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四年的男友突然失踪,我上门逼问,发现他竟然没了一条腿。
他问我还能不能接受他,我心疼地说要照顾他一辈子。
残疾后的男友性情大变,从温柔体贴变得偏执暴躁。
反倒是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哥哥,很像我认识的那个人。
就在婚礼前夕,我发现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1.
我把我男朋友强吻了,就在一个小时前。
我们谈了快四年,这还是初吻啊你敢信?
都怪这异地恋,他打理公司也很忙,我们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最亲密的接触就只是牵手而已。
今天他来看我,晚上送他离开的时候,月色那么美,我没忍住。
此时我躺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激动不已,最后抓起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何晓,等我一毕业我们就结婚吧!
然后,何晓就失联了。
电话不接微信也把我拉黑了,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我要抓狂了。
无数次回想他最后离开的细节,是他变心了吗?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总不能是那个吻把他给吓退了吧?!
在此之前何晓堪称是模范男友,人帅多金,体贴温柔,虽然是异地,但任何时候任何事情找他他都在,给足了我安全感。
所以在我眼里他应该是那种,即便遭遇意外快死了也要挣扎着给我发条消息的人才对!
现在这样算什么?
我可不是什么温柔小白花,想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把我甩了,门都没有!
我要去找他,当面问清楚!
安排好学校的事后,我出发去了他的城市。
何晓不知道我有他家的地址,是我们交往这几年里,我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分析出来的,原本是想哪天突然出现,给他一个惊喜的,现在看来这个惊喜是要变惊吓了。
何晓住的是一幢独栋别墅,按响门铃的时候我还在想,如果里面出来对狗男女,我是先揍男的还是先揍女的?
然而开门的却是个中年妇女,她警惕地上下打量我,「你找谁?」
从她的气质打扮我一眼看出这是个保姆,没什么好废话的,我推开她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客厅中间,一个男人坐在轮椅上诧异地看过来。
四目相对,他愣住了,我也愣住了。
「何晓?!」我失声叫道,怀疑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那个曾经高大帅气,仪表不凡的男朋友何晓,此时坐在轮椅上,半截裤腿空荡荡地垂下来,简直触目惊心。
我不敢相信,从他离开到我出现在这里,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他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没等我再次开口,保姆上来把我往外推,「你谁啊?赶紧出去出去,我报警了啊!」
我的脑子一片浑沌,张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这么睁大眼睛看着何晓。
而何晓抿着唇坐在轮椅上,沉默地任保姆把我推出了门外。
我茫然地坐在别墅外面,刚才那一幕还是太过震撼了,以至于我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这时何晓却突然打了电话过来。
关于他的腿他一个字也没说,只问我,「成晨,刚才你也看到了,现在,你还能接受没有了半条腿的我吗?」
「怎么不能接受?!」
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喊出了这句话。
想到他肯定是因为突然受伤而自卑,又怕连累我才要跟我分手,我的心就疼得不行。
我自认并非恋爱脑,但几年的感情也没办法说放弃就放弃。
尤其当年我父母出意外双双离世,是何晓日夜陪伴我带我走出那段阴霾。
仍记得那天我站在阴冷惨白的太平间,悲痛欲绝,是何晓用他温暖宽厚的胸膛抱住我,柔声安慰我。
那一幕无论何时想起来都很温暖。
所以现在我怎么能轻易放弃他?
可是何晓却说:「我不相信。」
于是我问他,你要怎样才相信?
我喜欢的是你整个人,不是半条腿!
就算你两条腿都没了,我成晨也养得起你!
何晓紧追不舍地问我:「成晨,你能对自己的话负责吗?」
「当然能!」我飞快地答道。
「那好,」何晓顿了顿,「那你能答应嫁给我吗?」
2.
不得不说我冲动了,上头了。
我再次飞快地答道:「没问题,我答应你!」
一毕业就结婚,这是我自己说过的话,我没忘。
离我正式毕业还有两个月。
总不能因为他出了事,我就立刻反悔吧?我做不到。
别墅的门开了,何晓出现在门口,他坐在轮椅上朝我伸出手。
我暂时住进了别墅,冷静下来后我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冲动了,但想想几年的感情,心又重新踏实下来。
可随即我发现,何晓他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具体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感觉。
不过人遭遇重大变故,总会有些反常的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我想看看何晓的伤,但他反应很激烈地拒绝了,搞得我有些尴尬,我只是想表达关心,并不是想去揭他的伤疤。
他这么敏感脆弱,我只好转移话题,问他家里对我们结婚的事怎么看。
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他的另一道疤。
何晓告诉我,他从小就跟家里的关系不太好,出事后家里人更是嫌弃他,所以他现在已经跟家里断绝关系了。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看着我:「成晨,我现在只有你了。」
我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曾经阳光帅气,温柔体贴的他会有个不幸福的家庭,他从来没跟我提过。
看见他这样子,我想推迟婚礼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从我住进来那天起,何晓就在积极地筹备婚礼,这座城市我人生地不熟,只能一切都交给他去办。
但是几天的相处下来,我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何晓的变化太大,他不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温柔体贴的好男友。
反而整个人透着股阴冷,他的眼神总能让人联想到蛰伏在暗处的毒蛇。
我从最开始的头脑发热,到现在逐渐冷静下来,人经历事故会有变化,但本性不会变,何晓这样反常,到底是因为什么?
所有的问题都没有答案,我头疼得很,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别墅的大门竟然打不开。
我把保姆叫来,问她怎么回事,保姆稀松平常地说,「大门只有何先生的指纹才能打开。」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我怎么有种被软禁的感觉?
