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我穿到一篇校园虐文里。不是女主,不是女主她情敌,是男主那个被车创了的倒霉妹妹。
别人虐心,我虐身。
当然,我来时,那辆要把我创成残疾的车还没有出现。
至于我被创的原因,怎么都绕不开男女主凄美的爱情故事。
女主的情敌,是个跋扈无脑的千金小姐,嫉恨女主嫉恨到出钱雇佣人来撞女主。
结果因为天太黑,司机看错了人,把当时和男主一起走的妹妹,即是这个角色,认成了女主。
妹妹彼时高中,腿废了。从此一蹶不振,直接退学了。
男女主因为受到这件事的打击,各自又出了许多变故,最后前者被迫出国,后者从全校第一成了全班唯一一个没有考上本科的学生。
够虐,淦。
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俩到大学再搞校园爱情吗?
我实在想当个健全人。
既然如此,我决定——
拉着女主住学校去啊!
压什么马路啊!
早什么恋啊!
学习啊!燥起来啊!
学习可能不比谈恋爱有意思……不,就是比谈恋爱有意思!
我能不能有个正常走向的命运线就在此一举了。
抓早恋去。
男主苏鸣风得知我和女主林诗意双双入住空宿舍时,困惑地问我:「苏晓风,你在干嘛?」
我一本正经地说:「那宿舍就我一个人,诗意姐听说我孤独,又怕黑,就跟我搬进去了,有什么问题吗?」
「她不能跟你住学校,我平时晚上找她有事。」
我啧啧了两声:「晚上能有什么事?你做作业是用笔写,又不是用她的头发丝。」
苏鸣风略略有些无语,「你少挤兑我。」
「你别烦我了,在学校住还能上晚自习呢。」
苏鸣风一言难尽地看着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说什么?」
我推了推眼镜,认真地说:「不上晚自习,是没有前途的。」
苏鸣风不屑一顾,他插着兜,懒懒散散地说:「你自己上吧,我今晚带诗意出去吃饭,她今天中午胃疼,估计饭堂有问题。」
今晚不是撞车的时候,你随意。先等我做完这套题,明天再抓早恋。
在我解数列题的时候,突然心中一动。
今晚是没有车,但有小混混。
小混混堵林诗意,苏鸣风为爱单挑铁棍,被打断手也要护着林诗意。
他缠着绷带来学校的第一个上午,这段英雄救美的事就被传遍了校园,更招情敌嫉妒。
这群不省心的!
我把卷子一股脑塞进书包,拎起就冲了出去。
我在离校门不远的地方拦住了苏鸣风和林诗意,气喘吁吁地说:「我有道题不会做。」
林诗意:「我看看。」
苏鸣风截住林诗意的话锋,对我说:「你着急忙慌出来,就是让我们教你做题。」
我睁着茫然的大眼睛:「不然呢?」
苏鸣风脸上瞬间出现三条黑线。
我服了,这是什么顶级恋爱脑。
铁棍该砸你头上。
我不管苏鸣风,拉着林诗意就要走:「姐,我晚自习没你不行。」
林诗意温温柔柔地笑,眼见着就要对苏鸣风说拜拜,却被苏鸣风小小地埋怨了一句:「诗意,你没吃饭呢。」
「我宿舍里有锅,晚上我给诗意姐熬粥。」我说。
苏鸣风还是有些不情愿,然而拗不过我。
可是,我们还是磨磨蹭蹭得太久了。
混混拦在我们仨面前时,我下意识把林诗意挡在身后。
苏鸣风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变得冰冷无比,符合他拽炸天的男主形象。
至于我,学着我哥垮下脸,叫板道:「首先,我没有惹你们的任何一个人,其次,我还是没有惹你们的任何一个人。」
我瞥见苏鸣风的表情绷了一瞬。
似乎在憋笑。
对面对我说:「谁搞你了?搞的就是林诗意。」
很好,话套出来了。
我踩了林诗意一脚。
能考全校第一的绝非无能之辈。
她迅速领悟到我的意思,猛地转身就跑。
但我踩她的时候,书包顺着肩膀滑了下来。
对面的人看见林诗意开跑,即刻就要追上来。
苏鸣风弯腰,顺手把我的书包拎起来,狠狠地朝对面砸过去。
我怒了,我真的怒了。
「我的押题卷在里面!」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我就要冲过去拾书包,苏鸣风眼疾手快,用力将我扯住,果断地撒腿就跑。
不打了???
咋不打了呢???
