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发现自己的快递总是被偷。
于是网购了一箱活蟑螂。
没过多久，我就听见了从隔壁传来惊天动地的尖叫声。
1.
新家正在装修，怕邻居困扰，我特意买了两幅耳塞，一些亲手制作的甜品，包装起来送给楼上楼下的邻居们。
新家是一层两户的户型，与邻居正对门。
我想着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关系，更要好好经营邻里关系了。
于是又装了一些水果进礼盒包装中。
我拎着礼物敲了敲门，好半晌也没人开门。
可能是主人家出去了。
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门开了。
一个发型凌乱的女人，穿着一身带着污渍的家居服站在门里。
「你好啊，我是新搬来的邻居，正好在装修可能日常会有些嘈杂，希望你们多多包涵一下。」
我拎起礼物递给她，「里面有耳塞水果跟我亲手制作的甜品蛋糕，希望你会喜欢。」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啧」了一声。
「就是你家装修是吧，吵死我了，一天到晚不让人安生，我都投诉物业好几回了，你们能不能尽快完事？」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么直接，楼上楼下的邻居都是笑呵呵地表示理解，她却……
「真的不好意思啊，装修时间已经尽量在压缩了，我们也想尽快装完尽快入住的，可能还需要一些时日，麻烦你了……」
我话音未落，门就「砰——」一声关闭了。
声音震得我耳朵发晕。
这位邻居……看起来不太好相处啊。
2.
小半年后。
我跟老公唐墨搬进了新家。
搬家那一天我们俩跑上跑下没少忙活。
我正在打包一些送给朋友们的乔迁伴手礼，唐墨则去楼下给前来道贺的亲戚朋友们领路。
闺蜜小琴带着礼物来了，她见我身边恰巧没人，凑过来说，「今天一直跟你老公站一块的那个，是你大姑姐吗？」
我摇头，「大姑姐去外地了，今天压根没来。」
「那那个女人是谁？」
「什么女人？」我疑惑，「今天太忙了，我根本没时间顾得上看唐墨跟谁在一起。」
「哎呀糊涂啊你！」小琴恨铁不成钢地打了我一下，「自己老公长得啥样没点数吗？你老公脾气好，你怎么也能随他呢！」
「给我支棱起来！」
她抢过我手里的活，命令我下楼去看看。
我没办法，带着好奇下了楼。
在小区里，我远远地看到了老公的背影。
他的身边确实站着一个女人，看背影不像是我认识的人。
「唐墨！」
随着唐墨转头看我，一起转头的还有他身边的女人。
看见她的脸庞，我皱了皱眉。
这不是我们家隔壁的邻居吗？
她在这里做什么。
「老婆，你忙好了？」
唐墨牵过我的手，顺手帮我捏了捏肩膀，「今天辛苦了。」
「确实有点累。」
我也不藏着掖着，露出疲态，依偎在他怀里。
「你们是夫妻啊？」
有人突兀地开口说了一声。
「是啊，」我故意装作才认出她的样子，「哎，你不是我们家隔壁邻居吗？好巧啊，你怎么会在这？」
「我也住在这个小区，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
她一开口，对我充满了攻击性。
「喔，她说她是小区里的管理人员，说要在这里巡查一下来往的人，」唐墨看着我说，又看了看她，「原来她就住在我们家隔壁啊。」
「小区的管理人员？那不就是物业？」
她没搭理我，走到唐墨身边拍了拍他的手臂。
「下次聊。」
说完转身就走了。
「下次聊？你们聊什么了？」
我插着腰，逼问唐墨从实招来！
「冤枉啊！大人！」唐墨一脸委屈，「她就是一直问我个人信息，我看她也没出示证件什么的，看着不靠谱也就没跟她说，我真的是守口如瓶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陷害良民！」
唐墨义愤填膺又委屈巴巴的样子逗乐我了。
这事也就翻篇了。
3.
家里就我一人的时候，门口有人敲门。
我打开门。
是正对门的邻居。
「你家有菜吗，借我一点。」
「菜？」
我一时怔愣，还没等我回答，她就推开门自己走了进来。
径直走向了厨房，打开冰箱翻找起来。
我性格温和，平日里没见过这样的人，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只是觉得她很奇怪。
「这个排骨跟五花肉借我一下，迟点我买了菜再还你，」她手上拎着两袋子肉，「远亲不如近邻，我们这关系你不会不同意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只能扯了扯嘴角。
关上冰箱门，她朝着冰箱左看右看，打开门又仔细观察了冰箱内部功能。
我上前关好冰箱门，「旧冰箱了，没什么好看的了，我们本来想买新的，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索性先用着了。」
「不会啊，我看挺好的，」她对冰箱赞不绝口，「这样吧，你如果买了新的，这个旧的就给我吧，正好我们家又近，搬起来也方便，让你老公帮我抬进去，省得我找人搬了。」
我无言以对。
「哎，你们家装修得蛮好的嘛。」
出了厨房，她抬着头左看右看，仿佛进了什么旅游景点。
「喔噢，沙发很舒服嘛，」她跳坐到沙发上，使劲坐了坐。
我看不下去，委婉表达，「你不要这么用力，好的沙发弹簧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的。」
她瞥了我一眼，「你这话说得奇怪，沙发不就是用来坐的嘛。」
说着，继续发力弹了两下。
我已经隐隐不悦了，自己的新买的家具爱惜还来不及呢，提醒她了还继续折腾，真的是很难交流。
我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
「哎呀，已经这个点了，我要出门了，」我边说边看着她，「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要整理一下出门了。」
送客的意思已经写在脸上了。
她听出来了，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把从客厅到门口路上的摆设物品摸了个遍。
好一阵磨蹭才出了门。
见她终于走了，我一个箭步上前把门关上了。
4.
