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要我爹参纪丞相,老爹命我搜集证据,我领命。
第一次,我使用美色,却被他撕了书。
第二次,我在他家挖狗洞,被扔回了家。
第三次,我救了他,他却拒绝我看他的裹裤。
纪大人:听我说,谢谢您!
1、
一刻钟前,我亲眼目睹纪丞相入了春香楼,点了花魁,还有十个八个乐妓围着他奏乐。
他斜倚着身体躺在美人堆里,衣衫微敞,帅气的绝世容颜带着轻挑的笑意,弥漫出丝丝邪气。
幸好我足够机智,混在乐妓里,面上摆着古筝,实则双手隐在下头,捏着笔在《秦氏恒言》内刷刷写着:「纪丞相不顾政事,于四月初七酉时三刻入青楼放浪形骸,点了美艳花魁伴其左右。」
我继续奋笔疾书:「一代明相,一夜八次,极尽纵欲之能事。」
「那个弹筝的,」纪修陡然甩开了怀里的花魁,非常精准地在乐妓堆里指向了我,「到本官身边来。」
我慌忙将《秦氏恒言》塞进鞋底,低着脑袋尖着嗓子回答,「奴家可是卖艺不卖身啊。」
纪修坐起身来,挥了挥手,于是所有乐妓跟着花魁娘全都朝着门口退去。
我慌忙浑水摸鱼也跟着走,可纪修的声音幽幽传来:「弹筝的留下。」
我被留了下来,纪修坐在太师椅上,看我的目光幽凉,透着阴森。
「过来。」
我后退一步。
可纪修却闪现到我身边,将我捞到了床榻上。
他的绝世容颜透着邪魅,一下子就俯身而上,将我压在身下。
他身上有好闻的栀子花香,是一种很好闻的清香,意志不坚定的人就容易上头。
怪不得阿爹反复向我强调,一定要小心纪修,不要中他的美人计。
「很好,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纪修的声音在我耳边低低响起,透着勾引。
我脑子开始发昏,脸蛋也热热的,甚至开始呼吸急促,看来阿爹说的不错,他果然有毒。
纪修的手往我身下探去,残存的理智让我不甘沦陷,忍不住道:「哎呀不行不行,不能这样……」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经精准得伸入我的鞋底,抽出了我的《秦氏恒言》。
我瞬间就恢复了清醒。
纪修捏着书随意翻看半晌,眸光深深,嘴边带笑:「整书都记载着本官之事,秦昭昭,你就这么喜欢本官?」
他虽然在笑,但笑得非常可怕,我吓得哇哇大哭,起身就跑。
可纪修不费吹灰之力追上了我,将我拦下,然后当着我的面将《秦氏恒言》撕了个粉碎。
月色下,纪修负手而立,声线微凉:「若再敢跟踪本官,这本书就是你的下场。」
话音未落,纪修转身离开。
我回到家后,将今日跟踪纪修得到的线索情报备份到了剩下的《秦氏恒言》里,这才收工休息。
实不相瞒,为了防止今天这样的意外发生,《秦氏恒言》我早就备份了三五十本,一本被撕了,还有千千万本站起来。
今日之事给我的冲击实在有些大,了无睡意的我干脆溜到了后花园的墙角,开始刨狗洞。
阿爹说过,最好能十二时辰全方位地跟踪纪修,所以我要再接再厉,定不让阿爹失望。
2、
阿爹是翰林院大学士,能言善辩,巧舌如簧,脸皮还厚,人送外号「上京杠精」。
我从小被我爹耳濡目染,深受熏陶,饱览群书,人送外号「上京第一美人」。
这真是个奇奇怪怪的外号,我最讨厌别人因为容貌而忽略了我的才能,因此我自封自己「上京笔侠」。
而纪修是当朝丞相,权力之大,人脉之广,就连刚薨不久的太后生前都对他格外宠爱,仿佛纪修才是她的亲儿子。
如今太后薨了,皇上便安耐不住,想要把纪修办了!
