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失火被烧时,男朋友和他的新欢官宣了。
「爱与被爱都比不上相爱。」
心里陡然一凉。
一瞬间,我对闻齐的爱意消失殆尽。
如果能活。
我再也不要做闻齐的跟屁虫了。
1.
今天是我和闻齐在一起的五周年纪念日。
我早早买了菜回家,满心欢喜等着他一回家就能看到满桌的菜。
幸福感爆棚。
一切做好后到了晚上,我打了一天都没人接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真的……不能早点回来吗?」
我抠着手机壳,颤着声音问道。
闻齐没有说话,电话那头传来隐隐的音乐声,还伴随着很轻的呼吸声。
「……」
我沉默半晌,不甘心道,「……加班要到几点?」
闻齐喘着气,「大概得半夜。」
「……」
我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同冷水,捏着手机的手冰到僵硬,嗓子发涩得很。
「我可以等。」
忽然电话那边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闻齐终于不掩饰他沉重的呼吸声,哑着嗓子道,「陈絮,别犯贱,你爱等就等吧!」
最后一句话还没传来回音,他直接挂断。
我呆呆看着自动返回的微信界面,终于撑不住跌坐在凳子上。
「叮咚——」一声,屏幕亮起,软件自动推送的高热新闻横在屏幕上。
只淡淡看了一眼,我疲惫闭上眼。
突然我意识到不对劲,猛地睁开眼。
颤抖着点开那个弹屏,上面写的文字和图片像是刀子一样狠狠剜着我的心。
「爱与不爱都比不上相爱。」
配图是一张牵手照,女人的手腕纤细白嫩,男人的粗壮有力,却有一条不深不浅的刀疤。
那是闻齐的手。
眼熟的 id,熟悉到抱着睡觉的手臂,都让我眼前发黑。
几个星期前,闻齐和我呆在一起的时候,我无意间瞥过去,总是能看到他在刷这个 id 的相关东西。
当时我忍不住问了一句,却得到他冷嘲热讽的一句话。
「关你屁事。」
我闭上眼,死死拽着桌布,大脑一片混沌。
是的,关我屁事。
我不过是挂名女友,他的所作所为,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一直都有在意的人,一个或两个,又或者是三四个。
反正不是我。
整个人的情绪已经达到了最高点,甚至下一秒,我就会晕倒在地。
手机滑落在地,隐约间闻到了烧焦的味道。
2.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摆在远端的烛台倒了下来,微小的火焰燃烧着棉质的桌布。
几秒钟不到,大火四起,甚至还在往桌下蔓延。
我浑身僵硬,人还没从前一个噩耗中缓过来,又遇到了一个噩耗。
但也仅几秒,我就冲向储物室,想去拿灭火器。
回来的路上,却被闻齐昨天寄回来的大箱子绊倒在地。
灭火器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的头也撞到茶几,一瞬间只觉得天地更加旋转。
大火让整个客厅里全部弥漫着浓烟和热浪。
耳边还清晰地传来火烧物品的声音。
我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打了两个电话。
一个是火警,一个是闻齐。
给 119 打电话报备后,几乎消耗了我的全部体力。
但我依然犯贱,指头艰难地打给了紧急联系人。
电话嘟了好久,那边像是终于忍不住不耐烦接了电话。
「你又想干什么?」
闻齐的语气很冲。
「阿齐,家里着火了……咳咳咳……」
浓烟顺着我说话的间隙钻进鼻内,呛得我一阵咳嗽。
可闻齐并不相信。
「啧,你演的很假知道吗?没事别来折腾我,烦得很。嘟嘟……」
电话再次被挂断。
挂断的前一秒,我隐约听见闻齐身边女人的叫喊声。
与我总是祈求的语调不同。
她是那样有底气。
我心如死灰。
火势越来越大,我倒在地上,冰凉的地板渐渐发热。
浓烟弥漫,我整个人被包裹住,意识快要消失,手一动。
不知道按到了哪个电话号码。
那边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似乎还隐隐伴随着紧张。
「喂?」
「救命……」
大火慢慢蔓延至我身上。
我感觉到了灼热难以形容的疼痛。
脑海中满是闻齐嘲讽的眼神,和他讥讽的话语。
「死胖子,就你这样的,还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你。」
意识彻底消失前,我模模糊糊听到了电话那边在叫我的名字,随后大门被人剧烈地撞击。
如果能活。
我。
再也不要做闻齐的跟屁虫了。
3.
我是被人吵醒的。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床脚的窗户旁,闻齐毫不压低声音地打着电话。
我蹙了蹙眉。
身体一动,腿上传来锥心的疼痛。
放眼看去,漏在外面的左腿小腿被绷带包裹得死死的。
我摸了摸脸,脸上并没有疼痛,完好无损。
不自觉舒了口气。
还好,只是烧了腿,没有毁容。
要是我连仅有的可以引以为荣的样貌都没有了,要活下去,我觉得自己没有勇气。
忽然觉得有些口渴,我脑袋一歪,伸手想去探床边喝水的杯子。
不知道是不是动作太大了。
闻齐垂眼撇头看了过来。
我静静看着他,他站在窗户边,骨节分明的手捏着手机,漫不经心地答着话。
对方像是说了句什么,闻齐忽地发笑,唇角的弧度十分勾人。
我抿了抿唇,猜得不错的话,他应该是在和女人打电话。
真是一个都不落下。
在病房陪着烧伤的正牌女友的同时,还不忘照顾他心心念念刚官宣的女朋友。
我别开眼,小心翼翼翻了个身,忍着腿上的疼痛够着杯子。
杯子离我的距离有点远,我有点吃力。
「醒了?」
闻齐忽然走进。
我没搭理他。
闻齐就一直站在原地,对我想喝水的动作熟视无睹。
突然,眼前的光亮被人遮挡住,一股刺鼻的香水味涌入鼻间。
在这消毒水味的病房里格格不入。
我下意识皱了皱眉。
闻齐将水杯拨得更远,让水杯离我的手至少半米远。
「想喝水?求我就给你。」
闻齐挑了挑眉,嗤笑道。
我沉默盯着他看了两秒。
眼前的男人依旧长得那张我十年来看不厌的脸,却在此时此刻让我觉得如此地恶心。
嘴里实在干燥的很,要我以前的我,说不定巴巴地就去求闻齐了。
但现在让我求他是不可能的。
下一秒,我探向杯子的手一转,按响了床头的护士铃。
见我此举动,闻齐的神色一僵,脸色变得铁青,咬牙切齿道,「陈絮,你胆子大了?敢无视我?」
我没理他,直接质问,「昨天我出事的时候,你在哪里?」
闻齐眼里闪过不轻易见的情绪,我接着逼问,「你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是吗?所以我打电话给你没时间接?」
闻齐被我这一番话刺激了,「陈絮,你有什么理由管我的事?」
理由?
