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夜里,我收到一条陌生短信,说我老公杀了人。
这怎么可能呢?我老公是公认的老好人。
我直接删除了那条短信。
1.
我和我老公陆方河,从大学时期开始谈恋爱,到毕业后结婚,至今已经在一起七年。
一天夜里,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婧姐,你老公杀了人。」
我老公杀人?杀了谁?
这怎么可能呢?
我当做无聊的恶作剧短信,直接就删除了。
第二天夜里,我又收到了这个号码发来的短信。
「婧姐,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我依然没有理睬,但这个号码背后的人终究还是引起了我的重视。
我找人帮忙查这个号码,却得知机主是个八旬老人。很显然,对方就是为了不让人查到他是谁。
接下来连续一个星期,这个号码都会在夜里给我来短信,说的都是叫我小心我老公。
我回拨了这个号码,打算好好痛骂对方一番,让他别再发这种无聊的短信了,否则我就报警。然而,电话打过去,一直未能接通。
我烦躁地把这事告诉了我闺蜜。
她是个心理医生,在识人方面比我强多了。
但闺蜜想了半天,也只是说:「那个人叫你婧姐,应该是认识你。」
没错,叫我婧姐的人并不多。我的全名是丁婧涵,叫我姐的大多都叫丁姐或涵姐。
正是因为这个称呼,我才没有在第一次收到短信的时候把这个号码拉黑。我想知道对方是谁,究竟有何目的。
我仔细回想过好几遍,又列了个名单,逐一联系,反复试探,但还是没有发现谁是可疑的。
然而,那个陌生号码又发过来一条短信。
「婧姐,我知道你在找我,我会告诉你我是谁,但不是现在。」
我几乎可以肯定,对方就是我列出来的名单里的人。
可我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甚至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我第一次回复短信:「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
对方很快就回话了,短信内容是:「婧姐很久没回过老家了吧,回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新发现。」
我下意识地想回复过去,痛骂对方一顿。但思忖再三,还是决定依照他说的看一看。
第二天早上,我跟陆方河说,最近有点累,想休假回老家。
他立刻紧张地关心我,说要请假陪我一起回去。
我深深地看着他,把头靠在他肩上,尽显对他的依赖。
「你的工作不方便请假,我一个人回去就行,陪两天爸妈就回来。」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满脸都是对我的担忧,在我再三保证会照顾好自己后,才同意让我一个人回去。
2.
我的老家在一个三线城市,住的是自家拆迁房。
回家第一天,我妈就跟我说:「小涵,前几天我收到个快递,收件人是你。我搁在你屋里,之前忘了跟你说了。」
我连忙进屋拆快递,拆之前还仔细检查过快递单。寄件人写的是 JH,一看便是想隐藏身份,寄件号码是那个给我发短信的号码,寄件地址却有意思,竟是我家小区,我与陆方河的家。
我拆开来看,里面是一份去年九月份的整容手术报告。
做手术的人叫陈斯年,是我和陆方河的大学同学,以前还追过我。
但他去年十月底自杀了。
可是,为什么手术报告书上,整容后的照片是陆方河的模样?
陈斯年为什么要整容成陆方河的样子?!
我拿着报告书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我记得去年十月底,陆方河出差了整整两周时间……
我不敢往下想,不敢相信躲在这个陌生号码背后的人说的话。
我找老同学聊天,从侧面打听陈斯年的事情。
好几个人都开玩笑似地说,当年陈斯年和陆方河一起追我,大家还私下押注赌我会答应跟谁在一起。
虽然聊了很多,但称得上有用的信息不多,只知道陈斯年对我的追求比我了解的更疯狂。
我在老家待了三天后,陆方河突然来了,笑意盈盈地说:「老婆,看见我惊喜吗?」
看着他眼底不似作伪的爱意,我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那一瞬间,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疑问。
眼前这个人,究竟是我老公本人,还是整容成他的模样的人?
3.
可是,我和陆方河在一起七年,我们朝夕相处,我怎会认不出他?
他的眼神表情,他习惯的小动作,还有他身上的印记,都是证据。
我敢笃定,他就是我老公陆方河。
绝不可能是别人假冒的!