「老婆，咱们家隔壁的邻居，刚刚过来了，说你上次答应把冰箱送给她了，她过来看看。」
「什么？」
我在上班的时候接到唐墨电话，听完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把冰箱送给她了？
上回唐墨回家晚了，我就没跟他说这回事，没想到他自己也中了招。
「我以为送外卖的来了，打开门她就钻进来了，她轻车熟路地去厨房，对着冰箱又开又关摸来摸去的，还对我说这番话。」
「你不会真的把咱家冰箱扛到她家去了吧…..」
「当然没有！」唐墨打断我的话，「你老公又不是花瓶，难道能做被卖了还帮忙数钱的事吗？」
「你真棒！」
还好他长了脑子。
「不过….」唐墨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我心头冒出不详的预感。
「后来她就坐在沙发上一直跟我说着什么。」
唐墨断断续续地告诉我。
「她说她叫刘素，老公常年在外地，一年也就看见个三五回，小孩送到爷爷奶奶家了，她家里经常是一个人，还说什么很无聊很寂寞什么的，我看她有点神神叨叨的，尽量不搭话。」
「怎么，她这个意思你还不懂吗？」
我揶揄。
「我懂什么啊我，你都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怕。」
「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怕她吃了我。」
「噗哧！」我笑出声，「行了，大男人，在家等姐姐回来保护你。」
「得嘞！」
5.
自打我们夫妻俩都见识过邻居刘素的神神叨叨后，每次出入都小心翼翼地先观察一番，生怕与她撞到，她又口出什么狂言。
吃过晚饭，我跟唐墨照例下楼散步消食。
走到小区的小型游乐场里，我童心大发，坐在秋千上让他推。
玩了一阵子后，我口渴了，他跑去买水给我喝。
回来的时候，身后跟了个小孩。
「你怎么还买了个孩子回来？」
唐墨转头看了一眼，「别乱说，这孩子是我在小商店门口遇到的，他一直在店门口哭闹，躺在地上哭着闹着要店主给他吃香肠巧克力，我看他年纪这么小，好像是真的饿得很了，所以出钱买了香肠巧克力给他吃。」
「付钱的时候店主还告诉我，这小孩就住在我们小区，之前没怎么看到，近期才频繁到他店里来的，店主愁得哟，看起来可闹心了。」
唐墨还模仿着店主的表情给我看。
「所以他就跟着你了？」
我指了指他身后的小孩，皮肤黝黑，衣服也脏，混在夜色里差点看不清。
「他跟我们住在同一小区，我想着大概是我们回家的路有重合吧。」
可能是。
我点点头。
玩了一会儿，我们站起身打算回家了。
一见我们站起来，刚刚还在秋千上自娱自乐的小孩突然也跳了下来，跟在我们身后走。
我跟唐墨对视一眼，感到奇怪。
我们走进小区的电梯，他也跟了进来。
我忍不住了，用手搭上他的肩膀，低头问他。
「小朋友，你家住哪里啊，时间不早了，要早点回家的喔，不然爸爸妈妈会担心的。」
小孩甩开我的手，径直走了进来。
他对我没好脸色，但是对唐墨却很乖巧。
唐墨问了同样的话。
他伸手按了电梯按键，「我住这里。」
我们一看，又对视了一眼。
居然跟我们住在同一层！
一层两户人家，那么….
他是刘素的小孩！
电梯门开了，我们朝着左边走。
小孩看了我们一眼，往右边走去。
我们开了门，进到家里，门没关紧，我们很有默契地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砰——砰——砰——」
小孩用力砸了两下门。
里面毫无动静。
「妈妈——妈妈——」
小孩扯着嗓子大吼了几声。
依旧是没动静。
我从冰箱里拿出水果洗干净了从厨房出来，隔壁依旧没开门，我听着小孩吼得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他妈妈是不是没在家啊。」
唐墨比我更关心隔壁的动静，已经在玄关处站好几十分钟了。
「估计是的，不然他儿子闹得动静这么大，就算是睡觉也该醒了吧。」
「小孩好可怜啊。」
唐墨说。
谁说不是呢。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小孩累了，瘫坐在他家的门口上。
唐墨于心不忍，朝我看去。
那眼神，意思已经呼之欲出了。
说实话，我也觉得可怜。
得到我的首肯后，唐墨打开门，朝着小孩招招手。
带着小孩进屋，他没有关门，为的是方便看隔壁的动静。
——看他妈妈几时回家。
「坐下吧，」我招呼他，推着刚洗好的水果到他面前，「吃点水果吧。」
小孩没有看我，伸出黑黢黢的手，拿起葡萄一口一个。
一个借一个都不带换气的。
「慢点吃。」
他充耳不闻，继续一口一个，直到嘴巴再也塞不下，快要满出来。
「没人跟你抢，慢点吃。」
我从未见过小孩有这样的吃相，仿佛是仓鼠在囤粮一般，那感觉不是在吃东西，而是单纯为了塞进嘴里。
「呕——」
「哗啦——」
他一个仰身，把嘴里的葡萄全吐了出来。
葡萄籽葡萄汁葡萄皮混合着其他呕吐物一起，稀里哗啦吐了一地。
空气里弥漫着经久不散的酸臭味。
我闻了都不禁胃酸上涌。
唐墨听见动静从厕所出来，惊地愣在原地几秒钟。
「你这是…..」
他话说一半，转身走去厕所拿扫帚拖把，清扫着地上的脏污。
小孩像是意识到错误一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的衣服上也沾染了些许呕吐物，显得更脏了。
「没….没事没事….」
唐墨打扫之时余光瞥见他这副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你去那里坐着，这里叔叔打扫就行了。」
小孩听话地往角落里走。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责怪的话顿在了嗓子眼再也说不出来。
6.