或许是这么多年我太看中他,让他忘了我才是他的女朋友。
「是,我昨天是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承认。但就因为我没赶去救你,你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
「就?」
我从他的语句中挑出一个字重复一遍。
「人命在你眼里这么不值钱?还是我的命不值钱?」
闻齐怒目瞪着我,「你是不是脑子坏了,我有这个意思吗?」
我捏紧被单,别开眼,「是,你没这个意思,我脑子确实有问题……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我回想起昨天出事时的情景,我被那个箱子绊倒,恰好那个箱子,是闻齐前几天搬回家的,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打开看过,里面全是新的限量款。
他没怎么送过我东西,当时我以为是送我的,高兴了整整一天。
现在想来,那东西明摆着是送给别的女人的,我可真是傻得可爱。
4.
「你今天是不是吃了炸药,这么冲?」
闻齐意识到我不像之前那样乖巧,绕开话题,想给我洗脑。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的错,可你一向善解人意,没必要和我纠结这些吧。」
「你觉得你重要,钱就不重要?我昨天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根本没干什么,就是谈工作上的事。」
我对他说出的话只觉得好笑。
「工作上的事就是官宣上了热搜?」
秘密被拆穿,闻齐脸色极度难看,「你在质问我?」
我冷笑一声,没回答。
正好护士也来了,我温和朝她笑笑,示意她将床边放得远远的杯子递给我。
「护士小姐,我想问一下,是谁把我送到医院来的啊?」
我抿了一口水。
「哦,是一个高个子的男生,昨天下午慌慌张张开车把你送来医院的,登记的时候说是你弟弟。」
「弟弟?」
站在一旁的闻齐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两个字被他咬的格外清楚。
「那他现在在哪?」
我不管他,继续追问。
「付完医药费就走了,你要不打电话问问,我也不清楚。」
「谢谢啊。」
随着一声「吧嗒」的关门声,闻齐一下子倾身向前,大手捏住我的下颚。
「你什么时候有弟弟了?背着我搞情人这一套?」
「你不是不管我吗?现在问这么多干什么?」
闻齐嘴角扯出一抹冷戾的笑,「哦?那你是默认了?陈絮,我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女人,当初追着我跑,死活求着我要和我在一起,现在又和别人搞地下情?他知道你这么犯贱吗?」
「我错了。」
我艰难吐出三个字。
「是吗?知道错了就好。」
闻齐脸上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
「只要你与那男的断了,再跪下来求求我,我还是有机会原谅你的。」
就像之前跪下来求你那样吗?
不可能了。
我猛地挣脱他的桎梏,摸了摸疼痛的下巴。
「我说的错,是当初遇见你,和你在一起。」
话落的瞬间,闻齐猛地转头,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我,语气变得危险。
「你什么意思?胆子真的肥了?」
窗外飞进来一只红色的蜻蜓,落在我床边的栏杆处。
我心里十分平静,正面毫不胆怯地迎上他那寒冷的目光。
「你听不懂人话吗?我的意思是,我们分手。」
5.
「分手?」
闻齐神色阴冷,猛地薅住我头顶的碎发,让头抬得更高。
我吃痛出声。
他如蛇吐信子般凑近,「陈絮,你忘了是谁供你读大学的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话圆回来或收回去。」
我抿了抿唇,淡淡地望着闻齐。
但细细看,能透过我那无神的眼睛看到心里的恐惧。
时间一下子凝固了。
闻齐久久未听到回应,不耐烦将我的头发扯得更用力。
甚至余下的一只手狠狠掐住我的肩膀,被迫我出声。
「哑巴吗?说话!刚刚不是还挺能耐的吗?」
他的手愈来愈用力,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一下子,我晃了神。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艰涩至极。
「我没有闹着玩。」
「我知道我欠你,欠你家,我已经在尽力还了。在一起这段日子,就当我陈絮高攀你了。」
闻齐的手一滞,我趁机推开。
我别开眼,没敢直视他。
却荒唐地在余光中瞥到了闻齐眼里丝丝的恐惧。
「就这样吧,以后你婚丧嫁娶,都与我无关了。」
6.
我是个孤儿。
遇见闻齐时我十一岁。
那年是孤儿院里最难熬的一年。
孩子们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因为在同一年龄段的孩子里年纪最小,身高和体质也不占优势,再加上沉默寡言。
免不了被他们欺负。
他们抢我吃的,玩的。
或许这些人特喜欢看欺负完我后,我那无助惊恐的眼神。
随着次数一次比一次多,人也越来越嚣张。
每次完事,他们就居高临下地望着我,顺带将洗拖把的脏水往我身上一股脑倒。
「看这个没娘要的崽成了落汤鸡啦!多可怜啊!」
满堂都是尖锐的讥笑声。
我只能抱紧双腿,蜷缩在墙角发抖。
强忍着眼中的泪不让它落下。
或许这是我最后的尊严。
最严重的一次,我被他们锁进一间又脏又臭的小黑屋里,关了整整一天一夜。
如果不是闻齐家来孤儿院,听到声音。
我或许就长眠于此了。
当时那扇木门「咯吱」一声被人打开。
闻齐站在光中,朝我伸出手,嘴里嘟嚷着不知道说了什么。
我就那样痴迷地朝他走了过去。
他踏光而来。
送了我一整个世纪的幻想。
或许在我的记忆里,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有十一岁那年的滤镜。
于是我忘了闻齐本来的样子,也忘了自己。
7.
上次的闹剧并没有持续很久。
僵持到最后,还是闻齐轻柔地揉了揉我的头,低声缠绵道,「乖,听话点,前段时间你不是想要那条杂志上的项链吗?只要你听话,我就给你买。」
他又显露出少见的温柔,与刚才掐着我脖子的模样判若两人。
表情说不出来的诡异。
「闻……」
我嗓子有些疼痛,刚开口一个字,马上就被打断。
「嘘。乖一点,我现在不想听别的。」
闻齐眉梢下压,眸色不明,唇角却勾起。
纤长白皙的食指抵在薄唇上,又拿下来。
他缓缓朝我凑近,吐出的温热气息全数洒在我的耳窝处。
「别不识好歹,这次就当是我错了,你也别矫情。明天我出趟差,半个月回来,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到时候我不想再听到我不想听到的话。」
话落,闻齐慢慢拉开我俩之间的距离,眼里闪过一丝阴鹜很快又被淡漠所取代。
随后他拍拍手上的灰尘,开门离去。
留我一人僵住身子坐在床上。
考虑什么?
我想我早就考虑清楚了。
只是之前从未和闻齐提及过分手二字,所以他好似胸有成竹我非他莫属。
他以为能很好地将我握住。
却不知从何时开始。
我的心已经有了想逃离那个曾经给自己画的牢笼的想法。
8.
