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高考考场上，我亲眼看见那头黑色巨大的鬣狗，伏在女同学的身上，在她惊恐的眼神中一口咬断了她的脖子。
01 鬣狗
早上 8:50，我坐在教室里，看着正前方挂着的老旧圆钟。
今天是学校的高考模拟，我等着考试铃声响起的时候余光随意地瞥了一眼窗外。
紧挨着窗户的电线杆贴着几张寻人启事，一个年轻人，还有一个中年妇女。
时间都很久了，那纸已经不成样子了。
奇怪，
最近的失踪案越来越多了。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考试铃声却迟迟都没响。
我皱眉扫了一眼手表。
明明我进来的时候看过时间，还有 5 分钟就要发卷了，怎么都过了这么久还没开始？
就在教室里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的时候，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走进了教室。
她手里拿着一摞答题卡，轻轻推了一下眼镜道：「安静！
「下面发放答题卡。」
说着，她就挨个把答题卡分发下来。
发到我这里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女人。
这个老师我从来没有见过，似乎不是我们学校的。
她身上穿了一件白大褂，不像是个老师，倒像是个……
科研人员。
我的目光在她胸前像是血迹的污渍上扫过，低头看了一眼答题卡。
这张答题卡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上面没有答题框，只有分值栏和一些奇怪的规则。
规则 1：本次高考开启时间为 7 天，7 天内没有及格的考生将会被剥夺考生身份。
规则 9：本次考试采取百分制，及格分值 60 分，考试允许作弊。
规则 10：答题卡只发放一次，请带好您的答题卡，若无答题卡考试成绩视为 0 分。不要试图挑战规则，该规则全部解释权归「怪物高考」所有。
备注：教室里可能会有非正规渠道进入的考生，所有考生及格后可提前交卷离开教室，祝您能够……活下来。
我拿着答题卡，拧紧眉头。
这是什么东西？
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
「好奇怪啊，这是什么答题卡，怎么连科目都没有？」
「对啊，还是百分制，第一科不应该是 150 分吗？」
「这规则我怎么都看不明白啊，老师，答题卡不对啊！」
……
白大褂女人没有说话，分发了答题卡就回到了讲台上。
反光的镜片下看不清她的眼睛，她似乎完全没听到下面的学生在说话，只是自顾自地道：
「考生您好，欢迎您参加本次怪物高考。
请注意答题卡上的考试规则，祝您能够顺利地活下来。」
她的声音好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咕噜咕噜地挤出来一样，诡异又尖锐，
这下子所有人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怪物高考』是什么？！」一个男生大声道。
「对啊，你到底是谁，我们这是高考模拟，你说什么呢，什么活着？！」
一个女生站了起来：「我要去问问是怎么回事，你谁啊？！」
她推开桌子就要往外跑，我看着白大褂嘴角露出的微笑，心下一沉，刚要叫住那个女生，她却已经跑出了教室。
还不到两秒钟，一声野兽的低吼在门外响起，然后传来了一阵让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
那女生惨叫一声就失去了动静。
很快，教室门口的地面上就淌过来了一摊黏稠、暗红的血迹。
所有人都惊呆了，教室里霎时落针可闻，没有一个人敢再说话。
白大褂勾起嘴角，轻声道：
「考试开始。」
……
一瞬间，周围的场景完全变了。
原本的教室迅速扭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昏暗的空旷房间，门口处是贴满了黄色墙纸的走廊，一股淡淡的混杂着消毒水的霉味弥漫开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然而再回头的时候，连那个白大褂都消失了。
「怎么回事？」
「卧槽什么情况，我他妈做梦吗？」
「这是哪啊？」
很快所有人都离开了座位，大声交流起来，我捏着答题卡坐在椅子上，大脑飞速运转着。
不，这不是梦，
然而这也不像是现实。
这到底是哪里？
所谓的「怪物高考」又是什么？！
我身后的潘文吓坏了，揪着我的衣服道：「尤然，这他妈怎么回事儿啊，我们还考不考了？」
我他妈怎么知道？！
我脑子里越转越乱，然而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响，恐惧之下同学们的声音难以自抑地放大了。
我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
如果真的是考试，那么规则必然不会允许大声嘈杂。
对了，规则！
我拿起答题卡快速地扫了一遍上面的规则，却发现规则只有 1、9、10 三条。
中间的 2、3、4、5、6、7、8 七条都是空白的！
这些规则又是什么？！
就在我拼命思考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压抑着的野兽咆哮声。
那咆哮声越来越大，教室里更加哄乱了，所有人都脸色煞白，惊疑不定。
我抬起头来看着教室门口。
几秒钟后，那里露出了一个黑色的头颅。
一头巨大的，跟藏獒差不多大小的鬣狗滴落着涎水踏入了教室！
它浑身漆黑，只有眼珠子和舌头是猩红的，嘴角还带着一丝凝固的血迹，低吼着踱步过来。
这一下子教室里像是炸开了锅，大家大吼着散了开来四处奔逃，那鬣狗循着声音扑了上去，一口咬断了一个尖叫着的女生的脖子。
腥黄的尖利牙齿深深刺入动脉，鲜血喷溅在四周黄色的墙纸上，那女生连一声闷哼都没发出来就头身分离开来，露出白色骨茬的肢体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所有人在短暂的呆滞后都吓疯了，哀嚎嘶吼着向外跑去。
我身后的小胖子潘文吓坏了，脸色惨白张嘴就要叫，我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道：「闭嘴！」
然后拉着他趁乱快跑出了教室。
潘文额上冷汗涔涔，眼神都直了，呆呆地跟着我跑着。
一路跑出了很久，直到身后再也听不到瘆人的哀嚎声后我才大喘气着松开了手。
「尤然……」
潘文呆呆地看着我，嘴唇颤抖着道，「刚才……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是在做梦吧？」
我没答话，看着手里答题卡瞳孔猛地一缩。
那里的空白处多了一行文字，规则 1 后的空白处又出现了一条规则。
规则 6：考场内请勿喧哗，否则将会引来 057 号怪物鬣狗，遇到鬣狗请保持安静，否则后果自负。
我看着这行红色的小字，浑身汗毛倒竖！
潘文也傻了，凑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身子一僵。
半晌后，他伸出胖胖的手指指着答题卡上的规则 10。
规则 10：答题卡只发放一次，请带好您的答题卡，若无答题卡考试成绩视为 0 分。不要试图挑战规则，该规则全部解释权归「怪物高考」所有。
潘文带着哭腔小声道：「我刚才没拿答题卡，这上面说没有答题卡就算 0 分……」
他的声音里满含恐惧。
「0 分会怎么样啊？」
我白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递过去：
「刚才给你拿着了，你自己收好了别再弄丢了。」
潘文低头看了看那张写着他名字的答题卡，眼睛一下子亮了。
片刻后他一把抱住了我，呜呜假哭道：「然子、然子，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然子！」
「闭嘴！」我嫌弃地把他从我身上扒拉下来小声道，
「走吧，我还没弄明白这个分值是怎么回事儿，咱们得出去看看。」
潘文一溜烟儿地从我身上站起来，宝贝似的把他那张答题卡收进兜里，跟在我屁股后面跟班儿似的道：
「咱们现在去哪？」
我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心里暗叹。
要不是跟这个胖子青梅竹马，我是真的不愿意带着这么个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累赘。
除了运气好，这小子简直就没别的长处了。
吃苦吃苦不行，脑子脑子也不行。
我看了一眼他白白嫩嫩的脸，心道算了。
我他妈就当着带个好运 buff 了。
02 影人
这个所谓的考场非常大，一看看不到头。
这里压根跟什么高考考场不搭边，更像是一个废弃了的老旧巨大实验室，
让我想起了生化危机中的保护伞公司的大楼。
