出演。今天怎么回事？」
「给我两分钟调整一下。」我心不在焉应和着，眼神不由自主地寻找程奕。
明明刚还站在那里，怎么转眼间不见了。
「诺诺。」低沉的嗓音自身后响起。
看到我疑惑的眼神，他主动解释：
「刚接了个电话，我在这是不是妨碍到你了。」
「没有啊，哥哥难得探班，我表现还来不及。」
我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恰好这时，导演接了个电话，只听到他连声说「好」。
这电话估计是投资方的，语气这么狗腿。
我正在腹诽，导演已经挂断电话，走过来吩咐：「安诺，这场吻戏改借位。」
我瞥了一眼一脸坦然的程奕，心下了然，故意说：
「我可以，不需要借位。」
「哎呀，现在广电那边查得严，亲密戏份不能太多，你快去准备准备开拍。」
导演催得紧，我只好动身去拍。
这次很成功，一条过。
9
程奕一直待到午休时间，带我去吃饭。
附近有一家私人餐厅，但是开车过去至少也需要半小时。
我百无聊赖地盯着程奕握住方向盘的手发呆。
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真是……可口。
「以后还是少拍点吻戏。」程奕突然出声。
「嗯？」我有些回不过神。
「毕竟你还没有谈过恋爱。」他轻声说着，指尖有意无意地敲击着方向盘。
我扬眉：「谁说我没有谈过。」
程奕侧过脸睨我一眼：「你谈恋爱我会知道的。」
「确实没有谈过，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程奕敲击方向盘的动作无端停顿了一瞬。
「刚才那个男演员？」
「我不告诉你。」
程奕停好车，侧过身盯了我几秒，欲言又止：
「走吧，下车吃饭。」
10
这个餐厅很不错，环境优雅，私密性很高，只有会员客户才能进去。
我们刚坐下没多久，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就凑过来：「哟，程总，稀客啊。这才几天没见又换了个女朋友啊。」
「没有，带我妹妹来吃饭。」程奕淡淡解释。
我面色一沉，紧紧捏着玻璃水杯，拼命抑制住把杯子摔出去的冲动。
原来这个地方，他带别的女人来过。
那个低情商男人很快打着哈哈走开。
我低下头，暗自平复好情绪，才淡淡出声：「哥哥有女朋友了？」
「没有，你想吃什么？」程奕翻看菜单，完全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
「不饿。」我冷冷道，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醋意。
程奕自顾自地点餐，每一样都是我爱吃的。
只是我早就没了胃口，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不好吃吗？」程奕见状也停下筷子。
「不好吃，以后不许来这里了。」
我一字一顿地命令他。
「好。」他擦了擦手，没有反驳。
回去的车上，一路无话。
11
我对程奕的喜欢，在父母去世后才渐渐浮出水面。
大学假期，程奕来接我回家，被闺蜜月容看见。
她求了我半个月，要我把程奕介绍给她。
我答应了，甚至还给他们安排了一场约会。
程奕对我向来是有求必应。
我要求他跟月容去约会时，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轻声说：「好。」
那眼神和当时在孤儿院里，爸妈要求我重新挑选一个小朋友时一模一样，
像只被抛弃的小狼崽。
感觉我对他做了什么残忍的事情。
程奕出门约会那天，我鬼使神差地跟去了。
我坐在隐蔽的角落，看着程奕贴心地递过菜单，看着他们有说有笑，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我以为我哥哥和闺蜜在一起，是件好事。
可胸口燃起的浓浓妒火，几乎将理智烧灼。
在他们即将离开，月容有意无意间准备牵程奕的手时，这种感觉到达了顶峰。
我猛地站起来，胸口剧烈起伏着。
这时，程奕无声地躲过月容的手，然后面色严肃地冲她说了些什么。
月容尴尬地笑笑，然后拿起包独自离开。
程奕转过身，用一双点漆般的眼睛望着我。
四目相对，我们无声对峙了许久，他走上前：
「走吧，回家。」
回去后，我给月容介绍了另一个朋友。
而程奕，则成了我的禁区。
一个我不想被人发现的私人收藏。
清楚自己的心意后，我开始用一些不经意间的身体接触去试探他。