陆方河陪我在老家继续住了两天后,我们便一同回去了。
回来后,我开始在白天也收到那个号码发来的短信。
「婧姐,你不好奇陈斯年为什么要整容成你老公的样子吗?」
我承认我有好奇心,但我不想深究,不想知道。
我只要知道,我老公就睡在我身边,我们很幸福就行了。
十来分钟后,对方又发来了一条短信,字里行间透出一股强烈的情绪。
「婧姐,你太让我失望了!有人要假冒你老公,你竟然还漠不关心。难道你不怕去年自杀的那个人不是陈斯年,而是你真正的老公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怎能不怕?
这件事不能细想,越想就越毛骨悚然。暗处有人盯着我们夫妻俩,虎视眈眈,甚至已经起了杀心,对我老公下过手!
可我了解我老公,现在躺在我身边的人是他,不是别人假扮的。
至于发短信的人,藏藏掖掖的,一直不肯明说自己是谁,很难不让人怀疑其目的。
没过一会儿,对方又发来了一条短信。
「你家厨房最高的碗柜下面,藏着一个信封,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深吸一口气,手忍不住颤抖起来,但还是去厨房了。
果然找到了那个人说的信封,里面是一把钥匙。
这时,短信又来了。
「这是你家阳台正对面那户的钥匙。」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手里的钥匙,心中不安更甚。
这时,陆方河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担忧地问:「老婆,你怎么没睡,最近是不是失眠了?」
不想让他起疑,我顺势叹了口气:「这次回家,发现爸妈的头发更白了,我觉得好对不起他们。」
「我们平时有空多回去陪陪他们。」他安慰着我。
「嗯。」扑进他怀里,我微微垂眸,不敢看他。
嘴上说着对他有多信任,可我最终却还是隐瞒了他。
……
第二天我提早下班,来到对面那栋楼那户门前,先是敲了敲门,没人回应后,用钥匙打开了门。
让我更加震惊的事情,就那么呈现在了我眼前。
客厅里,不论是装修还是摆件,所有的一切都和我家客厅一模一样!
我推开每个房间的门,主卧里贴满了我的照片,都是偷拍的。
而次卧窗边,则放着一架望远镜,正对着我家的方向。
想到有人整容成我老公的模样,现在又看到这样一套房,我心中猛地抽紧,手心冒出冷汗,从头皮到脚掌都在发麻!
回到家后,我联系了物业管理处,得知对面那户的业主是外地人,房屋一直在出租。
我有太多疑问了。
那个发短信的人显然知道真相,故意引起我的各种疑惑。
我再三考虑,给那个人发了一条短信。
「如果你不告诉我真相,那我就直接问我老公了。」
三四分钟后,对方回复:「婧姐,明天下午五点人民公园见。」
我回了一个「好」字。
4.
与我见面的是一个年轻女人,有些眼熟,但我一时没想起来她是谁。
她半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十分隐忍。
「你是?」
「婧姐,我叫白安洛,是比你低两届的学妹,曾有幸和陆学长在同一个社团。」
「原来是你。」
我想起来了,她曾公开表示过喜欢陆方河,不过那时候我们已经在一起了,感情也非常深厚,陆方河处理得很好,我就一直没有在意过她。
白安洛引着我走向公园角落,没人的地方。
我悄悄地给闺蜜发了个定位。
「婧姐,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陈斯年假扮的,陆学长已经被他杀害了!」白安洛双眼猩红,情绪激动。
我努力克制住内心的不安,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先别激动,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陈斯年从去年开始就租了你们家正对面那套房,一是为了偷窥你,二是为了学习模仿陆学长。他一直潜伏在你们身边,为了了解你,更为了了解陆学长!
「做好所有的准备后,他就绑架了陆学长!并在家里留下遗书,把陆学长伪装成自己造成自杀的假象。而他,就可以用陆学长的身份留在你身边!」
她越说越兴奋,整个人都癫狂了。
我连连后退,这种说法太疯狂了,我没办法相信我老公已经死了,我老公就是陆方河,从头到尾没换过人!