我跟潘文刚才跑了那么久也还是在这条走廊上，空旷的走廊四周立着一些柱子，周围有很多关着门的房间。
老旧的白炽灯在头顶滋啦滋啦地响着，偶尔闪烁一下。
这里的环境实在诡异，看了让人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我跟潘文轻手轻脚地走在走廊里，一点动静也不敢出。
规则是关于 057 号鬣狗的规则。
那意味着，这里还隐藏着不知道多少种怪物。
怪物高考，原来是这个意思。
长长的走廊十分安静，只有我们轻微脚步的回声。
我慢慢向前走着，突然身后潘文却「哎哟」了一声。
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说了要安静安静，这胖子还是一惊一乍的。
我不耐烦地扭过头来道：「又怎么了？」
潘文正低着头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疑惑道：
「我捡了个手电筒？」
我拿过他手里的小铁筒。
果然是个手电，最便宜的那种几块钱的铁皮老式手电，现在已经基本见不到了。
轻轻推开开关，一道光柱射在地上，还挺亮。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刚才我路过的时候也没见着有这东西啊，
再说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个手电？
这里四处都有灯，要个手电干什么？
「说不定是隐藏的掉落道具！」潘文美滋滋地把手电揣进兜里，
「我的了！」
这次我没反驳他，潘文这小子的运气是真的强。
同样抽卡，100 抽我一个 SSR 都没有，他 10 抽就能出 3 个，不服不行。
这东西搞不好真是什么隐藏道具。
我没说话，拉着他继续往前走，然而这次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总感觉……身后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似的。
我看了看闪烁的白炽灯，搓了搓胳膊问潘文：「你有没有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潘文满脸惊恐：「你可别吓我啊，我没感觉啊！」
说着他夸张地扭过头去，睁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
身后只有巨大的、贴着黄色墙纸的水泥柱子，长长的阴影笔直地映在地上。
一片安静，空气中只有我们刻意压抑着的呼吸声。
确实什么都没有。
我回过头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突然进了这个鬼地方，可能是惊吓过度了。
我摸了摸竖起鸡皮疙瘩的胳膊，继续往前走去。
然而那种隐隐的感觉却一直如鲠在喉，一直没有消失。
身后好像隐藏着一道怪物择人而噬的目光，一直死死地黏在我身上。
那种感觉让我浑身发毛，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乱跳。
不对，我感受着后背传来的冰冷黏腻的目光。
这不是错觉。
我身后……
必然是跟着什么东西！
我猛地回过头去——
还是什么都没有，水泥柱子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然而一股寒意顺着我的脚底直冲我的天灵盖！
我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了！
影子！
柱子的影子消失了！
就在这时潘文突然猛地推了我一把，大吼道：「小心！——」
我扭头一看，我前面柱子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道影子，那影子漆黑细长，像一个巨大的火柴人一样，整张牙舞爪地朝我猛扑过来！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怪物，但这一刻我心里有种难言的肯定，如果被这东西抓住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走！」
我暴喝一声拉着潘文在走廊上狂奔起来！
那黑影暴露之后也不再躲藏，黑漆漆的一个人形影子在地上疯狂地爬动，好像是电视里钻出来的贞子一样，看得我 san 值狂掉！
「我草！」
潘文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快速地倒腾着小胖腿儿不要命似的跟着我飞奔！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我怎么知道！」
那影子黑漆漆一片跟在我们后面紧追不舍，就在我们俩夺命狂奔的时候，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扇门！
我一把冲过去拧动门把手，可是那门似乎从里面锁死了，怎么也打不开。
我急得出了一身汗，手都青白了却死活打不开门。
身后影子正在地上爬动着飞速靠近，眼前却只有一扇不能开的门，我们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只是眨眼睛工夫，那黑色的影子就靠近了我们，它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这才惊觉它有多高，在地上爬的时候看不出来，站起来居然有三米多高，直顶天花板！
影人手脚细长，人形的脸上没有五官，然而我们却都能从那漆黑一片中看出这怪物嗜血的恶意。
潘文已经吓傻了，双腿哆嗦着差点儿坐在地上。
怪物一步步逼近，我心下一沉。
这下完了，被人他妈的堵上了，看来是到头了。
那怪物站直了身子，伸出黑色细长的爪子向我们抓来——
就在这时，我却身上传来一阵巨力，被人一把推了出去！
我回头一看，潘文猛扑到黑影人的身上抱住了它，朝着我大吼道：
「走啊！」
他肥胖的身子用力地缠住那影人，影人并不挣扎，只是缓缓地用自己的阴影笼罩住潘文。
很快，潘文就好像被阴影吞吃了一样，慢慢地没入影人体内。
可他却没有撒手，一双小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走啊尤然！」他一遍遍喊道。
「快跑啊！」
我呆呆地看着这个往日比谁都贪吃胆小的男人，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影子吞食潘文的速度越来越快，很快他的大半身子都消失在了影子里，只剩下一只眼睛焦急地看着我。
我能看明白他的意思，那个眼神是在叫我快跑！
可我不能跑，
我不能看着潘文死在我面前！
我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冲向那黑影！
潘文急坏了，然而他几乎全身都要被吞进去了，动弹不得，我趁着黑影吞吃潘文的时候一把把手探进了黑影里，从潘文口袋一把掏出了那个铁皮手电，用力按开！——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我不信这个手电筒出现在这里毫无意义！
影人也是影子，应该会畏惧光！
刹那间，明亮的白光绽放在影人的身体里，它吞食潘文的动作一下子停了下来。
顿了一下，影人开始痛苦地颤抖起来。
它无声地嘶号着，漆黑的影子慢慢变浅，浑身上下在白光中逐渐融化消失。
潘文的身体一点一点从黑影中显现出来。
眨眼睛，影人就在光线中彻底消失，潘文猛地跌在地上，哀嚎道：
「哎哟，我的屁股！」
我想笑一下，却笑不出来，颤抖着一把拍在他身上。
敦敦实实的，是真的，还活着。
潘文一改之前的严肃，笑嘻嘻道：
「叫你平时多吃点，你看关键时候哥这身肉还是管用哈？这要换了你恐怕一口就没了。」
我没说话，一把抱住了他，眼泪浸湿了他肩膀上的衣服。
潘文浑身一僵，随即轻轻搂住了我：
「没事儿，别怕啊尤然，有哥在呢。」
我就这么静静地抱了他许久，直到那种令我战栗的后怕感逐渐消失，才在他身上抹了抹泪站起来。
潘文撇撇嘴：「女人，呵。」
我后知后觉地感觉有点丢人，没搭理他从兜里掏出了那张答题卡。
果然，这下子上面的规则又增加了。
规则 2：教室内随机掉落考试用品，请考生们好好保存利用。
规则 3：注意你的影子，有的时候你的影子不是你的影子，而是 113 号怪物影人。一旦被影人吃掉，考生就会自动剥离考生身份，成为新的影人。影人畏光，遭遇影人可以将考试用品手电筒打开，它就会消失。
潘文显然也看到了这两条规则，恨恨道：
「他妈的，孩子死了下来奶了，这特娘的不是马后炮吗？！
「人家都先说规则，这可倒好，它咋不等我们死了再说呢？」
我却没回潘文的话，因为我发现我的答题卡变了。
成绩那个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出了一个小小的、鲜红的数字：
1。
我得了 1 分。
瞬间我就反应了过来，这 1 分应该是因为我杀了刚才的影人！
怪物高考！
原来如此！
原来杀了怪物就能获得考分！
