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拉着我朝楼下走。
本以为,姜警官会带我去殡仪馆。
谁知,他却带我步行了一个多小时,进入了城郊处的一个菜窑厂。
步入菜窑厂,我在流水线上看见了许多正在忙碌的工人,厂区边缘,蹲着一个正在「箍缸」的老头。
(年轻一点的朋友,可能不知道什么是”箍缸”。
南方菜农们每到秋收季节,会把蔬菜晒干,储存在瓦缸里,准备过冬。
瓦缸用久了会开裂,如果开裂不算太严重,菜农就会找人”箍缸”。
简单来说,就是用一圈铁丝把瓦缸开裂的部分”箍”起来,抹上水泥和粘合剂,让瓦缸经过自然风干,还能接着使用。)
姜警官指正在墙边箍缸的老人,”他能证明,孙浩已经死了。”
我满脸狐疑道,”一个箍缸匠怎么证明?”
姜警官却笑得很诡异,”你去问问就知道了。”
我只能耐着性子走过去,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老头察觉到了我的脚步,抬头看我,”你找谁?”
我说,您认识孙浩吗?
老头一脸迷茫,「哪个孙浩?」
姜警官站在一旁补充道,”就是十多天前,找你借手艺的年轻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头好像受了刺激,蹦起来,撒腿往外跑。
姜警官赶紧推了我一下,”快追呀!”
几分钟后,老头被我们堵进了胡同口,依旧拼命晃脑袋,「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我!」
「你上次来派出所报案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姜警官淡淡的道。
老头张大嘴巴,呆滞地看向姜警官,苦笑说,”警官,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乱说吗?”
姜警官叹了口气,”还是说一说吧,免得这小子总犯浑。”
我也递了支烟在老头手上,”大爷,您到底知道什么?麻烦您告诉我,这件事对我很重要。”
接过烟,老头看了看姜警官,这才交代起了原委。
三天前,老头下班后,准备骑自行车回家,结果在半道上,被一对年轻的男女挡了下来。
「女的很漂亮,就是脸色有点白,至于那个男的,他……他后脑勺上破了洞、血都流到衣服上了。」
拦下自己后,男人指着头上受伤的部位,让老头帮他”箍”起来。
老头当时都吓傻了,他箍了一辈子缸,从没在人脑袋上试过手艺,赶紧推说自己干不了,劝年轻人快去医院。
年轻人却说,”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把你的脑袋也敲成这样!”
老头没办法,只好用箍缸的办法,替年轻人箍住了脑袋,又给伤口抹上粘合剂。
「血是止住了,可那年轻人很不正常。他好像连心跳都没有,却能说话,也会喘气,还笑着对我说谢谢。」
说到这里,老头已经崩溃,无助地喊道,”后来我琢磨过来了,他根本就是个死人啊!”
听到这儿,我脸皮已经吓青了,姜警官则翻出一张孙浩的照片,递到老头面前说,”你再确认一遍,是这个人吗?”
老头的眼珠使劲往外鼓,”是他、就是他!”
……
我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走出菜窑厂的,到了没人的地方,我便蹲下来,用手抱着头。
见我这样,姜警官便说,「信了?」
我还是不说话,可间歇性抽动的嘴,却出卖了内心的惶恐。
姜警官叹气道,「16 号晚上,你用砖头敲碎了孙浩的脑袋,他不去医院,反而找人把脑袋箍起来,你觉得这事像活人干的吗?」
我面如土色,吓到直哆嗦,「可你说过,孙浩的尸体那时候应该在警局……」
「也许是他趁法医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自己出去了吧。」
姜警官移开视线道,「刚才那个老头说,孙浩找他箍头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你觉得,这个女人会是谁?」
我没吭声,可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见我吓成这样,姜警官斜了我一眼,「早跟你说过,陈芸不简单。」
「嗯。」
我嘴上应着,背过身,心里却在盘算,刚才那老头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人是姜警官找的,他完全可以找一个「临时演员」,说谎话骗我。
可能读懂了我的心思,姜警官忽然指着我的胸口说,「如果你还不信,那摸摸自己的心脏,看它还在不在?」
啊?