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苏鸣风,你赔我损失。」
苏鸣风:「要命一条。」
「那把你女朋友给我。」
苏鸣风徒空被绊了一下,看出来正在对我感到无语。
我扭头看苏鸣风,猝不及防地撞到墙。
苏鸣风吸了一口冷气。
我以为他破天荒地心疼我这个妹妹。
直到我抬头一看,与一双冷清的眼睛对上。
好帅。
好高。
好硬。啊,原来撞到的不是墙,是哥哥的腹肌。
「李彦寒,我妹妹是不小心的。」苏鸣风说。
李彦寒?噢,书里的冷漠校霸。
说完,苏鸣风立即拉着我走。
「等等。」李彦寒莫名地说。
我和苏鸣风不敢不等。
可是他却往前走了,没一会就消失在小路尽头。
回来的时候,李彦寒的手臂上赫然出现几道显眼的伤痕,原本挺括的校服变得皱乱。
但是,他拎着我那个被丢下的书包。
李彦寒把书包扔过来的时候,漠然地说:「隔着三公里都能听到你喊的声音。」
我不信,最多三百米。
「多谢。」苏鸣风抬起手,似乎想去拍李彦寒的肩膀,却被李彦寒疏离地避开了。
苏鸣风也不尴尬,拖着我的手臂就走,临了留下一句话:「李彦寒,有事找我。」
2
苏鸣风这嘴真是……
李彦寒第二天就被通报批评了,理由是校外打架,影响恶劣。
下课之后,苏鸣风拎开我的同桌,坐到我的身边,问:「你手机是不是被咱妈没收了?」
我想了想,说:「好像是。」
「我给现金你吧,」苏鸣风掏出钱包,拿出一张百元大钞,「去请人家吃个冰什么的,毕竟是帮你去捡书包才惹上事的。」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谁帮你捡的书包就是谁。」
「李彦寒?」我立刻反应过来,利索地伸手去拿钱,「行行行,反正是你给钱,请就请。」
「嘱咐你一句,他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少惹人。」
「知道了。」我伸出手——
苏鸣风执钱的动作却紧了紧,他一点点地扯回百元大钞,放回钱包,然后换出一张五十元,「这也够了。」
然而,在我的目瞪口呆之下,他又将五十元收回去,最后抽出一张二十:「我怕你有钱就学坏,就这样吧。」
我开口道:「可能这样问有点冒味,但我……们有仇吗?」
苏鸣风真诚地问:「不够吗?」
「苏鸣风,你别逗她了,」林诗意的声音忽然响起,她敲了一把苏鸣风的后脑勺,随即把自己的钱塞到我手心,说,「用我的吧,毕竟昨天那几个人找的就是我的茬。」
苏鸣风一边把林诗意的钱抽出来放回她兜里,一边问:「你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吗?」
林诗意当然没得罪人。
不过好像只有我知道是情敌干的。
穿书真是件要耐得寂寞的事啊。手握剧情各大起伏,但连标点符号都不能说。
我暴躁地踩了苏鸣风一脚,说:「你看到了吧,要是跟我上晚自习就什么事都没了。」
苏鸣风懒懒地点头,拖着声音说:「知道了。」
还没上课,苏鸣风还赖在我同桌的位置上不走,跟林诗意说说笑笑。
我孤家寡人一个,无事可做,只好遥望窗户,观望着有没有正在抓早恋的老师能把那俩给一网打尽。
结果老师没见着,我先看见了钟慧慧。
就是那个害我险些被打,卷子差点消失的钟慧慧。
我这暴脾气。
怎么都得出去绊她两脚。
我追出去,离钟慧慧还有些距离的时候,不小心和人擦了擦肩。
我眼神可灵,瞬间就认出是李彦寒。
我即刻扯了扯他的校服,等他停下时,努力地控制自己的眼睛不要乱往别人的锁骨上面瞄,他的领子松了一两颗纽扣,露出骨感流畅的线条。
李彦寒低目,问:「有事吗?」
「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请你吃冰。」
李彦寒:「我不爱吃冰。」
看你名字不像啊。
我摸了摸兜里坑来的钱,但是直接塞钱影响不好,像收保护费的,于是我想了想,说:「你等等。」接着转身回教室,拿出几张纸:「这次考试的押题卷,我费了好大劲才弄来的,谁都没有,就我有,现在你也有了。」
李彦寒眼皮半垂,目光落到试卷上,顷刻,开始打量我,语气怪异:「你……送我卷子?」
「物理和化学的。」
李彦寒默了默。
「你不要啊?你真不要啊?好东西都不要?」
李彦寒微眯起眼睛,以示疑问:「既然是好东西,那为什么要给我?」
「还人情,」我坦荡地说,「你不想吃冰,那我就送别的。」
李彦寒伸手接过来,指节把试卷捏得发出哗哗的声音,他说:「我做。」
快上课了,走廊的人多了不少,来来往往的人看见李彦寒手上出现几张试卷时,眼神多少变得莫名起来。
很奇怪吗?
