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说庄子曦死……死了?!」麻婆的话让我完全凌乱了。
「是啊!我告诉你,庄子曦都死了大半年了,她就是被第二个来这儿打更的男人强行祸害的受害者,也是杀死那第二个打更人的凶手,在大仇得报后,投死在我们东古河里!」
「麻婆,你在逗我吧?如果她真死了,那你们怎么还让她接我来东古镇?」
「你说什么?接你来东古镇的是庄子曦?」
「对啊!当时她开着宝马 X6 接的我!」
「不!这不可能!我明明安排的是你们保安部的大队长任战聪送你来的!」
「任战聪个屁!」
「总之不管怎么说,庄子曦确实是死了!这是铁打的事实!」麻婆斩钉截铁。
「开玩笑!她要是死了,我难不成坐鬼车来到你们的古镇?我大白天的见女鬼,扯犊子呢?!」
「要是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她的墓地看看!」
「看看就看看!」
麻婆说庄子曦死了,我是一百个不信的。
就这样,麻婆在前,我在后,我们奔着古镇西山的一个叫『安魂坡』的地方。
据麻婆介绍,这个安魂坡是他们古镇逝者集体的墓地。
到了安魂坡,我放眼一看,几百个坟头如叠起的梯田,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每一个坟头前都立着一个石碑,石碑上除了刻有死者的名字外,在石碑最顶端有一个凹槽,凹槽里嵌着死者的照片,有的是黑白的,有的则是彩色的。也许是时间的关系,很多嵌在上门的照片都碎掉了,平添了几分悲凉。
跟着麻婆走了没多久,我们就来到了刻着庄子曦名字的那个石碑前。等我往石碑上的照片一瞅,我不信都不行了!
石碑上的照片是彩色的,照片上的人跟我见到的那个庄子曦的容貌是一模一样!
「这特么……不会这么邪门吧?」
真正来到这个坟头前,看到石碑上的名字和照片,这种视觉的冲击感,远比我想象中的要刺激的太多了。
「这下你信了吗?你要是还不信,用不用我找人扒坟看看里面的尸体?当然,你若是心里还有疑虑,回头也可以跟古镇上的其他人打听打听庄子曦到底死没死。」
麻婆这话我压根儿都没怎么听进去,现在的脑子里是一片混沌。
「我说你小子别愣神儿了!话说你确定你看到的庄子曦就是石碑照片上的这个人?」
麻婆一声吼,我立刻回过神,有些结巴地回道:「没……没错!就是她!」
「这怎么可能呢?不应该啊!不应该啊!除非……」
「除非什么?」我忙问道。
「除非你见到的那个人压根儿就不是庄子曦,而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庄子月!」
「她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我愕然。
「没错,她这个妹妹很特别,大家都觉得她这人脑子有问题,总是疑神疑鬼的,没事儿总说自己的眼睛跟别人不一样,说能把人看成各种不一样的颜色。我记得她曾经说我是黑色的,说我得死,可到现在,老婆子我都活得好好的!」
「啊?真是这样?!」
「那当然,不过后来庄子月因为姐姐死了,受了刺激跑出这个古镇了,再就没人看见过她!」
听了麻婆的话,如果她没有骗我,我所见到的这个女人没准儿真是庄子月来着。而且麻婆还特别提到了自己曾被庄子月说成了黑色,说她得死,但她一样活得好好的,这不由得让我松了半口气。
在我脑子里寻思这些的时候,麻婆在我耳边提醒我道:「小子,你知道庄子月这女人现在具体在哪里吗?」
「这我倒是真不知道,她没跟我说过。」
「这样啊,下次你见到她跟我通个气儿,我也想见见她!」
……
跟麻婆离开了安魂坡,路上,我想起了麻婆竹屋的情况,想到诸多不合理的地方,就小心地问了起来。
「麻婆,我昨天去你的竹屋找你,话说你的竹屋木栅门上,为啥会放着一个红皮小鼓啊?」
「哦!那鼓是我身份的象征,每一代古镇的掌事人,家门口都必须挂着这样的一面鼓,这是老祖宗的规矩,至于原因嘛……我就不方便说了,希望你理解。」
「哦!对了,还有你竹屋……内什么,哦!没事儿了!哈哈!」
我接下来准备问她竹屋墙角,为啥会放那些带血的泥罐子和带血的器皿,可话到了嘴边,我打着哈哈又咽了下去,总觉得,这种问题,还是不要问得好。
当时麻婆微微一笑反对我问道:「我听我女儿小葵说,你进了我的竹屋,还跟她说了两句话对吧?」
「是的!」
「那你肯定有看到她的脸吧?没吓到你吧?」