听了这话,我下意识把手伸向胸口,然后愣住。
心口是热的,但我完全感觉不到心脏的跳动!
「这是什么情况?」我吓得直哆嗦,颤声问。
「这叫食心蛊,还记得我儿子是怎么死的吗?」
姜警官麻木的眼神中,跳动着一抹残忍,「你的心其实还在,你感觉不到,是因为心脏已经被蛊虫麻痹了。」
他的语气很森怖,五官也扭曲到了极点。
「要不了几天,它就会在你心上,凿出密密麻麻的窟窿眼。」
「你别说了!」
我神经质般地抖着嘴,「陈芸给我下食心蛊,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她要用你的命,来炼制灵蛊邪胎!」
姜警官蹲下来,凝视着我的眼睛,「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困惑,为什么陈芸会忽然怀孕吗?不久前,我终于查出来了。」
「为什么?」我松开手,茫然地问。
「她怀的,其实是一种蛊胎。」姜警官慢条斯理道,「我的蛊师朋友告诉我,炼制这种邪胎,必须献祭三个生辰八字相合的男人,才有可能成功。」
我几乎吓得不能动弹。
「所以在陈芸眼里,你只是蛊胎的祭品。」
姜警官说得我直发毛,「距离蛊胎成型,还差最后一个祭品,所以你必须死!」
我的牙抖得跟炒豆子一样,惨着脸问,「那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没有被下食心蛊,还可以逃,毕竟人海茫茫,她未必能找得到你,可现在,你已经逃不掉了。」
姜警官默默摇头,「这玩意,只有下蛊的人自己才能解。」
「难道我非死不可?」我傻眼,茫然坐倒在地。
「那倒不一定!」
他笑了笑,自顾自说,「献祭邪胎必须满足一些条件,只有在特点的时间,她才能用你的命,去完成最后一次献祭。所以我猜,用不了多久,她就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的。」
「是么?」我垂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昨晚孙浩来找我的时候,的确替阿芸传过说,表示要约我见面。
一切也都验证了姜警官的说法。
可我始终不相信,阿芸会是害我的人。
其次是姜警官,他的种种表现,更是让我疑惑。
他一个警察,怎么会信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还掌握这么多事?
「别慌,事情还有办法挽回。」姜警官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慢条斯理地摸出一张黄色的符咒,递到我手上,很认真地说,
「把它收好,当陈芸再次出现的时候,你就找机会,把符贴在她身上。」
他说这东西,是自己花大价钱,从一个蛊师朋友手里弄到的,专门用来克制蛊胎。
「只要失去了蛊胎的力量,阿芸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你完全可以逼她解蛊。」
我接过符纸,仍旧很疑惑,「这东西真的有效?」
「机会就这一次,信不信随你。」
「……我信!」
我把符纸叠起来,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特么到底是在抓奸,还是在抓鬼?