一个月前皇上召了我爹,热泪盈眶的握着他老人家的手,请求他一定要抓出丞相的把柄,然后把他往死里参。
为了方便抓纪修的把柄,皇上让阿爹搬到丞相府隔壁,好让我爹大做文章。
只是我爹需要去翰林院当值,因此跟踪纪修的重任,就压在了我头上。
当时阿爹是这么跟我说的:「昭昭,纪修那厮长着一张绝世容颜,由于他长得很好看,所以你一定要把握住自己,不要被他勾引了,知道了吗?」
「阿爹知道整个上京他最好看,像你这种空有其表的笨蛋女孩,最容易中他的美人计。」阿爹说,「要不是爹只有你一个女儿,压根没的选择,这么危险的工作,爹也不会派你去干。」
我非常明白阿爹的一片苦心,当即坚定道:「阿爹放心,女儿定不会被他所迷惑!」
当时阿爹看我的目光透着极度的怀疑,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我。当然主要是因为他没的选择,他只有我一个女儿。
后来等我们全家都搬到丞相府隔壁,我终于第一次看到了纪修。
当时我就流下了口水。
阿爹抹了把脸,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自己还是在安慰我:「无妨,等你看习惯了就好了,第一次见面确实冲击力很大,阿爹能理解。」一边说一边给我递了帕子,让我把口水擦一擦。
但是等我第二次第三次看到纪修,我还是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我也不想的,可就是控制不住。
阿爹好像有点认命了,语气有点绝望:「造孽啊,怕是要影响仕途。」
阿爹又说,我要实在要流口水就流吧,只要我能完成任务就行。当然了,任务也很简单,就是跟踪纪修,把他做过哪些事,全都写下来,可以适当地用些夸张手法。
为了不影响阿爹的仕途,我只有努力干活,跟踪纪修。
我家后院连着纪修的后院,只要我挖出个狗洞,就能轻松掌握他的举动。
最重要的是,阿爹说纪修的后院藏着一个大秘密,据说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不在了,要么死了,要么被流放到外地,所以我必须得亲自去探一探。
说起来,我已经连续开挖小半个月了。
但因为没有帮手,所以进度很慢。
不过也无所谓,水滴尚能穿石,更何况我的辛勤劳作乎?
3、
时间飞速,转眼又过半月,这半月我依旧白日跟踪纪修,晚上挖狗洞,档期排得满满当当。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于今夜戌时,挖穿了狗洞,可直通丞相府后院。
我有些激动,一把子扔了小锄头,二话不说就钻了过去。
只是这狗洞虽然直通丞相府的后院,可位置却不大好,竟然被一片假山挡住了视线。
我继续沿着假山往外走,才刚走了两步,突的就听附近传来了几道脚步声。
紧接着便是一道柔软的女声传来:「纪大人,夜色甚美,不如妾身献舞一曲……」
纪修清冷的声音紧随其后:「夜凉,还是等下次。」
女子有些失落:「那,那就下次。」
突的就听纪修又道:「你那弟弟尚在牢中,你就不想为他做些什么?」
素材来了。
我连忙掏出狼毫笔,时刻准备着。
女子低声:「丞相大人想让妾身如何做?妾身……都听您的。」
纪修的声音更低了下去:「指认三王爷徇私枉法,一手遮天。莲心,你很聪明,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一边听一边奋笔疾书:「纪丞相试图利用自身的美色,以此迷惑证人的心智,让证人做假证,冤枉无辜的三王爷,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沉迷笔杆无法自拔,却听纪修陡然冷厉:「什么声音?」
莲心:「大人是不是听错了?妾身并未听到什么声音啊。」
纪修的声音阴测测传来:「是吗?可本官分明听到了笔杆书写之音。」
我差点人没了,连忙收了笔杆蹑手蹑脚朝着来时的路一路后退,然后沿着狗洞钻回了自家后院。
只是狗洞的另一头似乎隐约传来了脚步声,我有些忐忑,屏息许久,直到彻底没动静了,才松了口气。