唐墨扫完拖完再用空气净化器除味后，约莫快到晚上 11 点了。
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我就在桌旁，顺手就帮他看了。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我按了绿色的接通键。
「喂，你好，请问是哪位？」
「怎么是你？」
一个女人的声音？
我眉头一簇，眼睛一眯，将犀利的目光投射到还在劳作的唐墨身上。
这个点了，怎么还会有女人给他打电话！
「你是哪位？」
我没客气。
「算了，」电话那头的女人轻飘飘地说，「帮我叫小鹏回家吧。」
「小鹏？谁是小鹏？」
「哎呀，」她倒是先不耐烦了，「小鹏不就在你们家嘛，喊他回来睡觉吧，门开了。」
话至此，从说话的语气，我认出了这把声音的主人。
——刘素。
从散步回来，我们家的门就没关过，如果刘素从外面回来，那我们一定能看到。
所以结论只有一个。
她一直在家！
她一直在家居然就任凭自己儿子在门口嘶吼拍门将近 40 分钟？
这居然是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事情！
「你在家为什么不给儿子开门，你知道他在门口喊了多久吗？」
「我在睡觉怎么会听见。」
她说得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
「那你怎么知道他在我们家？」
「那我睡觉总会醒的，醒来听见他在你家玩，既然他喜欢那就让他多玩会咯，你们家这么近，我也放心的。」
我真无语凝噎。
这叫什么话。
我掐了电话，语气不善。
「小鹏，你妈喊你回家。」
「他妈？」唐墨顿了顿，「刘素回来了？我怎么没看见？你看见了吗？」
我没好气地说，「她从始至终就没出去过，一直在家。」
唐墨皱起了脸，仿佛在听一个魔幻的故事。
小鹏呆呆地坐在角落里玩着拼图，像是没听见我说话。
我又喊了两句，他依旧不动，继续玩着拼图。
唐墨接收到我的情绪，走过去，温柔地哄着。
「小鹏乖，已经很晚了要回去睡觉了，明天再来玩好不好？」
小鹏这次也没听他的话，膀子一抽，离得远了点。
唐墨吃了瘪，朝我耸耸肩。
我拿出糖果饼干放到小鹏面前哄他回去。
他看了两眼，有点心动，抓起零食抱在怀里。
但是人依旧坐着不动。
这么固执的小孩真是少见。
最后是我跟唐墨左塞一个零食，右哄一个水果，还附赠了一盒拼图后，他才不情不愿地嘟着嘴走出了我家门。
把他送走，我跟唐墨都松了口气。
一看墙上的时间已经接近 12 点了。
这一通折腾，我俩都筋疲力尽，疲惫得倒头就睡。
7.