揣好符纸,我扭头向后走。
「你现在干嘛去?」姜警官从后面叫住我。
我头也不回地说,「回去磨刀,陈芸已经约我见面了,今晚,我必须跟她来个了断!」
「那好,你去吧,注意安全,希望明天还能看见你!」他不再阻止,点头叮嘱了我一句。
回家前,我先跑了一趟百货市场,买了很多传说中能辟邪的东西,什么墨斗、黄纸、朱砂,甚至还宰了一只大公鸡。
回到家,我一边磨刀,一边酝酿自己的计划。
时间差不多,我把磨好的刀别进皮带,用上衣遮起来,带着符纸,跑去第一次和阿芸约会的地方赴约。
这是一家俱乐部,当年,我和阿芸就是在这里完成第一次邂逅。
但后来因为涉黄,这家俱乐部已经被查封了,当我推门走进的时候,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地板上还积了一层厚灰。
电闸没有通电,大厅阴渗渗的,很黑,可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却散发着细微的光。
跟随那道光线的指引,我爬上俱乐部二楼,听到其中一个房间里,传来很低的咳嗽声。
是阿芸。
停顿了足足两分钟,我才壮着胆子,上去推门。
老旧门框,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一束鹅黄色的光线,从天花板垂下来。
我看见阿芸顶着大肚子、脸色憔悴地半卧在一副躺椅上,用很平静的眼神看着我。
阿芸……
我的心情很复杂,尽管事先早有准备,可当我看见阿芸隆起的小腹时,还是被很很震惊到了。
这东西果然是个邪胎,居然长这么快。
比起我的紧张,阿芸显得很平和,躺在靠垫上说,「你能来,说明你还算有良心。」
「我一直都很对得起你。」我站在阿芸面前,抑制不住地紧张和颤抖,可最终,我还是压抑了所有的情绪,冷冰冰地说道,「可你对我就不一定了!」
「呵呵。」她笑了,和以前一样,脸上浮现两个小酒窝,笑起来清甜可人。
但此刻,这种笑容落在我眼里,却有种形容不上来的诡异。
「我哪里没良心了?」
我不断压抑自己的恐惧,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你有很多事在瞒我,就连你的真实身份,我也是刚知道不久!」
她垂头说,「至少,我没有对你不忠。」
「呵呵……」
我惨笑道,「可你却瞒着我杀人,甚至想害死我!」
「我杀谁了?」阿芸抬起了目光。
我紧咬着后槽牙,说你没杀人,那陈雅是怎么死的?
阿芸把手扶向了额头,「她的死和我无关,那是我堂姐,我没有害她的理由。」
我说那孙浩呢,带他去箍脑子的人是你,这你总赖不掉。
阿芸却暼我一眼,似笑非笑,「害了孙浩的人,并不是我。」
「不是你又是谁?」我鼓足勇气,大声逼问。
「你真不明白?」
她似笑非笑地说,「你怎么不问问,他为什么需要箍脑子?敲死他的人到底是谁?」
「你说什么!」我整个脑门都炸了,退后一步,把背靠在了门上。
难道孙浩,真的是被我一板砖拍死的……
「这不可能!」我完全接受不了,惶恐地摇头说,「我那一砖头,不可能把人拍死。」
「可他的确就是这么死的。」阿芸的语气却很笃定,「你确定自己真的只是轻轻拍了他一下,并没有使劲?」
我沉默了,无言以对。
当时那种情况,我已经被盛怒冲昏了头脑,自己都不知道,我究竟用了多大力气。
可能我真的……
「你可以放心,孙浩已经被我打发走了,他永远不能找你复仇。」阿芸的语气柔柔的,暖灯照在她脸上,有些苍白。
我自嘲般苦笑,「你居然会帮我打发孙浩?」
「因为我爱你!」
阿芸眨眨眼,如果我不爱你,哪会跟你同居两年时间,你自己也应该感受得到吧?
我却沉默着,痛苦地闭上双眼。
既然爱我,为什么还要害我?