「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告诉我,而是每晚发些模棱两可的短信?」
「因为陆学长是你老公,要报仇也应该由你来。我想通过短信让你自己去发现真相。」
我不太能相信她这套说法,她的表情和状态看上去很不正常。
白安洛逼近我,表情逐渐狰狞,倏地又变柔和了,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说道:「婧姐,我们一起为陆学长报仇吧!」
我下意识地摇头,根本就没办法相信她说的话。
「你昨晚的短信都说了什么?」
她愣了一下,却无言以对,接着又开始翻来覆去地说报仇这些话。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她说话做事都不是常人的逻辑,而且给我发短信的也不是她,肯定还有第三个人!
不想再跟她多纠缠,我转身要走,但白安洛的表情再次狰狞了起来,凶光毕露。
她突然掏出一把美工刀!
我瞪大眼睛,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转身就要跑。
但白安洛的速度更快,拽住了我,我们两人扭打起来。
她眼神发狠,声嘶力竭地质问:「陆学长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为他报仇!我杀了你,让你去阴曹地府陪他!我要把他心爱的人送下去陪他!」
白安洛发了疯似地想杀了我,我用尽力气抵抗,手臂不慎被她的美工刀划出一条细长的口子。
疼痛瞬间从手臂蔓延至全身,她的眼神更为嗜血。
我咬紧牙关,撑着力气继续和她僵持,还好这时警察赶到了!
后面跟着我闺蜜,是她报了警。
5.
我在医院包扎伤口的时候,陆方河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他关心急切地问:「还有没有哪里受伤?还疼不疼?」
「就只伤到了手臂这里,伤口很浅,不疼了。」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想把他刻进我心里。
他焦急担忧,又心疼我受伤出事,自己眼眶都红了……
看着看着,我眼睛里逐渐沁出泪花。
我能确定,他就是我老公,不是别人假扮的。
陆方河心疼地轻轻捧着我的手:「是我不好,以后你去哪里,我都陪在你身边。」
从这以后,陆方河每天接送我上下班,几乎时时刻刻都黏在我身边。
白安洛伤我的事情也有了定论。
她居然真的精神失常。
得知这一结果的时候,我反而舒了一口气。
这样的人说的话,不可信。
整容报告也有可能是假的。
但是,对面那套房却是真实存在的。我想找个时间把房间里的照片全部处理掉。
那天,陆方河加班,我先下班回家,拿上钥匙就去了对面那栋楼。
推开门的时候,我又愣住了,客厅里的软装发生了改变,变得和我家不一样了。
我又推开主卧的门,里面一张照片都没有,但墙上有贴过东西被撕掉后的痕迹。
次卧里的望远镜也不见了。
是谁来过这里,还处理了这里的东西?
在楼下,我遇见了物业的保洁阿姨,她神神秘秘地对我说:「昨天你老公扔了一个望远镜,瞧着挺值钱的,被你们那栋楼一楼的老李头捡回去了。」
是陆方河处理了那些东西?他知道那套房子的存在?
巨大的疑惑又瞬间盖住了我,我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
如果他知道,那他和白安洛又是什么关系……
我打电话向闺蜜求助,闺蜜说,事情涉及陆方河,我不该掩耳盗铃,弄清楚真相对我和陆方河都好。
「婧涵,你也不想永远都这么不清不楚吧?问问你老公,或许就知道一切了。」
「可是……」
「可是什么啊!他和陈斯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想知道吗?如果他真做了什么,一直瞒着你,你还愿意相信他是爱你的吗?」
「他爱我。」我肯定地说。
「……」闺蜜沉默了一下,说,「那你也要弄清楚陈斯年和你老公的关系吧?」
我承认她说得有道理,开始找人更多地了解陈斯年的事情。
越深入了解,越后脊发凉。
原来在大学期间,我答应和陆方河交往后,他惩罚式地自残过,我跟陆方河结婚的时候,他曾扬言要让我们后悔。
后来陈斯年交过不少女朋友,每一任女朋友都与我有相似之处。
交往后他就开始家暴,手段残忍,其中一个前任现在还在接受治疗。
闺蜜说,虽然白安洛的话不可信,但她说的那些绝对是陈斯年做得出来的。
6.
