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 28 岁的男人有什么特别,就是——
你既容易沉湎于他的身体,也容易沉湎于他的爱情。
01
灯红酒绿里,我在人群中藏匿,已经将近半个晚上。
期间很多男人端来酒杯,想请我喝一杯酒,我都拒绝了。
我的眼神只停留在那个人身上。
他年轻英俊,仿佛海神波塞冬,劈开人海走到我面前,他看了看我面前仅剩一口的酒,举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碰我的杯沿,然后轻身在我耳边问道:「走吗?」
一道邀请,dj 换了舞曲,舞池里的人奋力跳动起来,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睨了他一眼:「去哪儿?」
我问的欲盖弥彰,他轻轻笑了。
28 岁的男人,年轻的刚刚好,成熟的刚刚好。
声音落在耳朵里,肩头起了一层薄薄的战栗,我可耻的心动了。
没说去哪儿,但身体有它自己的意识,仗着发酵的酒精,人变得格外大胆。
我们手牵着手去便利店买了饮料,我拿起一包小雨衣,他看了一眼又笑:「小了。」
然后自己拿了另一包放进购物篮,我可耻的红了脸。
走的时候,我竟特别想吃便利店那种便宜但极其甜的冰激凌,他也买给我了。
然后就手拉着手,在路上散步,吃的没有化的快,手上沾满奶油,我有点狼狈。
他牵起我的手,帮我擦指尖,然后轻轻含了一下:「唔,好甜。」
我的心脏像被电击一样,突然就鼓动不止。
我们去了酒吧最近的酒店,还没打开房门,他就吻住了我,我以为我会感到羞耻,但没有,我感觉很快乐,一种久违的晕眩和炙热将我包裹。
年轻的男人很温柔,拥抱带着侵略性,却给人安全感。
非常完美的一晚。
只是累极之时,我仿佛听到他喊了我的名字:「阮阮,阮阮……」
凌晨时分睁开眼,身边的男人睡得深沉,他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但……这大约是我的幻觉,他本就不应该认识我。
我轻轻挪开他的胳膊,轻轻下了床,穿上裙子,提起高跟鞋,掏出口红在洗手间的镜子上写下了我的号码,然后转身离去。
仿佛一只蝴蝶,轻吻晨露,然后离开。
这天晚上,陆朗带走了我,在霓虹森林,一群猎人之中。
而他,也恰好是我的猎物。
走进电梯,光滑如镜的金属门板映出的我的脸,冷静肃穆,与昨晚判若两人。我看着自己的眼睛,莫名觉得有点陌生。
上一次这样看到自己,是躺在手术床上,做植入手术的时候,我在床边的铁盘边上看到了自己的眼睛,也觉得陌生,像困兽。
明明不想要孩子,明明身体也不适合怀孕,却还是心软于男人的哀求,为了留住爱情,献祭了自己的身体。
事实证明,每一段需要「牺牲」打底的爱情,背后都写满辜负。
我眸光渐冷,刚刚升起的一点愧疚也轻轻泯然。
被人辜负,也辜负别人,这世界才是公平的,不是吗?