哪奇怪了。
等我和李彦寒偷偷卷死你们。
李彦寒就在隔壁班,他回班的时候我正好卡在自班的门口,于是听见他们班的男生带着戏弄的意味笑道:「寒哥,有小女生给你送试卷了啊。」
「闭嘴,」李彦寒语气冷硬,「我求人家给的。」
那边又没人笑了,霎时安静下来。
3
结果下一节课间的时候,李彦寒长臂一伸,拦住了刚出门口的我。
我还以为他要嫌弃卷子咯手,不料李彦寒抬了抬下颌,睨着我问:「怎么惹上那群人的?」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的美貌吧。」
李彦寒的喉骨动了动,似乎情绪有些波动。
「那群人,隔壁学校的,之前辍学了。」他开口说。
「你把他们打服了没有?」
「差不多,」李彦寒又暼我一眼,「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我没说话啊。
算了你长得帅,我当你懂得多。
我和李彦寒两次在走廊的停留都被许多人收入眼中,于是我一坐下,同桌男生就撞了撞我的手肘:「有情况?」
「他找我收保护费呢,校风日下啊。」
同桌嗤笑一声:「你蒙谁啊,李彦寒又不缺钱,不会是要泡你吧。」
我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龌龊,都说是交保护费了。」
同桌扯着嘴角冷笑。
区联考来得快,成绩也出得快。
林诗意级第一的宝座被人夺走,而苏鸣风那边更过分,直接跌出前二十。
而我,苏晓风,进步不小,直接到了苏鸣风之前的位置上。
我得意洋洋地去找苏鸣风耀武扬威:「让你跟着我混你不信。」
苏鸣风问:「你那搜刮来的押题卷不会真有用吧?」
「如你所愿,一题没中,」我摊开卷子指给他看了看,不爽道,「别岔开话题,你能不能听听我的话,别整天想着谈恋爱,你看诗意姐今天都不想理你了。」
「诗意今天心情不好,」苏鸣风似乎只听到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手中转着笔,有些心不在焉,「没什么的。」
「哪能没什么?」我学着他转笔,结果把笔给摔断墨了,「被老师找谈话的又不是你,不过,可能下一个就是你了。」
苏鸣风幽幽地看我:「你想我怎样?」
我觉得对苏鸣风这样的恋爱脑说出太过火的话他能把我塞进垃圾桶里听课,于是我迂回道:「你们再不转地下恋,老师肯定不再睁只眼闭只眼,一定会去告家长,然后爸妈就会知道你霍霍人家女孩,啧啧,你睡大街去吧。」
「地、下、恋?」苏鸣风皱了皱眉。
「拜托,那超有意思的。」
苏鸣风立即拧我的耳朵,审问道:「你跟谁?说。」
我指了指同桌:「在这呢。」
此言一出,我就没有同桌了。
他默默地把桌子拖到垃圾桶旁边坐着。
结果下一节课又被老师吼了回来。
闲着也是闲着,我顺带关心了一下李彦寒的成绩。其实他没什么退步空间,但听说这次他好歹混了个中下游,毕竟物理和化学都弄了个不错的分数出来,就是其他那几科还是很拉。
我自觉揽功。
做几套卷子练练手感果然有用。
成绩出来之后,我和林诗意继续留校上晚自习,只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不多,教室里通常是安静得可闻针落的状态,所以那团不知从哪里飞进来的纸张啪嗒地落在我的桌面上时,把我吓了一大跳。
我展开纸条看的第一秒,眼睛就立刻移到窗边,李彦寒站在走廊上,懒散地倚靠着栏杆,看不清神情。
但我必须要说一句,轮廓还是能看得清的,真的很帅。
我挣扎了零点五秒,然后就放弃了正在做的复习题,朝李彦寒那边走过去。
他见我出来,自己转身提步就走。
就这样一前一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走上教学楼天台。
钟慧慧站在天台上。
我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然而我看到李彦寒毫不意外的神色之后,顿时恍然大悟过来。
李彦寒那天说「他明白了」,指的就是找那群小混混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既然小混混已经被他打服,那就没有不全盘托出的道理。
于是,钟慧慧自然就浮出了水面。
再然后,李彦寒帮我把她叫了上来。