「怎么会呢!话说她脸怎么搞的?」回忆起她的那张脸,我又生出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都是她自己做的孽!要不是我用竹屋瓶瓶罐罐里装的那些五毒之血为她治脸,她的脸早就烂没了!」
「五毒之血?」听到这个词儿,我眉头深深皱起。
「五毒之血分别对应的是蛇血、蜘蛛血、蛤蟆血、蝎子血和蜈蚣血。」
「这么恐怖?这样的东西能治脸?」我大惊失色,觉得这不是在治脸,而是在害命啊!同时我也想到了,麻婆说的瓶瓶罐罐应该就是我所见到的那些有血迹的泥罐子和器皿。
当时麻婆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眯着眼睛,透着几分神秘地对我问道:「你相信诅咒吗?」
她这话,让我摇了摇头,又点了一下头。实际上诅咒这种事儿挺玄乎的,我们老家还真就有人被诅咒过,一辈子都过不安生,所以我打小对诅咒这种事儿都半信半疑。
「我告诉你,我们东古镇实际上是一个受到诅咒的地方,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和禁忌,如果一旦没有去遵循,就会遭到诅咒的,我那不争气的女儿就是因为坏了个禁忌,导致被诅咒毁了自己的脸!五毒的血乍一听很可怕,但却能起到治她脸的奇效。要不是我用毒血压制,不仅仅只是脸,人都得烂没了!」
「算了,不说了,你也挺困的吧,有空再聊吧!」跟我说完关于这方面的事儿,麻婆就跟我挥手告别了。
跟麻婆告别后,往木屋回去的路上,我百感交集。
虽然麻婆跟我说了很多,但我并不认为她的话就十分可信。再想到什么五毒之血,我总觉得,她比任何人都来的危险!
半路上,我捡起了被我丢在地上的铜锣、梆子和马灯。
回到木屋,准备推开门的时候,我感觉脚下有些湿。低头一看,竟发现,顺着木门的缝隙,从我的木屋里,往外渗出了大量冒着热气的血!
九
看到从木屋向外渗出这些热腾腾的血,我有些不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在确定没眼花的情况下,心脏都跟着直突突。我心道:这是咋了?木屋里出啥事儿了?该不会死人了吧?
慢慢地推着房门,等房门被我推开到差不多四指宽度的时候,只听唧一声,从房门内侧的上方掉下来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伴随着这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地,地面上的鲜血喷溅了我一身。
突然整这么一出,搞得我心直抖。等我平复心情,把门彻底推开,我才看到,在木门内、门口的位置处,躺着一只黑猫!
这猫体型很大,差不多有半米长,就跟一条大狗似的。
黑猫看起来已经死了,不过骇人的是,它的眼睛却瞪得大大的,那如琥珀一般的双眼,看得我是一阵心慌。
它的头部像是被什么钝器凿了一般,破开了一个血洞。就是通过这个血洞,向外涌出了大量的鲜血!
「这什么情况?好端端我的木屋里怎么出现一只被砸死的猫?」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但直觉告诉我,背后肯定有人在捣鬼!
由于黑猫死在我住的木屋里,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它。
略一犹豫,我最终还是决定让麻婆来这里看看。毕竟她是古镇的掌事人,在这个古怪的镇子、发生了这么多古怪的事儿,我不能擅作主张。
匆匆去了竹屋找到了麻婆,跟麻婆说了这个情况后,麻婆就跟我来到了木屋。
但让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再次回到木屋,死猫不见了!就连地上的血迹也都不见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有看到的啊!」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门口的地方。
「我看是你熬了夜困大劲儿花了眼吧!这啥都没有,赶紧休息吧!我老胳膊老腿的,经不起这么折腾。」麻婆不耐烦了。
对我说完话,她就离开了。
麻婆走后,我半天没想明白,我确定我绝对没花眼,可死猫哪去了?地上的血呢?