这可是法制社会!
「你是不是有钥匙?打开它,我要出去。」我板起脸对保姆说。
「没有,我没有钥匙。」
保姆矢口否认,我很不爽,当即跟她吵了起来。
这时门突然打开,何晓回来了,他皱起眉头生气地问保姆,「你们在做什么?」
保姆赶紧跑过去搓着手解释:「何先生,我跟成小姐说这门没有钥匙,只有您的指纹才能打开,她怎么也不信呢!」
何晓把保姆支开,转动轮椅来到我面前,「你想出去?」
我微微垂眼看着他:「我想出去走走,这门为什么只有你能打开?」
何晓的嘴角又紧紧抿了起来,眼神逐渐阴郁。
我不习惯,也不喜欢他这样,我以为他要发脾气了,结果他一开口却问我,「成晨,你是想离开我吗?」
我很惊讶:「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而已。」
他却像是完全没听到我的话,自顾自地说,「我只有你了,只有你了成晨,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呢?」
我慢慢站直身体,闭紧了嘴巴,心底冒出一个念头,何晓根本不会听我的任何解释,他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何晓还在继续质问我:「成晨,你是不是也和我家里人一样,开始嫌弃我了?」
我不说话。
他低下头,两手关节捏得发白,语调变得阴冷,「父母从小就偏心,哥哥游手好闲,只凭一张嘴就能哄得他们团团转,我一出事,他们就逼我把一手创立的公司交给了哥哥,根本不管我的死活!」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脸上神色又变得可怜起来,「所以成晨,你都答应嫁给我了,你不能不要我,那样我会死的。」
此时的何晓阴郁偏执,病态却又楚楚可怜。
我看着他,心里渐渐升起一种诡异的感觉。
总觉得他不再是从前我所喜欢的那个他了,或者说,他根本不是我爱的那个人?
这想法一冒出来,立刻让人后背生寒,我有了想要逃跑的冲动。
但咬着牙转念一想,这样跑了算什么?我一定要查出这是怎么回事!
想了想,我俯下身抱住何晓:「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能感觉到何晓僵硬的身体软化下来,他也伸出手回抱住我。
于是我说:「走吧我推你回房,吃完药好好休息,婚礼的事还得靠你呢,我什么也不懂。」
「好。」何晓笑着点头,乖乖地回房,吃完我递给他的药后,慢慢睡着了。
他的床头放着镇静类药物,是他腿痛得厉害的时候吃的,我偷偷给他加了进去,所以他睡得很沉。
现在,我用橡皮泥印下他的指纹,打开门走了出去。
3.
我要去找他的家里人,问问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能只听何晓的一面之词。
我有何晓公司的地址,可惜到了公司,没有预约前台说什么也不让我上去。
要不要这么金贵啊!我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故意冲前台小姐说,「我听说你们何总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二世祖,他恐怕是不在公司,出去把妹去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前台气得像是她本人受到了侮辱一样,「我们何总明明就是工作狂一个!他还需要把妹?追他的女人连起来能绕公司三圈他都根本懒得理!你怎么能这样诋毁他?」
我疑惑了,这跟何晓说的好像不一样啊?
这下我更加迫切地想要会一会何晓这个哥哥了。
想了想,我从手机里翻出跟何晓的合照,拿给前台看,「刚才开玩笑的,其实我是你们何总的弟妹,找他有点急事,能不能给个方便?」
前台看了照片,又看看我,好像有点吓到,她赶紧往总裁办公室打电话,我想这回应该妥了吧。
结果前台放下电话,立刻变了脸,「小姐,我们总裁说他不想见您。」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们总裁明明白白地说了,他不想见您,您走吧。」
前台的脸臭得跟什么似的,大有我再不走就叫保安来的架势。
我真摸不着头脑了,这么说何晓跟家里的关系的确是很紧张了?
但我人都找上门了,他却连见一面都不肯,这也太反常了吧?
疑点越来越多,这更加坚定了我要见他一面的想法。
我溜进了公司的地下车库,转了一圈后锁定一辆最贵的车,躲在旁边耐心等待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久我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朝这边过来了。
虽然看不清脸,但我猜他应该就是何晓的哥哥何言,或许是因为他身上隐隐透着股熟悉吧。
我立刻迎了上去。
但没走几步,我猛地停了下来,现在我可以肯定,他就是何晓的哥哥了。
因为他长了一张跟何晓一模一样的脸!
何晓竟然有个双胞胎哥哥,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
何言本来正在跟身边的人说话,现在也停下来,和我一样愣在了那里。
四目相对,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让我相信,他是见过我的。
那他什么时候见过我?是照片吗?何晓给他的吗?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让我心里冒出个大胆的猜测来。
我想上去问个明白,刚一动,他身后的保镖冲上来把我拦住了。
这是做什么?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难道还能伤害他不成?
我又看向何言,这时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隐去了,淡漠地远远绕过我,准备上车离开。
我急了,朝他大喊,「何总!我马上就要跟何晓结婚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弟弟吗?」
何言猛地停下脚步,非常震惊地朝我看过来。
我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他眼里除了震惊,还有很多别的情绪,我看见他急急忙忙地朝我走过来,一副很多话要说的样子。
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成晨!」
我们都朝同一个方向看过去,是何晓赶到了。
双胞胎同框,我忍不住在他们俩的脸上看来看去。
何言一直沉默地看着何晓走近,而何晓的眼神却始终盯着我,他朝我伸出手,「成晨,到我这里来。」
我还没动,何言却上前一步挡在了前面,「怎么回事?听说你要和她结婚了?」
何晓坐在轮椅上抬起头,笑得很乖巧,「有什么问题吗哥哥,你一直都知道,我很爱成晨的啊?」
我听见何言低低地吼他:「何晓!」
「哥哥,」何晓还是那样笑着,连语调都没变,「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何言很明显地身体一僵,盯着何晓,薄唇紧抿,是那种有话要说,却又偏偏不能说的神情。
我暗暗在心里琢磨,何言答应过何晓什么?这跟我们的婚事又有什么关系?