可我才刚走出一步,身后就有一道阴测测的声音传来:「秦昭昭,你倒是能屈能伸。」
这厮竟不知不觉站在了我身后。
我再次吓得哇哇大哭:「大人,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纪修陡然伸手,将我甩在墙壁上壁咚了我。
绝世容颜在我面前陡然放大,帅得惊心动魄,我忍不住又流下了不争气的口水。
纪修看着我,眼底似乎有笑意划过,惊艳如斯,迷晕了我的眼睛。
他靠近我,在我耳边呼着气,温柔地说着狠话:「我限你明日就将这狗洞填上,否则,我见你一次砍你一次。」
我颤声:「谢谢你。」
纪修:「?」
我:「一刀五百两。」家中清贫,赚点外快也好。
纪修伸出手来。
我吓得缩起脖子,闭上眼睛。
可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反而脑袋被人揉了揉。
纪修的语气似带上了一丝忍笑:「秦仁竟然生了个这么……傻的女儿,真是不可思议。」
我睁开眼来,可纪修已经转身。
可不知怎的,他又回头看着我。月色下,他面容似莲,如玉生辉,他道:「秦昭昭,本官从未做过丝毫愧对江山社稷之事,本官无愧于心。」
说完这句话,纪修这才运着轻功飞走了。
我不由感慨,原来上京第一美男子,鼻子上也有黑头。
4、
第二日一大早,纪修就命下人将我辛辛苦苦刨的狗洞给填了。
我看着那被填上的狗洞,忍不住留下了悲伤的眼泪。
我足足一个月的心血,就这么轻易的没了。
我自是心有不甘,于是又寻了个风水宝地,重新开挖。
这一次我用足了心思,不过才过了大半个月,就又挖出了一个全新的狗洞。
且这一次这狗洞的视野非常好,完美避开了那片假山,能轻松将整个后院尽收眼里。
只是在我挖狗洞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三王爷滥用皇权,在上京放高利贷,并恶意催收,虐杀了好几条性命,多亏了一位名叫莲心的青楼乐妓站出指正,才使得这桩案子顺利结案。
消息传来时,我正要吃我最爱的桂花糕。
明明是我最爱吃的小零食,可我却突然没了胃口。
所以那天晚上被我撞见的,根本就不是我以为的那样。
不知怎的,我又想起月色下,纪修对我说的那句话,——难道纪修真的不是坏蛋?
我突然觉得有些困惑。
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我又沿着狗洞爬到了丞相府的后院。
皇上告诉我爹,丞相府的后院有个秘密,据说这个秘密还和太后有关。所以皇上反复告诫我爹,一定要调查清楚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皇上始终坚信,只要把握了这个秘密,他就能对纪修轻松拿捏,至少不用批个奏折都得看纪修的脸色行事。
此时已是快到深夜,我钻出狗洞,猫着身子蜷缩在墙角。
只是放眼望去,整个后院除了一片假山,便是小桥流水牡丹芍药,就没别的了。
月色之下,景色还挺美。
我一时有些疑惑,不知道皇上所说的纪修的秘密,到底是指什么。
我往前走了几步,依旧一无所获。
倒是此时,突的就听不远处又传来一道脚步声。
慌乱之下,我下意识躲在了身侧的一棵海棠树后,胸口砰砰直跳,毕竟是第一次干坏事,还是有些不自在。
可纪修还是发现了我,他又陡然闪现到了我面前,月色下,他的绝世容颜透着丝丝戾气。
我绝望得闭上眼睛:「下手轻点,我怕疼。」
可我话音未落,纪修却整个人朝我扑来,竟又对我投怀送抱!
他身上的栀子花香再次将我笼罩,就和他的容颜一样,容易惹人着迷。
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虽然你长得好看,但是美人计对我不好使,我其实对你的绝世容颜并不感兴趣,你不要仗着你好看,就就就对我投怀送抱,我才不会喜欢……」
「闭嘴。」纪修的声音暗哑无比,竟是十分痛苦。
我摸了摸他的身体,才发现他的身体似乎透着不一样的疲软。
手感还挺好,我忍不住又摸了摸,又摸了摸了摸,不过纪修的脾气不太好,我才摸了三十几下,他就黑脸了。
要不是他对我投怀送抱,我能摸他吗?