一大早门铃响了，持续响了大约十分钟。
我费力睁开眼，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
才 6 点半！
谁啊，这么一大早的。
「好吵。」
唐墨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门铃声还在继续，吵得人心烦意乱。
我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拖着身子走去开门。
门开了。
站着一个小孩。
是小鹏。
他手里拿了根棍子，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趁着我晃神的空挡，他一个缩身从开着的门缝，擦着我的腿边跑了进去。
径直跑向了昨天他玩的角落，自己拆了一盒全新的拼图在玩着。
起床气加上被人擅自动了东西的烦躁，惹得我情绪上头。
但是理智又告诉我不能对着小孩子发火。
我压下心中怒气，好声好气地说。
「小鹏，现在来这里玩不合适哈，你先回去找妈妈，不然妈妈会担心的。」
小鹏自顾自地玩着拼图，眼皮子也没抬。
看样子是不会主动回去的了。
我走到隔壁敲了敲门，想跟刘素好好谈谈小鹏的问题。
但是敲了半天也不见得有人来开门。
我知道她就在里面，故意不开门。
我不想浪费时间了，回去把大门一关，留着小鹏一个人在客厅玩，自己走到卧室把房门关上，扑到床上补觉去了。
睡了不到一个小时，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摇我。
「老婆老婆！别睡了，醒醒，你是不是在厨房煮了东西忘记关了？」
浓烈的焦臭味直往笔尖钻。
我懵了一会，呆呆地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
唐墨瞬间跳下床，直奔厨房而去。
厨房叮铃咣铛地声音传来，听得我心头直跳。
我不会真的在煮东西忘记关了吧？
一想到这里，我发昏的脑袋马上清醒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弥漫着焦臭混合着油烟的味道，浓烈地闻上一口就呛喉咙。
我伸手挥了挥，捏着鼻子走到厨房。
不知道唐墨做了什么，进去的时候厨房已经满目狼藉了。
锅盖摔在地上，灶台上流着黑黄交杂的液体，分不清是什么东西。
锅烧得焦黑，里面有什么东西也分辨不出来了。
在厨房里，还有一个娇小的身影。
小鹏？
他在厨房干什么？
唐墨转头看到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用眼神指了指小鹏。
「他…他在厨房做什么？」
「还用问么，」唐墨拿着抹布擦着灶台上的脏水，「他在厨房玩过家家。」
「这一切都是小鹏弄得？」
我惊诧，这孩子怎么会这么没有礼数？
原以为这孩子只是内向点，不爱跟人说话，本质应该是乖巧的。
居然这么大胆地在厨房玩起了火。
「小鹏，你在厨房做了什么？」
我蹲下身，认真地看着小鹏。
不出意外，他并不搭理我，只是低垂着脑袋，似乎是知道错了，但是又倔强地不肯说话。
我耐着性子。
「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厨房是很危险的吗，小孩子不能进厨房玩的，知不知道？」
小鹏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看得我血气上涌。
还好我还保持着一丝理智，上前接过唐墨手里的活，朝他努努嘴，把这个烂摊子交给他。
他看看我，又看看小鹏。
「哎，我好像听见有人喊你。」
唐墨探了探头，装得很真的样子，边说边抱起小鹏。
「哎，真的哎，你妈妈喊你回去了，我们先回家，不要让妈妈担心了……」
他抱着小鹏走出厨房，听动静应该是打开门走出去了。
我长舒一口气，如果唐墨不在，我还真不知道该拿这孩子怎么办。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倔强地跟头牛一样。
更别说指望他那个不靠谱的妈妈把他带走了。
这孩子算是我见过最可怕的小孩了。
没有之一。
8.
几天后，我们要去跟朋友小聚，一走到小区楼下的时候，远远地我就看见了小鹏在儿童区自己荡秋千。
我现在看见这孩子就头疼，悄悄给唐墨打了个手势。
他会意，点点头。
正走到路口，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
「小唐！小孟！」
我俩转头，却见是住在我们家楼上的住户。
之前在发乔迁礼物是打过照面，后来楼上楼下的又遇见了几次，寒暄几回后便也熟悉起来了。
「兰姐，好巧啊，」我看见她手上拎着的塑料袋，冒出几根绿油油的菜叶子，「买菜回来啊？」
「是啊，这不是正好下了班回来要做饭嘛，」
兰姐笑着看看我，又看看唐墨，悄悄地凑近我打趣道，「你们俩小年轻啊，看来是经常出去吃了，自己下厨我看很玄噢。」
我赧然，客气一笑。
「上回你们那里传出的焦味儿啊，我在楼上都闻见了。」
兰姐为人和善，「以后啊，你们有什么厨艺上的问题都可以跑来问我，我啊，也就是厨房里的事情能比得上你们小年轻了。」
「谢谢兰姐。」
平易近人的邻居几句话就能让人心暖暖的。
「不过上次…..」我有些支吾，「上次是因为…..那个小孩…..」
我使了个眼色。
兰姐顿了下，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
她看了我一眼，诧异道，「你说的，该不会是你们隔壁那个女人的孩子吧？」
我点头，正准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跟兰姐说道说道的时候。
她突然把我跟唐墨拉到一边，左右环顾一圈，确保身边没有外人经过了，才严肃地说。
「这孩子跟她妈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的事情在我们这里人人都知道，你们是新搬来的可能不清楚。」
我跟唐墨一对视，心中疑窦丛生，顿感不妙。
「兰姐，什么事啊？」