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界限，让我看不出心意。
好在这些年，他身边从来没有出现别的女人，我一直保持着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只是最近，那个莫名香水味和那个出现在他身边的「女朋友」，让我始料不及。
我不想再等了。
12
这场戏足足拍了一个月，我才有休息时间。
我戴上墨镜和口罩，配上宽檐帽，去程奕的公司准备给他一个惊喜。
等我到公司时，他正在开会。
我别无他法，只好站在角落等待。
好在他们的会议室是玻璃隔断墙，我可以清晰地看到工作中的程奕。
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得随性，一根钢笔在他指尖旋转出完美弧度，目光专注地落在台上讲方案的女生身上。
那个女生长得清纯柔弱，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西装裙，指尖时不时拂过耳边碎发。
我盯着她红透的耳尖，顿时没了看下去的心情，转身去办公室等程奕。
13
公司大部分老员工都知道，这家公司最大的股东是我，所以我一路畅通无阻。
坐在程奕的办公椅上，我满意地看到办公桌上摆放的照片，都是我。
我父母去世时，各种亲戚都冒出来，强烈反对我把公司交给程奕保管。
毕竟程奕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但我还是坚持把公司交给他保管。
他比我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所谓亲戚安全多了。
而程奕也对得起我的信任。
他几乎所有的财产，大到公司股份，小到他买下的公寓，无一例外写着我的名字。
可这些还不够。
他心里，也应该有且只有我的名字。
14
许久，程奕才散会回来。
他刚走到玻璃门前，目光还没来得及扫向我，刚才在台上讲方案的女生出现了。
她捧着一杯咖啡疾步走过去，然后冒冒失失地撞上程奕胸膛。
咖啡泼到程奕身上，单薄的衬衫变得湿润，紧贴在身上，描绘出肌肉线条。
程奕还没说什么，女生先变了脸。
她眼眶通红，手足无措地不停道歉，还试图用手去擦拭那片湿润。
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程奕表情没有丝毫不耐烦，温柔缓声地安慰她。
程奕平常都是一副淡漠清冷的表情，尤其对待公司员工更为严肃。
这个表情，向来都只在我面前出现。
在我面前表演《霸道总裁爱上我》？
我快步出去，经过那个女生身边时，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扑鼻而来。
「没有烫到吧？」我一脸关切地摸上那片湿润，一颗颗解开他衬衫下摆的扣子。
「没有，诺诺你怎么来了。」程奕站在那里，任我小题大做解开他的扣子。
「今天休息。」
我看着解开衬衫下摆后露出的腹肌，干脆弯下腰，按住他腰间两侧的软肉，轻轻吹气，
还装模作样道：「都烫红了，还说没事。」
程奕扶在我手臂上的手掌猛地攥紧，又着急忙慌地松开。
隔着单薄衣衫，我可以清晰感受到他腰间软肉慢慢变得紧绷。
「没事了诺诺，真的不烫。」程奕退开一步，扶我起身。
「对不起程总，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女生刚就已经通红的眼眶，被我这么一闹后已经溢出水珠。
「没事，你先回去吧。」程奕淡淡说。
「这位，是程总女朋友吗？」她通红的眼睛看向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静静等着程奕回答。
「不要过问跟公司无关的事，做好本职工作。」程奕终于变了脸色，语气凌厉。
被他一凶，女生仓皇告辞。
我放下心，看来真的不是女朋友。
程奕作为一个年少有成、帅气多金还单身的总裁，身边经常会出现各种类型的女生。
我一般都懒得理会。
这次让我出手，也不过是因为程奕对待她的态度，让我有些眼红。
我要程奕温柔的那一面，永远属于我。
15
程奕放下手上的工作，带我去吃饭。
他总嫌我太瘦，只要休息时间见到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吃饭，
