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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情人自不会分离

「你前男友把我抓了。」

正在吧台坐着喝酒的我,看到闺蜜发的这一消息,没忍住一口喷了出来。

我前男友把她抓了?

这多少带点个人恩怨吧……

1

我叫夏星,一个小酒馆的老板娘,就在刚刚,收到怨种闺蜜的求救消息,让我去警局保她。

没错!我的前男友李贺抓了她。

前男友抓了前女友的闺蜜,这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但也不怪李贺,他的确该恨我,毕竟我是渣女,是骗子,是阻挡他大好前途的水泥板。

车在市公安局停下,我付钱下车,像回家一样自然地跟来往民警打招呼。

都认识,老熟人,我和李贺订婚宴上,都见过。

我不理会他们见鬼似的表情,笑着推开大厅的玻璃门,对着靠在前台写出警记录的男民警打招呼:「张哥,好久不见。」

他是老张,李贺实习期的带教老师,也是我们订婚时的证婚人。

「tui!」

很明显,他厌恶我,毫不留情面地吐了一口,又白了我一眼,那表情像是说:你还有脸踏进市公安局?还好意思跟我打招呼?要脸吗?

「不要脸!」这个声音出现得很及时,是我闺蜜喊的。

化着浓妆穿着性感的她正跟一个男人在调解时对着叫嚣。

不出意外的话,估计是在酒吧被逮了。

「张哥,调解室那个是我闺蜜,她犯什么事了?」我觍着脸凑上去问。

老张看都不看我,冷冰冰吐出一句:「案件调查中无可奉告。」

「那李贺呢?你帮我叫一下他。」

「夏星。」他总算正眼瞧我,只不过语气不太好,带点阴阳怪气,「你可真是中国好前任啊,都分手这么久了,还能厚着脸来求前任办事,你还嫌把李贺害得不够?非要把李贺最后一点价值都压榨干?」

这些话深深将我刺痛,跟以前一样,他们都认为我配不上李贺,是他的累赘,是阻挡他大好前途的水泥板。

李贺也用事实证明了,跟我分手,他会活得更好,现在都高升队长了。

我咽了口唾沫,继续笑脸相迎,「我闺蜜明天还得去考科目三,你就帮我……」

「李队。」门口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斜对面躬着腰,盯着电脑屏幕的那个脑袋抬了起来。

正好跟站在门口的我对视上。

是李贺!

他晒黑了,还是留着短寸头,还是那么板正,那么根正苗红的帅。

看到他的瞬间,我的心还是颤了下。

别问,问就是深爱过。

我强装镇定,抬手挥了挥,大方笑着跟他打招呼。

但他却视而不见,继续弯身看着电脑。

这么多年了,对他,我也习惯热脸贴冷屁股了,不理会身后张哥的阻拦,走过去凑上前跟他搭话:「hi,李队,好久不见。」

他眉头紧皱,身子往边上躲了躲。

是在嫌弃我吗……

「抱歉,酒味有点大。」我难堪地咬紧嘴唇,离他远了点,中间隔开了一个人的距离,「我闺蜜被你们抓了,能不能问怎么回事,要是没大事的话……」

「这个家属怎么回事!」他不等我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大声朝门口一排唠嗑的实习警察喊去,「你们几个干吗呢!」

那群实习警察吓得秒站直闭嘴。

一个会看眼色的齐耳短发女警秒懂什么意思,小心翼翼过来劝我去那边椅子坐着等待。

被人注视的我一阵脸红,尴尬跟着女民警去了等候区。

2

和一群家属坐一起,然后垂头抠着指甲。

很丢脸。

李贺那一声喊,打的是我的脸。

我瞬间就后悔了。

我就不该来,就该躲得远远的,明知道人家讨厌我,还出现,还来找他,怎么这么不识趣。

正想着,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住。

还没抬头,就听见李贺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他说:「跟我出来。」

和李贺面对面站在警局大院,他盯着我一阵沉默,让我好不自在。

我觉得求人办事不该等他开口,就先开口:「又要麻烦你……」

「五十万还不够吗?」

他看着我的眼神是那样厌恶。

这让我鼻头一酸,喉咙哽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攥紧了垂在两侧的手。

五十万,我的确拿了,李贺他妈转给我的,打到我的银行卡里。

这是事实,没办法解释。

他冷哼一声,脸从始至终都是阴沉的,「夏星,拿了钱就该安静点。我不欠你了,别总来我面前晃荡。」

说这话时,他一直盯着我,之前满是爱意的眸子里此刻全是冰碴。

很好地印证了那句话,从前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我深吸了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眼眶湿润,强撑着笑说:「是我唐突了。」