兰姐握住我的手，眼神在四周逡巡，「我是看你们俩小年轻善良，又好相处才愿意做这个多嘴的人，你们可千万不要到处说啊，不然这话传到我家那口子耳朵里，他又要怪我长舌了。」
「大约是一年前吧，」兰姐回忆，「那个时候应该就是住在你们那里的上一户住户，我记得，好像也是两个刚结婚不久的夫妻，印象里应该比你俩稍大一些。」
「他们俩刚结婚，正好是想要小孩的阶段，所以看见别人家的孩子都觉得非常可爱。」
「那个时候那个小孩比现在还小一点，模样长得是蛮可爱的，所以那小夫妻也很喜欢他，经常给他吃零食，让他来他们家玩。」
「孩子的妈妈常年一个人住，有人帮忙带小孩，她当然乐意了，所以也就由着那孩子经常去小夫妻的家里了。」
「本来事情都很正常，但是有一天……」
兰姐说话的声音骤然轻下来，听得我都不自觉屏气。
「那孩子在小夫妻家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孩子自己跑到了厨房，踩着凳子爬上灶台玩，结果从灶台上摔了下来，锅也砸在了他的身上，哭地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我们整幢楼的人都听见了，一开始还以为是哪家人打孩子都跑来想劝一下，没想到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小夫妻发现后也非常自责，看见孩子摔得不轻，马上就通知了孩子的妈妈，然后第一时间送到医院去了。」
「还好是轻伤，伤口也不大，孩子在医院待了几天就回来了，小夫妻吓惨了，没日没夜地轮流守着孩子，有时候早上碰见他们回来，我看了都觉得心疼，憔悴的瘦了好多。」
「倒是孩子的妈妈跟个没事人一样的，没见几分忧色。」
「本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没想到，后面听见孩子的妈妈要小夫妻赔偿，咬死理说他们让孩子受伤了，影响孩子成长。」
「小夫妻一方面大概也是没遇上这样蛮不讲理的女人，另一方面也是觉得自己没有招呼好人家的孩子让他受伤了，觉得过意不去，所以他们也实诚，赔给孩子妈妈不少钱。」
我听得心一揪，这件事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
如果那天小鹏也….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可是孩子嘛，总是会往自己喜欢的地方跑，那孩子出院后也跟往常一样往小夫妻的家里跑，」兰姐「啧」了一声，「人家小夫妻都被蛇咬过了，怎么可能不长心眼啊，所以尽可能地不再跟隔壁那家人打交道了。」
「你说啊，那孩子也是倔强，很多时候都是跟着外卖啊，送快递的人，门一开，他人小跑得又快，箭一样地往小夫妻家里冲，可把这小夫妻吓死了。」
我抿了抿唇，「怎么不跟孩子的妈妈好好聊聊。」
这话一问出口，我就后悔了。
他妈妈可是刘素啊。
沟通是没用的。
「孩子的妈妈如果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好意思要人家小夫妻赔偿呢，」兰姐叹气，「其实那个时候我也经常看见小夫妻在楼下公园里陪着那孩子玩，其乐融融的，就像一家三口似的。」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那小夫妻估计现在还在这儿住着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鹏的方向，「也就不会有你们搬进来了。」
「欸….人啊，有时候真的很难相处。」
兰姐说完整个故事，特意提醒道。
「所以我们在这儿住得久的，看见那孩子都绕路走，生怕被讹上，你们….你们也记得，不要跟那户人家靠太近了。」
「真不是我说她坏话啊，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
我拍了拍她的手，」放心吧兰姐，这件事我们听过就算了，不会到处宣扬的，谢谢你能告诉我们。」
告别了兰姐后，我跟唐墨都沉默了许久。
互相看了一眼，想说什么已经心照不宣了。
9.
我们住的房子的楼的构造就是一梯两户。
电梯出来的左右两户。
在房间门口还有一条外室长廊。
原本堆放着一些我们装修剩下的材料等杂物。
听完兰姐的劝告后，唐墨准备在长廊处再加一道门，跟楼上楼下的邻居一样，打造一个私密感更强的空间。
所以这几天，门口又恢复到了装修前凌乱的状态。
正好又是搬进新家一点一点添置新物品的时候，我在网上每刷到一些可爱的小物件或者实用的小东西就都很想在自己的家里也拥有一套。
不知不觉中，在深夜理智最低的时候下单了一批快递。
门口在修整，快递小哥送不进来，只能放在距离电梯口比较近的位置上。
大箱小箱的叠到了一人高的样子。
我每天就顺手带两三个进来，看着自己的新家从空荡荡的到现在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填满了东西，内心非常充实。
「你们家又在搞什么，不是刚装修完吗？」
刘素背着双手像是检察一样来门口探头探脑地问着。
「嗯，装修返工。」
我蹲在门口，没有看她，自顾自地拆着手里的快递，嘴上敷衍地应了一句。
「哇，老公，你看我买的这个，可不可爱！」
我手上拆的这个正好是心心念念许久的一个迪士尼公主造型的整套杯子，我拿出一个杯子献宝似地拿到正在亲历亲为弄装修的唐墨面前，给他看。
「以后我们用这个水杯喝水，就会有种在城堡里当公主王子的感觉。」
唐墨无语地瞥了我一眼，被迫跟我一起高兴。
「是挺可爱的，多少钱。」
刘素突兀地冒出一句。
我收起笑容，淡淡道，「几百块吧，记不清了。」
「这么贵啊，你被坑了吧，不就是一个喝水的杯子吗？我看还不如我家 2 块钱买来的陶瓷杯……」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就想伸手接过杯子看。
我虚晃一手，拿着杯子放回盒子里，捧着盒子进屋去了。
刘素自讨没趣，转身走到唐墨面前说着什么。
唐墨正在跟师傅探讨，根本没时间搭理她。
我再次出来时，就见她悻悻地回去了。
9.