简直是我减肥生涯中最大的阻碍。
「哥，今天那个女生，就是上次那个女朋友吗？」
我喝了口水，装作随意问起的样子。
「不是，只是公司员工。」程奕正戴着手套，认认真真地给我剥虾。
偏白的灯光打在程奕侧脸，轮廓深邃，眉眼专注。
很快，一颗完整的虾就剥好了。他伸出手臂，准备放进我的碗里。
我心下微动，抓住他的手腕，带到我嘴边，张口间轻轻咬住他的指腹。
程奕眸色暗了暗，又自然地收回手臂。
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继续问：
「不是女朋友，你怎么天天带她去吃饭。」
「公司谈生意，带她去过一次而已。」
程奕面色从容，又拿起一只虾。
我看了碗里满满当当的虾：「我不吃了。」
程奕皱起眉，上下打量我一眼：「都瘦脱相了，起码今天多吃点。」
这段时间在剧组没日没夜拍戏，我又比较挑食，确实瘦了五六斤，但哪里到瘦脱相的程度。
「我身上该有肉的地方，还是有的。」我漫不经心地说出口，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好在程奕聪明得当做没听见。
他总是这样，对我那些明晃晃的暗示视若无睹。
很多时候我都有一种冲动。
想把他逼到墙角，直白地告诉他，我不想做他妹妹，我要做他女朋友。
他如果不同意我就亲到他同意。
可按照我对程奕的了解，他很有可能第二天就找个女朋友来断绝我的心意，
又或者再次搬家离我远远的。
「唉。」
想着想着，我叹了口气。
「不开心吗？」程奕侧过脸看向我。
我幽幽开口：「没有，在想我喜欢的人。」
程奕不说话了，低头安安静静地继续剥虾。
每当他想掩饰情绪的时候，就会低头垂眸。
他永远是这样，身上好像永远看不到任何情绪和欲望，永远是那种不疾不徐，安静又疏离的模样。
我也只在父母离世那天的医院，见过他失控。
他步履匆匆的身影出现在医院楼道，把蜷缩在墙角失控哭泣的我抱进怀里。
透过眼眶里徘徊打转的水雾，我看到他脸色苍白得可怕，眼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焦急与心疼。
在那个孤立无助的夜，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16
很快我又投入紧张的工作当中。
和纪朝合作的戏已经接近尾声。
他来找我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纪朝只有十九岁。
小男孩的世界简单纯净，整个人温温柔柔的，尤其那双眼睛，明亮如星，温润如玉。
每天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很是乖巧。
作为演员，因戏生情是常事。
那些暗自滋长的情愫，在拍完戏各自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后，很快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
所以他眼里明晃晃的爱意，我就只当看不见。
但是不久后我就后悔了。
17
剧组杀青那天，安排了一场杀青宴。
纪朝小心翼翼地问我会不会去。
虽然我很想尽快回家，但还是去了。
在剧组拍戏几个月，也算有始有终。
没想到这顿饭，演员、经纪人、投资方什么的基本都来了，甚至还多了好几个陌生面孔。
我顿时兴致缺缺。
一般来说这种聚会，就是用来攀关系、搭桥的。
好在没什么人在我这自找没趣。
大部分圈内人都知道我家境殷实，不需要出卖色相什么的来找资源。
不过纪朝就不同了。
他算是初入娱乐圈，年龄小，家境又不出挑，
简直就是掉入狼群的唐僧肉。
在经纪人的刻意安排下，他旁边坐了一位投资方的女士，年过五十，孩子可能都比纪朝大。
即使费尽心思保养了，但岁月的痕迹还是很明显。
一顿饭，纪朝吃得坐立不安。
没过半个小时，他突然起身离座。
他的经纪人紧追在身后，估计是去教育他了。
没过多久，纪朝又垂头丧气地回来了。
他身旁那位女士意味深长地冲他笑了笑。
我漫不经心地侧脸看向桌底，一只女人的手正覆在他大腿内侧，轻轻磨挲。
纪朝注意到我的视线，或许是觉得十分难堪，面色铁青，十分屈辱地看着我。
「有点喝多了。」我眯起眼睛，揉了揉太阳穴，
「纪朝，你送我回家吧。」
「好。」他嗖地站起来，走到我身边。
「你确定，这么早就要走吗？」那位投资方的女士语气十分傲慢地开口。