我和陆方河夫妻生活和谐,我们在一起七年,我没办法相信他在中途换了人。
我不可能发现不了。
陆方河看出了我情绪不稳精神恍惚,担忧地休了假,带我去散心。
我就趁机试探他,我们回了母校,去到我们曾经约会过的地方。
那些只有我和陆方河知道的小秘密,他都知道。
曾经说过什么,他也都清晰的记得。
现在陪在我身边的人就是我老公陆方河!
我不能被人动摇,只有坚定信念,才能彻底解开这个谜团。
我对他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放松的笑容:「老公,我已经调整好状态,我们回家吧。」
陆方河回以一个更灿烂的笑容:「好。」
走进小区,我看了眼对面那栋楼,对陆方河和盘托出:「我有事瞒着你,有人租了我们家阳台正对面的那套房,用望远镜偷窥我,还偷拍了我很多照片……」
陆方河搂紧了我,下巴搁我头顶蹭了蹭,温声说道:「对不起,我也有事瞒着你。我去看守所见过白安洛,她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她跟我说了陈斯年的事,那套房里的照片和望远镜,是我处理掉的。」
「白安洛为什么会跟你说?」
「我说了一些大学社团里的事情,她相信了我是陆方河。」
「你撒谎!」
白安洛的声音突然在我们身后响起。
我们回头看过去,只见她掏出一把折叠刀猛地刺过来。
陆方河一只手推开我,一只手去抓她的刀。
我被推开后,慢了半拍反应过来,迅速冲上去和陆方河一起制住白安洛。
小区保安赶了过来,帮我们一起把白安洛送去派出所。
白安洛不停地重复:「他不是陆学长,他是假的!」
我不知道她上次被抓后是怎么出来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就认定了我老公是假的。
我捏紧了手,心情烦躁。
陆方河说:「我可以做 DNA 检测,证明我是陆方河。」
我深吸一口气,握住他的手,目光坚定:「不用,我相信自己不会把你认错。」
他是我老公陆方河。
7.
当天晚上,我收到了另一个陌生号码发的短信。
「你老公杀了人,白安洛有证据。」
看见这条短信的时候,我真的要疯了。
我以为白安洛精神失常,两次伤人会被好好地看管起来,这场闹剧也就到此结束了。
可没想到,发短信的人还是不依不饶!
「老婆,怎么了?」
陆方河醒了过来,撑起身子看了眼我的手机。
我没有避开他,把手机拿给他看。
他看过后,似乎没有在意,只是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把我按下:「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他说你杀了人。」我轻声道。
陆方河闭着眼睛:「或许发短信的人就是不想让我们过好日子,你越被影响,就越遂了他的愿。」
我瞧了他半天,最终还是阖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依旧有短信,且语言越来越激烈,但我还是选择了不理睬。
直到周末,我跟闺蜜逛街,她说我最近脸色不好。
我苦笑不已,最近经常失眠多梦,有时候还会精神恍惚,脸色怎么可能好看?闺蜜想了想,说:「白安洛被送进了精神病专科医院,听说最近状况不错,快治愈了,或许她知道些什么。」
我犹豫过后,还是去了医院一趟。
白安洛的精神状态似乎稳定了些,看见我就哭着说:「对不起婧姐,我不想伤害你的。你是陆学长的爱人,我爱他,伤害你会让他不高兴,我不想的。」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亲口说他爱着我老公,她还把自己逼成了这样,我内心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情。
「白安洛,你是我和方河的学妹,我们都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
「可是陆学长真的已经死了,被陈斯年杀了。现在在你身边的那个人,是陈斯年,不是陆学长!」白安洛哭得更凶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绝望。
我沉声道:「白安洛,你也说了,陆方河是我的爱人,我比你更了解他,从里到外地了解。我敢肯定,他是陆方河,不是别人。」
我目光认真地看着她,想把内心的这份笃定传递给她。
她望着我愣了许久,而后缓缓问道:「真的?」
「千真万确。」我重重地点头。
白安洛似乎信了几分,迟疑地说道:「可我有陈斯年的整容手术报告,我还知道他在你们家对面那栋楼里租了房子偷窥你们。」
我摇摇头:「这些都不能代表什么。」
她继续说:「去年十月底陈斯年的自杀有很多疑点。他是在车里爆炸死的,尸体面目全非,最可疑的是他的遗书,上面写着他生无可恋,想结束生命。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他怎会生无可恋?他一直喜欢着你,想方设法要从陆学长手里把你抢走啊!」
「或许,他知道自己抢不走我呢?」
白安洛疯狂摇头:「今年我回过母校,在以前的社团资料里发现了陈斯年的笔记,是今年新留的笔记。」
我的心里慌了一下,去年死掉的人怎么可能在今年留下笔记?