拆了两天快递，我发现自己掐着手指计算到达时间的东西还没拆到。
不可能啊，明明信息写着已签收。
我联系了快递员，他明确告诉我说快递已经摆在我家门口了。
我一鼓作气把所有的快递都拆了都没发现，却发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快递的数量跟我购买的数量对不上。
这发现让我惊诧，专门放下手里的所有事情把快递跟购买信息核对了个遍。
最后证实了，真的少了 7-8 个快递。
没理由啊，快递员一直都是把快递堆在家门口的，从没发生过丢快递的事情。
唐墨回家，我跟他说了这件事。
他似乎是想起什么，摸着下巴道。
「前几天我在门口看见了快递快堆成山了，但是隔天就发现快递山矮了不少，我还想说你拆快递这么勤劳，一晚上就解决这么多。」
「所以…..」我难以置信，「真的有人偷了我的快递？」
小区属于中高端小区，按理说住在这里的人群不至于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去冒这个险的。
但是快递凭空消失，确实匪夷所思。
我在小区业主群里发布了一条消息，内容是最近少了几个快递，希望有拿错的或者看见的朋友私聊我沟通一下。
消息一出，其余业主们纷纷表示没看到。
这条路子是行不通了。
我决定再线下寻找一下。
第一户要询问的就是距离我们最近的。
——刘素家。
我敲了敲门，这一次没一会门就开了。
「你好啊，我想问一下，最近放在家门口的快递好像少了几个，你有没有看见，或者说有没有拿错之类的…..」
刘素上下扫了我一眼，脸色不善，「你什么意思，快递丢了来找我，难不成是我拿的吗？」
她一上来就把帽子扣上了，直接对我开火。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可能是我表达得不清楚你误会了，」我急忙解释，「我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给我提供一点线索。」
「没有，」她双手环胸，「你总是买又贵又不实用的东西，你的快递我拿了也没用。」
「还有事没有，没事我要关门了。」
刘素不耐烦地看我，我愣了下，呆呆地摇了摇头。
门「砰——」一声地在我眼前关上了。
回到家，我把自己的疑惑跟唐墨说了。
「你说，为什么她会说我买的东西又贵又不实用呢？她是从哪里得出来这个结论的？」
「唔….也许是你上次拆快递让她看到了？」
「上次的是水杯，哪里不实用？」
我不认同这个说法，迪士尼公主的水杯真的很酷。
「唐墨。」
「嗯？」他停下手里的活认真地抬头看我。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直觉告诉我，快递的事情跟刘素脱不了干系。」
我喝了口水，自己也无法说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算了罢，几个快递而已，」他劝我，「没必要为了这几个快递跟邻居闹得不开心，我们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处成了敌人住着多难受啊。」
他主张和平。
「我们不跟她打交道，当成透明人也好过每次进出门都要跟干架一样。」
可是我不甘心呐。
为什么我自己花钱买的东西放在我自己的地盘上不翼而飞了，还要忍气吞声不去追究？
我决定再跟刘素好好谈谈。
10.
在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再一次敲开了刘素家的门。
门开了，不是刘素。
是小鹏。
他虽然不喜欢我，但是也把门开了条缝让我进去。
「小鹏，你妈妈在家吗？阿姨想找你妈妈。」
他没说话，跑到客厅自己玩去了。
「刘素，刘素，你在吗？」
我边走进她家边喊着她名字。
没有人回应我。
刘素似乎是不在家。
我坐在沙发上，打算等一等她。
百无聊赖之下，我环顾客厅，打量了起来。
忽然眼尖瞟到一个小摆件，很像我买的却没收到的一个。
同样是带着珍珠耳环的少女，手里拿着一个小托盘。
我疑惑了，拿出手机点开购买链接里的详细界面对比了一下。
确实是一模一样的。
这更让我加深了心中的猜测。
「你怎么在我家！」刘素尖锐的声音忽然在我耳畔响起，吓了我一哆嗦。
「我是想找你聊聊的，小鹏开了门，我进来发现你没在家，所以就…..」
「没什么好聊的，你赶紧从我家出去！」
刘素不由分说地要上前拉扯我，情绪也变得很激动。
「等等等等…..」
我被她推着到了门口，她一把就想关上门，我眼疾手快地先她一步把脚抵在了门缝处，阻挡她关门。
「我最后想问一次，你真的没看到我的快递吗？」
她不耐烦地皱眉，「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的破快递我不屑于拿。」
「怎么了？」
唐墨被我们闹得动静惊动了，小跑到我身后。
「小唐，麻烦你管管你的老婆，别让她到处乱咬人。」
看见唐墨来了，刘素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没有那么激动了，关门的手也放下来了，把门开了一道缝，对着他一顿吐槽我。
「对不起对不起啊。」
唐墨一通道歉，又拉过我，「我不是说了吗，快递丢了就丢了，没关系的，我给你重新买过，买更贵更好的。」
「可是，我那些…..」
「没事，别为了一点快递伤了邻里和气，我们再买过就是了。」
听见他这么说，我没理由继续反驳了。
任由着唐墨把我带回去了。
11.