阿芸却好像没有看到我的表情,轻轻说,「我很清楚,你一直都在打听我的过去,我可以告诉你。」
阿芸的确来自苗人部落,从她记事起,便生活在十万大山深处,与族人们过着氏族群居的生活。
「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苗寨是个宁静祥和的地方,我爱死自己的家乡了,那里山青水秀,有着城市人永远体会不到的快乐。」
说出这番的时候,阿芸眼神中满载着回忆,目光痴痴的,宛如一个孩童,「可直到我 18 岁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在我们那,也有挑选「落花洞女」的习俗,阿芸不幸被族人选中,成为了下一任落花洞女的人选。
「外人永远也不会懂,被选为落花洞女的苗族女孩,下场有多可悲。我不甘心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完了,于是拼命逃离了苗寨,来到林城,投奔我的堂姐!」
阿芸说,其实陈雅也和自己一样,也差点成为了落花洞女,但是却成功逃离了。
正因为得到了陈雅的帮助,阿芸才能成为第二个幸运摆脱族人魔爪的人。
「不过,虽然我成功逃离了苗寨,可是我的做法却引起了族人的不满,所以这些年,苗寨的祭师们,一直在追查我的下落。」
阿芸的语调很平缓,但神情却难掩落寞,「再后来,我就遇到了你,虽然堂姐阻止过我,不允许我和外族通婚,可我认定了你,为了和你在一起,我不顾一切,甚至和堂姐也闹得决裂了。」
「原来是这样……」
我喃喃低语,终于明白,陈雅为什么一再反对我和阿芸在一起。
阿芸痴痴道,「被选为落花洞女的女人,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但我不甘心,所以在你上次出差的时候,便冒险回去了一次……」
说到这里,阿芸很幽怨地看向我,「你知道为了怀上这个孩子,我受了多大的罪吗?虽然他是蛊胎,但也是用你身体里的东西,培育出来的……」
「你真没背叛我?」我浑身震了一下,无数的情绪纠缠在脑海中,让我头疼欲裂。
「到现在了,你还在怀疑我水性杨花。」
阿芸似乎很头疼,扶着额头,说出了让我震惊的话,「上次返回苗寨,我不小心暴露了行踪,那个姓姜的,其实是寨子里派来的执法者,他的目地是收回蛊胎,并且除掉我和我堂姐。」
「你说什么?」我一连被吓退了好几步。
「他杀掉了我堂姐,又故意带你去看她的尸体,制造了这么多诡异的细节,把一切都嫁祸在我身上,是为了让你恨我。」
阿芸静静地说道,「因为他知道,我放不下你,只要把你牢牢控制在手上,早晚有一天,我就一定会上钩。」
「呵呵……」
我已经听傻了,使劲甩头,试图将自己从这些纷扰的情绪中挣脱出来,「那你为什么给我下食心蛊?」
「傻瓜,那是为了保护你,只要食心蛊在你身上,姓姜的就不能害你,那东西可以跟人共生,当然,在中蛊的初期,你可能会因为排斥反应,产生很多幻觉和不适。」
我还在愣神,阿芸却朝我招了招手,语气中充满了诱惑,「你过来吧,我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你就不想摸一摸他吗?」
「好,我现在就过去,摸一摸我们的孩子。」
我的心情复杂极了,麻木地走向阿芸,伸手去摸她肚子的同时,已经把一张画满了符咒的黄纸,神不知鬼不觉夹在手指当中。
「你摸吧,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你觉得,他该叫什么名字好呢……」阿芸心思单纯,此刻对她来说就是幸福。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因为我已经趁她不注意,将那张画满符咒的黄纸,用力贴在她小腹上。
「你在干什么!」
她叫得很尖锐,瞪大无神的眼睛,无比凄厉地喊着,「你为什么要害我们的孩子?快把符咒拿走啊,拿走啊!」
呵呵!
我笑了,五官冰冷,麻木到没有任何感情,「阿芸,你编的故事很动听,可那毕竟假的,你说这么多,不过是想让我,心甘情愿把命交给你罢了,他根本不是你跟我的孩子,它是蛊胎,是个邪种!」
「你……」阿芸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不甘、委屈,还有深深的失望,无数种情绪交织在那双眼睛里,化作泪珠滚落下来。
我移开视线,一边退后,一边说道,「收起你那套假把戏,快帮老子解蛊,我不要听你的故事,我只想活下来,活下来,你能懂吗?」
「呵呵!」
阿芸惨笑,收起极度失望的表情,「果然,我应该听堂姐的话,这个世界里的男人,根本就靠不住。」
她话音刚落,楼梯间方向,传来一道冷漠的笑声,「如果你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就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下场了!」
「是你?」
我浑身一颤把头转过去,看见了站在大门背后的姜警官,正用一种鹰隼般锐利的目光,环顾房间里的一切。
「姜警官,你怎么会来……」我愣了一下,本能地要走向他。
「我不是警官,跟踪你是为了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可他眼中却呈现出一抹戏谑的光,神情阴毒,然后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我的肚子上。
「啊!」
我被踹出了半米多,疼得几乎快要晕厥。
「一切也该结束了。」
他保持狞笑,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着我,「蠢货,真是谢谢你了,没有你帮忙,可能我一辈子都找不到陈芸。」
我已经疼得爬不起来,咬咬牙,「所以,阿芸说的是真的,杀死陈雅的人,其实是你?」
「可以这么说吧!」
他的表情僵得好似一块铁,「背叛苗寨的人,都要受到惩罚,而我就是执法者,无论是陈雅,还是阿芸,她们都必须死。」
他一脸嘲弄,「当然,你也要死,因为你玷污了落花洞女,同样是苗寨的罪人。」
我吃力地说,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包括骨灰盒、包括那场大火,也是你为了骗取我信任,故意放的?