李贺没接话,转身就走了。

走得那么决绝,头也不回,只留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

要是以前,在上学那会儿,我可能会厚着脸皮扑过去抱住他,不依不饶地让他承认还爱我,可现在不行了,年纪大了,暖冰山这种事我干不动了。

心底一阵烦躁,从包里拿出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还没抽上一口,就被夺走了。

「不是说好不吸烟了吗?」

我抬眼看了下站在面前的人,一时间就像是有人撑腰的小孩,不需要再装坚强,哽咽着喊了声:「耗子。」

「见到前男友就这么伤心吗。」杜依灏张开臂膀揽住我,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

刚才强忍的眼泪随着他这一句话如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

他轻拍着我的背,笑着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别吃回头草了,实在不行咱俩单身狗凑合得了。」

凑合个屁,就是因为他,我才被骂渣女……

3

在院子里平复完情绪,重新回到警局大厅。

闺蜜已经从调解室出来了,她站在李贺身边写着什么,杜依灏拉着我上前,可我却别扭地站在门口不肯动。

李贺刚才的态度让我怕了,我不想上前讨人嫌。

「没事,这里交给我,你要是觉得尴尬,就先去车里等着。」他把车钥匙递给我。

还突然亲昵地凑近我耳边小声说:「不准偷吸烟。」

我对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感到十分不适,身子条件反射往后退,但他手却从背后腰间揽住,让我跟他贴得更紧了。

「你干吗……」

「嘘,别动,你前男友过来了。」

我对上李贺的视线,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现在已经被李贺肢解了。

他的脸比刚才更阴沉,眼神更刺骨,浑身像是散发着恐怖电影里的黑气特效!

他走到我们面前,语气极其不好地说:「在警局注意一下你们的行为。」

杜依灏一听这话,搂我搂得更紧了,他阴阳怪气地对李贺喊:「怎么,警察的业务这么广泛了?我和女朋友搂一下也要管?」

声音不大,但足够吸引人,好奇的目光纷纷往这边看来,还有几个戴着银手铐喝醉酒的男人在八卦谈论。

一个说:「好像那女的是那警察的前女友。」

一个答:「都分手了那警察还管!」

又一个说:「我要是那女的,我也跟那警察分手,脾气臭死了!逮捕我的时候给摁地上疼死了。」

又一个答:「就是,我看还是现男友好,看着还有钱还温柔。」

……

我好像看到李贺暴起的青筋了。

僵持不下时,闺蜜出声打圆场:「谢谢李贺,要不然我得跟那个流氓纠缠到凌晨。」

李贺冷冰冰地回复:「不用谢,我们也是按程序走的。」

他从始至终再没看我一眼,而是杀气腾腾地紧盯着杜依灏。

被他盯着的杜依灏来劲了,他贱兮兮地附和:「是得谢谢李警官。」

还伸出手要跟李贺握手,说什么:「得谢谢你当时跟夏星分手,要不然我也不能小三上位。」

我:「?」

一剑把我给杀了吧!

4

和李贺在警局重逢让我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第二天,顶着一个大黑眼圈去市场寻找新的供酒商。

正当我跟供酒商舌战群儒的时候,接到了我爸的电话,他焦急地通知我:「崽崽丢了!」

「丢了?」我也顾不得形象,对着手机破口大骂,「什么叫丢了!安国营!就把孩子交给你看一天!你当时拿钱的时候怎么不把钱给丢了!他可是你亲外孙!你还是人吗!」

电话那边的他哭着解释:「小星,我就买瓶水的工夫,一眨眼孩子可没了。」

呵呵,我再不了解他是什么人嘛!要是他光买瓶水,孩子怎么可能会丢,一定是他又钻进小卖部内的牌场了。

「再说了,那五十万我也是为你好才要的,李家那小子把你害得那么惨,一辈子跳不成舞了,我要他五十万多吗,你不好意思要我替你要……」

他在电话那边提起这件事,让我一阵心烦,毫不犹豫挂断电话开始查定位。

万幸崽崽今天戴了我给他买的电话手表。

定位显示在距离我家不远的商业区,我一刻也不敢耽误,开着车往目的地赶。

找了一圈,终于在三楼德克士看见了穿着背带裤的崽崽。

他就在靠窗的位置坐着,跟他坐在一起的是……穿着警服的李贺!