「成晨,过来。」何晓的手还固执地向我伸着。
我慢慢走过去,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抓得很紧,仰起脸语气温柔得像是乞求,「成晨,你告诉我哥哥,你不嫌弃我,你是自愿嫁给我的,好不好?」
4.
我沉默地盯着他看,他睁大眼睛迫切地问道,「好不好?」
我轻轻地朝他笑了笑,抬头去看何言,慢慢地深呼吸后,我微笑着对他说:「是的没错,我是自愿嫁给何晓的,希望你能祝福我们。」
何言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不等他说话,何晓过来高兴地拉着我说,「成晨,我们回去吧。」
「好。」我迅速整理了下情绪,跟着他上了车。
上车后我立刻先声夺人,嘟起嘴抱怨道,「你哥哥怎么这样啊,太不近人情了!我去找他是想让他祝福我们,结果他却叫人赶我走,还差点让保镖跟我动手,还好你来得及时,他这人太可怕了!」
何晓安抚我:「我早就说过,我的家人都是这么不近人情的,对不起啊成晨,让你受委屈了。」
我扑进他怀里撒娇:「你们两兄弟虽然长得像,性格脾气却差太远了,还好你不像他,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这些话说得何晓很受用,他没有追究我自己偷跑出去的事。
回到别墅我假装身体不舒服,要回房休息,何晓有点紧张,问我是不是吓到了,要不要叫医生过来看看。
我说不用,睡一会儿就好了,于是他守在床边,一直等我睡着了才走。
听着轮椅的声音消失在门外,我慢慢坐了起来,走到门边侧耳听了会儿动静,然后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何晓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没关严实,我听到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他会不会真如我所料,在给何言打电话呢?
我小心翼翼地趴在门缝上偷听,从偶尔传进耳朵的只言片语里,我确定了,他当真在给何言打电话!
电话的内容虽然模糊又不连贯,却让我心里的那个猜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这个猜想从我见到何言的第一眼起,就在心里发了芽。
如果它是真的话……
我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赶紧捂着「砰砰」乱跳的胸口跑回房间,拉过被子盖住头,我的指尖有点发凉。
此时我越来越不安,感觉自己好像不知不觉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里。
接下来,我必须得想办法证实它。
为了我四年的青春,四年的感情,我一步都不能走错。
第一步要怎么走我已经想好了,但还要耐心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我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第二天,何晓让保姆做了一大桌子我喜欢吃的菜,我假装吃得很开心,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我,我猜他一定有话要跟我说。
果然,吃到一半的时候他叫我,「成晨。」
「嗯?」我鼓着腮帮子抬起头,笑得眉眼弯弯,一副胸无城府的样子。
「成晨,我们提前把结婚证领了吧,好不好?」
我愣了愣,脑子飞快地转动,随即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于是我装作幸福又甜蜜的样子,点点头道,「好!」
何晓很高兴,激动地拉着我的手说,「谢谢你,成晨,我真是太开心了!」
我抿着嘴笑,有些娇羞地说,「我也很高兴何晓,其实从你主动吻我的那天起,我就在等待这一刻了。」
果然,何晓的身体立刻僵硬了,笑容也凝固在脸上,他睁大眼睛看着我问道,「成晨,你说什么啊?」
我装作没有看出他的反常,仍然一脸娇羞地说,「你讨厌,我们的初吻啊,你竟然不记得了吗?」
何晓僵硬地扯动嘴角,胡乱地搪塞我,「哦,记、记得啊,我怎么可能忘记……」
接下来的时间里何晓一直在走神,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而我装作吃得很尽兴的样子,还拉着保姆问她是怎么做的,等以后结婚了我也要学吧啦吧啦。
刚吃完饭,何晓便迫不及待地准备出门,说有事要办。
我悄悄跟在他后面,看见他把何言约了出来,两个人一见面就吵了起来,何晓很激动的样子,表情愤怒,而何言却铁青着脸,一副隐忍的神情。
隔得远我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内容,但事情这样的发展,至少已经证实了我的那个猜想,它是基本成立的。
即使站在太阳底下,我的后背也不禁阵阵发凉。
5.
没时间多想,何晓走后,我跟在何言后面,找到了他的住所。
摁响门铃,何言打开门看见我的那一刻,眼底有抹神采倏地亮起,但随即又黯淡下去,他摆出一副冷漠的表情,拧着眉头问我,「你来做什么?」
我抿紧唇,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然后趁他不注意,猛地扑进了他怀里。
何言下意识抱住了我。
这个动作让我鼻头一酸。
就是这个怀抱,这个熟悉的温度和味道,我成晨这辈子第一个爱上的男人,绝不会认错!