我心中的恐惧逐渐被巨大的兴奋所占据，刚才的影人攻击力并不高，应该对应着高考中分值最低的选择题或者填空题，只有 1 分。
如果杀死更高等级的怪物，比如说一开始遇到的 057 号怪物鬣狗，我们一定能获得更多的分值！
规则上说及格分数是 60 分，考生及格后就可以提前交卷离开教室，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能够拿到 60 分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潘文也搞明白了，他在一边咕嚷道：
「这也太离谱了吧，我们赤手空拳的，再遇见那种鬣狗怎么办啊？
「总不能拿手电把它敲死吧？」
他这一句话一盆冷水似的浇在我头上，让我从兴奋中清醒过来。
我看了看手里可怜的小手电。
是啊，我们现在手里连把称手的武器都没有，再遇见更高级的怪物就只能等着送菜了。
看来当务之急，还是要搜集所谓的「考试用品」。
我这个冤种大非酋是甭想了，但是没关系，我身边还有个刚进来就能舔包的欧皇啊！
我转了转眼珠，看着潘文笑了。
03 小丑
我跟潘文一朝被蛇咬，只要看见影子就用手电去照一照。
这一路上还真让我们照出了两个影人，隐藏在建筑的阴影里等着捕猎我们。
我已经 2 分了，潘文也开张了，拿了 1 分。
这厮来了兴致，拿个手电筒左照右照，就好像大夏天的晚上找知了猴似的，一点不见之前的害怕。
「你省着点用，」我伸手拍他。
「谁知道这玩意儿能用多久？说不定没电了呢！」
潘文悻悻地关了手电，摸了摸肚子：
「尤然，你饿不饿啊？」
就在我在一个房间里翻箱倒柜地找道具时，潘文突然肚子咕噜噜叫了一声。
「你说这 7 天咱就这么不吃不喝的，那不用怪物，我们自己就凉凉了。」
他不说我还没感觉，但一说我才感觉到胃里传来一阵紧缩感。
我看了看表，
13:40。
已经过去整整一上午了，我们水米未进，一直在极度紧张中耗费体力，也确实该饿了。
可是今天我们是来考试的，身上什么都没带更别提吃的了。
我丧气地扔掉手里的破烂儿。
翻了三四间实验室，我什么都没找到，非酋果然不该妄想逆天改命。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潘文突然大声叫我：
「尤然你看这个是什么，这是不是果冻啊！」
果冻？
我狐疑地走过去，看着潘文正蹲在一个抽屉前，兴奋地拿出一个东西对我晃了晃。
我上前一看，他手里正握着一个塑料的小盒子，里面是晶莹剔透的果冻。
橘黄色的橘子瓣和白嫩的椰肉正凝固在里面，最上面还摆着一颗鲜嫩欲滴的樱桃。
真是果冻，
还是水果味的呢。
我又开心又嫉妒地看着潘文，这货肯定是出生的时候把技能点都点在运气上了。
潘文迫不及待地把包装撕开，乐呵呵地把散发着迷人香气的果冻往我面前一推，言简意赅道：
「吃！」
那奇异的香气瞬间弥漫在空气里，我把嘴里想说看看生产日期的话给咽了回去。
果冻应该是这个味道吗？
这也太好闻了吧？
就好像把世界上所有的珍馐美味汇集在一起，再加上浓郁的香草和甜蜜，混合着幸福和快乐的味道，让人闻了就好像要飘飘然似的。
所有的烦恼、恐惧在这一刻都被消除了。
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舀了一勺果冻塞进嘴里。
「嘭！」
一瞬间，好像无数的烟花炸开在了我的脑海里，我感觉自己背后好像生了翅膀，简直快要飞起来了。
太……太美味！太好吃了！
一边潘文直勾勾地看着我。
「怎么样啊，」他咽了口口水，「好不好吃啊？」
我用尽所有的理智和力气把视线从果冻上收回来，把剩下一半的果冻递给潘文：
「你吃吧，你都吃了吧。」
潘文死死地盯着果冻，表情痛苦隐忍。
「赶紧的！」我闭着眼把果冻塞进他怀里，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我怕我看一眼就忍不住要把果冻抢回来。
身后潘文再也忍不住了，狼吞虎咽地把果冻咽了下去，吃完了剩下的半个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痴迷地看着果冻盒子：
「真好吃啊，这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潘文还舍不得扔掉手里的盒子，把盒子里剩下的果汁也倒进嘴里。
我也这么觉得，然而除了美味之外，我感觉到还有一股热量涌入我的四肢百骸。
原本饥肠辘辘的胃瞬间充盈起来，那些疲惫和劳累一扫而空，我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感觉还可以跟怪物大战三百回合！
我有点反应过来了。
这个果冻大概也是一种考试用品，作用类似于游戏里的红蓝药水，可以回复状态。
可是刚才那个抽屉我明明翻过了啊！为什么我没有看到这东西？
我心里暗暗嫉妒，打定主意一定要跟住潘文。
如果我不能做一个欧皇，那我起码可以跟着欧皇蹭蹭欧气！
……
吃饱喝足，我和潘文打算继续上路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其他的同学。
刚才鬣狗吃人的时候，应该有不少同学也趁乱跑出来了，我们应该不是唯一活下来的。
就在我拍拍屁股想要走人的时候，却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潘文回头看我。
我伸出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远处隐隐约约地似乎传来了一阵笑声。
笑声？
这地方不哭出来就算好了，有什么可笑的？
我心里惊疑不定，潘文却惊喜道：
「有人！
「说不定是咱们同学啊，咱们去看看吧！」
他拉着我就要走，我却感觉有点不大对劲。
在这么诡异的地方都能笑出来，这人心得有多大啊？
……还是说，这压根就不是人。
然而我心里还是存了一丝侥幸。
万一呢？
万一真是同学，人多力量大，我们好歹也能多收集一些信息。
我就这么被潘文扯着往笑声处跑过去，那笑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一个四方的水泥柱子后。
那里，一个黑色的人影正低着头，隐藏在阴影里低低地笑着。
我已经很明显地感觉到不对劲了，可是潘文这个智障还在笑呵呵地跟人打招呼：
「嗨！」
我一把抓下他的手，忍不住骂道：「你傻逼啊？嗨个 der！快跑！」
可是已经晚了。
那人影慢慢地从阴影里探出头来，露出一张带着夸张面具，微笑着的脸。
一张小丑的脸。
……
那面具的眼睛是两个黑洞，一张血盆大口夸张地咧到脑后，鼻子上粘着一个红色的球体。
他低声笑着，看到了我们，那笑声越发夸张，好像是午夜厉鬼的嘶号一般，听在人耳朵里好像指甲挠着黑板一样尖锐而恐怖！
我俩都吓蒙了，尖叫一声争先恐后地往来路夺命奔逃！
身后的小丑一直跟着我们，那刺耳的笑声不远不近地跟在我们身后，我回身看了一眼，他正跟在我们后面追逐着，嘴角的笑容更诡异了！
我最怕这种东西，简直都要吓哭了，边跑边大声埋怨潘文：
「你个大冤种！我他妈就感觉不对劲，你还『嗨』，你现在怎么不去跟他『嗨』？！」
潘文也惊恐道：「我他妈哪知道会是这种鬼东西啊，我以为是同学呢！」
我欲哭无泪，脚上一刻也不敢停歇，恨不得再生出两条腿一起跑。
这条走廊又长又远，我只感觉我当精子的时候跑的都没这么卖命，身后的小丑一直紧追不舍，笑声回荡在昏暗空旷的长廊里，不断地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那边！」前方是一个拐角，我随手指了一个左边的方向，加速冲了过去。
身后潘文气喘吁吁地跟上我，一刻也不敢放松。
我们冲着那个拐角就冲了进去，身后的小丑紧随其后，然而它好像不会拐弯似的，一头就用力撞上了走廊的墙壁。
只听「嘭」的一声，走廊毫发无损，全力撞上的小丑却撞了稀烂，红红白白的液体飞溅在黄色的墙壁上，那个小丑面具跌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跟潘文都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一摊残躯，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茫然。
……
怎么了这是，
跑得太快没收住吗？
我拿出答题卡，不出意外地看到上面的规则又多了一条。
规则 5：遇到 063 号怪物小丑的时候请加速拐弯，小丑只会跑直线，但是如果在直行中被小丑抓到，那就只能祝您好运了。
我的分数也变了，变成了 7 分，潘文的则变成了 6 分。
我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应该是这一个小丑值 10 分，我俩一块……算是把它弄死了吧，所以就平分了分数，
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我喘了口气，这才感觉到双腿在惊惧和奔跑中已经软得一塌糊涂，只能顺着墙壁坐了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我又听到了一阵动静。