他就坐在崽崽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汉堡的包装撕开,然后耐心地喂崽崽一口一口吃。

这画面在我脑海中幻想过无数次,此刻就在我眼前实现了。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不敢上前,不敢面对李贺,在通讯录翻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人,只能拉住一个正在发传单的阿姨,对她说:「我给你 200 块钱,你去对面德克士把那个警察身边的小孩带过来,你就说你是她奶奶。」

她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我,「你就算给我两千我也不敢,那可是警察,把我当人贩子逮起来怎么办。」

「我是孩子的妈妈,这是我的身份证,这是我和孩子的合照。」我翻出手机的照片给她看,「阿姨,其实,那个警察是我前男友……」

「前男友?」她一听这话来劲了,竖起耳朵,一副吃瓜的表情,「给我详细讲讲。」

我:……

在我用二倍速语速给阿姨编了个「我劈腿生了别人的孩子不敢面对前男友」的狗血剧情后,她答应装作孩子奶奶,将孩子带给我。

「那我见孩子该怎么说?孩子也不认识我,怎么可能跟我走?」

我想了想,说:「那你就喊他的大名夏贺澄,并跟他对暗号赛罗奥特曼 7758521。」

阿姨十分无语地前去了。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忐忑极了。要知道孩子的奶奶可是李贺他妈啊……不知道他妈会不会认这个孙子,不会又要拿钱让我去母留子吧。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躲在柱子后面的我如热锅上的蚂蚁,慌,忍无可忍探出头看。

结果这一看,正好跟李贺的视线对上了。

5

「妈咪!」接着孩子奶声奶气地一声喊,就朝我跑来了。

躲也躲不过,我硬着头皮从柱子后出来,将孩子抱起。

崽崽一见到我,就委屈地哭起来,「不要姥爷!呜呜呜妈咪呜呜呜。」

我来得太匆忙,没拿包,也没卫生纸,没法给他擦。

只能任由他将鼻涕眼泪全蹭在我的脖子上头发丝上。

「羞不羞?不哭了啊。」就在我制止他将我当抹布使的行为时,李贺到我身后,将我的头发撩起来了。

我倒吸了口凉气,僵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自然地用卫生纸擦去了我脖子上黏糊的鼻涕眼泪混合物。

他的手还不经意地跟我触碰,酥酥麻麻,这让我大脑一片空白,耳根不争气地红了。

这时那个阿姨开口:「真是的,你们小两口闹别扭,折腾我老婆子干吗,打扰我发传单。」

我一脸问号,小两口?

被我抱着的崽崽手里还捏着李贺的警徽,他用肉乎乎的小手指着李贺兴奋道:「妈咪,他说他是我爸爸。」

我:……

6

跟李贺面对面坐着,沉默了好久,我实在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开口先说:「不好意思啊,又麻烦你了……」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不算温和,还是疏离冷漠得就像在审犯人一样,「别告诉我这是你跟杜依灏的。」

我没底气地小声「嗯」一下,他冷哼出声:「夏星,你在跟我搞笑吗?你跟杜依灏两个双眼皮,生出一个单眼皮的孩子?」

「嗯……怎么不能呢……」我仍然嘴硬。

李贺语气十分无语,「那这张脸是怎么回事,需要我把我小时候的照片拿给你比对一下吗?」

这我真的找不出借口了,要怪就怪崽崽长得实在是和李贺太像了!

人家都说儿子随妈,结果这货完美地随了他爸。

单眼皮,招风耳,小梨涡,他爸堪称晒黑版的梁靖康,他堪称缩小版的梁靖康。

「我们队的人执勤的时候在公园捡到了他,打电话给我说捡到了个 mini 版的我,』我当时还不相信,直到他们带回局里。

「夏星,你真的好狠啊,藏了这么多年。既然当时你都提分手了,还留着孩子干什么,打算将孩子做筹码?又准备要多少钱?」

李贺冷冰冰的话就像一把刀,一下一下将我凌迟,那年分手是我主动提出的,但是我有苦衷……

算了,反正在他心里,我的形象就是一个骗子渣女,那就坏人做到底,「给我一个亿。」

他嘴角抽搐了,「你真好意思开口啊。」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对他失望极了,为什么他不去问问他的好妈妈,为什么总是质疑我的爱。

我心如死灰,继续说:「李队,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我怀他的时候吃喝穿住需要钱吧,生他的时候在医院需要钱吧,坐月子需要钱吧,产后修复需要钱吧,这四年,我给他吃给他穿,上早教,学特长,需要钱吧,我浪费到他身上的时间需要钱吧。」

「所以,我问你要一个亿一点也不多。」我红着眼眶看着李贺,「还有我的爱,我对他付出的爱,难道就一文不值吗!」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哽咽着说出的,这句话不单单指的是崽崽,还有李贺。