曾经他在我最悲痛最无助的时候,那么温柔妥帖地走近我,像是生来就和我有默契似的,陪我渡过生命中最难熬的日子。
后来他回了自己的城市,我们加了微信,自然而然地发展成了恋人。
他帮我走过人生最阴暗的低谷,这份感情弥足珍贵。
但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何言!」我咬着嘴唇红着眼圈,恨恨地问道,「和我谈恋爱的一直是你对不对?你们兄弟俩到底在搞什么鬼?」
何言这时也反应过来,他慢慢放开了我,后退一步,眼里有千言万语,就是什么也不说。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笃定,逼问道,「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
何言还是挣扎着不肯说:「没有这回事,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你是不是在嫌弃何晓的腿?」
「呵!」我冷笑,「何言你这个懦夫,你怎么对得起自己几年的感情,怎么对得起我!」
何言怔怔地,半晌后还是叹了口气,承认了,「是,是我,成晨,对不起……」
「那何晓又是怎么回事?」
「你别问了,」这回何言飞快地说道,「你赶紧走吧,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我……我其实已经不喜欢你了,你把我忘了吧,也不要再跟何晓有任何接触。」
我不答应:「什么意思?你们俩兄弟合起伙来欺骗我,现在没个交待就要我走?你把话说清楚!」
但无论怎样何言都不肯再解释,只说他已经不喜欢我了,让我不要再纠缠赶紧离开。
「好,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不要后悔!」我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扭头跑了。
何言他以为什么都不说就可以了吗?我自己去查。
我断定今天的事何言不会告诉何晓,所以回去后我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领证日期已经在预约中,何晓还在专心筹备婚礼,而我偷偷跑去找保姆,提出和她一起去医院帮何晓拿药。
我跟何晓就要结婚了,保姆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于是我顺利见到了何晓的主治医生。
有保姆作证,我以何晓未婚妻的身份,向医生询问何晓的病情,这一问我才知道,何晓的腿早在几年前就受伤了。
说什么一往情深,何晓根本从一开始就在欺骗我!
回去的路上我给保姆包了个红包,说给她半天假去放松下,保姆以为我们想过二人世界,拿着钱很高兴地走了。
别墅,何晓回来了。
「成晨!」他高兴地招呼我,想跟我聊婚礼的事情,我坐在沙发那没动,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推着轮椅停在我面前。
「何晓,我们到此为止吧。」
6.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是我和医生的谈话内容。
何晓的脸色霎时间就变了,这一招打得他措手不及。
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何晓,你拉着何言一起欺骗我,现在证据确凿,应该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我拿着包要走,何晓急急忙忙过来拦在前面,「成晨你不要走!」
我停下来,冷笑,「事情都这样了,我不知道你还能用什么样的理由留下我。」
「对不起成晨,」何晓揪着自己的头发,很痛苦的样子,「但是请你不要离开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他又上来拉我的手:「当初见你的第一面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可是你那么健康活泼,明艳俏丽,我、我自卑,我只能……」
控制不了你就去死吧!老娘四年青春喂了狗,这笔帐又该怎么算?
我奋力甩开他的手,提着包往大门走,身后传来「扑通」一声响。
「成晨!」
何晓撕心裂肺地叫着我的名字,他从轮椅上摔下来,手撑着地往我这边爬。
「对不起成晨,是我欺骗了你,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我是太爱你太怕失去你才会这样的,求求你留下来好不好?」
「是!我承认,和你谈恋爱的是何言,但我比他更早喜欢上你,是何言他逼着我放弃的!我对你的感情不比他少!」
「其实何言他喜新厌旧,脚踏几条船,他早就不爱你了,我是怕你难过伤心才冒充他来瞒着你的!」
我站住了,怎么事情到了何晓嘴里又变了样,这到底怎么回事?这背后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真相?
心念一转,我跑过去把何晓扶起来,装作被感动了的样子问道,「你对我真的是一片真心吗?你不能再骗我。」
「真心!」何晓使劲点头,「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第二个女人,你最后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低下头,像在犹豫,何晓一把抱住我,急切地说,「成晨,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你嫁给我吧,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好,」我抬起头,「为了证明你的话,我们先不领证了,立刻举办婚礼吧,一场盛大的婚礼,向所有人证明你是真的爱我,非我不娶。」
这正合他的意,何晓当然是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婚礼虽然有点仓促,但还是盛大而隆重,何家在当地有头有脸,宾客来了不少,人人脸上带着笑容,说着恭喜。
何晓的父母也来了,只是在招呼完一圈客人后又匆匆忙忙地走了,何晓跟我解释说父母不喜欢他,所以只是碍于面子来走个过场,叫我别介意。
我当然不介意,我全程盯着入口,希望能看到何言的身影。
这场婚礼只是我用来试探何言的,也是为了测试何晓说的是不是真的。
然而婚礼上,何言一直没出现。
我多少有些失落,心里想着事,去挨桌敬酒的时候就不小心喝多了点。
后来何晓让人扶我去化妆室休息,我一个人躺了会儿,便推开门想去外面透透气。
经过一间客房,我听见里面传来何晓阴冷的声音,「妈,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今天一定要把哥哥看住了,绝对不能让他来这里。」
呵!太可笑了,何晓的嘴里还有一句真话吗?
父母对他言听计从,大哥为了成全他连自己的感情都可以放弃,这叫不管他的死活?
而他却在我面前卖惨,说什么只有我了,还说以后都不再骗我。
遇到这种男人,真的要打车跑。
在何晓身边待得越久,越能看清他的真面目,我决定跟他摊牌。
可他这么处心积虑地骗我,不择手段地把我留在身边,万一摊牌后,他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怎么办?