「你太笨了,现在才反应过来,晚了!」
他狞笑道,「所以我放了那把火,当真正的姜警官被烧死之后,你就无法再质疑我的身份了!」
「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只是打晕了孙浩,真正致命的那一下是我补的,这个蠢货直到今天都不肯相信自己死了!!」
「你这么做,就不怕有报应?」我忍着剧痛,发出一声咒骂。
他呵呵一笑,扭过头,又戏谑地走向阿芸,「看看你找的废物,蠢也就算了而且根本不爱你,托他的福,你现在已经被贴上符咒,变成一个普通的孕妇,已经没有能力再反抗我了。」
「他真的不爱我吗?呵呵!」
阿芸从起初还在喃喃自语,但很快,原本无神的双眼,却渐渐变得诡异。
然后,她毫无征兆地起身,并在姓姜的那错愕的目光下,把手伸向隆起来的肚子,轻轻一下,把那张画满符咒的黄纸揭了下来,
「邢斌还是爱我的,这张符,根本就不能压制蛊胎。」
「你说什么?你……」
这一下,换成姓姜的懵逼了。
他震惊了好久,才豁然想到什么,猛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此时我还趴在地上难以动弹,但却鼓起余力,将真正的符咒取出来,拼尽全力塞进嘴巴里,含糊不清地说,
「你特么真当我傻啊……回家之前,我逛了一趟综合市场,买了那么多东西,就是为了按照你给我的那张符,临摹一张假的。」
我怎么可能帮着外人,对付自己老婆?
「你这个混蛋,快把它吐出来!该死的,你不要咽下去啊……」
瞧着我的动作,姓姜的崩溃了,满脸扭曲地冲向我,用脚踹、用手抠,拼了命想把符纸弄回去。
然而无济于事。
我已经把那张专门用来对付阿芸的符纸,恶狠狠地咽下肚子,至少要隔十几个小时,才能拉出来。
而阿芸已经面无表情地站起,出现在姓姜的身后,语调森冷,充满了莫名的阴怖感,「你拼了命也想得到蛊胎,现在,我可以把它放出来,让你好好看看。」
「不……快停下来!」
姓姜的停下所有动作,脸部肌肉夸张地开启了抽搐。
阿芸的眼珠变成了血红色,把手按在他肩上,念了一串我压根听不懂的话。
狂风吹打着吊灯,叮叮当当地晃动着,而原本正在殴打我的男人,则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疯狂地抽搐,嘴巴里渗出大量白色的沫子,惨不可言。
「老婆,剩下就交给你了……」
我意识越来越涣散,最后晕了过去。
……
等我再次醒来,阿芸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张「缘分已尽」的纸条。
又过了好几个月的正常生活,阿芸始终没有出现。
我颓废了很久,慢慢接受了现实,做回了一个没有阿芸的正常人。
那天加班到凌晨,我拖着疲惫的身体爬完楼梯,正要掏出钥匙开门,却在门缝中,听到了小孩的啼哭声。
推开门,一辆粉红色婴儿车,奇迹般的出现在客厅。
有个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躺在里面,哇哇地哭着,两只小手攥成拳头,在空中一放一缩,仿佛在向我要抱抱。
你还真别说,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子,像极了小时候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