「那笔记现在在哪里?还在学校吗?」
白安洛还是摇头:「为了让你相信,我回学校去找过,但已经不见了。」
8.
现在的白安洛,情绪稳定,思维清晰,她的话多了几分可信度。
如果她没有说谎,我老公也还是我老公,那么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呢?
我微微蹙眉,想了想,说道:「有人发短信说我老公杀过人,你有线索吗?」
「我只知道陈斯年想杀害陆学长,取而代之,也是有人发短信告诉我的!我见你那一次,也是他发短信给我的时间地点!」白安洛皱着眉头苦思,「哦对了,我以为陆学长被杀害的时候,调查过陈斯年,听说他有个在一起很久的相好。」
我皱眉:「我听说陈斯年换女朋友很勤快,而且有暴力倾向。」
白安洛忙说:「婧姐,不是名义上的女朋友,我只是听说他有一个红颜知己,但我也没见过。」
「我知道了。」
我微微地点点头,离开之前关心了她几句。只要她积极配合治疗,别再想这些事情,相信她的病情会更加稳定。
反倒是我,最近总是精神恍惚,隐约感觉自己偶尔好像会出现幻听。
见过白安洛之后,这种状态也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哪怕一天睡十个小时,我也提不起精神来,记忆力也越来越差。
我也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在闺蜜的建议下,我去做了身体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后,闺蜜问我:「最近你都吃些什么?」
我是个不爱吃零食的人,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吃饭喝水,就只有维生素片。
我把维生素片拿去化验,这才知道原来我每天吃的维生素竟然被替换成了精神镇静类药物。
有人要害我!
闺蜜提醒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药的人,一定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
她就差直接点名是陆方河了。
一直以来,不论发生什么,我都那么笃定地相信我老公就是陆方河本人。
可如果我长时间吃了精神镇静类药物,那么我对陆方河身份的笃定,还能信吗?
9.
晚上,陆方河碰我的时候,我下意识地推开了他。
「老婆,你怎么了?」他疑惑又担心地看着我。
「最近有些累,精神也不好。」我半认真半敷衍地回答,内心混乱极了。
「最近确实发生了很多事情,放松些,早点睡吧。」
我把脸埋在枕头上,久久不能入眠。
第二天上午,我又收到了短信,说陆方河去了陈斯年自杀的地方。
短信里地址都列得清清楚楚。
我连忙赶了过去。
但我一个人都没看到,后脑猛地遭受重击,就失去了意识。
……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绑在了一个废弃的旧厂。
一个戴着面具的卷发女人手持电棍,冷冷地看着我,她戴着变声器,声音雌雄难辨:「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去年十月份,你老公陆方河也被绑在这里,和你现在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想起了白安洛提到的一个人,出声试探:「你是陈斯年的……红颜知己?」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他的人,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可是他最爱的人不是我,而是你!你和陆方河都该死!」
即便隔着面具,用着变声器,她的怨念都浓厚得透了出来。
我真是无语了。
这算什么?我和陆方河做错了什么?