我在这里举目无亲,唯一能指望的人,只有何言了。
婚礼结束,宾客散去,我跟着何晓回到了别墅。
进门第一件事,我先给何言发去了一条消息——
何言你快来救我,我被何晓囚禁在别墅里了,他想伤害我!
发出去后,我把手机关机,决定正式跟何晓摊牌。
何晓今天也喝了不少酒,脸上透着红晕,他还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假象里,拉着我要往楼上走,「成晨,今天是我们的新婚之夜,我们……」
我甩开了他:「何晓,我不会真的嫁给你。」
7.
何晓愣住,脸色一下变得阴冷,「成晨,你在说什么?」
「被人耍的滋味不好受是不是?」我毫不怜悯地看着他,脸上是明晃晃的嘲弄,「这些跟我四年的青春比起来算什么?由谎言和欺骗堆积起来的,也配叫爱情?」
「成晨,我说过以后不会再……」
「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再相信!」
「不是说你家里人都不管你的死活吗?你叫你父母把何言看管起来是几个意思?你怕我跟他走?你几次三番骗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个后果呢?」
我说着竟然笑起来,何晓死死盯着我,好像预感到我要说什么,压着嗓子叫我,「成晨,你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呢?告诉你吧,我也是骗你的,我怎么可能想要嫁给你这样的人?我从来没有一丁点喜欢过你!」
何晓的脸色铁青,额角青筋暴起,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防狼器,站得离他远了点,「这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怪不得别人,何晓,我们之间结束了。」
何晓抬起头,慢慢看过来,脸上的红晕和眼底的阴冷交织在一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可怖极了。
我以为他要歇斯底里,要大发脾气,结果没有,他的语调很平缓,「好,是我对不起你,你说得对,我谁也怪不了,我们好聚好散吧,再陪我吃最后一顿饭好吗?」
「不了,」对这个从头到尾都在骗我的男人,我是一分钟也不想再待下去,「这种事就该快刀斩乱麻,大家都干脆点好。」
我提着包转身要走,耳边却忽地一阵风声响起,脑后传来剧痛,我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我醒来的时候,入目一片极白,空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我这是在医院吗?
头还很痛,我很怕自己还在何晓手上,于是想撑着床坐起来。
刚一动,有人朝我急奔过来,「成晨!」
我这才发现何言在这间病房里,他刚才应该是在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
他过来扶我,手臂上有伤,我猜他是看到那条消息后赶来救我,跟何晓起了争执造成的。
他关切地问我:「头还疼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我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把我抱进怀里,低声愧疚地说,「对不起成晨,我赶到的时候何晓正把你往房间拖,你头上都是血,闭着眼睛毫无知觉,不敢想像,如果我来迟一步,如果我没看到那条消息,会是什么后果……」
我说:「何晓这个人太可怕了,他对我的感情哪里是爱,根本就是一种变态的占有欲,他肯定还会来纠缠我的。」
何言沉默了。
我问他:「你真的已经不喜欢我了吗?」
何言继续沉默。
我生气地朝他吼道:「那你就走吧!赶紧走,我也不想再见到你!」
这回何言急得脱口而出:「喜欢!我喜欢你从来没有变过!」
于是我趁热打铁:「那你还不快把何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你这样遮遮掩掩,就不怕他再来伤害我吗?」
「……好。」
原来何晓从小就被父母溺爱,性格非常自我,家里任何事都要以他为中心。
他还喜欢抢哥哥的东西,只要是他没有的,必须抢到手,抢不到就毁掉。
从车祸受伤后,性格就更极端偏激了,稍有不满就寻死觅活,甚至还多了虐杀小动物的残忍嗜好。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心惊肉跳地问:「虐杀小动物?」
「我见过他用火烧它们的毛,用石头砸它们的四肢,他好像很喜欢听小动物的惨叫声。」
我倒吸一口凉气,何晓的心理已经扭曲到这种地步了?
难怪何言会说如果他没把我救出来,不敢想像会有什么后果。
何言继续说,因为了解何晓的性格,所以出于保护我的目的,和我谈恋爱的事一直瞒着家里,但不久前还是被何晓知道了。
他在家里大吵大闹,说他已经这样了,何言就是故意在他面前秀优越感,刺激他。
他要求何言必须立刻分手,否则就要对我不利,家里人也都站在何晓那边。
何言没有办法,只得不告而别,却没想到在我找上门后,何晓却违背承诺,想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抢走我。
最后何言忧心忡忡地说:「成晨,你还是赶紧离开吧,这里太危险了,何晓那样的性格,谁也不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太懦弱了!」我不赞同这种逃避的做法,「我们四年的感情就要被牺牲掉吗?你还要被他 PUA 到什么时候?一辈子吗?」
「那我能怎么办?」何言苦笑,「他是我弟弟,我只能包容他,慢慢他会醒悟的。」
「自欺欺人!」我简直恨铁不成钢,「你还不明白吗?他不是简单的性格问题,他的心理已经扭曲到开始虐待小动物了,再这么放任下去,下一个变态杀人狂就是他了!」
「没这么严重的……」
我快被何言的优柔寡断气死了:「不行!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他是不知道后悔的,我要报警!」
8.
何晓被我送进了拘留所。
虽然我这种程度的伤只够他在里面待几天,但对于他这种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公子哥来说,也算一个深刻的教训了。
这里的事情结束,我也该回去了。
何言来送我,一路上他心事重重沉默不语,我的心情也同样复杂。
我跟他之间当然还有感情,但何晓又是横在我们中间的巨大障碍,而何言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也让我很不满意。
如果我们继续在一起,这种为了亲情妥协的事情还会发生吗?