闻齐虽说给我半个月的时间考虑。
但他的电话却在七天后不约而至。
彼时我正杵着拐杖独自办理出院手续。
缴完费忽然想起那个护士口中的我的「弟弟」,还是有些发懵。
记得失去意识前,大门发出剧烈的碰撞声,接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救出火海。
他的身上有被阳光晒过、很让人安心的味道。
打开手机,看了下最后一通电话,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
并且是打进来的,不是我打出去的。
那这个人应该是认识我的。
可是……
我死命在脑中思索着,可是关于青春,关于生活,全都是闻齐,不可能有别的男人。
手指停在手机屏幕上,默了几秒后,最后摁灭手机。
算了,现在这幅样子不方便,还是等伤好后再感谢人家。
拿好东西走的时候,我叫了辆滴滴,等着司机给我打电话的过程中,一辆黄色的出租车打着双闪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从前窗看去,司机像是个年轻的少年,一头低调却不失个性的褐色深发,脸庞白皙下颚线流畅到了极致,纤长的双手上下随意转着方向盘,一个急刹车就停在了我身边。
我呆住了,直愣愣的盯着他看。
阳光落在少年的脸上,他摇下车窗,白的发亮的左手手臂顺势搭在玻璃窗上,无意识的动了动手指。
他朝我一笑,露出白亮的小虎牙,「姐姐,尾号 3750 是你吧?上车。」
少年声音清朗,姐姐二字被他叫的格外动听。
「哦。」
我愣了一秒,不知不觉发现自己已经盯着他看了好久,脸红地发烫。
上车之后,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再次醒过来是被熟悉的电话声音吵醒的。
手机屏幕上的熟悉号码拼命跳动着。
一通接着一通。
我固执地不接,那边的人好似比我还固执。
默默僵持几秒后,我揉了揉太阳穴被逼无奈接通了电话。
「陈絮你好大的胆子,敢不接我的电话?!」
我:「……」
「嗯,有什么事吗?」
我这算是默认了不接电话。
许是听到我语气冷淡,电话那边顿了一秒,接着传来一声沉重隐忍的呼吸声。
我本以为以闻齐的脾气,就算不大发雷霆,也会生气地挂掉电话。
毕竟他是高高在上的闻小公子,不会允许别人对他这样没礼貌地讲话。
可我这次居然猜错了。
电话那边的低气压只存在了那么几秒钟,随后闻齐居然转移了话题。
「这一个星期你怎么没打电话给我?」
「……」
我抿了抿嘴唇,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
「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关心关心我的宝贝吗?还生气呢?」
闻齐压低声音,情意绵绵极了。
「……」
气氛变得诡异。
少年一个急转弯,我猝不及防身子一颤紧靠着窗户。
他抱歉一笑,「抱歉姐姐,我会小心一点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停下来,车里的气氛也开始变得奇怪。
「……」
「陈絮,你身边是谁?」
持续的冷淡诡异的气息萦绕在电话的两头,闻齐难得显露出来的温柔在这一刻彻底破裂。
他低吼着,「陈絮,你敢偷男人,我要你死!」
9.
闻齐一向喜欢放狠话。
并且,大多数时候,他还都做到了。
心里莫名发凉。
小声示意身边人地址后,车辆开始往前行驶,我默默捏紧了手机。
「……你想多了。」
「那男人是谁?」
「……」
我并不想让闻齐知道我今天出院。
「是你的情人?」
许是我的沉默让他的心思加重,语气更加低沉。
「陈絮你心虚了?被我说中了?」
「……不是,就是普通人,路过的。」
「普通男人会亲昵地叫你姐姐?陈絮,你把我当傻子呢?」
闻齐声音持续压低,「不管你身边是谁,马上离开,回病房去!」
他的语气和口吻十分霸道,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忽然窗外路过一辆正在鸣笛的货车,声音震耳欲聋,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捂住麦克风,但还是被他听见了。
「你在外面?」
我抠着手机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陈絮你在外面对不对?」
「我没……」
话被闻齐打断,他语调里的阴冷几乎能透过手机传递过来。
「陈絮,你想跑去哪?你想背着我去哪!回答我!」
那股莫名熟悉的窒息感再次归来。
我抿紧了唇,直接挂断电话。
可是下一秒,那种不安感依旧压在心底,心脏不正常地跳动,让我烦躁不堪。
思考一分钟后,我彻底认输了,恰好车停在了我家楼下,我不好意思地看向旁边的司机弟弟,「我上去收拾下行李,你能把我送去 B 市吗?车钱我会照付。」
少年眼神微妙地看了我一眼,好似有些震惊。
「B 市?」
他回问了一遍。
「……对,有什么问题吗?」
少年不解地皱了皱眉头,表情凝重。
他直直盯着我,视线不移,过了一会,很诚恳地问。
「姐姐是不是遇到渣男了?」
「……」
我不想回答,因为自己的事没必要说给外人听。
少年向我眨眨眼,将姐姐两个字拉得老长,「姐姐别担心,我会安全把你送到的。」
打车去 B 市,避免乘坐飞机高铁被闻齐的人查到,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保险的办法了。
从这里到 B 市其实不能说算近,甚至还有点远,我起初还害怕他不答应,也没必要为了我这么一单生意舍弃其他的生意,还好,这个司机弟弟是个好人。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激,又看着少年帅气的脸庞老脸一红,「……谢谢了。」
我打开车门,腿艰难地往外抬,没等动作连贯起来,他伸手拉住我的手臂,温热的触感让我吓了一跳。
「姐姐别急,先别动,我来帮你。」
他贴心地下车,小心翼翼地把我扶到电梯口,跟着我上去之后还守在门口等着我提行李出来。
其实我算是一个谨慎的人,明明面对这种第一次见面的路人应该提起十分的警惕,可我对他却没有,相反的,我觉得他很亲切,靠近我时身上的味道让我很舒服。
极其简单地把衣物和值钱的要用的东西装进了行李箱,扫视一眼卧室后,我沉默了几秒。
路过客厅,沙发餐厅那边依旧存留着火灾后的尘渣,不可否认,这里虽然是我家,可到处都留存着闻齐生活的痕迹。
但这些痕迹,大概早就随着那场大火,变成了平平无奇,掀不起波澜的灰尘。
我对他十年的感情,也化为灰烬,只等着一场随意的微风,吹散我们之间最后的一点点联系。
少年见我出来,笑得露出虎牙,顺手提过箱子。
「……那个,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还不知道怎么谢你。」
「宋云朗。」
他站的笔直,纤长的手握着行李箱拉杆,将我圈在电梯角落里,害怕我被其他人伤到脚。
「……啊?」
我头脑发热,一下子没理解他话的意思。
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颚线在灯光的照射下更加明显,他微微低头,目光带着极致的真诚。
「我的名字,宋云朗,如果可以的话,姐姐请记住我。」
10.