这次不是笑声了，而是哭声。
「不是吧，又来？！」
我苦笑着撑起身子，打算继续跑。
潘文却拦住了我，他静静地分辨了一会儿那声音道：「是陈莉莉的声音。
「这次应该是真人了。」
04 人脸熊
我狐疑地看着潘文。
被这货坑了一次，我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再信他了。
潘文却急了，赶紧往那边跑过去：「好像挺急的，可能是遇见怪物了，咱们赶紧去看看！」
我看着他着急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胖子哪里都好，心肠最好，是个扶老奶奶过马路、给流浪猫做绝育、给要饭的扫码付款的绝世大圣父。
他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我叹了口气，支棱起酸疼的腿跟上了他。
走了没多久，我们眼前就出现了几个人影。
一男一女正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不远处的影人，影人正吞吃着一个女生，女生的大半部分身体都消失在了黑暗中，只有露出的小腿不停地在空中无力地蹬着。
潘文大吼一声，拿起手电就冲过去，对准那个影人就打开了手电！
影人痛苦地痉挛紧缩在一起，无力地消失在了光线中。
被吞下去的女生一下子跌落下来，正是陈莉莉。
她伏在地上，低着头惊魂未定，半天之后才回过神来，面色惨白地看着我们。
旁边吴慧和张峰瑞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哆哆嗦嗦目光呆滞地靠在墙角。
我走过去把陈莉莉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灰：「没事吧？」
陈莉莉僵硬着点点头，颤声道：「刚才……那是什么？」
我把影人和手电以及其他规则简单给他们讲了一下，吴慧有些羡慕地看着我们：
「尤然，你们运气真好，这东西都能捡到。」
我笑了笑，我运气可不好，全靠身边的这位欧皇。
说着我把潘文递过来的手电筒收进了兜里，陈莉莉的目光从上面一扫而过，却没说什么。
影人消失了，危险暂时解除，我盘腿坐在地上问道：「那你们有什么规则可以分享吗？」
吴慧点点头，从兜里掏出她的答题卡。
除了规则 3 影人、规则 6 鬣狗外，还有一条我们没见过的规则 4。
规则 4：时刻注意你的身边没有出现 099 号怪物黑蚂蟥，黑蚂蟥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等你发现它时往往已经晚了。
她眼眶微红，哽咽道：「我们本来是一共好几个人，结果有两个被影人吞了，还有颜荷，那时候明明都没事儿了，结果她的脸越来越白，身上越来越凉，我们找了半天才在她衣服里找到一个这么大的蚂蟥。」
她比画了一下约莫有一条手臂的大小，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可是已经晚了，那东西不仅能吸血，还能注射唾液融化肉体，颜荷、颜荷——」
吴慧说不下去了，捂着脸无声地抽噎起来。
旁边张峰瑞也面露哀色，伸出手轻抚着吴慧的背：
「再然后我们就遇见了陈莉莉，然后又碰上了影人，多亏你们来了，不然……唉。」
没想到死了这么多同学，我心里有点难受，再看潘文，他已经开始抹起眼泪来了。
「走吧。」
我没给他们看我的成绩，只说了杀死怪物就能获得相应的分数。
「这个地方一定还有别的同学和其他掉落的考试用品，我们再去找找。」
我们一行人收拾了一下就继续上路了，路过的每一个实验室我们都要进去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掉落物品。
这一条走廊我跟潘文没来过，里面的实验室也跟我们之前看的不一样。
「我们看看这间吧，」陈莉莉指着一间实验室道。
「这里很大，可能会有考试用品。」
这里的实验室特别大，虽然只有一层，但是跟个小广场似的，里面乱七八糟地摆着很多东西。
各种文件、仪器散落了一地，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废弃昏暗的屋子里，四周都是一排排的大型玻璃罐子，罐子上插着管子，只不过时间太久，那些管子早就发黄破裂了。
有的玻璃罐子还算完好，里面保存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肉块儿内脏，已经被泡得惨白了。
还有一些巨大的罐子已经破碎，里面的液体洒了一地。
潘文好奇地凑过去：「这里面装的东西呢？」
他低头在地上找了找：
「怎么都没了？」
我看着一个个碎裂的玻璃罐子，心里浮现了一个猜测。
如果这个所谓的教室是一个实验室，那里面的怪物，应该就是所谓的实验产物了。
它们没在罐子里，是因为……
这里面的东西早就逃出去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怪物？！
这个地方是真的存在于我们的现实生活中吗？！
我浑身发冷，抑制着内心的恐惧翻找着每一个抽屉。
就在我认真寻找的时候，一边的潘文却突然狗狗祟祟地走过来，朝着我拉开拉链敞开衣服。
我惊呆了，正想暴打这个色胆包天的狗胖子，却看到他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盒子。
这个盒子是用一种深棕色的木头拼成的，长长扁扁，并不算重。
我来了兴致，这种盒子里一般是有什么好东西。
「尤然，你看，这是我在那边找到的，你说这会不会是什么考试用品啊？」
我惊呆了，一共进来没一天，这胖子已经舔了三个包了，这到底是种什么样的狗屎运啊！
欧皇强者，恐怖如斯！
我迫不及待地把盒子在地上敲开，却发现里面是一层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正静静地躺着一把黑色的小剑。
我那剑通体漆黑无光，大概二十公分，看起来灰扑扑的，十分不起眼。
我有点失望。
这么点儿的剑能干嘛啊，切西瓜吗？
我拿起来看了看，并没发现这剑有什么异常，可能就是个正常的防身武器，正想还给潘文，他却死活不要，非要把剑塞进我手里：
「你拿着，你是女孩子。万一……万一我要是有什么顾不上你的，你也能照顾自己。」
我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心里涌上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潘文，他虽然圣父又胆小，有时候还笨笨的，但他真的对我很好。
「怎么了，是不是被哥帅到了？哥可不是你能肖想的男人！」
潘文看我这副表情，咧着嘴乐了。
我翻了个白眼儿，刚才那点感动消失得无影无踪，把剑揣进怀里扭头继续找。
非酋永不认输！
「尤然，你们找到什么了吗？」一边陈莉莉看我们俩嘀咕嘀咕地走上来问道。
潘文刚要说话，我一脚踩住了他的脚趾抢先道：「没呢，你找着什么了吗？」
「我也没有，」她不好意思地摇摇头，「那我再去那边看看。」
我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收回了脚。
潘文龇牙咧嘴，小声道：「你干嘛骗她？！」
我面无表情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刚才吴慧跟我们说了规则 4，可是陈莉莉跟我们说了什么规则吗？」
潘文一愣：「她不是说她一路跑过来谁也没看见吗，手里除了咱们都有的鬣狗和影人没有其他规则。」
我冷笑一声：
「你信吗？她一个小女孩，一路从教室来到这什么都没碰见，只在最后碰到了一个影人，这是什么狗屎运？」
「我不想用恶意去揣测别人，」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剑，「但我也不会被人当傻子耍。」
潘文有些怔愣，然后神色低落地低下头来：
「你说得对，是我太蠢了，我还以为我们好歹是同学，刚才还救了她，她……」
我拍了拍他：「别多想了，知道你笨就赶紧找东西，贡献你的价值吧。」
……
这个实验室很大，等我们都找完一遍已经过去很久了。
我拿起手表一看，18:40，该吃晚饭了。
我跟潘文吃了果冻，倒是还不饿，但其他 3 个人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几乎走不动了。
「我们歇歇吧尤然，」吴慧抱着胳膊坐在地上虚弱道，「我太饿了，感觉现在脑子都不转了。」
「要是能会找到你们说的果冻就好了，我真想尝尝是什么味儿。」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靠着潘文也坐下来。
累了一天了，即使我的体力还撑得住，精神也有些疲劳了，我靠着潘文打着瞌睡，感觉眼皮子越来越沉了。
四周没人说话，大家都累了，各自坐着休息。
就在我眼前越来越黑马上要睡着了的时候，却感觉脖子上突然落了一滴水。
水？
哪来的水？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对面的吴慧也醒了。