钟慧慧的确是目中无人的性格,但在李彦寒面前,也只能低下头。
钟慧慧看到我的时候,脸色僵了僵,下意识地想走,却在看了一眼李彦寒之后,立即停下脚步。
「你自己处理,我不插手你们这些破事。」李彦寒不咸不淡地说完后,走到天台的另一边,插着耳机听歌。
但他始终没有离开,让我的底气又足了足。
我终于找到机会质问钟慧慧:「你找人搞我哥和林诗意这件事,不说清楚就没完。」
「那群东西说什么你们就信?」钟慧慧压着声音说,「而且,你又凭什么插手我和苏鸣风之间的事?」
「我差点就被打了,我还管不着?」我学着人冷笑,把气势整起来之后,说:「你以为拆散林诗意和我哥,你就能追上他?做梦,我哥喜欢学霸你不知道吗?」
钟慧慧一怔,恼道:「你……」
「就你这破成绩,入不了苏鸣风的眼。」
钟慧慧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
话撂下之后,我威风凛凛地去招呼李彦寒,「解决了,咱走。」
「就这?」李彦寒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
「你以为我们要扯头发?」
「嗯。」
「别了吧,我最近老掉头发。」
李彦寒薄唇一绷,好久才说:「看得出来。」
……散了吧散了吧。
李彦寒似乎不许就这样散,他拦在我身前,影子笼罩下来,嘴边泛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又欠了一个人情。」
我正经地说:「我可以给你辅导题目。」
「跟我走太近对你名声不好,」李彦寒下意识地拒绝,他顿了顿,一双幽黑的眼珠转了转,慢慢摘下一只耳机,分给我,「陪我听会歌。」
「现在就不算走得近了?」
李彦寒慢悠悠地俯身问我:「你看看这天台上,还有别人吗?」
就这样,我被李彦寒押在了天台上。
可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才发现,他的耳机整对都被我顺过来了。
4
我不知道在李彦寒的加成下,去警告钟慧慧能有多大的作用,但女主林诗意的生活确实风平浪静了不少,看样子是幺蛾子退散了。也有可能是苏鸣风刻意地收敛的缘故。
苏鸣风在原文中就是校草人设,出现的时候永远被源源不断的目光追随着,所以他对林诗意的偏爱,很容易给林诗意带来麻烦。
不过我觉得林诗意最近没那么可爱了。
她看见我买了生发液之后竟然嘲笑了我一晚上。
气得我逼她管我三天的雪糕,才把我哄回来。
我拉开冰柜,认真地挑选了一根冰棍之后,拿到柜台前,问:「这个多少钱。」
「12 块。」
「好贵,我不要了。」我毫不犹豫地就要将冰棍放回去,结果被林诗意扯住,她说:「晓风,这个我给得起,别放回去了。」
我小小声地说:「放回去又不丢脸。」
林诗意拿我没办法。
在第二次结账的时候,突然有股凉气从后袭来,用余光一瞄,有人在开饮料柜。
从小卖部出来的时候,有人叫了我一声:「苏晓风。」
我回头,看到李彦寒。
他手上拿着一瓶饮料和一根冰棍,随手把冰棍抛过来:「拿错了,没地扔。」
林诗意似乎有点怕李彦寒,在我耳边说了句:「我去篮球场看你哥打球了。」
我点点头,然后对李彦寒说:「喏,你后面就是垃圾桶。」
李彦寒白了我一眼。
我这才发现他扔过来的冰棍就是我放进去的那根,就是 12 块的那个。
好耶,我可以吃 12 块的冰棍了。
我坐到树荫下的石凳上,然后招呼还站在原地的李彦寒过来。
李彦寒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情愿,然而他这个人是离我越来越近的。
我扯着李彦寒坐下,然后把自己后来挑的 3 块钱的冰棍递给他:「请你吃这个。」
李彦寒把矿泉水放到一边,熟稔利落地撕开包装,三两口就吃完了一根。
我看着牙疼。
「这个好吃吗?」我好奇地问。
「没吃出来。」
我嫌弃地说:「真浪费。」
李彦寒面露不屑:「你又吃出来什么了?」
「我……」手心突然传来粘稠冰凉的感觉,才反应过来冰棍开始化了,「纸巾纸巾。」
修长的指骨在瓶盖上弓起,青筋微露,呲一声后,瓶盖发出跌到地上的声音。
「伸手。」李彦寒说。
手是浇干净了,水也倒完了。
我边往校裤上擦手,边学着李彦寒三四口地吃完剩下的冰棍。
然后我发现,李彦寒今天尽倒贴了。
回到课室之后,林诗意轻声问我:「晓风,你现在怎么和李彦寒走得那么近?」