一路上,我时不时探头看向车后,不自觉舒了口气。
还好,至少现在车程已经走了一部分了,到现在没有被闻齐的保镖跟着。
记得大二那年跟着社团外出做项目,一去就是一个多月,那时候我其实很想闻齐,但是只有他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们之间才会有交流。
其实心里很怪他,觉得他一点都不在意我,以至于我后来得知他一直有派保镖全天跟着我后,心里的喜悦整整留存了一个星期。
现在想来,其实这种派人跟踪自己女朋友的做法,霸道又不尊重人。
车子一路上都开的很稳,宋云朗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音响,此时车间被舒缓轻快的音乐环绕着。
我看着身边专心开车的少年,想起他的名字。
宋云朗。
云朗。
真像个小太阳。
如果一开始我遇见的也是个小太阳,现在我会不会过的好一点。
想着想着,我慢慢睡着了。
这几天在医院实属睡不好。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
可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朝我探来,掌心薄薄的茧摩挲着我的脸。
接着一道低沉又缱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傻瓜,睡着的样子真像只小猫。」
但很快耳边那道声音又变成了闻齐的怒吼,脑中满是闻齐阴沉的脸庞。
「陈絮,你有胆子敢跑,就别让我抓到你!」
11.
醒来的时候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伸手,从额头上摸下来一把冷汗。
窗外的树影飞快闪过,低头看了下手表,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就到了。
我呼了口气,靠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里的结构几乎和 A 市一模一样,都是高楼大厦,和匆匆的人群。
「姐姐想去哪?」
一直专心开车的宋云朗突然开口。
「我……」
我踌躇着,虽然一鼓作气来了这里,但在这万家灯火中,确确实实没有我的容身之所。
「……先去吃饭吧,我等下找个地方住下就行。」
在等绿灯的空挡,宋云朗转过头来看向我,眨巴眨巴眼。
「我知道这地方有一家店,便宜又好吃,我和朋友们经常来。」
经常来?我准确捕捉到他话语里的意思。
「……难道你是 B 市人?」
宋云朗笑了笑,「哦,忘了跟姐姐说了,我确实是土生土长的 B 市人,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呢。」
我有些不可思议。
这也太巧了吧,难怪刚开始和他说要来 B 市的时候,他的表情有些惊讶。
「姐姐以前来过 B 市吗?」
「来过。」
一直都住在 A 市的我按道理是没来过这个地方,但十七岁那年,孤儿院的院长退休移居到了这里,去世时,也是在这里举办的葬礼。
对于其他只听过名字的城市,至少这座城市,我还有点印象。
宋云朗的眼睛亮了下,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试探性地问出,「……那姐姐对 B 市还有什么印象吗?比如人之类的。」
我思考了一番,「没有了。」
见他神色逐渐暗淡下去,我又问,「有什么问题吗?」
「……」
「……没有了。」
话题结束,宋云朗继续开车,阴霾的脸过了几秒钟又恢复成原来洋气的样子。
12.
吃完饭后,本来我打算买单的,但是宋云朗说要尽地主之谊请客,我实在是推不过,只能在车钱上面使点小手段。
毕竟他跑这么老远,总不能亏本。
看着万家灯火,一时又不知道往哪走了。
上车后,我本想要宋云朗随便找个酒店把我丢下来,但他却说。
「姐姐这样去住酒店不太方便吧。」
他停顿了一下,「我一直都在 A 市生活,我家这边有两套房子,看姐姐合我眼缘,不如就别去酒店了,房子可以租给你。」
他话音刚落,我瞬间感觉奇怪,警惕地看着他。
宋云朗却扬扬眼,「姐姐别慌,又不是只租给你一个人,那房子之前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人住进去了,现在正在招新舍友,两个人做伴也不至于太无聊。要是姐姐觉得房租太贵,我可以给人情价。」
他打了下方向盘,「姐姐要是去住酒店,不安全……」
他话里的安全好像有两成意思,不过没明说。
我其实也知道,不用身份证入住是最好的选择,因为这样很难被闻齐找到。
仔细斟酌了一番,还是决定去看看,好不容易瞎猫碰上死耗子遇上个房东,如果真的行得通的话,决定定居一段时间,也不用再花大力气找房子。
一番折腾后,我最终同意合租。
那天之后,我以为宋云朗会回 A 市,结果他说累了,暂时休息一下。
「你不用上课吗?」
本以为听到他说在上学阶段兼职开出租就很让人震惊了,但他居然摇摇头,嘴角上扬,再次露出那颗小虎牙。
「姐姐,你听过天才吗?我就是,这个学期的课已经修完啦,考试的时候去考就行。」
「……」
本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持续很长时间,我还找了份不怎么起眼的工作维持生活,依旧在准备毕业,结果。
闻齐找上门了。
他从街上把我劫走,狠狠将我按在车座上,眸子里好似有寒光迸射,咬牙切齿道。
「陈絮,你可让我好找。」
13.
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城市,不同的是,闻齐他将我安排在他家住,并且派人 360°盯着我,全天不休。
我可以出门,可以工作,可是没有自由。
每天晚上,闻齐下班后,总是会来我的房间沉默地坐着,起初还会发很大的脾气。
譬如。
「陈絮,你胆子不是很大吗?有胆子赶跑,现在怎么吓得瑟瑟发抖?」
「陈絮,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花了多少人力,你就离开地这么痛快?」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认错还不行吗?」
我继续摆出冷漠脸,他又会陷入自顾自说的矛盾中。
闻齐的情绪很不稳定,比我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更加喜怒无常。
我也不理,坐在床边看着外面早夏的红蜻蜓低飞着,时不时还看看花。
他说来说去总归是那几句话,却不厌烦。
终于有一天,我受够了同学们的流言蜚语,在闻齐派人监视我的一个半月后,我闹到了他公司。
他让我不好过,我也要让他的恶心人尽皆知。
助理将我带到他的休息室,我愤怒地将桌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将闻齐及其爱惜地花瓶狠狠摔在地上,毫不怜惜。
透明玻璃外一大群人在看热闹,我信心上来,又抓起东西往地下扔。
没过几分钟,外面看热闹的人被人驱散,接着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人群,进入休息室关上门,拉上全部的窗帘。
然后,不慌不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闻齐靠在沙发上静静盯着我,手指轻轻转动着红酒杯,一脸游刃有余。
一瞬间我好像看透了他眼底的情绪,忽然知道了闹到公司其实没有用,因为他大可以以辞职来威胁各位员工保密,他可以用权力压下媒体。
今天这一场闹剧,我使出浑身解数,对他而言,只是鸡蛋碰石头,自找苦吃。
「怎么不闹了?」
他闲闲道。
我紧抿住唇,差点咬掉了牙,恶狠狠瞪他一眼后,拿起桌上的红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满杯,一饮而尽。
吞咽声在这寂静的空间重显得格外清楚,接着响起一声剧烈的碰撞声。
我将红酒摔在地上,瓷白色的地砖上染红了一片,晕开时还带着隐隐的香味。
「这就是你的反抗?」
闻齐像是看足了好戏,挑了下眉,弯腰将装着红酒的杯子放在茶几上。
「……你到底要缠我到什么时候?你以前不是很看不起我的吗?」
他听到我的话,弯腰的动作一顿,随即又露出温柔的模样。
闻齐一步一步将我逼至墙角,挑起我因吵闹凌乱在额前的碎发,「……是吗?那你都说了是以前了,我现在觉得好玩不行吗?」
似乎没想到他这个答案,我呆滞了一秒,很快冷眼望他,「你找别人玩不行吗?为什么偏偏是我,我都已经跑到邻省了,你就不能当没看见或者没时间就这么随遇而安让我走吗?」
「不行。」他答得坚定,「不和别人玩,当然是因为……」
「你最爱我啊。」
14.