思前想后,我觉得,死猫和血肯定是搞鬼的人趁着我去找麻婆的档口,给处理了!
可是谁会这么做呢?目的又是什么?
摇了摇头,不再去想这个,沉甸甸地坐在床上,我准备躺下来先睡一觉。
郁闷的是,我明明很困,眼皮子都撑不住了,但却怎么都睡不着。
我在想很多事儿,很多很多事儿!
首先第一点,麻婆说这个东古镇有很多禁忌,要是触犯了就会遭受致命诅咒,就类似她女儿那样。那既然是这样的话,这个东古镇还怎么发展成为旅游景区供外人来观光旅游?
我相信外来的游客很多不懂规矩的,不经意间就会触犯这儿那儿的规矩,到时候就由着他们被诅咒?
这不可能吧?
还有,到底打更人这个职业招不招邪?超市老板和阿雅(不确定她到底是庄子曦还是庄子月),把我的这个职业形容的那么邪乎!可若是按照麻婆的意思,这个职业根本不招邪!我特么该信哪一头?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终于睡着了。
下午两点钟,我被饿醒,准备去餐馆填饱肚子。
简单收拾一下,我走到门前,伴随着木门被我推开,那消失了的死猫突然就映入我的眼帘,而且在我眼前晃着,给我吓得一个趔趄!
这死猫这会儿是在木屋前的一棵歪脖子树上挂着的!
这东西怎么突然又出现了?看来捣鬼的人是没完没了了!
紧了紧拳头,粗喘了一口气,随后我走到吊着死猫的树前。
靠近后,我惊讶地发现,在死猫垂直对应的地下,像是用血写出了一个字——死!
这死字写的是极具气势,看上去就跟一个张牙舞爪的血色恶魔,像是能把我吃了似的,这看的我是浑身一抖。
皱了皱眉头,我决定不去管它,就让捣鬼的人自己玩自己的,我就不相信他永远都露不出马脚。
到了餐馆,我竟没看到那个缠人的店小二,这挺让我意外的。吃饭的档口,我特意询问了一下餐馆的老板娘知不知道庄子曦这个人,想从她的口中证明麻婆的话是真是假。当时老板娘告诉我,古镇确实有一个叫庄子曦的女人,她确实是死了。
老板娘的话表面上虽然做实了麻婆的话是真实的,但我总觉得她说话的口吻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
从餐馆出来,我并没有回到木屋,而是奔着山外走去。
我当时的想法是到了山外,用电话找信号,只要有了信号,我就能给任战聪打电话,到时候就可以问问这个孙子到底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我翻过了山。等到了山的另一头,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有信号了!
迫不及待地拨通了任战聪的电话号码,可是让我郁闷的是,任战聪的电话我打不通,始终是关机状态。
按照我对任战聪的了解,他的电话白天一般都不关机的。我现在给他打电话竟然处于关机状态,是不是他知道些什么?怕我联系他,可能已经把我拉黑了?
完全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方面,我就有点急了,后怕之感也愈来愈浓!
任战聪联系不上,我又不敢下山去公司找他,怕晚上赶不回来,到时候真让阿雅说着了,那可就糟了!就这么想着的时候,我猛然间反应过来,今天好像是周六!
按照合同上的规定,我周六周日有双休,也就是说,我今晚不用打更才是!
既然不用打更,我特么完全可以利用这两天的空闲,快速回到公司,找到任战聪,好好跟他聊聊!
有了这个想法,但当时我并没有付出行动,而是返回古镇自己住的木屋里。有道是出门必须钱铺路,我的钱包被我放在木屋的床底下,我得求来钱包才能走人。
还没走到木屋,隔着老远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身影就出现在木屋的歪脖子树下。
这个身影不是别人,就是怪难吃餐馆的店小二。
而让我怎么都没想到的是,这会儿,这店小二竟然拿着一把刀子,给挂在歪脖子树上已经死了的黑猫——剥皮!