何言这么沉默着,应该是对自己也没信心吧!
到了机场,我对他说,「再见。」
何言深深地看着我的眼睛,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再见。」
我拉着行李箱,转身就走。
快要过检票口的时候,大厅突然响起炸雷似的声音,「成晨!」
我回过头,何言一路分开众人,冲过来拉起我就跑。
一直跑到无人的地方才停下来,我气喘吁吁地问他,「干什么啊你!」
哪知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仰起脸急切地说,「成晨,我放不下你,看着你的背影,四年来的点点滴滴都浮现在我眼前,我爱你,不能没有你!」
「那你想怎样?是你说要放弃的。」
「对不起,」何言拉着我的手不放,「那时候只是出于要保护你,不得不那么做,我对你的爱从来没变过!成晨,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知道我之前的做法伤害了你,我跟你道歉,我不奢望你现在就原谅我,但是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追求你好不好?」
「那何晓呢?他很快就出来了,他还会再想办法阻挠我们的,那时候你又该怎么取舍?」
「我已经想好了。」何言说他愿意放下这里的一切,陪我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相信他已经想好了。
这里有他的亲人和事业,他愿意为了我放弃这些,我心里不是没有感动的。
但我们四年的感情他尚且不能割舍,他和何晓几十年的亲情,也没有这么容易说断就断吧?
一边是感情,一边是沉重的现实,我有点犯难。
看着他期盼的眼神,我也一时狠不下心来拒绝,最后对他说,「我要考虑考虑。」
「那你先别回去了,」何言站起来,不由分说拉着我往车上走,「你头上的伤才刚好,本来就该多休息几天,你在这边住下来,也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就这样我没走成,何言放下工作来陪我照顾我,以前那个细致体贴的男朋友又回来了。
我想考验他一把,于是提出和他一起去拘留所看看何晓。
「不好吧?」他显出为难的神色。
「你还是不敢面对他?你这样我怎么敢答应你和你在一起?」
何言最后还是同意了。
我跟何言牵着手走进拘留所的会见室,何晓看着我们紧握的十指,眼神阴郁。
何言问他的近况,我则故作轻松的四下看。
后来何言起身去隔壁办点手续,何晓突然对我说,「你等我出去,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大秘密。」
我一惊,刚想问问清楚,何言回来了。
他牵起我的手:「我们走吧,探视时间到了。」
我边走边回过头,何晓朝我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
几天后,何晓从拘留所出来,打电话约我见面。
「有什么不能在电话里说的吗?」对于何晓,我还是很警惕。
「不至于这么避讳我,说不定我们以后会成为一家人,难道你准备以后都不见我了?再说这件事挺重要的,必须当面说。」
何晓的语气平静又轻松,显得我有点小题大作的样子,于是我定了个时间地点,大白天的在咖啡馆里,他一个残疾人还能把我当街掳走不成?
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临出门前我还是给何言打了个电话,他今天去了公司可能在开会,没有接,于是我给他发了消息,还把咖啡馆的地址也一起发了过去。
到了地方,何晓已经坐在那里喝咖啡了,看起来悠闲自得。
他没有消沉颓废,我也就放心了,走过去坐下,开门见山地问道,「何晓,找我什么事?」
何晓抬头,放下咖啡打量我,「成晨,你会嫁给我哥吗?」
我故意轻松地说:「有这个可能。」
何晓突然笑起来,那种笑让人觉得好像自己干了什么蠢事一样,我拉下脸来,「你笑什么?」
何晓停下来,拍拍他的腿,「来说说我的腿是怎么受伤的吧。」
我疑惑地看着他,完全摸不着头脑,难不成他想说,是何言害他受伤的?
「我在四年前的一场车祸里,失去了这条小腿。」
见我还是一脸茫然,他放缓了语调,一个字一个字地提醒我,「四年前,暑假,车祸,你还没想起来什么吗?」
我浑身一个激灵,瞳孔放大,不可思议地看向何晓。
何晓还在笑,如同地狱恶魔,「当时是我违规变道,那辆大货车为了避让我,才撞上了你家的车。」
我猛地揪紧胸口的衣服,大口吸气,眼睛瞪得血红,耳边似乎响起了撞击声,尖叫声,血腥味充斥周围。
我们在车里身不由已地翻滚,爸爸妈妈拼尽全力用血肉之躯护住我,我毫发无伤,他们却奄奄一息。
那天我成了孤儿。
我一下子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人,这痛刻骨铭心。
「你这个刽子手!」我尖叫着冲上去掐何晓的脖子。
他到底是男人,轻而易举地捉住了我的手,冰冷的话象刀子一样刺向我,「当时何言也在车上,他知道所有的事情,但他有告诉你吗?恐怕没有吧?哈哈哈哈!」
「啊——!」我失去理智,一脚踹翻了他,他拉着我的手不放,我也和他一起倒在了地上。
接着我一骨碌爬起来,砸碎咖啡杯,拿着碎片冲过去,「我要杀了你!」
店里的人全都吓得跑过来,拦住了我,一片混乱中我听到有人叫我,「成晨?!」
何言跑了过来,他一只手搂住我,一只手把碎片夺走扔掉,焦急地问我,「你怎么了?怎么了?」
我太过激动,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全身的力气都没有了,眼泪纷纷落下,「何言,我什么都知道了,全都知道了,我们完蛋了,听着,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何晓从地上爬起来,阴阴地笑,「哥哥,我把车祸的事告诉她了,因为我不想再骗她,我做得对吧?」
何言如同被雷劈过似地愣在那里,过了几秒钟他想来抱我,我绕开他走到何晓面前,甩开膀子给了他两个响亮的耳光。
看着血从他嘴角流下来,我心里稍微好受了点。
「成晨……」
「滚!」
我连夜回了自己的城市。
不得不说何晓成功了,他用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方法成功让我离开了何言,我不能原谅何言对我隐瞒这件事。
9.