他一定是在故意勾引我,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纪修的声音无力传来:「等我毒解了……」
我一边将他扶回房间,打断他的话:「没问题,一刀五百两。」
5、
纪修中了少量的断肠散,幸好剂量少,及时得到了救治,静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所以我变相得成了纪修的救命恩人,连照顾他的活我都包揽了。反正我家到他家的路程也方便,钻个狗洞就行。
纪修躺在床上十分虚弱,我为他端茶倒水伺候吃药,就差给他把屎把尿了。
我倒是挺想的,但他的情绪很激动,就是不肯让我脱衣,表现得非常屈辱。
我有些不理解:「你在花魁面前不是这样的。」
纪修直直地盯着我:「我那是逢场作戏。」
我说:「那你不能也和我做作戏吗?我想看看你的亵裤。」
我话还没说完,他气得脸色都发红了,让一旁的侍卫把我扔了出来。
看来他的亵裤果然有问题,我爹说纪修极有可能把一些勾结官员的往来密信都藏在身上隐私之处,这几天我把他全身上下都趁机摸了个遍,也没摸到什么,只剩下亵裤没看了。
我揉着屁股去给他熬药,一边思考怎么样才能检查到他的亵裤。
我给纪修熬了五天的药,还殷勤得帮他擦洗身子,除了特殊部位的那种。
等到了第五天的时候,纪修就已经恢复了体力,开始在院子里练武。我躲在暗处看着,一边感慨纪修真是太勤奋了,绝世容颜,文武双全,要不是他权势太大,让皇上不舒服了,他还真是个上好的夫君人选。
有阳光洒在他脸上,他的眼睛熠熠生辉,真好看。
等他病好了,我自然就不能再贴身跟着他,最后一次喂完药后,我趴在他的书桌边,歪着脑袋看着他。
当然也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没忍住就出了神。
纪修放下手中狼毫笔,看向我,恢复精力的他看上去更结实了,他双眸弯了弯,眼睛依旧亮晶晶的,仿佛有星星在发光。
大概是因为我照顾了他这么多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对我的态度竟然很是温和:「昭昭,你辛勤照顾我,本官可满足你三个愿望。」
我眼前一亮:「真的?」
纪修点了点头。
我说:「我能看看你的亵裤吗?就你身上穿的这条就行。」
纪修:「你就不能淑女一点?」
我端正身体努力淑女:「请大人给妾身看一眼身上的亵裤。」
纪修:「……我洗过再给你。」
我想了想:「还是别洗了,我就看一眼,很快的。」
纪修:「……」
他又脸色发红了,但这次我先发制人,自己先撤了,免得他的侍卫们又把我扔出来。
当天下午,纪修又命人将我新挖的狗洞给填上了,我这半月的心血再次付之一炬,让我忍不住落下了心有不甘的眼泪。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继续挖,我一向很有毅力。
两天后我爹下朝时,给我带了个新消息。
说是三王爷倒台后,残留余孽报复纪修,给纪修下了毒,幸好纪修福大命大,逃过一劫。
同时阿爹更严肃地嘱咐我,说是皇上快要等不及了,让我尽快调查到他后院到底有什么秘密。
6、
三日后我开始动土,这一次我又选了个好位置,刚好正对着纪修的院子门口,只要钻过狗洞,再往前直行两百米,就是纪修的寝房。
大概是我挖出了经验,这一次我只堪堪挖了十二日,就被我挖通了。
挖通当晚,我再次顺着狗洞爬了过去,可好巧不巧的,纪修竟然正在亭子里吃点心。一个抬头间,就和我四目相对,气氛略显尴尬。
一刻钟后,我坐在了他的对面。
他身上的味道又断断续续飘到我的鼻腔里,色迷心窍之下,忍不住朝着他的方向挪了挪,又挪了挪。
纪修弯起眼,似乎心情很好:「你爬狗洞的姿势倒是越来越娴熟。」
我点头:「一回生两回熟。」
纪修低笑:「昭昭,秦仁让你跟踪我,是为了给太后收集情报?」
我:「太后都死了三年了,你忘啦?明明是为了皇上收集的嘛。」
纪修微微眯眼:「是啊,我给忘了。」
月色下,纪修眸光深深得看着我,声音无比温柔:「还有呢?除了收集情报,还有什么任务?」
我分外诚实:「我爹说不能说。」
纪修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只要你说,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真的?」
纪修点头。
我:「能看亵裤吗?」
纪修的脸又发红了,我有些发慌:「不肯就算了,你别扔我。」
纪修:「我给你就是。」
我嘿嘿笑了:「我爹说了,除了跟踪你,还要查到你后院藏着的秘密。」
纪修眸光微眯,似笑非笑:「那你查到了吗?」
我摇头:「没有。」
纪修冷笑一声,嘴角发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正待催他给我看亵裤,可他却转身走了,可很快的,他又回来了,将手中的一沓物件扔给我。
我定睛一看,好家伙,足足五六条亵裤,有花纹的,有纯棉的,各有各的款式。
我仔细翻看,可什么都没发现。
纪修眼中又弥漫出一闪而过的笑意:「你该不会真的听信了传言,觉得本官将密信都缝在亵裤上罢?」
我傻了:「难道不是吗?」
纪修缓缓走近我:「当然不是。」
我强烈怀疑他必然是把密信藏在了身上,这几条亵裤不是他身上刚扒下来的,所以才会没有密信!