十
「喂!你在干什么?」隔着老远,我冲着那店小二就大吼一声。
我这平地一声吼,一下子就吓住了店小二,当时他手里握着的剥皮刀子都掉在了地上,鬼鬼祟祟地四处瞅着。看到我后,店小二脸色一阵发白,不再去管挂在树上的死猫,撒腿儿就跑。
「你跑什么?你给我站住!」
店小二逃跑,我本能地就追了过去,我有种预感,这黑猫的前前后后,都是他捣的鬼。
没准儿,这店小二因为我不上他的当,一气之下搞了只黑猫故意整出自认为很邪性的事儿来吓唬我,好让我花钱找他帮忙!
对!肯定是这样的!
认定是这样,我追的更凶了。
我打小就特能跑,念书那会儿,还拿过全市短跑前三。而店小二右腿似乎有点问题,跑的时候有点跛。此消彼长,我很快就追上了他。
被我追上,这店小二大口呼吸着,看样子也跑不动了。等我气势汹汹地扯着他的衣领,问他搞什么鬼的时候,店小二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气急败坏的骂起了我来!
「你就是一个二傻子!本来合计救你,这下全被你搅和了,惊了猫的魂,扰了我的剥皮祭,我告诉你,不出一周,你死定了!你真的死定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你救我!我看你是瞅着我不上当,不出这五百块钱,恼羞成怒说出这样的鬼话来吧?」我不忿道。
「你懂个屁!我施展的是玄学的至高法门,那是猫送命、血献祭、倒挂树梢,剥皮避祸!你呀你呀!哎!我真是服了!」店小二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可拉倒吧!跟我这儿可别演戏了,可别胡说八道!你小子肯……哎哟!」
我话还没说完,这店小二慢悠悠地伸出右手,对着我扯着他衣领的手就那么轻轻一弹,当时我整个手臂是一阵触电般的疼痛感,不由得惨叫一声,把扯着他衣领的手迅速松了开来。
等我松了手,店小二抚平自己的衣领,对我撇嘴冷哼了一声道:「五百块钱救你一条命,你不愿意也就罢了。现在我费时费力免费救你,结果你还把我想得这么不堪?我还是那句话,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你呀,等着死吧!」
话落了地,店小二就扬长而去。
看着店小二离开的背影,活动活动我有些酥麻的手臂,我想对他臭骂几句,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认为跟这个骗子较真没必要,我也不能在他身上浪费多余的时间,赶紧回去找到任战聪才是真的。
从木屋里取出了我的钱包,翻过了大山,沿着山路一直走到了天黑,我来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乡镇。
在这边雇用了一辆面包车,花了大价钱让司机师傅连夜赶路,终于在凌晨五点左右,我来到了我以前工作的旅游公司。
到了公司门口,我并没有进去。进去了肯定会惊动里面值班的保安,万一有保安跟任战聪通风报信说看到我了,我这就算打草惊蛇了。所以我决定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等到了上午八点后,任战聪上班了,我直接扑到他的办公室,当面质问他。
随便找了家餐馆,吃了点东西,把时间消磨到了八点十分左右,我火急火燎地进了这家旅游公司。
片刻不曾停留,我直接『杀』到了保安部,看到保安部大队长办公室门是虚掩的,我认为任战聪肯定就在里面,当时咣当一下就把门给狠狠推开,操着大嗓门就喊道:『任战聪!我特么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值得你丫这么害我?」
可是让我尴尬的是,进去后,我才发现,坐在办公桌上的人居然不是任战聪,而是我们保安队的一个老员工,我们都管他叫魁叔。
而在魁叔的怀里,坐着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这女人是我们公司的库管员,平时跟任战聪眉来眼去的,而且死看不上魁叔。但今天,我怎么都没想到,她会坐在魁叔的怀里。
「咳咳!这不是小刘吗?你不是去什么古镇赚大钱吗?怎么有空回来了?」魁叔对我尴尬的笑说着,与此同时,坐在魁叔怀里的女人迅速站了起来,冲着魁叔抛了个媚眼,人就出了办公室。
「魁叔?你怎么在这里?任战聪呢?」
「咳咳!我现在是咱们公司保安队的大队长了!所以自然在这里咯!」说到这儿,魁叔是满脸的兴奋。
「你当大队长了?怪不得那女人会对你投怀送抱!」
「说什么呢!我就是跟她谈点工作上的正经事儿!正经事哈!」魁叔一脸认真的表情。
「魁叔,话说你当上了大队长了,那任战聪呢?该不会又高升了吧?难不成升到保安部部长了?」我猜测道。
「高升啥?他没那个命,我告诉你,那家伙死了!」
「啥?你说任战聪死……死了?!」
「是啊!」
「啥时候的事儿?」这个结果完全出乎我的预料。
「就昨天早上我得到的消息,听说是死在家里,据他老婆说,他死的莫名其妙的,而且死状可惨了,整个人呈七窍流血状,眼睛浮肿,眼珠子充血瞪得老大,甚至下面都没了,啧啧啧,太惨了!」魁叔虽然脸上表现出悲痛的样子,但眼睛里却折射出两道欣喜的光芒。
「什么?你说的到底……到底是不是真的?」
「真!比黄金都真!我们都去看了,那画面!哎!不提也罢!」
听到魁叔描述任战聪的死状,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小青年描述古镇打更人的死状。两相比较,出奇的相似!