我认真地说:「在交朋友。」
「你小心一点,李彦寒他性格不太好。」
咦,说这个我就精神了。
我最清楚李彦寒的性格为什么不好了。
书里说过,李彦寒就是那种典型的有人生无人养的孩子,他妈妈是白富美,先是被他爸那个凤凰男坑骗到手,后来被男方出轨、转移财产一系列的龌龊事气出癌症,以至一命呜呼,所以李彦寒一直是跟着亲爸后妈生活。
我安抚林诗意:「你放心,他不会揍我的,我今天请他吃雪糕了……呃,他也请我了。」
林诗意点点头:「你注意一点就好。」
放学之后,我依旧是留在课室做题,但今天同桌没走,留下来让我教他做题。
「叫爹。」我说。
「嗻。」
我哈哈大笑一通之后,把手撑在同桌那边,开始给他解题。
结果他不太正经,我每解半道他就要和我说几句笑,一个小时下来正事半件没干。
觉得眼睛累口也干的时候,才开始慢悠悠地荡去饭堂吃饭。
后面有人在踢石子,踢得哒哒响,还蹭到了我的鞋子。
我回头找到罪魁祸首之后,气势顿时弱了下来,「李彦寒,你不回家啊?」
李彦寒嗓音掺哑,冷淡地说:「我又没家。」
我浅浅地哦了一声。
「苏晓风,」李彦寒一字一字地问,「你是对谁都这么好的吗?」
「啊?」我愣住了。
「是不是?」李彦寒的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我, 碎石在他的脚下发出了滋啦声。
「确……确实?」
「算了,没什么。」李彦寒出现得突然,走得也突然。
留我一头雾水。
我晚自习咬坏了两个笔头都没琢磨明白帅哥的脑瓜整天在想些什么。
我临时抱佛脚,跑去问林诗意这是为什么。
林诗意的一双珍珠目睁成铜铃,她几番克制住要打电话给苏鸣风的冲动,最后反复说着:「完蛋。」
5
完蛋的一定不是我。
因为李彦寒在学校里消失了好几天。
他好像出事了。
还是同桌随口提起一句:「苏晓风,最近他怎么没来找你了?」
「嗯?」
「李彦寒啊,级里都传遍了,周一那天的体育课整个篮球场的人都看见你俩坐一起吃雪糕了。」
「啊?我没说过吗?他总是逮着我要保护费。」
同桌的脸庞立即爬上好几条黑线,含蓄地表示我说的是什么屁话。
「你抄完没有?」我撞了撞他的手肘,「我要把作业捧给化学老师了,他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前要改完的。」
「好了好了。」
我捧作业到办公室时,发觉苏鸣风正垂着头站在班主任面前听训。
讲的似乎就是苏鸣风在区联考里面成绩退步的事。
好想掏手机拍张照噢。
……我的手机好像就是这么被没收的。由于热衷于拍苏鸣风的丑照,结果被他在咱妈那给将了一军。
走到化学老师桌子旁边时,他还无暇理我,正顾着和隔壁班的班主任说闲话。
化学老师:「你们班的李彦寒怎么回事?今天去上课,发现他又翘了,翘了好两天了吧。」
班主任:「家里出事了,他来不了。」
我正提起耳朵,化学老师就发现了我,他把作业挪到手边,又交代我一些任务,接着就让我回教室。
窃听失败。
苏鸣风从办公室回来时,走过来把我同桌拎开,表情神秘道:「你猜猜我在办公室听到什么了?」
「李彦寒。」
苏鸣风露出失望的神色:「烦死了你就不能猜一猜。」
「好哥哥。」
苏鸣风立即压低声音道:「之前大家传李彦寒家里不怎么太平,原来是真的,何止不太平,都见血了。我听老师说,李彦寒抡酒瓶子把他爸的头给砸了,好家伙。」
「然后呢?」
「然后李彦寒那个后妈,报警了,说什么李彦寒刚成年,已经可以承担责任了,这就是为什么李彦寒没来学校的原因。」
我瞪大眼睛,问:「他进拘留所了?」
「好像是,不过我不觉得奇怪,不知道那几个老师为什么反应这么大,这人是挺疯的,大家不都知道吗?」苏鸣风耸了耸肩,「然后我就被喊回来了,没听到他跟他爸起这么大冲突的原因。」
最近过得过于太平,以至于我缕缕忘记回忆剧情。这不,被苏鸣风一提醒,我脑子里才涌进了些东西。
好像是李彦寒回家的时候,他爸和后妈正在喝红酒,喝得上头的时候,他爸为了逗后妈开心,嚼了几句李彦寒亡母的舌根,实打实地被李彦寒一字不漏地听了去。
李彦寒不是冲动的人。
但他会清醒地做出一些常人认为叛逆不堪的事。
那后妈是报警了。
但是李彦寒的爷爷奶奶听到这件事后,匆忙从乡下赶过来,按着李彦寒父亲的头,让他立即签下谅解书,才没惹出更大的事来。
「今天是星期几?」我问苏鸣风。
「周四。」
周四?那对上了。