我适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疑惑,没想到纪修竟然非常爽快:「想看我身上穿的?」
我猛点头。
纪修不知不觉已走到了我身边。
他的眼中又流出点点星光,弯身在我耳边轻声道:「你若嫁给我,我便可给你看身上穿的。」
声音微哑,透着莫名的蛊惑。
对方的电流太强大,我的脑袋开始发昏:「那那、那我去和阿爹谈谈……」
纪修补充:「顺带连后院的秘密,也可一并给你。」
闻言,我忙跳起身,二话不说顺着狗洞爬了回去,兹事体大,必须和我爹好好商量!
我去找父亲的时候,他正在书房内办公。
我直接和他开门见山:「纪修说,让我嫁给她。」
7、
我爹把狼毫笔扔到了地上,当场落下了眼泪:「造孽啊,果然影响仕途。」
他擦干眼泪朝我走来:「我就知道你逃不开他的美人计,你一定深深得爱上他了,是不是都已经非他不嫁了?罢了,事已至此,你定是离不开他了,没准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
我一脸懵地看着父亲。
父亲:「纪修怎么说?」
我更懵:「不是啊,是纪修让我嫁给他的。」
父亲:「罢了,我明日去问问纪修的意见,昭昭,你不能急着上赶着嫁给他,女儿家要矜持。」
看来父亲是误会了,他以为是我上赶着要嫁给纪修,可明明就是纪修向我先求婚的。
不过无所谓,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父亲又告诫我:「纪修那厮长得好看,桃花多,王小姐李小姐都是他的追求者,这点你比我清楚。」
我跟踪纪修好几个月,非常清楚王小姐李小姐三不五时的都会给他扔帕子送荷包,而且不远处还有花魁在虎视眈眈。
不过我也不差啊,纪修是第一美男,我还是上京笔侠,我配他,也不算委屈了他吧!
父亲又问我:「你觉得你比王小姐周小姐他们,强在何处?」
我想了想:「近水楼台先得月,我会刨狗洞。」
父亲抽了抽嘴角。
等第二天傍晚,父亲下值后又来找我,他说纪修勉强答应娶我。
我正打算解释,可父亲已经摆摆手,语重心长地跟我说:「等你嫁过去了,一定要记得弄清楚纪修的秘密。」
我点点头,我就是为了秘密才答应嫁人的嘛。
父亲:「当然了,等你们大婚,纪修就是我的女婿,我多少也会在圣上面前帮他美言几句。」
父亲:「你们的孩子一定会聪明伶俐,不会像你这么笨,名字我都取好了,就叫纪伶俐怎么样?」
我:「?」
我父亲真是想得有点多。
于是当天晚上,我又照着狗洞钻了过去找纪修。
纪修正在寝房内看奏折,烛光明亮,映照得他的五官都带上了一层温柔。
我和纪修说父亲已经同意婚事,这才道:「现在你该履行诺言了,是时候给我看看你的亵裤。」
纪修这才放下奏折,朝我走来,一边低笑:「等到洞房花烛夜,我自会让你看个够。」
我很好奇:「那我们什么时候洞房花烛夜?」
纪修在我面前停下,他身上的栀子花香又朝我扑来,淡淡的,真好闻。
他陡然弯腰,一张俊脸在我面前放大,我甚至能看到他双眸里倒映出的我的影子。
不知怎的,我突然就有点心跳加速,脸色发烫,甚至就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我有些惶恐地后退,可他却步步紧逼,一下子就将我抵在了墙角。
我忍不住闭上眼。
半晌,纪修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你撅着嘴巴,是想我亲你吗?」
我睁开眼,脸上更烫了:「戏文里都是这么写的。」
纪修双眸微亮,夹着柔光:「本官择日自会将吉日送到你府上,你再等等。」
我点头:「那你快点的吧。」
想了想,我又问:「那后院的秘密呢?」
纪修二话不说就拉着我朝院子里走,最后停在了后院的那口小池塘里。
月色凄清,洒在水面身上,无来由的显出一股阴森。
我下意识握紧他的胳膊,颤巍巍道:「秘密就藏在这池塘里吗?」
纪修伸手指了指池塘的对面。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一片杂草。
纪修:「秘密藏在那片泥土里。」
我拧着眉头仔细观察,也许可以趁着今天深夜,带把铲子来挖一挖。
纪修:「曾经有人想用铲子挖,后来那人被我沉塘了。」
我手一抖。
纪修又看向我,柔柔道:「去告诉你爹,让皇上亲自来一趟,我自会亲口将秘密告诉他。」
8、
我将这些话传达给父亲后,父亲的速度很快,很快他就复述给了皇上听。
几日后,圣上果然就亲自来了。
当时之间,圣上在纪修的后院呆了很久,我想爬狗洞去偷听,可悲剧地发现纪修竟然又双叒把我挖的狗洞给填了!