「尤然……」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殆尽，面色惨白，眼神恐惧到了极点。
看着她的表情，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了，强忍着害怕抬头看过去。
之间黄色的天花板上，一头巨大的、长着人脸的黑熊正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那里，尖尖的熊嘴里垂落出一条猩红的舌头，那上面鲜血混合着涎水正不断地滴落下来。
看到我发现它了，黑熊咧开血盆大口，那双人一样的眼睛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露出一个极为恐怖的笑容。
我在这一刻因为极端恐惧完全动弹不得，脚下好像生了根一样，静静地看着那头黑熊。
直到对面的吴慧用力推了我一把大叫道：「跑啊！」
我回过神来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就地一滚躲过了那人脸熊挥出来的爪子，没命地向前逃去！
哗啦！
慌不择路中，四周的玻璃罐被我们纷纷撞倒，各种散发着刺鼻味道的药液和肉块儿纷纷掉落下来，那人脸熊却看都不看，四爪着地在我们身后飞速地追赶着。
我边跑边不合时宜地苦笑，我感觉这不该叫「怪物高考」，应该叫「怪物赛跑」，他妈的今天一天啥也没干，光顾着跑去了。
身后跟着的这头熊看着比 057 号鬣狗还可怕，应该是排名序号更高的怪物，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这东西八成是趁我们都睡着了的时候从门外悄悄爬进来的。
我心里开小差，脚下动作却不敢停，然而跑着跑着身前全出现了一条岔路，有左右两条走廊！
我本来想往左边跑，却被一边的陈莉莉拉了一把。
「这边！」陈莉莉把我朝右边扯了过去。
潘文此时已经进了左边的走廊，他正想跟着我过来，人脸熊却马上就追了上来，来不及换路了。
人脸熊离我们更近，略一思考就朝着我们追过来，我不得不感叹欧皇就是欧皇，他妈的这都行！
四驱到底比两驱强。
一开始在实验室里人脸熊施展不开才被我们落下了，现在进了走廊，它脚下生风，很快我就感觉到身后传来野兽热烘烘的腥臭吐息。
完了！
我闻到它嘴里带着铁锈味的腥臭绝望地想，吾命休矣！
可是就在这时，左边的实验室里却突然传来了一声更为恐怖的兽类低吼声。
随后整条走廊都开始剧烈地震颤，就好像地震了一样。
「嘭」一声，我身后右侧的实验室大门被整个顶飞，一头大得看不清全身的鳄鱼探出头来，卡车大小的脑袋直冲人脸熊而去，一口冲着人脸熊咬了下去！
人脸熊三米多高的身躯在巨鳄面前像个玩具一样，它甚至来不及哀嚎一声就被囫囵咬进了巨鳄满是利齿的嘴里，几声骨骼碎裂的声音后，巨鳄嘴角流出了一丝暗红色的血迹。
我跟陈莉莉腿都吓软了。
卧槽，这又是什么？！
我一刻不敢停顿，拼了命地往前跑去，可是那巨鳄压根就没吃饱，紧随在我们后面爬了过来。
它庞大的身躯把两边的走廊都撞得碎裂，头顶的白炽灯疯狂摇晃闪烁着，就在我恨不得身上插上翅膀往前跑的时候，旁边的陈莉莉就突然猛地向我伸出了手！
我早有防备，抽出黑剑击落了她手里的小刀，反客为主一脚把她踹倒在了地上。
陈莉莉狠狠地摔在地上，爬起来震惊地看着我：「你——」
我冷笑一声。
三个人里不拉离她最近的吴慧，却偏偏要拉离她最远的我，
总不能是因为看我最顺眼吧。
陈莉莉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巨鳄一口从身后咬住，她的身体在利齿间断裂开来，下身抽搐了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趁着巨鳄吃她的时候争分夺秒拔腿向前跑！
可是一个人对于这么大的鳄鱼来说塞牙缝儿都不够，巨鳄舔了舔嘴角的鲜血，摆动着尾巴继续追了上来。
眼看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咬了咬牙掏出了怀里的黑剑。
不行了，逃不掉了！
它爬得虽然不快，但是体型太过庞大，一步顶我十几步，我已经感受到身后的腥气了。
我拔出黑剑转身打算拼死一搏！
没办法了，就算死我也要死得有尊严一点！
然而就在我下了必死决心的时候，那柄小小的黑剑却逐渐发烫，剑身不断地拉长起来，在我震惊的目光中生生从二十公分一直拔长到了一米多。
此时，它浑身上下还是一样的漆黑无光，却没有了之前灰扑扑的感觉，而是散发着一种无形的锋芒！
似乎它可以斩尽世间一切。
我惊呆了。
可是来不及多想了！
巨鳄近在眼前，我咬了咬牙冲着它的脸双手握剑用力斩下！——
巨鳄冲我张开了血盆大口！——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我几乎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黑剑划过空气从巨鳄的脑袋处切瓜砍菜似的劈了进去！
瞬间，巨鳄保持着张嘴的姿势静止了住了。
片刻后，它那狰狞的巨大头颅咚一声砸在了地上。
整个走廊的地面震动了一下，鲜血飞溅而出，染红了整个走廊。
残留着断面的脖子喷涌着血液，很快地面上就积了一层黏稠的鲜血。
我还没反应过来，手里的黑剑就逐渐消散在了空气中。
……
我腿上一软，瘫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从人脸熊出现，再到巨鳄吃掉人脸熊，再到我杀了巨鳄，一切只过了不到 10 分钟。
然而我却觉得过了一辈子，我浑身的气力都被抽空了。
我呆呆地看着那被活生生削掉了头的巨鳄，它已经四肢瘫软趴在了地上，恐怖的兽头正瞪着腥黄的竖瞳，死不瞑目。
没想到那黑剑的威力居然这么大，居然可以一下子斩杀这种大到离谱的怪兽！
那东西应该算是个橙装武器，至少是个 ssr 级别的考试用品！
潘文欧皇，名不虚传！
只可惜只能用一次。
不过也是，那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杀器如果能重复利用，估计没几分钟就能杀出教室了。
我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休息了一会儿才扶着墙壁站起来拿出答题卡。
白色的答题卡上，又出现了两条规则。
规则 7：时刻注意高处。007 号怪物人脸熊经常会爬到天花板上咬掉人的脑袋，如果遭遇人脸熊，请立刻不惜一切代价逃跑，一旦被追上，十死无生。关键时刻可以将同伴推出去拖延时间，为您争取逃跑机会。
规则 8：如果遇到 002 号怪物恐怖巨鳄，请节哀。
我看着这条庞大的，足有十几米长的巨鳄，它浑身覆满黑色坚硬的鳞甲，头脸狰狞凶恶，不像是单纯的鳄鱼，更像是科幻电影里变异了的史前怪物。
如果没有黑剑，我现在估计连个全尸都剩不下。
原来这就是 002 号怪兽，
恐怖巨鳄。
到现在为止，我已经集齐了 10 条规则，答题卡上的规则栏已经写满了字。
规则 1：本次高考开启时间为 7 天，7 天内没有及格的考生将会被剥夺考生身份。
规则 2：教室内随机掉落考试用品，请考生们好好保存利用。
规则 3：注意你的影子，有的时候你的影子不是你的影子，而是 113 号怪物影人。一旦被影人吃掉，考生就会自动剥离考生身份，成为新的影人。影人畏光，遭遇影人可以将考试用品手电筒打开，它就会消失。
规则 4：时刻注意你的身边没有出现 099 号怪物吸血蚂蟥，吸血蚂蟥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等你发现它时往往已经晚了。
规则 5：遇到 063 号怪物小丑的时候请加速拐弯，小丑只会跑直线，但是如果在直行中被小丑抓到，那就只能祝您好运了。
规则 6：考场内请勿喧哗，否则将会引来 057 号怪物鬣狗，遇到鬣狗请保持安静，否则后果自负。
规则 7：时刻注意高处。007 号怪物人脸熊经常会爬到天花板上咬掉人的脑袋，如果遭遇人脸熊，请立刻不惜一切代价逃跑，一旦被追上，十死无生。关键时刻可以将同伴推出去拖延时间，为您争取逃跑机会。
规则 8：如果遇到 002 号怪物恐怖巨鳄，请节哀。
规则 9：本次考试采取百分制，及格分值 60 分，考试允许作弊。
规则 10：答题卡只发放一次，请带好您的答题卡，若无答题卡考试成绩视为 0 分。不要试图挑战规则，该规则全部解释权归「怪物高考」所有。
而分数栏上，我的成绩已经达到了 100 分。
刚才那头 002 号恐怖巨鳄的分值是真的配得上它的名字，高得恐怖，百分制的分值直接给我拉满了。
就在我展开答题卡的时候，我面前突然传出了一个女声：
「考生你好，恭喜你高考及格，请问你是否需要提前交卷，离开考场？」
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鬼魅般出现在了我面前。
对了，我看着答题卡，
我已经及格了，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我心里一喜，然而我脑海里却浮上了一张脸，