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我拎着书包就要走,却被苏鸣风扯住:「你干什么去?」
「干……干饭,出去干。」
「你不上晚自习了?」苏鸣风学着我的口吻说,「你这样是没有前途的。」
「反弹。」
我顺走了苏鸣风的手机,一路跟着导航找路、上公交,下车时又走了好一段路才找到目的地。
李彦寒已经出来了。
他自己坐在外面的长椅上,灰衣黑裤,黑色的鸭舌帽遮住半张脸,周身散发着孤冷的气息。
很生人勿近的模样。
不过我又不是生人。
我站在马路对面,想开口,但又怕惊着李彦寒,模拟几番之后,终于要张嘴,然而李彦寒竟在这一刻慢慢抬起头,目光迟疑了一下。
李彦寒从长椅上起身,然后向我走过来。
「你为什么到这边来?来找谁?」李彦寒忽然问。
「你很不识相,」我皱眉道,「不要明知故问。」
「明知故问?」李彦寒复述了一遍我的话,眼眶红了红,睫毛一动,他偏偏要侧过脸去,避开我的目光,「我明白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想起他避开苏鸣风触碰的样子,于是赶紧收回手,不过他似乎没有要避开的意思,甚至在我收回手的时候轻轻蹙了蹙眉。
在走去公交车站的路上,李彦寒莫名其妙地问:「你还接过别人吗?」
「实话说,你是我认识的人里面第一个进去的,厉害吧。」
李彦寒:「……」
我忽然察觉到,李彦寒一直在试探唯一性。
于是我又开口:「其实我没和别人在天台听过歌,而且也没有人帮我打过架,你是第一个。」
李彦寒一怔。
我刚好看见水果摊,停了下来,说:「我要去买水果冰沙,你等等。」
结果我拿过冰沙一回头,才发现李彦寒没有等我,人影都没了。
想坐地上嗷嗷哭。
慢着,我揉了揉眼睛,透过对面书店的玻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彦寒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好几本资料。
他穿过马路之后,我看清那几样东西了,各科的真题集。
我目瞪口呆道:「你要学习了?」
李彦寒盯着我说:「给你的。」
他竟然是帮我买试题去了。
我还愣着的时候,李彦寒问我:「你高兴吗?」
我随即笑了起来:「嗯。」
李彦寒像得到肯定:「好。」
「对了,」我随口提一句,「明天好像是誓师大会。」
李彦寒:「苏晓风,我去。」
6
李彦寒周五一早就回了学校,没有错过誓师大会。但我来得比他还早,就为了赶着去办公室给林诗意多打印几份演讲稿。
小说里,林诗意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主席台进行动员演讲,却在临上台三分钟前,放在一旁的稿子被藏了起来。
如果只是这样,林诗意还能勉强应对,她有临场发挥的能力,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早上喝过的水里被人添了东西,害得她一上台就心跳加速手脚发颤,出了好大的糗。
我把一沓演讲稿交到林诗意手上时,她不禁睁大了眼睛,问:「这是打印机坏了吗?」
「嗯,坏了,」我说,「你揣多点呗,万一手边的不见了,还能在裤兜里找到一份。」
林诗意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你的杯子我刚才顺手洗了,水也装了。」
「那我加个茶包进去。」
我立刻道:「不许,茶包泡出来的水有颜色。」
林诗意很不解:「什么意思?」
「喝白开健康。」
林诗意笑我:「你昨天吃了两根冰棍。」
「昨日事,昨日毕。」
林诗意:「……」
「你候场的时候,看好自己的东西,特别是水杯什么的,别丢了,人一多就容易丢。」我又嘱咐她。
林诗意浅浅地笑:「你现在怎么比他还啰嗦?」
「不用怀疑,就是遗传的。」
交代完之后我就去做值日任务,吭哧吭哧地把垃圾桶拿下楼的时候,苏鸣风刚好上楼,于是顺便给我搭了把手,他接过垃圾桶的时候,低声问了我一句:「我看见你在手机地图上面的搜索记录了,怎么回事?」
我猛地反应过来:「我忘记删了!」
「蠢话,我当然知道你忘记删了,我问你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李彦寒昨天出来的啊。」