一旁的经纪人焦急地冲纪朝使眼色。
我没有说话，看向纪朝。
毕竟这是他的路，他需要自己选择。
纪朝沉默半晌，纯净的声音里带着坚定：「不好意思，我要送姐姐回家。」
「姐姐？这就是那位靠黑粉火起来的安诺吧。」
女人轻蔑地笑起来：「倒是和传闻中一样。」
「是我，我也听说过阿姨的公司，真是有缘。」
我笑眯眯地俯下身，手臂懒散地搭上她的椅背：
「听说我们公司的原材料是在阿姨这里进货的，我会嘱咐哥哥一定保持长期合作的。」
饭局上的氛围尴尬到了极点。
不过那已经不是我需要操心的问题了。
我慢悠悠地出了门，走向停车场。
纪朝静静跟在我身后。
如果公司选择其他供货渠道对我们影响不大，但刚才那个女人务必会损失一大笔钱。
在利益面前，我相信她下次见到我依旧笑容满面。
但纪朝就不一定了。
「后悔吗？」我问他。
「不后悔。」
他无奈笑笑：「这条路可能不适合我。」
我没再说话，纪朝是个成年人，该有自己的考量。
拿着钥匙走到车门前，才想起自己喝了酒。
「刚才你喝酒了吗？」我问跟在身后的纪朝。
「姐姐。」纪朝没有回答，哑声叫我。
「怎么了？」我转过身，才发现他靠我很近。
来不及惊讶，我被纪朝抵在车身，他低头慢慢凑近，带着些醉意的嗓音低沉缠绵：「姐姐，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我僵了僵，轻轻偏过头，躲过这个吻。
我退无可退，只好双手抵着他的胸膛推开他：
「纪朝，你喝醉了。」
他低头安静好一会，才小声开口：「对不起姐姐，我一时没有控制住。」
我给程奕打电话，要他来接我。
程奕很快赶到，他扫了一眼醉眼朦胧的纪朝，沉声说：「上车。」
我没再跟纪朝说什么，送他回了家。
18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电话轰炸。
微信上有小萱的未读：
「热搜又炸了，林姐要疯了。」
我点开热搜，是纪朝和我接吻的图片。
两张图片模糊，角度刁钻。
一张巧妙照出纪朝带着醉意的脸，另一张恰好是我们耳鬓厮磨的模样。
我的手覆在纪朝胸口，看上去是我在主动撩他。
纪朝的粉丝都炸了，我评论区下骂声一片。
我猜这两次都是出自纪朝公司的手笔。
作为新星，纪朝需要热度。
我给林姐打了电话，前前后后解释清楚，一切交由她去公关。
难得有休息时间，我不想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我想浪费在程奕身上。
只是等到凌晨一点，程奕都没有回来。
我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随着电视剧嘈杂的声音等到睡着。
19
醒来时，我正被程奕抱在怀里。
他似乎喝多了，满身酒气，步伐摇摇晃晃，但还是尽量轻手轻脚地抱起我，送我回房间。
电视机被关上，房间并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洒进来，在他脸上渡上一层白光。
高挺的鼻梁，瘦削的下巴，凸起的喉结。
「哥哥。」我声音颤了颤。
程奕低下头，眼里醉意朦胧，嗓音低哑：
「乖，闭眼继续睡。」
都说程奕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喝醉的样子。
眼尾泛红，眼神迷离，像动了欲念的谪仙。
「不要，我去给你泡蜂蜜水。」我挣扎着跳下来。
程奕身形晃了晃，大手撑在我肩上才稳住身形。
「我先扶你坐着。」我一手环住他的腰，另一手把他的隔壁搭到肩上，扶着他坐在沙发。
等我泡了温热的蜂蜜水回来，程奕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轻手轻脚地关掉灯，跪坐在地板上，借着流淌的月光静静看他的睡颜。
程奕长相优越，可最勾人的还是他身上的气质。
清冷、疏离、孤傲。
给人一种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的错觉。
可此时，他显得异常脆弱，眉头微皱，长睫轻颤，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我悄声贴近，柔软的唇瓣覆上他的眼，又缓缓滑落，在他精致的鼻尖落下一吻。
目光落在他因着酒水而变得殷红可口的唇。
好想尝一尝。
正在我犹豫间，他嘴唇微动，哑声轻唤：
「诺诺。」