任战聪的死对我来说,绝对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我害怕了!是那种打心眼里的怕!
就在我整个人呆滞地站在原地的时候,魁叔递给了我一封信。
「这个给你,我无意间在办公桌抽屉里翻到的,貌似是任战聪留给你的。」
看到是一封信,我立刻接到手里。
查看了一下,我发现这封信没有被揭开,信口是被封死的,显然魁叔没有打开看。
等我拆开信,看到信里面的第一句话,我完全傻了!
十一
任战聪留给我的信第一句话竟然是:
刘阳!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被你害死了!
试问这句话我能不傻眼?!
我本来是要来找他任战聪兴师问罪的,结果他死了后,留给我的一封信第一句话居然是他是被我害死的?这特么太讽刺了,有这么玩的吗?
当时心里头那个窝火,恨不得把手里的这封信撕烂,但我最终压制住了这股窝囊的火气,又继续往下看。
:小子,你现在肯定因为我说、我是被你害死这话而气愤不已吧?不要生气,我说的不过都是事实而已!想必东古镇的情况让你心惊胆战吧?实际上那个地方确实很邪性,确实有鬼!接了打更人这个差事,你必须要按照合同把工作做完,不能离职,离职即死,这就是你的宿命!
或许你会恨我让你去那个地方,但是你有必须要去的理由,只是不能告诉你。另外,如果你不想这个月农历十五死,你得赶紧干两件事儿!我不是危言耸听,说的完全是真话,因为古镇历任打更人都是上任当月农历十五死的!」
……
「呼——」
看到这一段,我吓得浑身都跟着发抖,任战聪给我留的信,感觉就跟一道催命符似的!
不再想其他的,我赶紧低头,看看他让我做的是哪两件事儿。
:第一件事儿,想办法白天没人发现的时候,偷偷潜进东古镇那个破败的古庙,古庙里藏有一幅古画,这幅古画对你很重要,必须要得到!
第二件事儿,在东古镇找一个人,一个能救你命的人!这个人是谁我不知道,但他有一个显著的特征那就是他的背后文了一条鱼,一条不是谁都能纹的邪鱼!
「邪鱼?鱼也分邪不邪的?」读到这里,我微微一顿。
:简单点说,是一条通体呈灰黑色的鱼,这种鱼特别的地方有很多,鱼头之上有一个犄角,而且是残角!鱼身上的鳞片是逆向长成的,换句话来说,那就是一身的逆鳞。鱼的眼睛是红色的,而且鱼尾虽然是一个整体,却分叉,感觉就像是被人一剪刀切成了两半儿似的。
玄学解析,鱼生逆鳞,主喜怒无常!
鱼生红眼,主凶杀、嗜血!
头生残角,主战争,刀钺伐伤!
尾是叉尾,主灾祸,风浪不平!这就是邪鱼真正的样子。
邪鱼属阴,据传乃是上古异兽所化,大禹治水它平添了不少麻烦,很多水患,都是邪鱼招来的!这个东西很邪门,不懂的人文上去如果背不起来的话,不出半年多半非死即残!能抗得住邪鱼的人,那都不是一般的存在!