潘文的脸。
我心里的喜悦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忧心和着急。
白大褂静静地站在我面等着我的回答。
我看着她泛着白光的眼镜，闭上了眼睛：
「我不交卷。」
「你确定吗？」女人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考生滞留在考场内，产生的结果后果自负哦。」
我咬咬牙，怒道：「自负就自负，等我想出去了会再叫你的，赶紧走吧你！」
女人没再说话，空气中泛起一阵涟漪，她就像来时一样瞬间消失了。
我生气地砸了一下墙。
妈的，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圣母圣父，谁想到临了却放弃了出去的机会！
等找到潘文那个死胖子，我就立马离开！
05 规则 9
恐怖巨鳄死去的地方，我拿到了陈莉莉的答题卡，
还有她掉落的那把小刀。
这把小刀十分普通，看起来就是一把常见的美工刀，却是削铁如泥。
这应该也是一个考试用品。
一个大大的红叉出现在上面，旁边写着几个血红色的字：
不及格。
果然，规则那里已经出现了规则 7：
时刻注意高处。007 号怪物人脸熊经常会爬到天花板上咬掉人的脑袋，如果遭遇人脸熊，请立刻不惜一切代价逃跑，一旦被追上，十死无生。关键时刻可以将同伴推出去拖延时间，为您争取逃跑机会。
我看着这张作废的答题卡。
陈莉莉应该早就遭遇过了人脸熊，上一次她可能也把同伴推了出去争取时间，自己逃命了。
也许后来她又回去了一趟，在原地找到了同伴死后掉落的考试用品。
人脸熊出现的实验室是她带着我们进去的，她应该早就知道那里有这东西，这一次也想用一样的招数。
她大概早就盯上我的手电了，才在三个人中唯独拉了我跟她跑一条路，想借人脸熊把我除掉，拿到我的手电筒。
只不过谁承想这次居然杀出了一个程咬金，真是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明明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小女孩，为了求生却变成了这样。
怪物高考，说的到底是杀了怪物的高考，还是把人变成怪物的高考呢？
我叹了口气，揣起小刀往来路走去。
……
黑剑已经消失，现在我身上只有一把小刀，不敢大声呼喊，只能顺着刚才潘文他们逃跑的路一点点往那边搜寻。
大家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自己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我总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正在盯着我的怪物，隐藏在阴影里等着吃了我。
我心里有些后悔刚才拒绝了提前交卷，然而让我现在离开这里，我却怎么也下不了决心。
妈的潘文！
他那么一个胆小鬼，却把手电和黑剑都给了我。
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遇见什么不能解决的怪物。
我心里焦急，深吸一口气，平缓着剧烈的心跳，心里安慰着自己：
「没事没事，刚遇见了 002 号怪物，哪能这么倒霉，总得让人喘口气儿吧。」
然而我背后却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你好？」
我猛地回过头去。
身后中年女人被我吓了一跳，尴尬地缩回了手，不好意思道：
「我是不是吓着你了？」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中年女人，手探进兜里去握刀。
女人却似乎毫无察觉，只是面色有些慌张道：「请问你知道这是哪吗？
「我之前一眨眼突然就到这里了，然后就有人跟我说什么高考什么的……」
女人疑惑道：
「我都四十多了还高考什么啊，这里好像还有很多怪物，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啊？」
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
她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妇女，头上的头发随意盘起来，身形瘦弱，穿了一件杂牌运动外套，手里还挎了个菜篮子，应该是去买菜的路上被拉进来了。
我突然想起规则备注里的话。
教室里可能会有非正规渠道进入的考生，
这应该就是所谓非正常渠道进入的考生了。
女人看起来很紧张，不住地左右打量着，她咽了口口水试探道：
「孩子、我、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走啊？
「我是去买菜给我闺女做饭的时候进来的，咱俩一块做个伴总比一个人强。」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女人笑了，跟在了我身后。
……
今天一天都在亡命狂奔中度过，我是真的累了，随便找了个看起来安全一些的小实验室进去打算歇歇。
光线阴暗的小屋里十分安静，只有头顶上灯电流滋啦滋啦的声音。
我们俩面对面坐着感觉有点尴尬。
女人先起了话头：「孩子，你叫什么？我看你穿的校服，你是不是一中的学生？」
我点点头：「对，我是一中的，阿姨你叫我尤然就行，怎么称呼您？」
「你叫我王阿姨吧，」女人温柔道，
「我闺女也是一中的，高三三班。」
提起她的女儿，她先是笑了笑，随即神情有些低落：
「也不知道茵茵现在怎么样了？」
我认识的同学里没有个叫什么茵的，于是没搭话，干脆跟她交流起我拿到的规则。
王阿姨倒是没藏私，大方道：
「我遇见过鬣狗，然后我那张答题卡上就多了一条规则 6：考场内请勿喧哗，否则将会引来 057 号怪物鬣狗，遇到鬣狗请保持安静，否则后果自负。」
「只有这一条吗？」我皱眉问道。
「对，」王阿姨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也是刚进来，就知道这些了。」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把我手头的信息挑拣着告诉了她一些。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又是狗又是熊的。」
听完了我的话，王阿姨叹了口气，面色苍白。
我实在是太累了，也没精力跟她讨论，低下头闭目养神。
过了不知道多久，半梦半醒间，我感觉到有一个黑影凑近了我。
我闭着眼，手里攥紧了小刀。
然而身上却是微微一重，一阵暖意随即传了过来，
我身上多了一件运动外套。
王阿姨在我面前站了一会儿，轻叹一声坐到了一边。
我没说话，手里握住刀继续假寐。
……
第二天一大早，我是在一阵肚子咕噜声中醒过来的。
我拿下身上的外套跟王阿姨道谢，却听到她的肚子也叫起来。
王阿姨有些赧然：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昨天我倒是找到了一种果冻特别好吃，而且特别顶饱，不然咱们再去找找有没有那种果冻了？」
她没有骗我，果冻我确实吃过，回想起那种极致的美味，我腹中嗡鸣更甚，跟在她后面出去了。
没有潘文在身边，我对自己能找到果冻其实不抱什么希望。
但是没想到在翻到第三个实验室的时候，我们就真的找到了果冻。
王阿姨兴奋地举着撕开包装的果冻盒子递给我：「你先吃，咱俩一人一半！」
这句话之前潘文对我说过。
如果被他知道现在有个陌生人也会这么照顾我，他一定会欣慰地告诉我：「尤然，我都说了你不要老是把人想得太坏，我跟你说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我接过果冻。
跟上一次一样，晶莹的胶体里包裹着诱人的水果，橘子、椰肉和樱桃散发着浓郁的、让人难以抵抗的香气。
「快吃吧，」王阿姨看着我不动弹急道，「这个很好吃，吃完了咱们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我没说话，拿着果冻看了看，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表现得这么心急。」
话音刚落，王阿姨就愣了。
她疑惑道：「什么？」
「演得不错。」我把果冻放到一边，
「不过你不该这么心急，说果冻就立马找到果冻，看来你的考试时间已经不多了，对吗？」
「这不是你获得的第一个考试用品吧，让我猜猜，你拿到的第一个考试用品应该是毒素，你是想让我把它吃下去，拿走我的考生身份吗？」
王阿姨一下子愣住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断变换，最后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之前的温柔的伪装已经被撕下，取而代之的是冷静和毒辣。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冷冷地注视着我。