和闻齐这个人真的不能正常交流。
所以坐他车回家的时候,我全程闭着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天不让我如意,中途来了个小插曲。
闻齐接了个电话,开的免提,打电话的是个女人,嗓音甜的让人发腻,一声一声宝贝喊着,我真想当场跳车。
接完电话,明知道我全程置身事外,他还硬是犯贱地要我谈谈想法。
本来就在气头上,说话冲,可刚才我闹事都没怒的闻齐,居然当场怒了。
就像当初我在病房谈分手一样怒发冲冠。
车越来越慢,后面的车子鸣笛催促着,他语气越来越重,我几乎是想到没想就说出那句。
「你再逼我,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砰——」
方向盘歪了个正着,车头猛烈地装上绿化带接着撞上一棵大树。
在那一秒,我脑子灵光一现,在大脑彻底清楚之后,朝闻齐扑了过去,将他压在身下。
血一滴滴滴落,昏迷之前,我好像在闻齐的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失去挚爱的痛苦。
15.
再次醒来又是在医院。
不过这次不同的是,闻齐坐在我旁边的桌子上,像是不放心一样,面对着我办公。
我刚睁开眼睛,头疼的厉害,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
下一秒,床就被摇起来,还没反应过来,温水就送到了嘴边。
相比第一次简直态度 180°大转变。
要不是我了解闻齐,大概会以为他被夺舍了。
他这样转变态度,只是因为愧疚,他在愧疚我救了他。
这也是他这个人唯一的弱点,看来我这次使用的挺好,只是怨恨之前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我默默瞥了他一眼,闻齐垂着眼眸,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一层灰色的阴影。
不得不说,他长的是真好看。
可是再好看,我早就心灰意冷了。
我移回目光,假装被呛到一阵咳嗽。
他将杯子拿开,温柔地拍了拍我的背,拿纸巾擦了擦我的嘴角,随后将杯子放在我的手心,将床摇下来后往我脊背处垫了一个枕头后,自己继续回到原位继续盯着电脑办公。
全程没有阴阳怪气,甚至没有说一句话。
可我依旧敏感地感觉到了空气中莫名的紧张。
闻齐不愿意说话,我也不主动搭理。
他很忙,平时吃饭请的是护工帮忙,但我能感觉到,他一旦有时间就会来病房,一呆就是很长时间,直到有人打电话催他,他才会离开。
并且在离开前,在门口,他会深深地看我一眼。
我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他有很多话想跟我说,但又碍于从未说过说不出口,
比如对不起之类的。
还有一句他想说的,在很长时间的沉默后,医生检查伤口那天,所有人离开病房后,我拉着闻齐要离开的袖子。
眼巴巴看着他。
「阿齐,我想通了。」
我朝他久违的露出友好的微笑。
「我们复合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16.
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上次提出复合后,闻齐怪异地没有当场答应,只是给我盖上了被子,嘱咐我好好休息。
出院后,那些监视我的人少了很多,时间上也没那么紧了。
我知道他心里答应了,他开始看重这段感情了,只是被我提前说出口有点急。
一切都在好转。
我每天除了往学校跑,就是呆在家里给他做饭,恢复了往日贤妻良母的身份后,每天忙前忙后,我才觉得以前的自己有多么犯贱。
我不怎么情愿,只是我现在必须做这些,来获得闻齐的信任,只要他正正相信我了,我才算是脱手。
长达很长时间的撒娇和表现,还时不时表现出头疼后,我离成功只差最后一步。
时机来的很好,那个女明星又给闻齐打了电话,好巧不巧,我又在场。
这次我表现得很不高兴,甚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下午都没出来,两顿没吃让我有点吃不消。
不过苦肉计。
不就是这样的吗?
终于忍不住后,闻齐恰巧打开门,我顺势倒在他怀里,他紧张地马上派人去请私人医生。
多年未下厨的他,还亲自下厨给我煮了一碗味道极佳的海鲜粥。
「……阿齐,你能不能跟那个女星断了?」
喂了我几口后,我眨巴眨巴眼盯着他看。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闻齐端碗的手一顿,又往我嘴里喂了一口,「好,答应你。」
这真的是我从他口中听过最温柔的一句话。
好似冗杂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才缓缓道来的一句话。
听的我都呆了一秒。
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该做些什么后,忍下心里的恶心,主动凑过去在他唇角印下一个湿漉漉的唇印。
还用我讨厌的甜腻声音说了句,「你真好,我喜欢你。」
真的一顿操作下来,我真的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
不过还好,闻齐给出的回答很满意。
他一双深谭似的眸盯了我好久,我平静的用爱慕的目光回望,下一秒,他霸道地吻住我的唇,瓷碗掉落在地板上。
或许在闻齐看来,这才算是,我们整整在一起。
17.
那些保镖再也没在我身边出现过。
闻齐对我也不再阴晴不定。
他会送我当季最奢侈的物品,会因为我一句话喜欢什么去亲手做给我。
会每天晚上含蓄地问我第二天想吃什么,因为直白地问我会不高兴。
毕竟第一次他问的时候,我就说你一点也不了解我。
后来我为了让他表现更爱我,让他每天早起给我做早饭。
他做饭越来越好吃,也越来越上心。
我们的角色跟之前完全对换。
我们也会像普通情侣一样出去约会看电影。
因为脑袋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所以出门前他都会贴心的给我戴好帽子,还仔细扣好,防止掉落。
他会包院,给出的理由是他不喜欢那些人身上的味道,还有怕他们吵到我。
我特意问,「那你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吗?」
闻齐宠溺地刮了下我的鼻尖,将问题抛回来,「不喜欢的话,我身上会全部是你的味道吗?」
我微笑笑笑不说话。
他像个初次谈恋爱的毛孩子,不满意地瘪瘪嘴,酸酸道,「……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对我好冷漠。」
「是吗?我现在对你不好吗?」
「……倒也不是不好,就是感觉你没有一开始对我那么好了。」
「……」
我停下往前的步伐,沉默地望向他。
闻齐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搂住我,亲昵地凑过来惭愧地说了句话抱歉。
「没事。」我笑笑,「现在我对你好不好,以后你就知道了。」
是的。
以后就会知道了。
18.