邪鱼附体,虽主灾祸,但反之,任何脏东西都不敢近身,有这样纹身的人帮你,可保你安然无恙。
我话就说到这里了,临末,嘱咐你一句,切莫误信了身边小人的谗言,信该信之人,查惑言之鬼啊!
任战聪绝笔。
……
看完了整封信,我当时的想法特别的多,心里也是五味掺杂。
任战聪能给我留这封信,而且看字里行间的意思,是提前知道自己要死了,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他怎么知道自己就要死了?
他为什么说是被我害死的?
如果我是害死他的人,他又为什么要帮我?
他的死为何会跟打更人一样凄惨?
是人干的,还是……
说实话,我不敢往那方面想,一那么想我头皮都炸了!
虽然对于信上任战聪说的这些东西,包括要求我做的那两件事不知道真假。但已死之人,其言也善啊!
所以我决定,回了古镇,我肯定要按照他的意思,去做这两件事儿,反正这两件事儿也没啥危险。
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还要确定一件事儿,那就是任战聪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
他的尸体是不是像魁叔说的那样恐怖!
我知道,我现在谁的话都特么不能轻易去信了,一切事情,必须要以我所看到的为准。
将这封信收起来,我对着面前的魁叔问道:「魁叔,你知道任战聪的家住在什么地方吗?他生前待我不薄,我想去拜访一下。」
「这个他的个人资料上有,我给你找找。」
等魁叔告诉了我具体的地址,我就打车去了任战聪家。
轻敲了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一个女人。
女人看起来三十岁左右,身材不错,五官也蛮清秀的,就是有一点憔悴,第一感觉是个展露些许病态的美女。不过让我感觉挺怪异的是,这女人我肯定是第一次见,却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熟悉感。
「你好,请问这里是任战聪的家吗?」我对着女人小心地问道。
「是,请问你哪位?」
「哦!我是任战聪手底下的员工,得知他……他出事儿,工作上他对我挺支持的,我对他挺感激,想看他一眼,送他最后一程。」
我当然不可能直接开门见山去问话,这样委婉地问,不会引起人家的反感。
任战聪的老婆对我回道:「人死了警察简单勘查后就带走了,说是带到停尸间,留作调查取证。但不幸的是,当晚停尸间着火了,他的尸体也就被烧毁了。」
「这么巧?」我眉头一皱。
「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儿,他是我男人!我还不清楚怎么死的,就这么被一把火烧了,我也很气愤,但气愤也没用!」
「呃……嫂子节哀。」
……
之后,我又跟她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离开了。
从小区出来,我先是去打听停尸间着火的事儿,得到的结果是事情确实有发生,任战聪的尸体确实被烧毁了。
事已自此,我只能这么着了。
在这边待了一宿,第二天一早,我就打车回到了古镇。
因为已经是周一了,我晚上还要打更,可千万耽误不得。
当天下午回古镇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去了古庙,想着有没有机会趁着其他人不注意,按照任战聪信里的意思找到那幅古画。
可等到了古庙,往来的人让我根本没有机会下手,但是在这往来的人群中,我却意外地看到了一个我想见到的人!
十二
这人是我一直想见、但多多少少又有那么点怕见的小青年!