一个平静的夜晚，我跟唐墨都准备休息了。
突然听见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声音刺耳又高昂，响彻楼道。
我跟唐墨都起身朝外走，唐墨看了眼猫眼，让我不要出去，他自己出去看看情况。
我担忧地坐在沙发上等他。
没一会他就回来了，只是脸色不太好看，一手捂住胸口，还没开口回话，人就先往洗手间里跑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把家门关严实了。
「怎么了？」
我扒到洗手间门口，一脸心疼。
唐墨干呕了几下，也没吐出什么东西来，转身拿过毛巾擦了擦嘴。
「你不知道，那个场面有多让人可怕，看一眼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什么？」
「就是那，」他指了指隔壁的方向，「我听着尖叫声像是刘素家传来的，走过去一看，她正好把门打开，人疯了一样地冲出来，我以为怎么了，探头一看…..」
「那家伙！」
「行了，你快说，别给我在这讲相声了。」
唐墨继续道，「不知道她怎么搞的，家里地板上密密麻麻都是黑色的东西，我仔细一看，居然是蟑螂！活的蟑螂！足足有婴儿拳头那么大，一个一个的带着翅膀，好些都飞起来了…..」
他说着似乎脑子里又出现了那样的画面，转身又跑到洗手间干呕。
我递了一瓶水给他。
「我们家的门要关好了，可别让那些东西蹿进来了，这东西繁殖能力快。」
「放心吧，我已经在门口一圈都喷了杀虫剂了，也放了蟑螂天敌了。」
我淡定地说。
「你怎么？」
唐墨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难以置信地说，「这….该不会….你怎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自信点，就是跟我有关。」
唐墨猛地睁大了眼睛。
「你认真的？刘素家那个样子是你弄的？！」
我把他拉到沙发上，让他平复一点。
「确切地说，是她咎由自取。」
「她不是一直不承认快递的事情吗？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就是跟她有关，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所以在网上又买了一批的快递，只不过这一次买的不是家居用品，而是…..」
「而是活蟑螂？」唐墨挑眉。
我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点了点头。
「我想着如果这件事确实跟她没关系，那我买错了也就花点钱，但是万一这件事真的是她做的，也好给她一点教训，出出气。」
「你啊。」
唐墨无奈地看着我，「你明知道她奇怪，还要招惹她，也不知道她到时候会怎样发疯。」
「难道她异于常人我们就要一让再让吗？」
「这不是她可以随意欺负我们的理由。」
12.
一大早，我们家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在我睡眼惺忪去开门的时候，下意识地瞄了眼猫眼。
刘素站在门口。
我知道她是来找茬来了，赶紧把唐墨喊了起来。
我们俩人对视着深呼一口气。
开了门。
刘素果然来势汹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嚷嚷。
「我家变成这个样子，你们得负责，我找了师傅过来全屋清扫，这钱你们出了。」
这话把我逗乐了，我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凭什么?」
「凭什么？！」她的音量提高，「你们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不知道啊。」
「我们做什么事情不知道，我只知道不问自取便是贼。」
「贼，贼什么。」她有片刻的慌乱，马上又理直气壮地说，「我那是拿错了，只是想打开确认一下而已，谁知道你们买的东西不三不四的。」
「噢？是吗？」
她说的话我能信半分那就算我输。
「小唐，你来说，你说这钱该不该你们出。」
可真会挑软柿子捏，知道唐墨老好人一个，就偏挑他说。
「刘姐，这话不对，」唐墨一脸憨厚，「这快递确实是我们买的，但是我们放在自家门口却出现在了你家，这….这就不是很合理吧。」
「我都说了，我是拿错了，你们怎么听不进去呢！」
刘素发起了火。
「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这么难沟通，听不进去话的，怎么回事，我都说了我是拿错了拿错了。」
她上前扯着唐墨的袖子开始耍泼，「这钱你们必须出了，把我家弄成这样，我吓得是一晚上没回家，没病了让你们赔医药费已经够给面子了。」
「我们就不赔，你报警吧。」
「害，我说，」她用食指指着我说，「你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怎么这么不讲理，读过书没有的，知不知道弄坏东西要赔的。」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偷了东西要坐牢的。」
「你再瞎说！你再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刘素忽然激动起来，想要扑到我面前，被唐墨一个闪身挡住了。
唐墨捉住她的双手，「刘姐，你冷静点，大吵大闹解决不了问题。」
「我们直接的问题解决不了了，」我看了眼手表，「警察马上就到，有什么事情让警察来评理。」
「报警就报警，我怕你啊！」
刘素梗着脖子大喊。
一大早小区里安安静静的，被她这几嗓子吼下去，楼上楼下都来了不少人，其中包括住在我们家楼上的兰姐。
兰姐瞥了一眼刘素，悄悄地把我拉到一旁，低声问，「你怎么了，你惹上那个女人了？」
「不是我惹她，是她先找茬，偷我买的快递。」
「虽然你占理，但是你也得小心，那女人胡搅蛮缠起来很难让人招架的，你自己注意点。」
我扯出一个笑容让她安心。
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穿过层层楼层到达耳畔。
「叮——」一声。
电梯门开了，走出来几位穿着制服的警察大叔。
他们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我们面前。
我刚想说话，刘素就身子一软倒在了警察脚下，哭得是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啊——就这两个年轻人欺负我一个独居的女人，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不能让他们张嘴就冤枉我啊——」