伤彻底好花了很长时间,这段时间我和闻齐浓情蜜意。
一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宋云朗打给我的,问我什么时候还人情。
在 B 市的时候我才发现宋云朗原来就是当初那个在火场中救我的人!
当时我们互留了电话,我看着他的号码极其眼熟,仔细查阅一番后才恍然大悟。
刚开始我有点疑惑他为什么会有我的电话,问他他也只是支支吾吾挠头半天才憋出一句。
我曾经坐过他的车,并且在 A 市的时候他恰巧住我隔壁,闻到了烟味一时想起来才给我打了电话。
我对他说的话半信不信,但后来又考虑到他没有骗我的理由,并且他是个好人,我就没再多问,还说以后请他吃饭。
这次找到机会了。
我问过宋云朗意见后,定了一家离闻齐公司很近的一家店,他几乎每天都会从那里经过。
果不其然,他真的出现在了菜馆外面,虽然时间迟了点,但正好如我所愿。
宋云朗嘴边蹭上了一粒饭,我朝他微笑,然后抽了一张纸递过去,他不好意思地也朝我笑笑。
随后,我扭头透过那擦得发亮的玻璃对上闻齐的眼,他眉头紧蹙,漆黑的眸子内仿佛蕴藏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那气息能透过大路人群玻璃窗传到屋内,宋云朗打了个寒颤。
「这怎么才夏天就这么冷啊,姐姐你冷吗?」
我笑着摇摇头,招来服务生点一杯热牛奶,很快,牛奶就上了。
我将牛奶轻轻推到宋云朗面前,抽了张纸站起身来,「抱歉,我男朋友来接我了,先不奉陪了。」
我拿着包就要走,下一秒,手腕触不及防被人握住,密密麻麻的触感随着汗毛往上升,几乎要触及心脏的一秒,我连忙挣开。
宋云朗也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眸子静静看着我,低声道,「抱歉姐姐,是我唐突了,我只是很惊讶,你和他是复合了吗?」
我的事宋云朗知道一些,所以我并不惊讶他问出这句话。
「嗯,我……」
才刚开口,闻齐急冲冲地走过来,却又在离我几步远的地方停住,浑身的低气压能把人逼死。
「陈絮,过来。」
这段时间,他一直亲昵叫我宝贝,能听到他如此低沉地叫我全名,说明他正在极力忍着要喷涌而出的怒火。
「陈絮,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
「你什么意思!」
宋云朗突然转过身来,将我拦至身后,冷冷看着闻齐。
「我什么意思?呵。」
闻齐的眼神更加凌厉,像是一把刀刺在我和宋云朗的身上。
「你有什么立场质问我,当初是你把她送走的吧?我倒想问问你什么意思,你劫走我的女朋友到底有什么企图?」
言语干净利落,句句问到重点,不愧是闻齐。
「什么叫我劫走,她是自愿的,谁知道你是不是虐待她了!」
说话间,宋云朗还将我往后拉了拉,让我离闻齐更远。
「放开她!」
「你凭什么命令我!」
「我再说一遍放开!」
「老子不!」
两方僵持不下,目光都闪烁着怒火,眼看着就要打起来。
餐厅里很多客人都停下就餐的动作歪头看起了热闹,
我很惊讶闻齐今天的冷静,但一旁的服务员小姑娘一双眼睛无助的盯着我,看得我没办法。
我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扯掉了宋云朗拉在胳膊上的手。
「好了,我和他的事和你没关系,坐下继续吃饭。」
我将他按回凳子上,他不解望着我,挣扎着要起来。
「……你对他是认真的?」
「……」
我愣了一秒,下意识看向闻齐站的位置,几秒后,我点了点头,「所以我和他的事,不干任何人的事。」
19.
今天的事有很大概率会上新闻,但可能会被闻齐拦下,为了我和宋云朗还有这家店的利益,我还是很快就拉着闻齐走了。
刚开始是我扯着他走了几步,但很快他就反客为主,直接将我横抱,脚步飞快的将我塞回车里。
车内熟悉的香味沁入鼻唇,刚等我坐稳,闻齐立刻倾身过来将我狠狠压在座椅下。
他眸光像是掺了冰,空气都跟着冷凝几分。
「宝贝,你是在跟我玩什么游戏吗?」
闻齐眸底猩红,这话让我心里一咯噔。
什么意思,他是意识到了什么吗?
「他就是在 B 市和你独处的男人吗?看起来也不怎么样么。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你喜欢这样的?」
在这压抑的空间内,光影明灭,他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
「回答我,陈絮,你喜欢这样的?」
「……」
「我……」
「嘘,我不想听你回答了。」他情绪变得很快,阴郁低沉的声线从男人的薄唇中吐出,「就算你喜欢他,他对你有意思,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他。」
闻齐缱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半晌俯下身来狠狠咬了下我的锁骨,我疼得嘶了一声。
只听见他带着几分病态痴狂的声音一字一顿道。
「你、只、能、是、我、的。」
20.
那天我以为闻齐会和我冷战一番。
但回去过后,日子照常过,和往常没有一点区别,平淡到让我怀疑上次设的让他吃醋认清自己位置的局是不是白设了。
不过马上就要六月份毕业了,我也没时间管他。
拍毕业照那天,前几天忙得不可开交的闻齐居然来了。
他说和我在一起后想出席一切和我有关有意义的场合,我沉默了。
因为颜值出众,又频频上热搜,闻齐的到来让我和他都成了大家的话题。
他一副面对客户的态度,面带微笑,神情淡漠,只有在看向我的时候,眼里才会有光。
这样让站在他身边的我,成了众矢之的。
好多次,我路过都听到有女生在谈论我和闻齐的关系。
还有过分的说我是靠色上位,只不过是个供人玩弄的玩具。
这些话我在之前就听过不少,只是这次闻齐亲自到场,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用打量的目光审视我,我皱了皱眉。
还没等我说话,闻齐先一步站出来,敛了敛看向我时眸子里的温柔,恢复了原来的模样,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盯着场下眯紧了眸子,「陈絮,是我女朋友,是我唯一的爱人,我不希望再听到对她不利的言语。如若再有,我会让我的律师来见你。」
话落,场下一片沉默,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闻齐柔和地望向我,我对他笑笑,再次面向大家鞠了个躬。
「不好意思,我想闻先生是误会我们的关系了,我只是闻家资助的一个大学生罢了,不敢高攀闻小公子,打扰大家了。」
这下,场下的人更加沉默,几乎是到了一根针掉到地上也能听到地步。
一秒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被盛怒的闻齐死死拽住拉下了台,接着,场下发出一阵惊叹,爆发出闲言碎语。
在小树林里,我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甩开闻齐的手。
男人英俊的脸上寒冰如霜,幽暗的眸子里面似有暗火在涌动。
「陈絮,你刚刚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我挑了挑眉,故意反问。
「陈絮!」
他终于忍不住,猛地冲上来两只手将我桎梏在树上,眼里的执拗显而易见,「你耍我是不是?你在耍我是不是!」
我冷笑,纤长的指甲戳了戳他的脸,「怎么是在耍你呢?你以前不就是这样对我的吗?你没有体会到我以前的痛苦,怎么能叫你真的爱我呢?」
21.