我和李贺从高中做同桌就彼此好感,到大学恋爱,然后实习工作,算下来整整八年。

八年,只因他妈妈的一句「李贺的工作你也知道,你爸有案底这事,对他仕途影响不好,对我们家后代的仕途影响也不好」就被全盘否认,全部终结了。

这就是为什么当年我主动和李贺提分手,因为他妈。

7

那时我和李贺都已经订婚了,婚房都装修好了,只不过李贺被突然抽调去外省执行任务,所以登记和婚礼就往后拖了。

就在他走的第二天,他妈妈就找上了我。

当时我正在打扫我们的婚房。

很讽刺吧,在这贴着「囍」字的屋里,她拉着我的手在沙发坐下,然后说:「夏星你是个好女孩,阿姨也挺喜欢你的,但是你和李贺不合适,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你爸是杀人犯,有案底的,对后代考公什么都是有影响的。李贺多优秀一个孩子,前途无量,你也不想影响他的仕途吧。」

我真的很难想象一直对我温和关心的李妈妈,竟然会说出那样冰冷的话,但她说的是事实,我爸确实有案底。

「可是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跟我爸离婚了,他犯案坐牢也是在他们离婚后两年。」我着急地跟她解释。

但她却打断我的话,并拿出了一张卡,「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对李贺付出挺多的,但是你爸有案底,你又是直系亲属,就算离过婚也还是摆脱不掉,都记录在档案里的。夏星,这卡里有五十万,就当我们一家没福气……」

那一刻,我从未如此恨过我爸,他一点当父亲的责任都没尽过,为什么他犯的错还要我和我妈来承担。

我妥协了,将婚房的钥匙还给李贺妈妈,并答应她跟李贺提分手。

她热络地拉着我的手交代我:「夏星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来见你这事,你别跟李贺说。」

他妈妈算是当好人了,坏人全让我当了。

……

我收回思绪,看着对面的李贺,真的很想将一切都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却被他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

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总之他的表情很严肃。

我也不想和他再待下去,就抱着崽崽起身离开。

他见状匆匆挂了电话从德克士追出来,拉住我的胳膊,「你就不想跟我说点什么吗?就不想给当年的我一个解释吗?」

「解释什么,李队你有时间听我解释吗?」

他拉着我胳膊的手慢慢松开,最后轻声一叹,「等改天我们坐下来好好聊孩子的事。」

然后他无比慈父地对着崽崽开口:「爸爸要去拯救世界啦,把变身器给爸爸吧。」

在我怀里的崽崽兴奋极了,用力点点头将手里的警徽给了李贺,还奶声奶气地说:「那你打败坏人后要来看我。」

李贺伸出小手指跟他拉钩,「好,爸爸晚点去看你。」

8

李贺食言了,他没来。

等我们再见面,是半个月后。

在医院,抽完膝关节积液的我一瘸一拐艰难移着步子。

我的腿受伤了,是五年前发生的一场意外,入室抢劫。

劫匪挺奇葩的,没劫钱没劫色,只是将我绑在椅子上,然后将食指那么长的钢钉一根一根砸进我的腿骨里,膝盖里,整整六根……

五年了,我总是会梦到那个场景,然后一身汗地惊醒,心理创伤让我甚至听到钉木板的声音都恐惧到发颤,更折磨的是腿伤后遗症,需要定期来抽膝关节积液。

这件事跟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有间接关系,因为那个劫匪就是奔着向李贺复仇去的。

可惜他不知道,当时我们两个已经分手了……

走到医院大厅,我正好和李贺碰上。

他额头上贴着一个纱布,警服上的大片血迹随着空气氧化已经变成暗红色了。

看到我后,他明显怔了一下。

我咬着嘴唇,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毕竟上次在警局……

内心挣扎了很久,我选择视而不见。

低着头装没看见,慢慢从他身边走过。

「我送你。」

他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声音听不出感情。

「不用了……啊!李贺!」

他无视我的拒绝,拦腰将我抱起。

医院大厅来来往往的人都往这边看,我紧搂着他的脖子,慌乱说着:「你……你放我下来吧。」

「别动。」他调整了下姿势,稳抱着我往停车场走去。

将我放在副驾驶座时,我的脸已经红透了。

都这么久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对他疯狂心动。

跟我脸红心跳相比,李贺却面色凝重。

他挂挡的时候,十分用力,恨不得将挂挡的那个杆子推出去,像是在撒气。

是在气什么?我吗?