我只有跟父亲坐在自家院子里紧张得等待。
毕竟皇上很不喜欢纪修,若是得知了这个秘密后,皇上一气之下下旨将纪修一刀砍了,我岂不是还没过门就变成寡妇了?
父亲看出了我的紧张,安慰我:「纪氏一脉从上上辈开始,就一直在朝中当大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纪修的曾祖父和祖父和他父亲的面子上,皇上总会给他留个全尸。」
我当场就哭了:「可我不想当寡妇哇!」
父亲喟叹:「都是命,回头为父给你修个寡妇庙。」
我差点吓晕过去。
一直到了当日傍晚,圣上终于离开了丞相府,一路回了宫中。
据说这个夜晚,圣上独自一人在御书房独坐了一夜,谁都没见。
等到第二日上早朝时,皇上当众下旨,破例封了纪修为异性侯,另有良田百亩,金银无数。
一时之间,满朝上下无不哗然,纷纷猜测,明明皇上前几天还各种针对纪修,怎么一夜之间,皇上就转性了?
皇上不再追责纪修,甚至还把他捧在了手心,基于此,我问父亲:「那我的《秦氏恒言》是不是没必要再继续记录纪修了?」
父亲鼓励地看着我:「想记录就记录,为父支持你勇敢追爱。」
行吧,我抹了把脸,又问:「那我还需要看纪修的亵裤吗?」
父亲突然拉过我低声道:「那自然要看,等你和纪修洞房花烛夜,你务必要仔细地看,大胆地看,记得重点关注尺寸。」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父亲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只是如今纪修重新受宠,你的竞争怕是会空前激烈,除了「王小姐周小姐」之外,怕是还会出现更多的「赵钱孙李小姐」,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没想到父亲的话,一语成谶。
如今纪修成了香馍馍,之前那些疏远纪修生怕被连累的官员,纷纷开始对纪修抛出了橄榄枝重新示好,就连在纪府门前不停经过的千金小姐,数量都急剧增加。
比如眼下,我眼睁睁看着兵部尚书家的李小姐在纪府门前来回路过了十几次,想必是为了偶遇纪修。
恰在此时,纪修真的回来了。
李小姐双眼放光,当即捏着帕子朝他扑了过去,纪修侧了个身就避开了,李小姐猝不及防就摔了个狗吃屎。
我躲在暗处差点笑岔气,李小姐摔倒在地的样子真的好好笑啊,四肢趴地就像只乌龟,哈哈。
李小姐丢了面子,羞愤退场。
纪修看到了躲在暗处的我,朝我走来。
日光耀眼,洒在他的身上,将他整个人都衬得有些耀眼,差点闪晕我的眼睛。
纪修看着我,神色微凝:「你笑什么?」
我心下一抖,如实回答:「李、李小姐摔倒了,所以我想笑一笑。」
纪修静静地看着我:「除了想笑呢,还有什么感觉?」
对哦,我怎么能笑得这么放肆!
为了表现我高尚的品德,机智如我瞬间假惺惺地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除了想笑我还有点想哭,李小姐太可怜了,竟然摔倒了,哎呀,真可怜。」
纪修:「……」
纪修的眸光逐渐幽深,缓缓道:「除了李小姐,还会有张小姐、王小姐,她们……」
我疑惑道:「她们都会摔倒吗?」
日光下,他看着我,久久不言,眼中闪烁着深意,是我看不懂的复杂。
直到许久,他终于转身朝着大门而去,声音淡淡传来:「罢了。」
罢了?
什么罢了?罢什么了?