我心尖一颤，没敢出声。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我确定程奕没有醒来，又大着胆子靠近，轻轻贴上他的唇。
这个吻和我想象中的浅尝辄止不同。
程奕突然动了。
他伸手捏住我的后脖颈，回应了这个吻。
他的唇跟他冷冰冰的性格不同，是温热的，带着浓烈的酒味。
「哥哥。」我不禁呢喃出声。
程奕僵了僵，慢慢停下动作，把脑袋埋在我颈窝，轻轻喘息。
不知何时，呼吸声变得平缓，他睡着了。
20
第二天我醒来时，程奕正在洗澡。
我去厨房做好早餐等他，心中满是忐忑。
我不知道昨夜那个吻代表什么，也不敢想。
程奕洗完澡出来时，头发擦得半干，黑眸里还带着些茫然的醉意。
我转过身给他看我做的早餐：「我做早饭了哦。」
程奕僵硬地维持着擦头发的动作，定定看着我布满暧昧红痕的脖颈。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
「快坐下吃饭。」我打断他，有些害怕他即将说出口的话。
但他还是说了：
「诺诺，哥哥昨天喝多了。
「对不起，我今天会搬出去的。」
清晨的房间里充斥着温暖的阳光，却照不进他漆黑的眼眸里，那里依旧黑漆漆的，让我看不透。
「不许你搬。」我固执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垂眸，避开我的视线。
这是他一贯拒绝的方式，沉默、闪躲。
「我不许你搬。」我眼睛一酸，眼眶变得湿漉漉。
「诺诺，你长大了，也有男朋友了，我不该再打扰你的生活。但我永远在你身后，任何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会在。」
程奕目光变得温软，双手捧着我的脸，用粗粝的指尖轻轻擦拭我眼角的泪。
「我没有男朋友。」我抽泣着解释。
程奕摸了摸我的头：「没关系，哥哥不会阻碍你谈恋爱，不需要瞒着哥哥。」
「我没有男朋友，我不知道他会突然亲我，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我喜欢程奕。」
我抽搭得更厉害了，不管不顾地扑进程奕怀里，把满脸的泪水鼻涕都蹭到他胸口。
程奕轻轻拥着我，安抚般一下又一下地摸我脑袋：「你以后会有的。」
听到这句话，刚稍稍被安抚的心又开始抽痛。
「什么以后啊，你听不见吗？我喜欢你啊。我不要做你妹妹，我要做你女朋友。」
我哭着挣扎，两手拍打程奕胸口，可他紧紧拥着我，任我拍打也不松手。
「诺诺，我是你……」程奕未说出口的那两个字，被我用一个吻吞没，我发了狠地啃咬着他的唇。
程奕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回应我。
许久，我松开他的唇，唇瓣上已然多了几个鲜艳的牙印，有些地方被我咬得狠了，还渗出丝丝血迹。
即使再克制，他眼底也沾染了几分欲色。
他垂眸，长睫隔开我的视线：「吃饭吧。」
21
程奕终究还是搬出去了，
带着所有关于他的一切。
我放了包他常抽的烟在他空荡荡的房间。
每次想他，我就会在他的房间里点燃那根香烟，贪婪地嗅着缭绕的烟雾，试图在里面寻找他的味道。
最后往往被呛出一脸泪水。
程奕经常会打电话过来，可我从来没有接过。
他发来的微信我也视而不见。
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的拒绝。
关于纪朝的新闻在热搜头条待了好几天。
林姐找到了停车场内部的监控视频，在准备公之于众的前一晚，纪朝出来发了声明。
他阐述了那一晚发生的事，解释了我和他的关系，并且宣布退圈。
我发了条微信，询问他需不需要资金周转。
他很快回复：
「不需要了姐姐，这一年我赚的钱刚好够解决赔偿，只不过要打好几年官司了。」
「希望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我替他开心。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没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就需要牺牲自己的底线、道德去获取名利。
或许纪朝比我想象中成熟。
22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避开了和程奕的联系。
我疯狂投身工作，接了一部又一部戏。
然后很幸运地拿下影后奖。