「自始至终我都跟陈斯年说得很清楚,我喜欢的人是陆方河。我和我的爱人过我们两口子的日子,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陈斯年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爱他!」她突然声嘶力竭了起来,毫不讲理。
我禁不住连声冷笑,尝试着套她的话:「如果我当初选了陈斯年,你又该怎么办呢?」
「我会陪在他身边,在他有需要的时候出现,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好像看穿了我的企图。
「丁婧涵,你不用套我的话,你很快就要到阴曹地府去了,我会让你做个明白鬼。」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继续套话:「你说得对,我很快就会死了,可以去阴曹地府见陈斯年,问问他为什么想不开会自杀。」
她的眼神变化不大,情绪反而渐渐稳定了下来。
我继续说道:「但我听说,自杀的人死后不入轮回,会永世下地狱受尽折磨。」
她虽然戴着面具,但我还是察觉到了她一丝诡异的嘲笑,似乎是嘲笑我说错了。
「除非陈斯年不是自杀,是被人杀死后伪装成自杀。该不会就是你吧,因为爱而不得?」我继续说道。
「你胡说!」她被我的话刺激到了,拿着刀贴着我的脸划过,最后停在脖子上。
「才不是爱而不得!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是他第一个女人,他离不开我!」她双眼猩红,边说边拿着刀用力一刺,在我的左肩上划开一道口子。
我痛得一声闷哼,咬紧牙关。
这个疯子!
我刺激过头了。
10.
天光渐暗,不管现在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是究竟是谁,他都该发现我失踪了吧。
但是,这样一个偏僻的地方,没有定位,会有人找得到吗?
我既期盼着陆方河能找过来救我,又害怕他找得到这里,内心矛盾极了。
如果他真的是陈斯年假扮的,真正的陆方河也曾被绑在这个地方,那我该怎么办?
肩头的伤口似乎不深,已经不再流血了,可我仍然失了力气,即使没有被绑住,也是别人刀俎上的鱼肉。
我看向绑架我的人:「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她冷嗤道:「等你老公找到这里,我会让他亲眼看着你是怎么死的。不妨你来猜猜看,那个人究竟是陆方河,还是陈斯年?」
「我不猜,你会给我答案的。」
我强作镇定的样子似乎取悦了她。她哈哈笑着坐下,自己喝水后还让我也喝了几口。
大约又过了两个钟头,在她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汽车的声音由远及近。
是他来了。
陆方河独自一人走了进来,看了我一眼后,就对那女人说:「放了她吧,我对她只是被拒绝后的不甘心,我唯一真正爱的人只有你。」
那一瞬间,戴着面具的女人欣喜若狂,而我的心开始逐渐往下沉……
她亲昵地挽着陆方河的胳膊,柔声细语地说:「斯年,丁婧涵知道了你的秘密,她必须死。等我杀了丁婧涵,我们远走高飞吧。」
我深深地望着陆方河,我不相信他是假的,过往种种验证都在支持着我的判断。
可我不知自己服用了多久的精神镇静类药物,我的认知并不可信。
陆方河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对那女人说:「我不想让你的手染脏,还是我来吧。」
闻言,女人更加得意,把刀递给了陆方河。
我绝望地闭上眼,心里安慰自己:如果去年死的那个人才是真正的陆方河,也好,我可以去陪他了。
但预想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反而响起了女人的惊呼声。
我睁开眼睛,只看见那女人用手捂着腹部,血水不断地渗出,她另一只手指着陆方河,痛到发不出声音。
陆方河一脚将她踹倒,而后快步奔向我,用刀割断绳子,声音里满是心疼地说:「老婆,我来晚了。」
我的心一颤一颤的,混乱极了。
11.
那女人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说道:「丁婧涵,他是陈斯年,不是陆方河!」
陆方河扶着我,对我说道:「老婆,为了让她放松警惕,我刚才是故意装成陈斯年的。」
可陆方河怎么知道陈斯年有意假扮他的事?
他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我的身体止不住地轻颤,试探道:「老公,这个女人绑架我,杀人未遂,你打电话报警吧。」
「好。」他当着我的面拨出了 110。
亲眼看着他打完报警电话,我全身泄了力似的瘫倒。陆方河扶着我重新坐回椅子上,然后绑住了那个女人。
看着她脸上的面具,再看她的身形,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
我甩甩头,不敢相信是她。
但陆方河却在这个时候摘掉了她的面具。
居然真的是我闺蜜!