苏鸣风神色犹豫,边下楼边说:「我虽然不觉得他像传闻里面说的那么糟糕,但是我还是……」
「还是什么?」
「怕你被他揍。」
「他打不过我。」
苏鸣风:「你真被打过?」
「我编的。」
苏鸣风真打了我。
我猫着身避开,说:「对了,诗意姐说想喝矿泉水来着,你倒完垃圾记得去买一瓶给她。」
「不会是你想喝吧?」
「我想喝的话有人自然会去买。」
苏鸣风第二次对我动手。
誓师大会上,苏鸣风为了监督我,专门坐在我后面,偶尔还絮叨上几句,我没听进去,光顾着看台上的林诗意了。
没有发抖,没有冒冷汗,没有结巴。
林诗意正以她最好的状态在完成演讲。
我觉得口渴,自己又没有带水过来,于是就随口问苏鸣风要。
苏鸣风递过来一个装茶的瓶子,我利索地打开,咕噜咕噜喝了好几口。
「这茶挺好喝,」我把水杯还回去的时候,突然看清了什么,瞬间变得紧张,「你拿林诗意的水瓶干什么?」
苏鸣风:「不小心拿错了,所以我没喝过,你放心。」
「不是,这茶谁泡的?」
「给她带完矿泉水之后啊,怎么了?」
说不清楚是不是心理原因,我觉得心跳得特快,噗噗地仿佛要跃出来。
「我出去透透气。」我对苏鸣风说。
苏鸣风的眼睛停在主席台上,只点了点头。
出到礼堂之后我就后悔了,外面很晒,扑面而来的灼热让我头晕更盛。
我听到了扑通的一声。
当我反应过来是我自己发出的声音时,已经躺在地上了。
脑壳疼到要晕过去的时候,我迷迷蒙蒙地看见有个身影正在跑过来,停在我面前时,我下意识地伸手,结果握住的是他的脚踝。
「苏晓风?」原本清冷的声线里掺了一点心急。
我的眼前出现一个朦胧的身影,可我知道他是谁。
我刚要开口应,然而突然就睡了过去。
校医室的空调开得很猛,我是打喷嚏把自己给吓醒了。
苏鸣风正坐在旁边看手机。
「哥们。」我叫他。
苏鸣风收好手机,他松了一口气,说:「校医说是吃错药了,没什么大事,记得多喝几口水。」
病中惊坐起:「还喝?」
苏鸣风疑惑地说:「李彦寒也是你这个反应,他挺奇怪的,问了我你今天都吃过什么之后,非要拿走林诗意的水瓶。」
「对了,」苏鸣风继续说,「是他背你过来的,所以我决定以后——」
「什么?」
「不说他坏话了。」
「幼稚……」
我去找李彦寒汇合的时候,他给了我两样东西,一样是调出来的课室监控,另一样是水瓶里的异物检测报告。
我大呼钦佩,连声道谢。
李彦寒轻描淡写地说:「说难也不难,说容易也不算容易,你不会想着一声谢谢就算了吧?」
李彦寒爱跟我提些小要求,但我一向觉得不过分,于是毫无负担地说:「你想要什么?」
「请我吃冰。」
我惊讶道:「你不是不喜欢吃冰吗?」
李彦寒有些耍赖的意味在:「我没说过。」
「你骗人。」
李彦寒明知故问:「那你有什么办法吗?」
确实,我拿他没办法。
要我耍嘴皮子的事还在后头呢。
擒贼先擒王,我又是精准地逮到钟慧慧。
她看见我的时候,恨不得调头就走,但我拦得及时:「林诗意喝的水被下东西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钟慧慧瞪了我一眼:「关我屁事,你找茬找上瘾了是吗?」
证据在手,气势十足,「要我给你看看监控里面,你的那几个小跟班都干了什么吗?」
「又不是我干的,她们要干什么我可拦不住。」
「你能拦,她们是你的狗腿子,你只要说了就没有不听的,」我凶神恶煞地说,「要是不想我把这些东西交给苏鸣风,让他去报案,你就警告她们,直到高考都不许整幺蛾子,高考之后也不许,如果林诗意和苏鸣风被你们影响了……不行,没有如果。」
钟慧慧转身就走,嘴里念叨着:「什么都赖我得了。」
然而她走到转角的时候,突然就噤了声,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这个迹象出现人传人现象。
因为我走到那里的时候,也滞了滞。
「嗨,」我忍不住多嘴一句,「怎么哪都有你。」
「跟着你呗。」李彦寒漫不经心地说。
「滋……你怕我耍赖是不是?放心,晚上就请你吃东西。」
「苏晓风,」李彦寒话锋一转,「你好像很在意林诗意他们高考的事。」
「当然了。」
李彦寒:「如果我也考得好,你高不高兴。」
「我高兴。」
李彦寒点点头,身上的冷戾气息在一瞬间褪得淡而又淡。
7
距六月还有三十天不到,整个班的氛围都有些凝肃,连苏鸣风和林诗意都陷入了状似分手断联的状态。
我同桌倒是闲,还有空问:「他俩还谈着不?」