「你要是不想送我回去,就直说,用不着这样。」我刚才的心动就像退潮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轻易许诺,你知不知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对于崽崽,我不奢求你能负责任,离我们远远地就好。」

说完狠话,我就拉车门想下车,可车门被锁上了。

「开门!」

不想和他再待在一起了,一分一秒都是别扭的煎熬,我不知道该怎样忍耐自己的心动,自己的眼泪,自己的难堪,疯狂拉着门把手想下车。

李贺却拉着我的手,捏着我的肩,将我压在副驾驶座上,他眼眸湿红,看着我问:「你腿怎么了?」

「跟你有关系吗!」

「有!我他妈还在惦记着你!」

他吼着说完,一时车里都安静了,只剩下我们急促的呼吸声。

他还在惦记我,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忘不掉……

「我去找过你,夏星,五年前你跟我提分手那晚我,去找过你。」

「可是我敲你家的门没有人应,我打你的电话也没人接。我当时有任务在身,不能离开太久……当我结束任务重新回来找你时,你已经和杜依灏在一起了。我在医院看到他蹲下身子为你系鞋带,看见他抱着你回病房,看见他陪在你身边,看见你对他笑……」

「所以你就相信你妈的话?相信我无缝衔接?相信我骗你们家的钱?」我红着眼眶质问李贺。

这一下又勾起了我之前的伤心回忆,我以前不喜欢哭的,可自从腿受伤后,好像泪失禁了,情绪一激动就容易掉眼泪。

「夏星……」李贺伸手,想要帮我擦去眼泪。

我拍开他的手,「你信了!李贺你信了。要不然你不可能五年都不来找我。」

得到这个答案后,我再也绷不住了。

「开门!我要下车。」

9

和李贺的沟通就这么不欢而散,我深夜想了很久,最终下定决心带着崽崽离开这个城市,离开李贺。

这个决定我没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爸。

我偷偷将酒馆经营权转出去,偷偷地将房子挂到交易平台,行李什么都不打算要了,就简单收拾了重要的证件东西,然后买了一周后的火车票。

离开那天我将我爸喊到家里,拿给他三万块的现金。

看到钱时,他原本不耐烦的脸瞬间喜笑颜开两眼放光,「哎呀女儿,爸就知道你孝顺,你放心,这钱我攒着,肯定不赌了,我攒着将来给崽崽娶媳妇买房子。」他说着还用被烟熏得焦黄的手捏了下崽崽白嫩的脸。

崽崽嘟着小嘴,不高兴地躲到我身后,拽着我的衣服说:「姥爷的手臭臭。」

我爸也不尴尬,呲着满是污垢的牙嘎嘎乐,「你这小兔崽子。姥爷给你擦屎擦尿都没嫌你臭,你还诅咒姥爷摸牌的手臭,等姥爷赢了钱给你攒着娶媳妇啊。」

他给我画的大饼我实在吃不下了,他狗改不了吃屎的品行我也纠正不了,就嘱咐他:「你省着点花吧。当年你从劫匪手里救我一命,我算是还清了,李贺家给的五十万你也花完了,这三万是我自己攒的,你别再赌了。」

那晚幸好我爸来找我要钱,撞见了往我腿里砸钉的劫匪,这才让我捡回了一条命,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五十万这么快可就花完了……你可别私吞。」他小声地嘟囔,眼一斜看到我放在卧室的小行李箱,「你收拾东西准备去哪?」

「带着崽崽去旅游,你别管了,赶快拿着钱走吧。要不然你就把钱给我,我给你收着……」

他一听我要把钱要回去,就急忙开门蹿走了。

他走后,我和崽崽吃了在家里的最后一顿饭,最后看一眼这个房子,这个布局跟我和李贺婚房几乎一样的房子,叹了口气,拉着箱子下楼。

我叫的车已经在楼下等了很久了,是个中年女司机,她穿着略大的工作服,热情地接过我的行李箱。

我和孩子坐在后排,车开出去,车内的广播正放着午间新闻。

主持人官方报道:「就在今天凌晨六点,代号为 758 的特大走私案最后一名涉案骨干逃亡人员成功被抓获,据官方消息,该人员曾用极端手段报复多个……」

报复?难道就是当年入室将钢钉钉入我腿的那个?我正听得认真,广播被关了。

看了眼在驾驶座上的女司机,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此刻捏得极紧,用力到骨节泛白,她沧桑布满皱纹的脸上表情是无比的痛苦,身体甚至在轻微颤抖。