我的标签也从「花瓶」转变为「实力派」。
我那些曾经被视为「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黑料，反而成了我「坚守底线」「勇敢拒绝」的闪光点。
我逐渐适应了没有程奕的生活，可心中始终留有一个无法填补的缺口。
在每个想起程奕的瞬间，隐隐作痛。
23
随着我的名声大噪，我的工作邀约也数不胜数。
那天我收到了一份在时尚晚宴上演出的邀约。
嘉宾名单里，程奕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接受了那份邀约。
我穿了身简单白裙，黑色长发垂顺地披在肩上，一如我们初见那天。
整个舞台呈深蓝色调，一抹柔光打在我脸上。
隔着茫茫人海，越过无数道视线。
我对上一双沉静幽黑的眸。
我唱了一首康姆士的《你要如何，我们就如何》。
自小，我想要什么就一定会得到。
可是这次，我妥协了。
如果只有哥哥这个身份能将程奕留在我身边，
那我如他所愿。
24
唱完一首歌，我回到座位。
「诺诺宝贝。」一道轻浮的男声自我身前响起。
我抬眼看了看，是陈锋。
陈峰是个资深演员，拿了好几届影帝。
我跟他合作拍过一部电影，对他印象不是太好。
三句话不离自己影帝的桂冠，为人轻佻虚浮，桃色绯闻接连不断。
拍戏期间，我无意间撞见过三四个风格毫不相同的小姑娘跟在他身后，进了他的房车。
不久后那辆房车就会轻轻摇摆起来，剧组的人都心知肚明，也都闭口不言。
曾经他还装模作样追求过我一段时间，我拒绝了。
陈峰大喇喇地坐在我身旁的位置：「最近在干嘛呢宝贝，不会还没找男朋友吧。」
「没有，忙着拍戏。」我没有像从前那般冷淡，微笑着回应他。
察觉到我态度的变化，他瞬间来了兴致，坐在我身边聒噪地说个不停。
我一边勉强应和，一边往嘴里灌更多酒。
等活动散场我们起身时，陈峰的胳膊已经无意间搭在我肩上。
我皱眉看了看，没有拒绝。
「诺诺。」程奕出现在我面前，沉脸看了一眼陈峰，「这是谁？」
「哥。」我叫了声。
「宝贝这是你哥啊，我还以为前男友呢。」陈峰不以为然地笑着，冲他伸出手，「你好啊，我是诺诺男朋友。」
程奕脸色变了变，冷冷看他一眼：「跟我回家。」
我不由笑出声：「我哪有家。」
我又转过头问陈峰：「你愿意带我回家吗？」
陈峰显然求之不得，已经滑到我腰肩的手捏了捏：「当然啊宝贝，走，我们回家。」
程奕盯着搭在我腰间的手，脸色黑得彻底，一把将我从陈峰怀里拽出来。
我刚刚站定，程奕的拳头已经砸在陈峰鼻梁。
陈峰眉眼深邃，可跟我差不多高。
在比我高出大半个头的程奕面前，陈峰显然毫无还手之力。
我蒙蒙地站在那里，醉意在脑海里作祟。
等我回过神，人已经在程奕车里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陈峰呢？我还要跟他回家。」
程奕冷着脸不看我，也不说话。
我一时委屈起来，带着哭腔埋怨：
「你把我男朋友打跑了。
「我都二十五岁了，好不容易有男朋友，你把他打跑了。」
程奕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才转头看我：「什么臭鱼烂虾你也叫男朋友？」
「是你让我找男朋友的，找了你又不满意，程奕你怎么这么难伺候。」我吼他。
「我没不让你找男朋友。」程奕沉声说着，俯身过来帮我解开安全带。
他靠近的瞬间，日思夜想的熟悉气味将我包裹。
我刚还强硬的语气一下子软下来：
「程奕，我好想你。」
我伸手勾住他的肩，闭上眼睛慌乱地寻找他的唇。
「诺诺……」程奕拒绝的话又要说出口。
我生涩地吻他，极尽眷恋地深入，期待他的回应。
可他始终僵硬着，没有回应。
我只好停下来，低声哀求：「求你了，哥哥。」
我满脸恳求地看着程奕，紧紧勾着他的肩，肌肤紧贴间感受他胸口深深起伏。
程奕低头看着我，眼底欲色愈来愈浓，不受控制。
终于，他猛地俯下身吻住我。
浓烈的吻仿佛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我层层包裹，我快要呼吸不过来。
……
25
我是在程奕床上醒来的。
昨天的记忆断断续续，只记得最后程奕抱着我回家，我又哭又闹抱着他不放手，硬要睡在他身边。
程奕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黑发蓬松又凌乱。
我悄悄抬起他的胳膊钻进他怀里。
程奕迷迷糊糊地配合，抱着我的双臂又紧了一些。