「机密。」
「你和李彦寒呢?还谈不谈?这不会也是机密吧?」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整天关心我的感情状态,」我顿了顿,后知后觉过来他还提到了另一个人名,想了一下,说,「你帮我去问他呗。」
同桌先是笑,后来笑容慢慢凝固在脸上,他咬牙切齿地说:「苏晓风,你想我死。」
我笑得很开怀,题都多做了两道。
不过,谈恋爱是假的,但让同桌去探探李彦寒的下落是真的,我已经两个星期没怎么见过他了。
好像消失了一样。
苏鸣风过来找我对题,对完之后说:「你课间抓紧点时间,插缝把卷子给做了,晚上回家吃饭,爷爷奶奶要过来。」
「嗯。」
结果是苏鸣风自己的试卷做不完,直到七点多,才拎着书包急急忙忙地挽着我走。
走去公交站的路上人烟稀少,加上路灯坏了好几盏,四周又暗又静。
直至一束强烈的车光从身后打过来,整条路顿时亮如白昼,却也让我打了个激灵。
书里的悲惨剧情一段段地往脑海里冒,不禁得冷汗直流。
明明是我走在外围,却下意识地推了一把苏鸣风,让他往更内围去,苏鸣风被我这么一扒,起了应激反应,更用力地攥了我一把,差点使我手肘脱臼。双双猛跌在草地上的时候,剧烈的疼痛让我以为下一刻就要升仙。
稍稍缓过来之后,我急切地伸手去摸腿。
四肢健全,没有源源不断的血流出来。
明明是该松口气的时候,我却哭了出来。
苏鸣风很懵,手忙脚乱地安慰我:「是不是伤哪了?给我看看,这里能动吧?能动就是没事,哎你别哭了,咱俩都平安得很。」
噢,对,都平安得很。
刚刚路过的司机停下车来,出来看我和苏鸣风,问:「小朋友,你们没事吧?要去医院看看吗?」
苏鸣风摆摆手:「没事。」
我看着友善的司机,这才反应过来这和小说里的意外没什么关系。
我擦干了眼泪。
明明是我大惊小怪,但苏鸣风反而有些自责,他再三保证下次一定是他来走外围。
回到家之后,他还是很愧疚,不但在饭桌上把鸡腿都夹给我,还帮我去问妈妈要回了手机。
我忽然觉得,无论再来多少次,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救苏鸣风。
这天以后,苏鸣风也搬到了学校住。
后来的剧情,就是小说里面没有的了。
比如,高考期至的那一天,我神采奕奕地进了考场,和苏鸣风林诗意他们。
苏晓风,你走进高考考场啦,你会出笔如拔剑出鞘,你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不再有轮椅的存在,也不会日夜与苍白的天花板相伴,寂寥数年。
我坐到座位上,不经意侧目一下,看见一张多日未见却不觉陌生的侧颜。似乎感应到我的目光,李彦寒也看了过来,眼神微亮。
没有开口,但我从李彦寒的眼睛看出来他要跟我说什么了——
今晚请我吃雪糕,这次要 15 块的。
番外
林诗意和苏鸣风两个人手拉手去毕业旅游了,而林诗意邀请我一起去的时候,苏鸣风踩了我三脚,终于迫使我说出「不了」这两个字。
于是,我只能安静地待在家里听蝉鸣。
偶尔也听一听李彦寒的骚话。
这天我坐在沙发上划拉手机的时候,接连看到好几条信息,然后立刻扔下手机,跑到窗户边,趴在窗沿边对楼下的少年说:「我不跟陌生人出去。」
李彦寒微微仰起头,口齿清晰地说:「苏晓风,女,十八岁,吃冰棍永远融在手上,午觉睡超过一个小时醒来之后就要骂人……」
好气噢。
我又栽了。
我下楼去,一眼就看见了李彦寒的机车。他站在机车旁边,身形高瘦挺拔,有些相得益彰的味道。
李彦寒给我戴好头盔之后,半扶半抱地把我弄上车,接着他也坐了上来,我十分自然地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小说提过,在李彦寒心情灰暗的时候,他会去飙车,自毁性地飙车。
不过他载我的时候总是慢悠悠的,连小电驴都能超过我们。
我问他有没有瞒着我飙车。
「不敢了,」李彦寒的声音夹在夏风里,显得很轻,「苏晓风,我不敢了。」
我信李彦寒。
他已经不是那个整天想着带上渣爸一起死的李彦寒了。
高考之后,他搬离了那个「家」,我劝他的,巧的是,一劝就听。
我紧了紧李彦寒的腰,头趴在他的背上,心里想这车还能再开慢一些。
然后就能开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