不对劲……

我不敢轻举妄动,给崽崽揉了揉他的肚子,他眨巴眨巴小眼看着我,立马会意奶声奶气喊:「妈咪肚肚痛,想要拉粑粑。」

「可以忍一下吗?」为了不让意图太明显,我还装作温柔地劝他一下。

崽崽哭闹着说:「忍不住了,妈咪想要拉粑粑。」

前方正好有家商场,我让她停一下。

女司机犹犹豫豫,崽崽又奶声奶气喊起来:「想要拉粑粑,我憋不住了阿姨。」

终于车停了,我拉开车门,包也顾不得拿抱着孩子往商场跑。

可刚下车,腿就软得站都站不稳,我抱着崽崽,心里着急想要跑快点,可是却步步艰难。

这时,女司机在我身后开口:「怎么去厕所连卫生纸都不带。还是说,你在骗我……」

10

她表情像川剧变脸,秒速切换阴狠狠辣,手里拿着刀一下一下敲击着车板,这声音像极了那晚钢钉钉入我腿的声音,那梦魇般的回忆又充斥我的脑海。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没用,那该死的场景已经在大脑蔓延,那钉钢钉的声音在我耳边又凭空出现。

一下又一下,就像催命咒,我现在浑身骨头都在没来由的疼,恐惧慢慢爬到脸上。

「妈咪。」崽崽哭起来,我推他让他赶快跑,他抱着我的胳膊不肯走。

这里距商场就四个车道,我大声喊:「有没有人!」

可是现在是大中午,而且这是通往火车站的偏僻路径,只有几个过路车,但他们都冷漠地不肯停留。

「你心疼你儿子,那谁心疼我儿子!子弹直接射穿了他的头,连救的机会都没有。」她拿着刀,撕心裂肺地对着我喊:「他杀了我儿子,那我也要杀了他儿子。一命抵一命!」

说着她就冲过来,我将崽崽推出去,叫他跑!喊得都破音了,他那小小的稚嫩的身影是那么可怜,那么无助,跌跌撞撞哭着往对面商场跑。

跑到路中间,迎面驶来一辆车。

「撞死他!撞死他!撞死他!」那个疯婆子大叫着。

「夏贺澄!」

随着急刹的刺耳声,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好在车及时刹住了。

从车上下来的是李贺。

他穿的是便服,灰卫衣上的血迹很显眼,他抱起孩子放进车里,简单安慰几句,然后将车门锁上。

疯婆子见到他直接失控了,扯着我的头发,将刀抵在了我的下颌,「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

李贺的步子停住了,「阿姨,吕昂是个优秀的警察,优秀的同事,他的死我们全体上下都很抱歉,但你要相信我们,不要听信不实的挑唆。凶手已经抓到了。」

「你以为我会信吗!就是你杀了他!他们都告诉我了,你一枪打穿了他的眉心!就是你杀死的他!!」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的儿子,你当时带他走的时候是怎么跟我保证的!他当你是哥哥啊!你怎么就舍得杀了他!」

李贺眼眶红了,他声音近乎哽咽:「阿姨,是我对不起你,我没保护好吕昂,你放了夏星,这事不要牵扯到别人,跟她没关系。」

「没关系?」她冷笑起来,「凭什么,我就要让你尝失去的滋味。」

她说着就手一用力,刀抵破我的皮肤。

我不再坐以待毙,用李贺当年教我的防身技能手肘狠狠朝她后怼了一下,正中她的鼻子,她吃痛,我挣扎跑开。

李贺拉着将我搂进怀里,紧紧护住。

我以为没事了,可就那么短短几秒,大片的血顷刻间将他的卫衣染红。

在李贺身后的吕母表情先是喜悦然后是惊慌,她抽出的刀子还在滴血。

11

我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不停擦着手上的血,可是怎么也擦不掉,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滑落。

「夏星!」身穿警服的张哥怒气冲冲朝我走来,他指着我骂,「你是不是非要把李贺害死才满意!」

那架势,如果不是几个警察拦着,他的手都要指到我的脸上了。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出现,李贺每晚都是在车上睡的,他在你家楼下一直守着你。你不就是怨他五年没去找你吗,行,我告诉你。」

张哥说,李贺五年没去找我,是因为被派去外省执行卧底任务,这件事需要保密,他害怕自己暴露牵连到我,所以才避险。

这个吕昂是当时和李贺一起卧底任务的警察,他就是因为暴露了被……

吕母接受不了打击,再加上听信谗言,就怨上了活着回来并得到荣誉的李贺。

张哥说在执行任务期间,李贺有偷偷去看过我,甚至还因此受到过上级的警告。

「他冒着被处分的危险甚至生命危险去看你,结果看到了你和别的男人在医院一起卿卿我我。」

「你这话说得,什么叫和别的男人一起卿卿我我。」

接话的是杜依灏,他穿着手术服匆匆赶来,「我现在急着进手术室抢救你的宝贝徒弟,要不然我非要在这跟你好好掰扯掰扯。

「是,李贺在你们心中是宝贝疙瘩,是完美的,但是他对于夏星就是不负责任的负心汉陈世美!