这句话一出,让愤怒的闻齐一下子熄了火。
他眼底神色不辨,我的指甲还在慢慢用力刮蹭着他的脸,很快,闻齐的脸上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刮痕。
「闻齐,你还记得你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吗?」
我不紧不慢地整了下身上蓝色的硕士服,懒懒撑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看你的样子,你大概不记得了吧。没事,我来提醒提醒你。」
闻齐身子微动。
我也懒得理,「小时候我和你一起玩,你没少将自己做错事的责任推到我身上吧?」
「我还记得有一次你打碎了伯母最喜欢的花瓶,却说是我打碎的,伯母本来就可怜我是个孤儿又怎么舍得让我赔,我被罚下跪反省,可偏偏这件事发生后你哭着要去游乐园玩,我被关在院子里跪了整整一天,要不是下雨了要回家,你是不是还会缠着伯母晚到晚上?」
「人总说小孩子没有恶意,可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的是。」我冷笑一声,「我现在膝盖到了雨天雪天都会扎心一样疼呢。」
「小时候的事多的很,我傻得很,那时候不怎么计较,现在我也不多说了。那么大学呢?」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和朋友玩大冒险吗?」
我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咻地一下变了,身子不自觉地抖着。
「那个游戏可真是好玩,对吧?闻齐。」
我刻意凑近他,距离近到几乎能将气哈到他脸上。
「别说了!」
闻齐的脸青一阵紫一阵的,低气压持续下降,我也不管,低笑一声接着说。
「你还记你的大冒险内容吗?你可是给我打电话说你在酒吧出事了要我一个人去救你呢,我可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怎么能再成长一点呢?」
那时候,我刚上大学,没见过世面懵懵懂懂,不知道酒吧是个多么鱼龙混杂的地方。
当时闻齐随意的一通电话我信以为真,真的在大半夜一个人去了陌生的酒吧,刚到门口,我犹豫着进去,就被两个喝的烂醉的男人拖进了小巷。
我当时拼命挣扎哭喊,他们不管不顾抚摸着我的身体,就差最后那么一步。
就只差最后那么一步,我就真的会死在那个夜晚。
「要不是当时有好心人经过,你猜我现在会怎么样呢?」
我努力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现在想起那件事,依旧会让我害怕到脸色发白。
当时的场景噩梦一样没日没夜的萦绕着我,我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那两个男人恶心的脸庞。
还有他们肆意妄为的咸猪手。
那时候我特别怨恨自己和闻齐,但是我就是犯贱,因为闻齐愧疚的一句补偿,我就舔着脸巴巴凑过去答应。
「闻齐,你当时肯定特别高兴吧,要是被他们得逞了,我这个烦人精就再也不用在你面前晃悠了,要是没得逞,那你随便哄一哄,然后拿出做你女朋友为条件,这样我又会乖乖听你的话,你还多了个玩具,肯定很高兴吧?」
「没有,我没有……我是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闻齐声音暗哑,几乎在下一秒就说不出话来。
「别狡辩了闻齐,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呢,你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
我淡淡打量着着他,见他整个人颓废到极致我暗自欢喜。
我清了清嗓子,「我知道,之前你和我在一起一直都不情愿,现在虽然变好了,你心里肯定还是记着外面那些花花草草的,我说的对吧?」
闻齐闻言一顿,随后严肃的盯着我,声音低的不成样子,「我之前对你是不好,这些我承认,也可以弥补,但你不能否认我现在对你的真心。」
「是吗?」
我挑衅地用双指抬起他的头,「那就让我看看你的真心有多少。」
22.
摊牌后,我连装都懒得装了,闻齐倒还是像之前那样对我。
只是更加贴心,几乎是将我放在了第一位。
每天早上出门路过厨房的时候我不会给他好脸色,他将早餐端到我面前的时候,我也只是浅浅品尝几口,然后丢下一句「难吃」,瞥见闻齐吃屎一样的表情后我转身就走。
前段时间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学姐,她人很好,我给她的工作室投了点小钱,目前已经有了点回收,我在外面租了个房子,几乎不怎么回闻齐家。
我还会在外面游玩,还故意拍很多照片给闻齐,就是为了让他生气。
你问我做这些的目的?
当然是为了让闻齐体会我的痛苦。
只是,我做的垃圾事远没有他的多,至少我会洁身自好。
在外面的不知道多少天,我正在酒吧喝酒,闻齐终于忍不住了,带着人前来找关系驱散了酒吧其他人。
一瞬间,偌大的空间里就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闻小公子可真是财大气粗,搞这么大阵仗是想干什么?」
我不紧不慢拿着酒杯抿了一口,嫣红的指甲轻轻敲着瓷白的吧台。
之前和闻齐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来不涂指甲油,因为他不喜欢,现在想来真是脑残。
「阿絮,你闹够了,该回家了。」
闻齐一把抢过我手上的杯子,一双黑眸紧紧盯着我。
「闹?」
我冷笑一声,「你不觉得这个字很好笑吗?你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凭什么假装站在高处指责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闻齐无奈按了下太阳穴,我懒得管他,撩了撩裙子,径直绕过他朝别的地方走。
「这么多天你还没懂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
他想到了什么,微微低下头,偏长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神色。
「你玩够了吗?玩够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我会尽全力补偿你。」
闻齐小心翼翼地伸过手来轻握住我的手腕,声音低到我几乎听不见。
我静静盯着他整整一分钟,然后扯了扯唇,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不行。」
「不过……」
他忽然抬起头,眼里发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
「我想我们之间还差最后一步才能结束这场游戏呢。」
「还差哪一步?」
他身子微微往下弯,尽量靠近我。
精致的脸庞神色却不好看,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我看,眼里有期待,又有绝望。
啧。
真该让人将这一幕拍下来。
卑微成这样的闻齐真是少见。
我拉过他的手,仔细打量了一番,纤长的手指白的在灯下发亮。
曾几何时,我每天都在幻想着能牵一牵这只手,可惜现在它在我手里,我却一点都不稀罕了。
像是忽然来了兴趣,我慢悠悠从包里拿出鲜红色的指甲油,随意地涂在他的手上,涂出边框了也不在意。
看着他的脸我伸手将指甲油顺手涂在他脸上,老老实实在他的左脸上画了个大乌龟。
霎那间,那双手更白了。
就像闻齐现在的脸一般。
不等指甲油干掉,我忽然失去了兴趣,直接将整个人扫到一边,「好了,玩够了。」
「所以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吗?」
闻齐不死心地问,一只手固执地拉住我。
眼看着那上面未干的指甲油就要蹭到我的皮肤上,我连忙避开。
我不回答,「闻小公子,你觉得这场游戏好玩吗?」
「……」
闻齐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迟迟从嘴里不情愿地吐出两个字。
「……好玩。」
我很满意,「那不然我们再玩一个游戏吧。」
「……」
「……什么游戏,只要你答应和我复合,我都同意。」
我眯起了眼睛,「这个游戏的名字叫,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闻齐愣了一秒,很快反应过来,却还是问我,「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闻齐,你不会真是谈恋爱智商下降了吧,没必要要我说的那么明白,伤感情。」
我故意将最后三个字咬的很重。
「……」
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我懒得和他多扯,拿起包就要走。
「滚开!」
眼见着我就要走到门口,闻齐忽然下令叫保镖拦住我。
我气不打一处出,转过身来看着他,「闻齐你这又是何必呢?就算你能用权力和武力把我变成你的人,但你……」
「永远都不会得到我的心。」
「从你见死不救那一刻开始。」
23.