警察大叔打断她的话，「行了，我们先了解一下事情的情况，你一会再伸冤。」
说着，两位大叔分别跟我们以及刘素做了情况的调查，了解事情的经过。
「你拿了人家的快递，快递里面是蟑螂，你打开了把自己的家搞成了蟑螂窟，现在找了人过来清扫，你想要这对小夫妻付钱，是这个意思吗？」
警察大叔拿着手里梳理好的信息，对着刘素说。
「我不是偷人家的快递，我是拿错了，不小心拿错的。」
刘素再三强调。
「拿错了？」警察大叔皱眉，「人家快递放在自己家门口，又不是放在你家家门口，怎么拿错的？」
刘素愣了一下，指着我说。
「前几天，她一直说自己快递丢了，我今天也发现自己的快递不见了，所以想着有没有可能是快递员偷懒把我的快递放在他们家门口了，于是就去找了一下，真的发现了我的快递，所以就拿回来了，没有想到错拿了一个。」
竟然这样都能被她圆回来，确实是有点子口才在身上的。
警察大叔握笔的手顿了顿，在纸上写下什么，又朝着我们问，「是有这种可能，你们要不联系一下快递员。」
「不用了，」我斩钉截铁，「她在说谎。」
众人的目光唰一下就朝我看来，刘素气地要站起来厮打我。
「你这个坏女人，在这里说什么东西，你是要败我名声啊——」
她说着说着又开始拖着尾音，刻意拟出哭腔。
如果不是我有证据，我也差点觉得这个女人说的是真的了。
我点开手机，点开一段片段，把手机音量键开到最大，播放给大家看。
这是一段我家门口视角的片段。
画面里原本没人，随着「叮——」一声电梯门开的声音，一个女人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这人大家都认识，正是眼前哭闹的刘素。
只见她背着一个超大的帆布包从电梯里走出来，左右看了一圈，不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反而先到我家的门前。
她像挑选货物一样的在门口的快递堆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两个大小适中的塞进了包里，手上再拿一个小的，眼前摆着一个超大的快递，她看也没看。
在拿的过程中，一旦有电梯的声音响起，她就会直起身摆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等响声过去了，又继续挑拣。
非常娴熟。
「啧啧啧…..」
看得过程中，警察大叔时不时发出惊叹的声音，边看视频眼神边往刘素身上扫。
看着刘素一阵尴尬。
「人家视频证据都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警察大叔把手机怼到她面前。
「我…我都说了，这是我的快递，我拿走了有什么问题。」
刘素认死理，一口咬定就是她的快递。
「行，」我上前说，「你当着大伙的面说，你到底错拿了我们家几个快递？」
「1 个，就这 1 个。」
「好，大家都听见了吧。」
众人纷纷给我回应。
我点开手机购买链接，「我刚才发现我不见的快递，正好是我送去修理的手机，还有一个快递呢，我看看——」
「噢，是一些首饰。」
我点开手机查找软件，按下声音寻找功能。
我让大家安静一下，立马就有细微的声音从某个方位隐隐约约地传来。
大家寻声找去。
走到了刘素家门口。
里面有几个清洁打扫的人，其中一个拿着一部手机跑出来，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人。
最后视线停在了刘素身上，跑过去把手机递给她。
「刘女士，你的电话响了。」
刘素呆楞在原地，伸出手不知道该不该接。
警察大叔顺手接过，递到我面前，「这是你的手机？」
我没说话，在自己的手机上操作了一下。
他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我再点一下，声音戛然而止。
这只手机是大家看着从刘素家里拿出来的，众目睽睽之下，已然是最好的铁证。
「不是，我…..」
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平日里伶牙俐齿的嘴在这会也变得温吞。
「我要立案。」
「我这只手机的价值已经超过 2000 元，应该达到了可以立案的标准。」
警察大叔抿嘴点头，本以为是民间纠纷，现在却变成了刑事案件。
「不是的，不是，我这….真的是不小心拿的，拿的两个…..」
刘素慌了，走到我面前，唐墨怕她又想撕扯我，挡在我面前拦住了她。
「对不起啊，是我眼花拿错了，小孟啊，看在咱们邻里邻居的份上，原谅我一次吧，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小唐啊，你跟小孟说说，咱们好歹也是邻居，这远亲不如近邻的，有事多帮衬，别闹得要去警察局这么难看嘛，你说是不是。」
「小孟，你心肠好，这一次就先算了好不好，小鹏一会回来看不见我会难受的，你也不想让一个孩子来承受这些委屈吧。」
刘素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唐墨没有说话，我也没有搭理她。
警察大叔悄声问我，「你要私了吗？」
我摇头。
我的意思他明白了，两位大叔一左一右地搀着刘素进了电梯，我跟唐墨紧随其后。
在警察局里，刘素见我始终不愿意改口私了，铁了心要告她。
索性也不说好话了，对着我就是一顿破口大骂，专挑难听刺耳的话骂。
我把耳机一塞，世界都清净了。
反正我占理，她爱说什么就由她说吧。
13.
后续。
刘素在局子里蹲了几天就被放出来了，据说是留了案底。
我们没有搬家，依旧住在那里。
她也没有搬家，只是不常住在那里了。
听兰姐说是去住老公那儿去了。
这件事在那天闹得沸沸扬扬的，不少住户直接在业主群里讨论了起来，你一嘴我一嘴的，全然不顾当事人就在群里。
任是脸皮再厚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指指点点。
她在小区出了名。
她的故事也成了一段茶余饭后的稀罕事。
而我午夜梦回时也时常在后怕。
假如那一天，我没有提前安装好监控…..
假如那一天，她拿走的并不是那几个快递……
那么她的话就有概率立住脚，成功在我们面前继续耀武扬威。
继续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
继续问心无愧地骚扰我们的生活。
嘶…..
想想就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