我揉揉脑袋,一头雾水。
9、
万万没想到,纪修嘴里说的「张小姐王小姐」会来得这么快。
接下去的几天,我竟就看到纪修出入之间,身侧竟都陪着不同的女伴。
有时候是被张小姐拉着去逛街,有时候是被王小姐拦着给他送荷包,而关键时刻李小姐又不知从什么地方冲了出来,一下子就撞掉了那个荷包,一边又朝着纪修扑去。
这一次纪修没有躲开,于是李小姐就这么倒在了纪修的怀里,姿势相当亲密……
我趴在自家墙头,看着这一幕心底陡然就滞了滞。
我有些茫然,心底有些竟然酸溜溜的,好像喝了十斤的陈醋。
我突然就不想再看下去了,面无表情得爬下了墙头。
我有些不开心了,连最喜欢吃的桂花酥都吃不下了,满脑子浮现的全都是李小姐倒在纪修怀里的画面。
越想越伤心,所以纪修他,为什么不避开呢?
看来父亲说得对,纪修如今成了当红炸子鸡,各位贵女都想和他发生点什么,竞争空前激烈。
我和他的婚约,就如在水里漂浮的浮萍,随时都会翻车。
巨大的危机感袭上了我,当日夜里我又开始扒狗洞,夜夜开工到凌晨,这一次我学聪明了,一口气挖了八个,就算被堵了一个还有七个,务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做好万全准备!
等我把全部狗洞挖通,已是十日后。这几日纪修一直和各个小姐打得火热,我则始终潜伏暗中观察,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比如李小姐约纪修去游船时,我就埋伏在荷花下头时刻盯着,反正我会狗刨,这种小事难不倒我,不过纪修很是铺张浪费,时不时的就往河里投掷饱满的大棱角,都被我捡漏吃到了肚子里。
又比如张小姐约纪修去野炊时,我就躲在树上听着他们谈诗词歌赋,什么之乎者也,让我昏昏欲睡,张小姐问纪修怎么有水珠从天上掉下来,纪修说那是林中甘露,张小姐很高兴,就着面包吃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我睡着不小心流的口水。
又又比如眼下,纪修又跟着王小姐去爬山,坚忍如我便暗中跟在身后,跟着他们一起去七里山赏花。
此时此刻,一大片映山红美不胜收,天晴无云,迎面吹来的风都透着花粉清香,我头戴三朵小红花,把自己隐藏在花海里,一边暗中观察他们。
王小姐站在纪修身边,小脸微红,透着娇羞:「纪大人,眼前景致可真美呢。」
纪修静默不语,只负手而立看着前方,眼神透着几分淡漠的幽深。
王小姐:「纪大人,不知您觉得奴家如何?」
纪修这才终于有了点反应:「尚可。」
王小姐羞红了脸:「奴家亦觉得纪大人俊俏伟岸,是个很特别的男子……奴家、奴家其实非常,爱慕大人!」
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跺着脚,一副女儿家的娇羞作态。
纪修却只是眯着眼睛,并不作答。
我差点哭出声来,果然,纪修是我不配得到的男人,他就是只花枝招展的白孔雀,不断吸引着女孔雀前扑后继,而我这只五道口小斑鸠,实在有些不够看的。
可明明是他先招惹我的,明明是他这只白孔雀先向我求偶的啊!为什么如今却要我承担悲伤?!
我不服!
想及此,我毅然从花海之中跳出来,闪现到了这对男女面前。
王小姐显然吓坏了,尖着嗓子道:「妈呀,映山红成精啦!」
我直直看向纪修,生气道:「是你先招惹我的,如今你又招惹别人,频繁和别人约会,你这个不守男德的男人!」
纪修挑眉,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我郑重地和王小姐说了自己和纪修的前缘,然后和她一起报头痛哭,痛斥纪修海王本王,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简直太让人失望!
王小姐听闻了我和纪修的婚约,当场就含泪离去。
我又看向纪修,看着他俊俏的眉眼,看着他红润的嘴唇,也许小斑鸠不配拥有白孔雀,就如同秦昭昭不配拥有纪丞相。
我泪洒当场,与君泣别:「再见了,我的白孔雀。」
我转身就走。
可走了两步却发现在原地踏步。
原来是纪修从背后提住了我的衣领,不让我离开。
纪修的声音在身后幽幽传来:「我再问你,现在的你,是何感觉?」
我停下了在空气里游走的脚步,缓缓道:「伤心,难过,心脏又酸又涨。」
纪修松开了我的衣领。
我转身看他,便见纪修眉眼弯弯,双眸含柔看着我。
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低笑:「恭喜秦姑娘坠入爱河。」
纪修搂住我,在我耳边闷声笑着:「棱角好吃吗?」
我脑子有些发昏:「额……尚可。」
10、
我和纪修情定七里山,回府之后我一边感动落泪一边说给父亲听,父亲沉默半晌,非常疑惑:「说起来,纪修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父亲上下看着我:「难道纪修是只看重皮囊的肤浅男人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纪修到底看上我什么了?