「我就一句话,他对得起工作,但是他对不起夏星。他配不上!」

然后留下一个下潇洒的背影走进了手术室。

是的,杜依灏是医生,是我的主治医生,也是我妈妈闺蜜的儿子。

所以在我住院时,他一直对我挺照顾的。为我系鞋带是因为我的膝盖打了钢板固定,还没恢复好,弯不下腰。

他抱着我离开,也是因为我腿疼,实在挪不动步子了,才将我抱起送回病房。

不知道李贺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现在也不重要了,我只想他没事,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他活着。

被杜依灏呛过的老张也不说话了,沉默地靠墙站着。

等啊等,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

杜依灏先出来,他眉头紧皱着,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怎么了!」老张着急地上前,「说话啊!」

杜依灏看着他叹了口气。

这一叹气,无疑是不好的前兆,老张吓得直接站不稳了,老泪纵横喊:「李贺啊!」

杜依灏白了他一眼,「哭什么,手术很成功。」

「很成功你叹什么气!你是不是故意吓我的。」

杜依灏不理会老张想砍点什么的眼神,略过他到我面前,「别担心,没事,等麻药过去清醒了,就推出来转普通病房了。」

我抹去眼泪点了点头。

李贺推出来时,老张他们一窝蜂都涌了上去,我离得远远地看着,看到他没事就好了。

正想离开,就听见他微弱地喊:「夏星。」

我上前,他用打着留置针的手拉住我,带了丝乞求道:「你答应我了……别走,别离开我……求你了……」

12

吕母因精神有问题,再加上是烈士家属,重罪轻判被关进了精神病院。

我没离开,而是留在医院照顾李贺。

不意外,跟他爸妈碰面了。

那天深夜我正趴在他的床边熟睡,肩膀被人轻轻轻拍了拍,我惊醒,以为是护士,结果对上他妈那张眉头紧皱的愁容,吓得我一个坐不稳,差点把李贺的脉压管给拽了,还好他妈妈及时拉住了我。

「阿姨……你们来了那我就先走了。」我尴尬地拿起放在地上的包想要离开。

可在病床上的李贺却不肯,他抓住我的手腕柔声说:「走什么,今天刚好都在,有些话要说清。」

「爸妈。」李贺这两声喊得很疏离,尤其是对他妈,带了丝怨,「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但我这辈子只认定夏星一个。」

「儿子。」他妈妈哭了,「妈妈当时也是糊涂了,夏星。」她突然拉住了我的手,含着泪哽咽道,「阿姨跟你说声对不起,对你造成的伤害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

她说着欲要给我跪下。

我急忙拦住她,「阿姨你先起来。」

「孩子,你受苦了。」他爸爸也红着眼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要不是抓到那个逃犯,我们都不知道你竟然遭遇了那么多。还有他妈妈,要不是李贺告诉我,我还一直被瞒在鼓里。你真是气死我!真是糊涂啊!」

李贺爸爸怒手指着脸上挂泪的李贺妈妈,欲言又止,最后愤怒化成无奈的一口气叹出,「我替我夫人再次对你说声抱歉,对不起。」

又是诚意满满的深深一鞠躬。

李贺妈妈也用实际行动在对我弥补,知道我不吃香菜,送来医院的饭,我那一份单独没放,知道我腿受伤雨天发寒会痛,还给我买了护膝。

她嘘寒问暖对我好到不行,甚至还给我买了拇指粗的金手环金项链,还拿出了一个房本要过户给我。

我推脱不接受,但她硬塞,还说:「小星,阿姨一直都很喜欢你,当时政审看到你家信息犯糊涂了,酿成后面那些大错,真的对不起。」

我只能说没关系,也许现在我心里还是有一点疙瘩,但起码现在我可以正常面对她了。

李贺身体素质挺好的,没过一周就恢复得差不多拆线出院了。

出院后他在我家住下了,还死皮赖脸非要跟我一张床,还要搂着我睡。

我说:「起开点,热死了。」

他说:「不行,我怕你跑。」

我:……

忍无可忍踹了他一脚,他开始扮可怜装哭,哼唧唧地喊:「疼,你踹到我伤口了。」然后又要朝我贴贴求安慰。

折腾来闹腾去,我就这么躺在他怀里睡着了。

正在熟睡,突然听见孩子一声哭,我刚想爬起来哄孩子,哭声就止住了。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李贺抱着孩子来回溜达的声音,还听见他温柔地说:「妈妈在睡觉,爸爸带你去客厅玩吧?」

一阵极小的关门声后,卧室重归安静。

我翻了个身继续睡。

孩子经过那件事后有了心理阴影,总是做噩梦啼哭,我就得爬起来哄,好久没睡过懒觉了。

这下一直睡到了太阳照屁股。

醒来一摸身边空荡荡的,我忽然有点害怕……为什么没动静?这么安静?