「你倒是挺周全的，」我笑了，「你应该是怕我捡到了武器打不过我吧？还知道给我盖衣服。」
「不过可惜。」我看着她的眼睛道：
「我在进来之前，见过你的寻人启事，那张纸已经很破烂了，你失踪了至少 1 个月了。」
「我没猜错的话，你已经进来很久了，却一直没有攒够及格分数，只能一直杀人来抢夺别人的考生身份延长考试时间，我说得对吗？」
规则 9：本次考试采取百分制，及格分值 60 分，考试允许作弊。
这句考试允许作弊我其实一直都没想明白，这种猎杀考试要怎么作弊？
但在看见王阿姨的第一眼时，我就明白了。
这里的作弊指的不是抄袭，而是考生可以通过猎杀其他考生的方式，来拿到别人的考生身份，延长只有 7 天的考试时间！
不然像王阿姨这种早就进来还一直没有及格的考生，早就被剥夺身份抹杀了！
「你杀了多少人了？」我看着王阿姨轻声道。
「非正规渠道的进来的考生肯定不止你一个。」
「这些日子你杀了多少人，才能存活到现在？」
王阿姨脸上的血色逐渐消失，她凶狠地盯着我，语气怨毒：
「你以为我愿意杀人吗？！
「我莫名其妙地被拉进来这个鬼地方，茵茵还在等我，我不能死在这里！」
说着，她猛地朝我冲了过来。
我闪身躲开，手里的刀子猛地划出，一刀插进了她的手掌！
「啊！」王阿姨尖历地惨叫起来，我快速绕道她身后用胳膊肘卡住她的脖子，一把把刚才的果冻塞进了她嘴里。
「呜呜——」她的眼睛瞪大，眼珠子几乎快从眼眶里突出来了，两只手拼命地在空中抓挠！
「你有女儿，」我冷冷道，「难不成被你杀了的那些人就没有父母儿女吗？！」
王阿姨本就十分瘦弱，这些应该都是靠着示弱和利用别人的不防备来杀人的，此时被我勒住脖子动弹不得，她眨了眨眼睛，一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求、求求你，茵茵还在家等我……」她含糊地哀求着。
我却没有撒手，用力掐住她的嘴让她把那果冻咽了下去。
「你给我下毒的时候，怎么没想想我妈还在家里等着我？」
「呃——」
很快，果冻里的毒素就开始发挥作用，王阿姨枯瘦的脸上一片赤红，青筋夸张地迸发出来，她喉咙里咕噜噜地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
我撒开手，她一下子倒在地上，身体弯得像个虾子，窒息般地发出咯咯的声音。
我站在一边冷眼看着她从痛苦的挣扎再到虚弱的无力，最后瞪圆了眼睛，一动不动了。
这种毒素真是非常霸道，短短几分钟就能让人窒息而死，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擦了擦手，喘了口气坐到了一边，捡起了地上她掉出的答题卡。
果然，上面所有的规则都齐了。
我瞥了一眼地上死不瞑目的女人，心里有些感叹。
母爱本来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东西，现在却变成了杀人的借口。
那张寻人启事时间至少在 1 个月以上，她不知道要杀了多少人才能存活至今。
如果今天我真的没注意被她杀了，她现在就又获得了我剩下的 5 天。
真是命里八尺，难求一丈，她命该如此才会在这里遇见我。
要是遇见潘文那个胖子，他早就变成死胖子了。
我看了看地上女人扭曲的尸体。
要是潘文在这，一定会骂我心狠手辣，好在他不在，我不需要听他啰唆了。
对于我在乎的人我拼了命也会护着，但是想要杀我，那我也不会手软。
我在原地歇了一会儿，站起身来继续往外走。
已经是第二天了，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五天。
我必须在这五天之内找到潘文，帮他及格！
06 抢劫
我开始逐渐适应了考场里的环境，速度之快甚至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然而我却一直都没找到潘文。
潘文一行人，就好像人间消失了一样。
我沿着他们逃跑的那条路找了整整三天也没找到他。
到了第五天，我心里已经几乎绝望了。
那个胖子那么胆小、那么没用，又那么圣父，说不定早就被人害了。
我越找越暴躁，越找越着急，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逆天改命了，虽然我没找到潘文，稀奇古怪的考试用品却找到不少。
有铁皮手电、很难吃却很顶饱的压缩饼干，还有能驯服鬣狗的项圈。
然而找到的东西越多我就越害怕。
我真害怕是潘文那个胖子已经死了，所以在天之灵保佑我偷渡欧洲了。
我干脆抓了一只鬣狗，死马当活马医让它闻了闻潘文给我的手电，指望这种东西还保留着一丝狗的特性。
那鬣狗也是个大冤种，是被我大声尖叫特意引来的，结果来了就被我套上了项圈，从一头凶恶狰狞的猛兽变成了一头只会嘤嘤嘤的修勾。
我看着它认认真真地嗅着手电，不耐烦地伸脚踢了踢它的屁股：
「行不行啊你？！」
鬣狗委屈地呜了一声，拽着我往前走去。
事到如今，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干脆跟在它屁股后面往前走。
我告诉自己，如果找到潘文，哪怕以命换命我也要把他弄出去。
如果找不到，我后半生就替他赡养父母，让他能安心投胎。
就这么走了小半天，在我要失去最后一丝耐心的时候，我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
我让鬣狗闭嘴，自己轻手轻脚地往前走去。
又走了几分钟，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杀了我，放了他们两个吧！！」
好么，这熟悉的圣父口吻，很清楚地知道是谁了。
看来鬣狗也是狗，真是有点东西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趴在那里老老实实不敢出声的鬣狗，轻轻从走廊拐角探出头去。
果然，潘文、吴慧还有张峰瑞都在，三个人被五花大绑地在水泥地上，前面三个男的正蹲在他们眼前，其中一个还伸手去摸吴慧。
「你放开她！」潘文用力挣扎着，在地上蠕动着好像一个胖虫子。
一边一个黄毛随手踹了他一脚，踢得他闷哼一声。
我眼神冷了下来。
这几个人我认识，是学校里出了名的混混。
其中那个黄毛家里很有钱，之前强奸了一个女学生，家里找关系压下来了，进去没几天就出来了。
这帮人就是一群人渣，仗着家里有点关系天天在学校门口晃悠，不是欺负这个就是骚扰那个的。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无恶不作，恨得人牙根痒痒。
潘文他们落在这群人手里，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黄毛蹲下身子，上下抛着手里的小刀，一下一下地在潘文脸上比画着：
「你这个死胖子倒是有点骨气，这样吧，你杀了他们俩，我们就放了你怎么样？」
剩下两个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脸上满是恶意：
「对，你们三个互相杀，谁能活下来就放了谁！」
「你做梦！」吴慧哭喊道，「都是同学，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同学？」黄毛哈哈大笑，冲着其他两个人喊道，「你听她说了吗，同学哎！」
他笑弯够了，蹲下身子恶狠狠地捏住吴慧的下巴：
「活一个，或者你们都死，你选吧！」
我用力捏紧拳头，
这群畜生！
他们根本就不是想要那几分，而是在杀人取乐！
这种没有法律约束的地方倒是成了他们的狂欢乐园，用无辜的人的性命当成乐子！
见潘文他们迟迟没有回应，黄毛的脸色变了。
他握住刀子朝着潘文走过去：
「看来你们是选择一起死了，那就先从你这个胖子开始吧。」
潘文被绑住动弹不得，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黄毛不断逼近。
他慢慢挪到墙角，眼见无路可退，带着哭腔朝吴慧他们喊道：
「如果你们能活下去，帮我告诉尤然，我喜欢她很久了！让她逢年过节给我烧点纸钱！」
我哭笑不得，从走廊后站了出来：
「你还是自己亲口告诉我吧！」
潘文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来，脸色先是涨红，随即又变得惨白。
他焦急地冲我大叫：「尤然，你快跑啊！！！」
黄毛停住脚步，回身看我。
他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有些夸张的笑容：
「你就是尤然？
「多么感人的故事情节啊，我都要被感动了！」
其他两个人也笑起来，脚下却不断向我靠近，三个人围在了我前面，看着我的眼里满是不怀好意。
潘文急得要命，在地上砰砰撞着。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淡淡道：
「你们三个已经被我包围了，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自杀，要么我来杀，你们选吧。」
？
黄毛一愣，随即惊疑不定地回头问潘文：