我除了身材好了点,模样尚可,别的似乎都不太行。
当天夜里,我又沿着狗洞爬到了纪府。
纪修在后院的凉亭看书,只是他身前的石桌上摆满了点心,竟然全都是我爱吃的。
我三两下就朝他飞扑而去,一边啃着点心一边好奇地问他:「纪修,你为何会喜欢我?」
纪修:「你的《秦氏恒言》深深地打动了我,写得很好,我很喜欢。」
他一边说一边端起茶杯喝茶。
我高兴极了:「太好了!你果然不是只看重皮囊的肤浅男人!」
纪修被水呛得半死,一口水喷了出来,猛烈咳嗽。
我帮他顺了顺气,一边跟着他在后花园一起走路,数星星看月亮。
纪修拉着我的手,我倚靠着他的肩膀,心里甜滋滋的。
经过小池塘时,我终于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你的后花园,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为什么皇上看了一眼,就对你转了性子?」
纪修瞥我一眼:「想看?」
我猛点头。
纪修当场就带着我挖开了池塘边的泥。
很快就露出了里头一个四方的黑色木盒。
将木盒打开,里头竟是几封书信,还有一道免罪金牌。
这些书信,竟是太后留下的。
说是当年太后带着尚在襁褓的皇上出宫礼佛时,曾被贼人劫持,是纪家用自己的孩子,将他调换了出来,那孩子九死一生,若不是御前侍卫及时赶到,只怕已成亡魂。
而那个纪家的孩子,正是纪修。
所以皇上欠纪修一条命,太后要他一生善待纪修,不得抗旨。
此事乃是皇家秘辛,除了太后和纪父,再无别人知晓。就连先帝都不曾知道。
太后未能保护好幼子,若是此事让先帝知晓,天子必怒,只怕太后根本活不到现在这岁数。
因此太后无比感恩纪家,更是由衷地感激怜惜纪修这孩子。
我恍然大悟。
纪修:「这木盒,太后于五年前就已经交给我,却不让我打开,只说日后让皇上亲自看。」
我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遗嘱。
太后当时薨得太过突然,于睡梦中发了旧疾而亡,根本就来不及交代身后事。
人之一生,天灾人祸何其多。可见遗嘱是非常有必要的。
弄清楚真相后,我和纪修继续你侬我侬。月色下,他的面容像是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纱,面如冠玉、绝色之姿。
纪修看我的眼中亦闪过点点星光,透着旖旎。
情到浓时,情不自禁。他突得搂紧我,将我压在了墙壁上,俯身便对着我开始爱的啵啵。
我羞涩地闭上眼,只是他才刚亲上我,突然之间我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身后的墙壁似乎往后移了移。
紧接着不等我回过神来,就听「哄——」的一声巨响,身后的墙壁……彻底倒了。
我和纪修没站稳,也跟着倒在了一片断壁残垣里。
下一秒我看到我爹从屋子里跑了出来,就连外衣都没穿,一边跑一边大喊:「造孽啊,这是地震了?!」
我爹一眼就看到了倒在残垣里的我和纪修。
我和纪修也看着我爹。
这一刻的气氛非常尴尬。
我爹不敢置信道:「你们!——把墙做塌了?!」
纪修咬紧牙关:「昭昭,你到底挖了多少个狗洞?」
我捂住脸:「八个而已……不多,真的不多。」
尾声
洞房花烛夜,龙凤拔步床上。
「怎么,这就哭了?」纪修挑着我的下巴,逼我直视他,声音暗哑,「你不是一直想看我的亵裤吗?现在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我真是哭了!早知道看亵裤会让我这么痛,我就不追着他求看亵裤了!
而且他的亵裤也没什么好看的,白花花一片,什么都没有。
不过尺寸倒是尚可……我还挺满意的,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