何言追了过来,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哪也不去,他也守在门外不吃不喝。
他想干什么呢?总不会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他吧?
我坐在家里看着监控画面,脑子里想起的却是爸妈浑身鲜血躺在医院的场景。
何晓害我失去了父母,何言就是帮凶,我不会原谅他!
曾经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恨!
何言守在门外也没闲着,他时不时打电话,叫外卖送一些我喜欢吃的东西,拍着门苦口婆心地劝我,「成晨,你吃点东西吧,身体是自己的,你出来打我骂我怎样都好,不要伤害自己。」
是啊,我怎么能伤害自己的身体?我身上背负着爸妈两条命,他们走的时候叮嘱我要幸福快乐地活下去,我要好好听话才行。
打开冰箱,我拿出一块牛排来煎,就算没什么胃口也要好好吃饭,爸妈不在了,这个世界上,你必须自己照顾自己,自己心疼自己。
何言在我门外守了两天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吃饭睡觉,反正只要我看监控,他都在那里。
我没打算理他,他做的这些跟两条人命比起来,根本什么都不是。
谁知第三天的时候,何言上新闻了。
有好事的邻居把他拍下来发上网,虽然他自己什么也没说,但别人看了几天热闹,把事情猜了个大概。
无非是男女间感情那点事罢了。
这条新闻热度还不小,许多网友都留言说,谁遇上这样痴情的男朋友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想说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网友们说什么我其实没打算理,哪知道何晓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成晨,我看到网上的新闻了。」
我没吭声,何晓这种人总不会是来跟我唠家常的吧。
果然,见我不接话,他再次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不开口说原谅,哥哥是不会走的,这新闻就是他找人放上网的,目的就是制造舆论,想逼你就范呢,他为了你连何家的脸面都不要了,成晨你真是好福气。」
何晓实在是个阴险小人,这番话不仅挖苦了我,还顺便给何言扣了个屎盆子。
只可惜了,我不是傻白甜,我再恨何言,也不相信新闻是他找人做的。
何晓这么落井下石,我不会让他好过,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还没找他算账,他倒好,若无其事一脸轻松地来我面前刷存在感,真是岂有此理。
他仰仗的不就是家人的偏爱吗?而且他所有的治疗费用都是何言赚来的,我要让他失去这一切。
我拉开门,何言吓了一跳,失神的眼睛在看见我的那一刻倏地亮起,「成晨……」
他的声音沙哑,面容憔悴不堪,头发衣服也乱得不成样子,我问他,「何言,你这样守在我门口不吃不喝的,是想把命交待在我这里吗?」
他忧伤地看着我:「如果我的命可以弥补那些错误,可以减轻你受到的伤害,那你就拿去吧。」
「用不着,」我干脆地说,「我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你说,我一定全力以赴。」
「我要你把何晓送进牢里去!」
何言震惊地看着我,我笑起来,「当年那场车祸的证据,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他的罪名可能也没办法给我父母偿命,但是我要你答应我,永远不给他装义肢,我要他坐一辈子轮椅给我父母赎罪!」
何言沉默,我紧紧盯着他,他在努力掩饰眼里的犹豫和不忍,我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清不清楚何晓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楚。」
「你清楚个鬼!都是你们一家人的溺爱造成的!你们要怎么心疼他保护他都无所谓,但是拜托看好了别让他出来害人!」
何言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这么歇斯底里,他有些震惊又有些担忧,伸出手想安抚我,「成晨,你冷静点……」
我掏出手机点开那条新闻:「这新闻是不是你叫人放上网的?」
「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何言惊讶地皱起眉头。
「可是何晓告诉我是你做的。」
何言一怔,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或许他清楚何晓的为人,但他应该没办法想像,自己从小爱护长大的弟弟,会无所顾忌地在他背后捅刀子吧!
没关系,我成晨做事最拿手的就是让人心服口服。
我拿出了跟何晓的通话录音。
跟何晓这种阴险狡诈的人打交道,就是得随时做好万全准备。
何言又沉默了,唇角紧紧抿着,喉结上下滚动,始终没说出一句话来。
有时候我都替他心塞,上辈子是造了多大的孽,这辈子才会摊上这样一个弟弟。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信他,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但是有他在的一天我都得不到安宁,何晓这个样子继续下去,不知道还要害多少人,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我「砰」一声关上了门,在猫眼里看到何言又站了会儿,默默地走了。
几天后,何言给我发来了视频和新闻链接,何晓被抓了。
视频上,他被几名警察反剪双手摁在地上,狼狈不堪,嘴里却在喊我的名字,说我是个恶毒的女人,诅咒我下地狱。
然后他就被警察带走了。
我有种定时炸弹终于被拆除的轻松感。
10.