小青年这会儿正坐在破庙的一个角落里,手里拎着半瓶儿白酒,眼神有些呆滞地盯着某一处,时不时地往嘴巴里灌上一口酒。
看到他手里的那瓶白酒,我突然觉得十分奇怪。
他手里的白酒是『一滴香』,这酒我特别了解,在我小的时候,看到我爸他们喝过,那个年代一滴香还属于高档次的东西,他们喝的时候显得很郑重,所以我印象深刻。不过现在这酒早就停产了,也不知道他怎么还能喝地到。
我深呼吸一下就走了过去。
挨着他一坐,我对着小青年客套地问道:「兄弟,我们又见面了,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闷酒啊?」
「我没事儿就喜欢在这里喝酒、发呆、听鼓声、看钟上的古文字,话说既然你来了,要不要也喝上一口?」小青年把手里的半瓶酒递给我。
说实话,我这人不大会喝酒,但我自认为,喝酒的都是性情中人,要是这个时候我就着他的瓶子喝一口,肯定会赢得他的好感。
果然,当我一口辛辣下肚,小青年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了很多。
「兄弟,我叫刘阳,请问你怎么称呼?」我抹了抹嘴问道。
「叫我蚊不叮吧。」
「蚊不叮?这不是你真名字吧?」我感觉他在逗我,正常名字不应该是这样的。
当时他对我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兄弟,我信你的话,我知道这个打更人的差事犯邪,也清楚在我之前确实惨死了两个打更人,我其实就是想……」
没等我把要说的话表达出去,自称是『蚊不叮』的小青年突然打断我的话,对我冷声问道:「你是不是出镇子了?」
「干吗问这个?是啊!周六周日不是放假嘛!我就回家看了看我的家人。」
「你出镇没有跟那个麻婆打过招呼吧?」
「那倒没有。」我如实回道。
「你这家伙,你犯禁忌了!得出事儿了!」
「你……你什么意思?」他的话让我有些懵逼。
「你可能不知道,只要接了这个差事,在合同规定的期限内,即便你休息了,也是不能出古镇的,出了古镇,就犯了『害亲』这条禁忌!」
「还有这个事儿?这……这『害亲』指的是什么?」
「哎!这个古镇禁忌很多,每一个禁忌对应着一条惩罚的标准,也叫它诅咒的标准。所谓害亲,指的就是因为你的原因、害自己的亲人出事儿!」
「据我所知,有一任打更人就因为趁着周末休息离开古镇,没过几天,他得到消息,自己老家的父亲掉进河里溺水死了!」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就是因为我出了古镇,连累自己的某位亲人出事儿,那我特么一辈子都会活在自责里的!
「兄弟,你没跟我开玩笑吧?」我的衣服已经被冷汗完全浸湿了。
我这话刚说出口,小青年腾地一下直接站起身来。
「我哪有闲心跟你开玩笑,我告诉你,我就是那个触犯害亲禁忌、害的自己父亲溺水而死的打更人!」
「什…什么?你是打更人?那……那你现在是死人还是活人?」我说完这话后,自己都被自己说的内容吓了一大跳。
「我是死人还是活人?呵呵,这很重要吗?话说你觉着我是生是死呢?」小青年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瞄了一眼他喝的白酒,想到这酒早已停产,心里是翻江倒海,当时什么话也没敢说。
冲着我诡异地笑了笑,他又道:「你也先别管我是死是活的,先考虑如何度过摆在你面前的这道害亲的禁忌再说吧!」
「那兄……兄弟你可有什么化解的办法?」这个时候,我选择相信了他的话。只要牵扯到我的亲人,就算这话是假的,我也必须无条件地相信!
「化解?唯一的化解方法,那就是……」
「那就是什么?」我的眼睛猛然一亮。
「那就是……跟老天祈祷吧!」
高举起自己的酒瓶,又往自己的嘴巴里倒了一口酒,小青年就这样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看着他消失的背影,一瞬间,我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身子一软,就那么瘫坐在了角落里。
这一刻,我在胡乱猜想着我触犯禁忌很多可怕的后果。
是不是我爸也会无缘无故的死去?
如果不是我爸出事了,难道是我妈?抑或是我的其他亲属?
我越想心里是越没底气,真想跑出去回家看看。但是我知道,我现在身份不同,被周围人的言语围困,已经没了那种冲破一切的勇气,也不敢生出这样的勇气。因为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古镇确实招邪,打更人的职业就是这么特殊,禁忌一直都是存在的,那后果怕不是我能承受的!
就在我想着这些的时候,我的肩膀猛地被人一拍,抬头一看,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怪难吃餐馆的老板娘。
「啊!老板娘,是你啊!」出于礼貌,我冲着她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
「小子,你是不是精神不正常啊?」老板娘突然跟我甩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我精神不正常?我哪里不正常了?」我没搞明白她说的话。
「我刚才看你一个人坐在这个角落里,张嘴不停地吧嗒吧嗒说着什么,表情时而惊恐,时而皱眉,就跟唱单口相声似的。」
「老板娘,你胡说什么?我刚才明明跟挨着我身边坐的一个小青年说话来着啊!」
当时老板娘一脑门的黑线:「我肯定你脑子不正常,我一直待在这个古庙祈福来着,打你一来就注意到你了。我压根儿就没看到,你身边有什么小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