「为什么?」我脱口而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她嘴唇发白,面无血色,虚弱地说道:「上大学那会儿,我就已经喜欢上了陈斯年,可他喜欢的人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走过去,拿衣服捂住她肚子上的伤口,声音打着颤:「对不起,我一直没有发现……」
说完我对陆方河喊:「老公,打 120!」
她呵的一声冷笑:「你当然不会发现,你沉浸在和陆方河的热恋中,哪里会注意到我也有了喜欢的人。」
我的眼泪簌簌落下:「对不起,你再坚持一下!」
她声音虚弱却满是嘲讽:「你哭什么,这次我可是下定决心要杀你的,我不会心软!」
「好,你不心软,你想杀我,现在被我老公反杀,咱们算不算扯平了?」
她眼眶也红了:「丁婧涵,我跟你扯不平……」
警笛声终于传来,我也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12.
我是在医院醒来的,陆方河和一名女警守在我身边。
陆方河胡子拉碴的,满脸都是疲惫。他俯身在我额头亲了一下,满脸愧疚与不舍地对我说:「老婆,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老公,怎么了?」
我追问,他却不肯多说,只是深情地望着我。
直到有人催促,他才跟病房外的警察走了。
精神类的药物,是我闺蜜偷换的。
她让白安洛误以为陈斯年杀了陆方河,并利用白安洛的嘴,让我知道这个所谓的「真相」,想借我们的手杀死陆方河。
也是她,为陈斯年提供了一个疯狂的计划——杀死陆方河,取而代之。
去年十月底,陈斯年抓了陆方河,在家里留下遗书,布置自杀现场,企图把陆方河的死伪装成自己的自杀。但他们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被陆方河反杀了。
陈斯年的家人默认他是自杀,直接处理了尸体,没有人知道死的人到底是谁。
我的闺蜜也不知道现在陪在我身边的到底是谁,她试探了几次,都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但陆方河毕竟不是陈斯年,只想跟她撇清关系,这让她倾向于相信陆方河还是陆方河,死的是陈斯年。
崩溃之下,她开始了一系列的报复手段——从发短信开始。
我老公杀了陈斯年,防卫过当,被带走了。
现在是真相大白的时候,也是我老公接受应得的惩罚的时候。
女警为我做了笔录。
我出院后,白安洛来看过我。
她的病情是药物引发,现在已经恢复健康。而我,差点就成了第二个她。
……
我去看守所看望我老公,他说他不后悔。
他告诉我,那天陈斯年一边布置自杀现场,一边洋洋自得地说:「等我玩腻了丁婧涵,就把她送下去陪你。」
陆方河回忆着说:「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不然你也会有危险。可能濒临死亡时反而会迸发出力量,我趁他靠近时,用头撞他的头,用脚踹他,他后脑勺磕在石头上晕了过去。」
我鼻头一酸,泪眼盈眶。
陆方河依旧心疼地看着我说道:「老婆别哭。我的罪行判不了多少年,表现好还能获得减刑,很快就会出来了。不过你也不用等我,我是个杀人犯,你好好过日子就行。」
「你胡说什么!」我恶狠狠地瞪着他,「这种话是能随便说的吗?」
瞪完后,我就吸了吸鼻子:「我等你出来,不管要等多久,我都等。」
「我这辈子,很值。」陆方河眉眼舒展,对我露出一个笑容。
我回应他:「我这辈子,也很值。」
看过陆方河后,我还去看了闺蜜。
她被陆方河刺的那刀,还好没伤到重要部位,被及时救了回来。
她一开口就对我说:「其实我一点都不想跟你做朋友,我嫉妒你,恨你。你什么都不用做,就拥有了我求之不得的东西。」
我心痛地看着她:「这不是你犯法的理由。」
「只是陆方河走运罢了。当我发现陆方河还是陆方河的时候,就知道是他反杀了陈斯年。我原本计划亲自动手为陈斯年报仇,但意外遇见了白安洛,我记得上大学那会儿,这个小学妹疯狂追求过陆方河。」
「所以你就换了她的药利用她。她失败后,你就偷偷换我的药,让我怀疑我老公?」
她苦笑起来:「没错。你们都喜欢陆方河。如果是你们杀了陆方河,那多有趣?」
她说得轻描淡写,我听得毛骨悚然。
多说无益,我不再与她多言,走出了看守所。
接下来,我要好好生活,等我老公出来。
作者:韶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