我没想到何言的妈妈会来找我。
而且一开口就带着哭腔,「成小姐,阿晓的案子明天庭审,你能不能出庭帮忙说几句好话,让他能少判几年啊?阿晓从小优越惯了,还受着伤,进了监狱那日子怎么过啊!」
「不能哦,」我气得冷笑,「不要在我面前哭,造成今天的局面你也有责任。」
何言的妈妈一下噎住了,她嘴唇翕动几下,挣扎了很久终于叹气道,「我明白,阿晓是任性了些,他的所做所为让你完全不能原谅……」
「您知道就好。」我打断了她。
但她突然说:「那成小姐,你能原谅阿言吗?」
这下换我愣住,她叹口气接着说,「阿晓对你造成的伤害已经没有办法弥补,但阿言是真心喜欢你想对你好……」
我冷冷地揶揄道:「哪里,他对他弟弟最好了。」
「当初都是我们逼他的,」何言妈妈又擦起了眼泪,「他不愿意,阿晓就在他面前割腕,还要去跳楼,那时候我也急了,骂他冷血无情,还说要和阿晓一起去死。」
我真的被震撼到了,这两母子简直,也就是这样的妈妈才会纵容出何晓那样的性子。
「其实车祸的事阿言已经准备告诉你了,但是阿晓记恨他,抢先一步说出来,让你更难接受了……」
「阿晓做错了,我也做错了,但是阿言他……都是我们害了他,唉成小姐,你试试原谅他吧,阿言真的是个好孩子,他对谁好都是掏心掏肺的毫无保留,他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妈!」这时何言突然出现,「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来骚扰她的吗?」
何言妈妈看看我们俩,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她一走,何言关切地问我,「你有没有事?我妈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看着他一脸的倦容,我问道,「送何晓去坐牢你后悔吗?是不是觉得我很狠心?」
「没有,不是,」他缓缓地摇头,「我一直知道,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何晓他早该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了,只是我和父母一直不忍心……」
呵,好一个不忍心。
我淡淡地告诉他:「何言,其实就算你做了这些,我也没打算再接受你。」
他沉默而忧郁地看着我,我朝他大吼,「何晓失去的只是半条腿,我父母赔上的可是两条命!只要一看见你这张跟他一模一样的脸,我就没办法忘记这件事!」
终于说出了最想说的话,我用力甩上门,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等到情绪都宣泄完了,我抹干眼泪站起来,这件事结束了,从此我要像爸爸妈妈说的那样,幸福快乐地生活。
我漂亮聪明,爸妈给我留下了一间公司,还有巨额财产,学校里追我的人连起来能绕操场三圈,大好青春被人浪费了几年,不能再虚度了。
一个月后我正式毕业,开始接管家里的公司,也开始接受其他男人的邀约,日子过得忙碌又充实,我觉得人生就该活得这么灿烂热烈。
半年后。
今天有个很重要的酒会,管家给我拿来了两件礼服让我选,一件黑色高贵典雅,一件红色明艳俏丽。
我果断选择了红色,雪肤黑发,衬上这一身火红,显得整个人明眸皓齿,容光焕发。
酒会上有不少男人给我递名片,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不过我得小心甄别,有些是真的青年才俊,而有些不过是只会拈花惹草的二世祖罢了,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懵懂无知地轻易开始一段恋情,让自己受伤。
我怎么也没想到何言还会出现。
当时我端着杯红酒站在露台上透气,有人在身后叫我,「成小姐。」
转身那一霎那我以为看到了何言。
真的好像,身材轮廓,气质神韵,但仔细一看,五官分明又是个陌生人。
这人见我看着他出神,居然很淡定地站在那里微笑,我回过神来连忙向他道歉。
「没关系,」他说着递过来一张名片,「交个朋友。」
名片很简单,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头衔,只有名字和联系方式。
「司晨……?」
「是的,我们同名,只是不同姓。」他笑起来,我恍惚又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从酒会回去后我就开始找人调查这个司晨。
费了很大的劲,却查不到半点有用的信息。
我相信,越神秘则越表示这人有问题。
这天是爸妈的忌日,我去了墓园。
天下着毛毛细雨,我把一束鲜花放在墓前,抚摸那上面的照片,「爸爸妈妈……」
他们对我无声地微笑,我也笑,最初的伤痛化成了绵长的思念,我觉得他们其实一直在我身边。
头顶突然出现一片阴影,我吃了一惊扬起脸,司晨举着黑伞伫立于身后,坚毅的下颌线轮廓分明。
我忍不住叫他,「何言?」
他大大方方承认了:「曾经是,但现在我是司晨。」
「你的脸……?」
「我整容了。」
虽然猜到过,但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挺意外的。
「这是何晓的近况。」
他给我看一段视频,屏幕左上角清晰地显示,时间是昨天,视频上何晓看起来黑了瘦了,半截裤腿还是空荡荡地垂着,整个人不再有以前那种阴鸷却跋扈的富家子气焰,显得落魄了许多。
他的父母就站在旁边,憔悴得看起来苍老了不少。
司晨微微笑着说:「我从家里搬出来了,现在公司都是我说了算。」
我想了想,指指视频又指指他的脸,「你做这些,是想让我原谅你吗?」
「我没有这样想过,」他轻轻摇头,「我清楚我们家做的这些事,给你带去的伤害,永远都不值得被原谅。」
我默默点头。
他又说:「整容,是因为我想跟过去一刀两断,你说得对,无底线的纵容也等于帮凶,我以前的做法的确是大错特错,不但于事无补,还害了所有人。」
我终于笑起来,朝他伸出手,「司先生,恭喜你获得新生!」
他也笑着跟我握了握手,随后跪下来,伏在我父母碑前磕了三个头,「伯父伯母,对不起。」
磕完他站起身,大踏步走了出去。
天边挂起一道雨后彩虹,静谧美好。
我迎着彩虹走去,是与他不同的方向,两个人各自奔赴不同的人生。
(全文完)
作者:米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