我把脑袋贴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爸妈去世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有一种失重感。
就好像一只风筝随风飘浮在空中，没有方向，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而程奕是唯一可以看见那根线的人。
他不该放开我，也不能放开我。
我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脑袋疼吗？」程奕伸手摸了摸我额头。
刚睡醒的程奕，声音低沉沙哑，贴在耳畔响起，像情人间的呢喃低语。
「疼。」我委屈地蹭了蹭他手掌。
其实一点都不疼。
「我去给你找点解酒药。」程奕想坐起身。
我抱住他的腰不松手，装出几分醉意，继续纠缠：「不要，你不许走。」
「好好好，我不走。」程奕低声哄着我，宽厚的掌心覆在额间，轻轻揉按。
作为富家独女，我脾气并不太好，娇纵、蛮横，习惯性以自我为中心。
但是程奕完美容忍了我这些缺点。
我突如其来暴躁的情绪，我偶尔颐指气使的语气，我那些强横霸道的要求。
他总是默默着帮我收拾好烂摊子，安静站在我身后支持我的一切决定。
所以我无惧流言蜚语，所以我从没想过在镜头面前掩盖自己不完美的性情。
因为我有程奕。
那个对我那些坏脾性了如指掌，却依旧坚定爱着我的程奕。
26
程奕的怀抱太过缱绻，我不知何时坠入梦乡。
等我走出房间，程奕已经在厨房忙碌。
「哥。」我从背后抱住他的腰。
程奕有一瞬间的犹豫，终究没有推开我，只是轻声说：「给你熬了点粥，马上好了。」
其实程奕请过做饭的阿姨。
只是我一口都没有吃，并且声明只要不是他做的饭，我都不吃了。
我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
于是程奕辞掉了阿姨，学会做各种我喜欢的美食。
我经常提出一些无理取闹的要求，就好像程奕每妥协一次，他爱我的证明就又多了一分。
27
一整天，程奕都陪着我。
只是我们之间气氛有些微妙。
中间那层窗户纸，不知该如何去捅破。
傍晚，电视机喧闹的声音充斥在静谧的房间。
我们俩人坐在沙发上，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
程奕开口打破平静：
「过几天，该去看看叔叔阿姨了。」
「好。」
气氛又微妙地安静下来，我倒了杯红酒喝。
约摸十分钟后，程奕抬手关掉电视，轻声叫我：「诺诺。」
我抬眼，对上他一脸歉意的表情：
「我是你哥哥，我们以后还是应该保持距离。」
我平静地看着他：「不行，我们都接过吻了。」
程奕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我凑过去，轻巧地跨坐在他腿上，看着他的眼睛：
「程奕，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不喜欢我吗？」
程奕沉默地垂下眼。
我彻底烦躁起来：
「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
「我们又没有血缘关系，甚至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你凭什么不敢承认。」
程奕将我拥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摸着我的脑袋安抚我的情绪。
等我彻底安静下来，他才开口：
「诺诺，你听我说。
「我确实喜欢你。
「我很幸运，遇见了你和叔叔阿姨，可是他们却因为我去世了。
「叔叔阿姨出事时，是在去参加我毕业典礼的那趟航班上。
「每次见到你，我心底的愧疚就会多一分。我能做的，只有替他们好好照顾你。
「我不敢想他们知道我对你有非分之想会有多失望，所以我一直以来都在拼命压制自己。
「叔叔阿姨是在去见我的航班上出事这件事，我一直以来都刻意瞒着你。我很害怕，你会恨我。」
我静静听，直到他不再言语才抬起头，看着他：「你说完了吗？」
「嗯。」程奕薄唇紧抿着，像是在等一场宣判。
「那件事我一直都知道。
「在那件事前，我回过家。
「我爸妈告诉我你要毕业了，等你回家会安排你在公司上班，以后或许会将公司交给你。
「他们说你虽然话不多，但面冷心热。