「你喜欢一个神经病？」
潘文眼泪都出来了，躺在地上哀哀地看着我。
我没搭理他，看着朝我走过来的三个混混，冲着身后吹了一声口哨。
一瞬间，我身后一阵腥风扑过，右边的一个瘦高混混被猛地扑倒在地。
鬣狗得到了我的允许，张开嗜血的大嘴，朝着他的脖子就咬了下去！
鲜血飞溅！
黄毛都吓傻了，大叫一声：「卧槽，鬣狗！」
随即他顾不得说话，把另一个人往前一推，自己朝着一边夺路而逃。
我在身后冷笑道：「看来你们是选择好了。」
话音未落，已经咬死一个人的鬣狗舍了地上双目圆睁的尸体，利箭离弦般冲了出去——
项圈可以完全控制鬣狗，现在我下了命令，不杀了这两个人鬣狗是不会回来的。
我冷冷地看着两个混混消失的方向。
既然他们喜欢这里的无秩序混乱，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
剩下的两个人没跑多远我就听到了一声惨叫，人和狗都消失后，我走过去给 3 个人松绑。
吴慧激动地涕泗横流，抱着我的手说不出话来。
潘文却呆呆地看着我，嘴唇动了半天也没出声。
我皱皱眉：「怎么，觉得我太狠了，又不开心了？」
潘文着急地摇摇头，轻声道：「他们杀了很多人，罪有应得，我就是、我就是……」
他不说话了，低着头脸涨得通红。
我心里好笑，一把把他揪了起来：
「没时间害臊了，赶紧起来，还有两天考试就结束了，你他妈的还是 6 分，你这些天都干嘛了？」
潘文低着头数手指头：「我找到了果冻、饼干，还有饮料……」
好家伙，全是吃的。
「走吧，得抓紧了。」
……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和吴慧张峰瑞分道扬镳，我跟潘文一点也没休息，没日没夜地杀怪物。
不是我心狠，实在是我顾不过来这么多人。
我得先把潘文救出来。
有 057 号鬣狗在手上，只要没遇见 007 号人脸熊和 002 号恐怖巨鳄，剩下的小丑、影人和蚂蟥甚至其他的鬣狗都是手到擒来。
好在高序列怪物应该也很稀少，我们再也没有碰到人脸熊和恐怖巨鳄。
可是时间还是太紧了。
一个影人 1 分。
一个小丑 10 分。
一条鬣狗 30 分。
这些天哪怕我拼了命地帮潘文杀怪，他还是达不到 60 分。
到了第 7 天的早上，我们已经累得精疲力尽了，躺在地上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了。
我们这两天没黑没白地杀怪，体力和精力早就到达了临界点，濒临崩溃了。
可是潘文的答题卡上还是只有 59 分。
只差一分，剩下一个怪物我们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
这个区域的怪物已经被我们杀光了，现在赶去别的区域也来不及了。
我浑身是汗，靠在刚刚被我们杀了的一个小丑身上气喘吁吁。
我看了一眼一边的潘文，抬起手腕。
已经 8:55 了，距离 9：00 只剩下 5 分钟。
这 5 分钟，我们不可能再找到一个怪物，也不可能再找到一个刚进来的人杀了抢夺考生身份了。
再说，就是真的有，潘文也不会杀人的。
我看着潘文的脸，痛苦和绝望在我身体里四处冲撞。
「起来！」我发狠去拽潘文。
「还有 5 分钟，快走！」
「尤然，歇歇吧。」潘文反手握住我的手，脸上带着平和的笑意。
这一刻，我们俩好像反过来了，好像我才是那个马上要死的人一样，他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其实最后能和你在一起，我就很开心了。」
他低头笑了笑：
「真是像做梦一样，你那么漂亮、那么优秀，如果不是在这里，我是死都不敢说那些话的。
「没关系，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我擦了一把不受控制流下来的眼泪，朝他吼道：「给我起来！
「这些屁话留着出去再放，我尤然从来不信命，你给我滚起来再找！
「就差 1 分，就差 1 分……」
眼泪好像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我恶狠狠地四处翻找着，大声喊着，希望能再抓来一只鬣狗。
之前驯服的鬣狗在遇到同类的时候已经同归于尽了，再来一只鬣狗我们两个根本就对付不了，但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只是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希望老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要这样！
潘文不是欧皇吗？
欧皇怎么可能会死呢！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 9 点，只剩下了不到 1 分钟。
我绝望地站在原地，突然觉得特别无力。
我想，干脆我就在这陪着这个胖子一起死好了。
可是刚要走过去抱住他，我却突然发现的我的影子动了一下。
那如墨般的阴影在地上翻滚蠕动着，逐渐勾勒出一个细长、扭曲的人形。
我心里狂喜，
是影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影人居然进了我的影子里，想要趁我不注意偷偷捕猎我们。
我正要去叫潘文，可是就在这时，考试结束的铃声却突然响起来了！
庄严的撞钟声一声一声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
我拼了命扑过去，一把打开手电筒塞进潘文手里，潘文会意，用力举着手电照向了我的影子——
明亮的光线下，影子翻滚哀嚎着，逐渐变淡——
可是已经晚了，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我却没有犹豫，伸手轻轻一勾，我们俩身上的答题卡就飞到了空中。
她拿过两张白色的答题卡，喉咙里传来了一阵机械般的声音：
「考试时间到。
「下面宣读考生成绩。」
「考生尤然，分数 100，考试及格，可以离开教室。」
随后我看到她反光的镜片下，鲜血般的红唇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她拿着潘文的答题卡轻声道：
「考生潘文，分数 5——」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剩下的话被卡在了嗓子眼里。
我睁大眼睛，看着那答题卡上的 59 慢慢变形，变成了一个……
60。
就在这一瞬间，我脚下的影子彻底消失殆尽！
我的心脏停跳了一拍，几乎站立不住地靠在潘文身上，热泪盈眶！
赶上了！
最后那 1 分，终于赶上了！
白大褂嘴角的弧度瞬间消失了。
她微微低头，我这才看清一直反光的镜片背后是一双黄色的兽瞳，看着人的时候直叫人心里发寒。
她冷冷地看着我们，似乎对潘文的及格很不满。
随即，她语气生硬道：
「考生潘文，分数 60，考试及格，可以离开教室。」
话音刚落，周遭的景象就开始剧烈变化！
周围的一切不断地扭曲起来，空荡荡的走廊、废旧的实验室、老旧的白炽灯逐渐变形、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等再睁开眼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教室里了。
这次是熟悉的教室了。
我呆呆地看着四周的景象，不敢置信地坐在椅子上。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老旧的钟表嘀嘀嗒嗒地走着，随即我的周围又陆陆续续出现了两三个同学，他们的神情跟我一样，正呆滞地看着四周。
只有我们几个幸存者了。
我眼里酸涩难忍，回身用力抱住潘文。
回来了，我们回来了！
他也紧紧地回抱住我，身体不住地颤抖着。
我们终究是活下来了！
……
S 市实验一中的失踪案并没有闹得很大，虽然在一场考试中离奇消失的学生高达 187 人，但这个案件太过诡异，涉及到了一些非自然神秘领域，当天就压下了热度。
只有本市的人知道这个案子，大家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外星人绑架的，有说连环杀人犯大屠杀的，还有说是以讹传讹造谣的。
但是真正的内情只有我们几个幸存者知道。
进去了 192 人，出来的只有 5 个人了。
……
6 个月后，
秋天。
我穿着一身风衣，跟潘文去祭奠老同学。
虽然这些人目前只是定了失踪，但我们都知道他们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永远地留在了这场考试里，有的魂归西天，有的成为了新的怪物。
我们在教学楼后的角落里放上一束花，潘文神情低落，一直嘴里嘟囔着在念经，说要超度一下同学，让他们早日投胎。
秋天的天空又高又远，蓝得一片纯净。
我看着远处飞过的几只渡鸦，双手插兜道：「走吧。
「我有预感，事情……
还没结束。」
作者：海的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