又过了几天不知白天黑夜的日子,终于在我的一次次冷漠的态度下,闻齐破防了。
他将自己和我关在家里,趴在我身边一遍遍祈求,几乎把好话都说尽了,我依旧不为所动。
「你这样真的没意思,闻齐。」
我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
「我跟你玩了这么久的游戏,你是不是也要陪我玩玩。」
闻齐凑过来亲了亲我的嘴角,还贪恋地闻了闻我身上的味道。
「我不想玩。」
「那可由不得你。」
闻齐笑了一声关上房门,去厨房做饭了。
我恼怒地狠狠锤了下床,却丝毫不觉得疼,又狠狠锤了下墙,痛感传来我才觉得真实。
收回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床头边的杯子,杯子掉落在地,摔得稀烂。
闻齐很警觉,明明门很隔音,但他几乎是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秒就开门而入。
见我没事,他徒手将瓷片收拾干净,倚靠在门框上,漫不经心地对着我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危险。
「宝贝,别想着做傻事,我盯着你呢。」
我翻了个白眼,转过身不看他。
跟疯子说不通。
懒得跟他说。
闻齐很细心,他一日三餐都会端到我面前,我不吃,他就喂我,再不吃,就会掐着我的下巴强喂进去。
每一次我被呛到,他都会复杂地看着我,然后下次依旧如此。
晚上他会搂着我睡觉,但不会强迫我做不愿意做的事。
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更多的时间都是他在自言自语,像是回到了第一次被他抓回来的时候。
我整个人完全找不到离开的机会。
终于忍不住了,在一次他对我掉以轻心后我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很快就来了,猝不及防将闻齐抓了个正当。
我也顺利获得了自由。
期间也获得了一个好消息,我顺利得到了去国外的 offer,我投资的那家工作室因为经营得当,挣了不少钱,我也分了不少。
将这些年闻家资助我读书的钱存在了一张卡上,放在闻齐家后,我收拾行李离开了这里。
在飞机落地后,闻齐又上热搜了。
那个词条旁边显示一个红的发黑的爆字。
「闻家小公子失恋遭遇车祸,此前还试图囚禁对方。」
看到这,我的心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咯噔了一下。
不过,已经都跟我没关系了。
24.
我在国外生活的很好,虽然刚开始沟通有点生疏,但好在没有太大影响。
我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辆呼啸而过的摩托飞快抢走了我的包。
心觉不好,正准备一边追赶一边报警,忽然又冒出来一辆黑色的摩托飞快驶过,然后在不知道经历了什么后,那辆黑色摩托又呼啸着回来,差点将我撞倒。
我骂骂咧咧得站稳脚跟,本来跑了一路就很累了,这一动作差点没要了我的命。
我不爽极了,始作俑者却笑了,「姐姐,就这点能耐啊?」
我:?
正准备开骂,却发现对方说的是中文,并且声音好熟悉。
还没等细想,少年一鼓作气摘掉头盔,露出他那头褐发和那双清亮的眼睛。
他歪了歪头,露出招牌小虎牙,「姐姐,看来你没我实在不行。」
我还愣着,在这遇到熟人真的是我没想到的。
他将手中的包递给我,手肘撑在摩托上,露出委屈巴巴的模样。
「姐姐,我刚刚可是为了给你抢包跟劫匪大战了十八回合呢?你都没有一句感谢吗?」
他顿了一下,神情更加委屈,像是一只小狗眼巴巴盯着我。
「姐姐不会不记得我的名字了吧。」
我轻笑一声,轻拍了下他的手臂。
「宋云朗,好久不见。」
25.
和宋云朗相遇后,一次意外醉酒,他对我吐露了心思。
他说他喜欢我很久了。
在十几岁的时候见到第一面就喜欢上了。
那时候我只是随手的助人为乐,他却记了整整十年。
他好不容易靠近离我近点的学校,却得知我已经有了男朋友。
那种得不到的绝望吗,我深有体会。
但我并没有答应他,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安抚着他睡去。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经营一段感情有多难我知道,所以更不可能随意开启另一段感情。
何况是对这么热烈又真诚的少年。
他这么好,值得更好的。
可宋云朗第二天酒醒后,知道我的想法后,没有选择放弃,只是继续做他认为对的事。
我也不好拦着,只能随他。
夏天的天气可真好,我出国已经过了整整两年了。
这两年我与国内的联系除了投资的那位姐姐,没有其他人了。
偶然一次打开电视,看到国内娱乐新闻。
「今天国内时间下午四点整,闻氏集团公关宣布闻家小公子闻齐因抑郁症死亡,时年 29 岁,闻氏集团 CEO 一职将于不日由闻家大公子闻京即位……」
顿时感觉五雷轰顶,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那一秒,我留下了不知名的眼泪。
「阿絮,我真的喜欢你。」
「只要你愿意,我的命都是你的,你想要天上的星星我都能给你抓来。」
「宝贝,只要你在我就不会丧失希望。」
「陈絮,你可别想着再跑。」
「你只能是我的。」
「……」
「……」
一瞬间回忆全部涌入脑袋,那些我想忘记的都如流水一般涌了出来。
「怎么了?」
宋云朗走过来牵住了我的手,替我擦掉眼泪。
「没什么。」
我吸了吸鼻子。
走到窗边,却稀罕地看到了在国内常见的红蜻蜓,眼睛更酸了。
我透过那只蜻蜓看到了很远。
「阿齐你来看,这只蜻蜓是红色的诶。」
「有什么稀奇的。」
「别走啊,阿齐你不觉得它跟你一样,长得很好看吗?」
「嘁,我才不像蜻蜓那样丑。」
「……」
蜻蜓慢慢低飞,又慢慢飞起来,随着风去了远处。
一阵风迎面吹来,吹乱了我的头发。
那只蜻蜓完全消失不见。
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少年时爱的那个人,那个带给我痛苦也带给我希望的人。
是真的不见了。
不会再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了。
我伸手想去抓风,却抓了个空。
彼时天光明亮。
前途一片大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