「你记得每个人的生日、口味、喜好。你会定期给家里打电话，你见到任何好东西第一反应都是寄回家。你会在我妈生病时，不厌其烦地每天一个电话提醒她吃药。
「他们希望我毕业后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让你去管理公司。他们说只有你可以忍受我娇纵跋扈的脾性，他们说把我交给你才最放心。
「所以，他们提议你回来以后，如果我们互相喜欢会为我们举办婚礼。
「我同意了。
「即使他们最终没有回家，可我还是按照他们的期望走下去，把公司交给你去做了我喜欢的事情。
「那是场意外，天不遂人愿，不是你我能阻止的。
「我爸妈一定不会希望你因此怪罪自己。」
程奕定定看着我，黑瞳里仿佛承载了巨大的悲伤，化成一颗饱满的泪滴盈出眼眶。
他把头埋在我肩上，无声颤抖。
我紧紧抱着他，企图给他一些安慰。
生死离别堪称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程奕却经历了两次。
他小小年纪面对亲生父母双亡，又在以为自己迎来希望时听到我父母的噩耗。
可他眼里总有一束光。
一束倔强的、不肯熄灭的光。
这束光，曾也为我指引方向。
28
那天后，程奕搬回了公寓。
我们一起去看了我爸妈。
寡言少语的他，在墓地面前跪了很久，说了很多很多话。
「怎么样，我爸妈允许了吗？」我轻笑着问他。
「叔叔阿姨说可以试试，但是得慢慢来。」他一脸正经地说着。
之后，程奕不再拒绝我的靠近，不过不允许我做得太过火。
比如，不可以接吻。
我们之间越来越亲密，他经常会抽出时间探班，我也会经常出现在公司，号称「考察业绩」。
那次程奕来探班，我化妆时他就做在一旁翻看我的剧本。
奈何他那天又赶上一场吻戏。
翻着翻着他眉宇就皱了起来，没多久就站起身。
「去哪里？」我慢悠悠地站起身，背过手示意化妆师可以出去了。
化妆师一脸「我懂的」的神色出去了。
「去洗手间。」程奕一脸坦然。
「好啊，那把手机留下。」我伸出手。
程奕无奈轻笑一声：「被你看出来了。」
我两步走上前夺过他手机：「又想给我换成借位拍是不是？」
「可我不喜欢你跟别人拍吻戏。」程奕嘴角微微向下，有几分委屈的样子。
「那你亲亲我，我就不拍了。」我仰头指指嘴唇。
程奕俯下身，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
就知道他会这样。
我捧住他的脸，强行吻上去。
程奕没有拒绝，温柔回应我。
不得不说，程奕吻技很不错。
不多时，我已经觉得浑身酥麻，腿都软了。
「现在可以不拍了吗？」程奕双手环住我的腰，语气缱绻。
我像只偷腥后餍足的猫，傲慢道：「这次可以。」
29
婚后，我们去拜访了当初领养程奕的那家孤儿院。
在程奕的资助下，孤儿院的条件已经改善，变成了三四层干净整洁的楼房。
我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纪朝。
纪朝穿着志愿者的衣服，正忙忙碌碌搬书。
见到我时，他那双小鹿眼倏然一亮，放下手里的活小跑过来：「姐姐。」
「纪朝。」我笑着打招呼，「在做志愿者吗？」
纪朝腼腆笑笑：「对啊，大学期间先做志愿者，毕业后可能就在这里当老师了。」
我看着纪朝灿烂白净的笑脸，由衷祝贺他：
「恭喜你啊，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我们站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半个小时。
「诺诺，还有事儿呢。」程奕终于安耐不住，走到我身边亲昵地揽住我的腰，宣誓主权。
「对了，听说姐姐结婚了，恭喜。」纪朝笑得有几分苦涩。
匆忙道别后，我小声埋怨程奕：「你好没礼貌。」
程奕不以为然，带着我绕进一个教室，指了指。
我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一个背影单薄的短发女生正站在那里，一脸难过。
「人家站在那里听很久了。」
我恍然大悟。
30
最后。
程奕带着我走过弯弯绕绕的小巷。
止步在一个低矮的平房前，就是在这间房子里我选择了程奕。
记忆倏然回到初见那天。
在无数道视线里，我偏偏抓住了程奕眼里一闪而逝的那束光。
如今，这束曾经黯淡的光已经熠熠生辉，温暖地照亮我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