灭门惨案……

这个想法在脑子一出现,我鞋都顾不得穿,打开卧室门跑到客厅。

李贺在地毯上坐着,孩子在他怀里,他们面前摆了一堆乐高。

他抱着孩子耐心拼着,还说:「儿砸,装错了,这个是他身子的零件……」

这画面美好得不真实。

我掐了下自己,疼!是真的!我多次在梦里梦到的场景。

「怎么鞋都不穿,地板那么凉。」李贺紧皱着眉头,起身从鞋柜拿了双拖鞋给我。

崽崽见到我后,举起拼好的半个模型,奶声奶气喊:「妈妈!看!爸爸说这个变形金刚可厉害了,我要变成和他一样的保护妈妈。」

奇怪,突然很想哭。

「要掉小珍珠了?」李贺笑着用手帮我抹去眼泪,然后在我脸颊上亲了一口,「去洗漱吧,我买了早餐。」

吃早餐时李贺一直盯着我,像个「望妻石」。

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问:「你干吗一直盯着我。」

他说:「别忘了正事。」

正事?

哦!想起来了,当时他被捅了一刀后,在救护车上,我答应原谅他,和他去登记了。

他急不可耐地打电话给领导请假,美滋滋地抱着电话说:「我今天结婚。」

我感觉他领导要在电话那边骂他神经病了!

他还给老张打了视频。

对,就是他师傅那个老张!

老张接到电话就骂:「你发什么神经!」

他抱着孩子给老张看,「帅不帅,我儿子。」

老张震惊得直接口吐芬芳了。

……

登了记,去补拍了婚纱照,后来补办了迟到的婚礼。

新婚之夜,李贺将我壁咚在床上,凑近我耳边说:「儿子说他想要个妹妹。」

【番外】

因为之前的房子卖掉了,我突然决定不走,一下子没地方住了。

于是我带着崽崽临时租了个房子。

正在收拾东西,响起了敲门声。

打开门,是李贺。

他手里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还有格外显眼的崽崽最爱的奥特曼玩具。

还没等我问你来干吗,他就开口先喊:「爸爸来咯!」

「你什么意思。」我堵着门不让他进来。

他看着我突然单膝下跪,从怀里掏出一枚钻戒,「夏星,我对你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

心一时狂跳不止。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理智让我问他:「那你妈呢?她愿意吗?」

他说:「我会处理好一切,你是跟我结婚,又不是跟她。」

我说:「那工作呢?万一你再外派卧底任务呢。」

他说:「什么都没有你重要,我不会让一个错误再重复。」

我说:「那我们如果吵架呢?还有你的朋友都认为我配不上你。」

他发誓:「我会哄你。」然后握紧了我的手,轻笑出声,「所有的误会都已经解释清楚了,现在他们都站在你那边,成天说我配不上你。」

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你真的爱我吗?真的想娶我吗?还是因为孩子?」

「爱,很爱。真的想娶你,不是因为孩子。」他眼眶逐渐泛红,「从高中就一眼万年的人,怎么可能不爱。」

「其实我后来还去找过你好几次,但是你跟杜依灏……艹,说起这货我就是生气。」

据李贺讲,我们分手后,五年里他好几次去找我,可是好巧不巧次次都遇见我和杜依灏在一起。

我们分手后,我的确和杜依灏经常在一起,为了康复训练。

他见我和杜依灏一起那么「甜蜜」,笑得那么开心,以为我无缝衔接,生气,爱而不得恨上了。

但是恨过之后发现还是爱,于是偷偷窥视我的生活,再爱也憋在心里不说,直到在警局我主动找上他……

「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变态,知道你开了一个小酒馆,怕别人闹事不安全,天天让人去你们那里巡逻。」

你个老六!我说怎么天天警察来查岗!搞得啤酒销量一跌再跌……

「我不想装逼装高冷了,我离不开你,我还喜欢你,我错了。」

李贺像个委屈的小狗,他一把抱住我,将下巴枕在我的肩上,呜咽着说:「我好几次都来你家楼下,看着你家亮起的灯,想上楼来敲开门跟你和好……」

「好了。」我心疼地捧着他的脸,用手给他胡乱擦去眼泪。

崽崽这时跑过来开口:「爸爸羞羞,这么大了还要哭哭。」

说完跑来抱住我的腿嚷着:「妈咪!是我的妈咪!不让爸爸抱!」

李贺也来劲了,抱着我跟崽崽对着嚷:「老婆!是我的老婆!不让崽崽抱!」

我被他俩一大一小抱着,在中间像极了夹心饼干。

【完】

□ 安三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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