02
陆朗的电话,在下午 7 点多响起,约我晚上还在酒吧见面。
不同于前一天晚上的黑绸裹身裙高跟鞋,我穿了一件奶白色的方领衬衫,泡泡袖,宫廷款,下面是一件紧身牛仔短裤,穿一双罗马凉鞋。
我的腿很白也很细,我当然知道当我坐在吧台边上的时候,会给人造成怎样的视觉冲击,但我要的正是这样。
我正与一个斯文的成熟男人交谈,对方给我讲一个纪录片,确实有趣,我听得津津有味,正巧我的酒不小心洒在腿上,他拿起纸巾要帮我擦拭,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我扭头看去,年轻男人英俊的脸,透着一股子冷戾的欲气,正不满的看着我。
我摊摊手,对方看明白了局势,当下道歉离开。
陆朗并没有拉开距离,反而就站在我身边,衣服甚至擦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仰着头看他:「喂,你这样,我脖子很累。」
陆朗单手扶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捧着我的耳朵,然后低头吻过来。
身边都是起哄的尖叫声,而我的脑海里也在放烟火。
如果是十年前的我遇到现在的陆朗,我一定会沉迷在他的吻里,为他摇旗呐喊。可惜,此时,已经是 35 岁的我。
陆朗撤开唇,看着我说:「我叫陆朗,记住了吗。」
我勾唇一笑,伸手扯住他胸前的衣服,用力拉进,反客为主的吻住他。
吻后,我们温存的依偎在卡座里,我在他耳边轻笑:「陆朗,叫姐姐。」
陆朗不满的扯住我的手:「去我家?」
我眸光一转:「不行哦,今天有事,要走了。」
他脸色马上难看起来:「耍我?」
我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陆朗,要乖,姐姐才会喜欢你。」话落,我又吻了吻他的耳朵,才拎着手提袋,穿过人群走了。
卡座里还留下了一条粉色的 dior 星座丝巾,出门之前我还特意喷上了橘彩星光的香水,属于少女的橘子甜香,是我们接吻的时候,被我撤松故意留下的。因为这次之后,我预计一周不见陆朗,那么一件能让他睹物思人的物品必不可少。
当然,我是在欲擒故纵,但更重要的是我生理期到了。
经过两次试管失败,我的身体留下了一些后遗症,其中一个就是生理期变得极其疼,每次都只能疼的发抖,卧床修养。
每到这个时候,我对林恒生和宋妙可的恨意都汹涌而来。
晚上,我躺在床上,打开电热毯,腰腹间的酸痛已经让我无法直立了。
林恒生的电话过来了,仿佛还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天下太平,温柔的让人产生错觉:「阮阮,你今天是不是又不舒服?」
「嗯。」
「吃东西了吗?」
「嗯。」
「你……」
「有事吗?」我装出一点哭声。
对面据说爱了我十年的男人马上溃不成军:「我来看看你行么?」
我沉默一会儿,才说:「别伤妙可的心。」
然后,我就挂断了电话。
我还需要蛰伏,现在还不是时候。
03
我和宋妙可,是二十年的好朋友,从初中就在一起逃课唱 K,一起打打闹闹嬉嬉笑笑的过日子。直到十年前,我为了林恒生北上,她迷恋上一个年轻的学弟无法自拔。
她不认可我为了男人远赴他乡,我不赞成她痴恋大一学弟没有结果。
我们大吵一架,分道扬镳。
直到一年前,我两次试管失败,她过来看我,照顾我整整一个月。给我煲汤做饭,陪我追剧说笑,我们的感情迅速回暖。
直到后来我身体恢复,宋妙可决定回家,我舍不得她,颇有两天郁郁寡欢。还是林恒生跟我说,可以请宋妙可做家庭助理。
一来他常常出差,我恢复工作之后也会很忙,家里需要人打理照顾。
二来我心情不好,妙可陪我,我好不容易开朗几分。
三则妙可在家里情况也不是很好,具体她没说,但来看我,除了担心我,也是想出来透透气,给她一份工作和收入,皆大欢喜。
我有点迟疑:「可小区里请家庭助理的,都是有两三个宝宝的家庭。」
林恒生抱着我,轻轻摇了摇,充满爱惜:「你为了我吃了这么多苦,我们这辈子没有宝宝的缘分,余生你就是我的宝宝,我就要给你请助理,照顾好你。」
我当时热泪盈眶,我想,虽然违背了初衷,做了那么多自伤的事情,但总归没有爱错人。爱情总要牺牲的,不是吗?
我欢欣鼓舞的请宋妙可留下,她一开始有点抗拒,后来又叹息,对我道谢,但不管怎样,宋妙可留在了我的家里——我和林恒生结婚了五年的家。
开始确实还是很好的,家里总是窗明几净,所有的东西都按照我的心意,在他们该在的地方,从前我总是养不活绿植,连仙人掌都会死。宋妙可买了天堂鸟和琴叶榕,都欣欣向荣。家里一下就焕发了生机。
从小时候就是,宋妙可向来比我温柔有耐心,擅长照料别人。
我也有了一点斗志,重新回到了职场。
我做会展工作,度过一开始的空窗期,就开始跟着客户全国跑。哪里有会议,就去哪里盯执行。做过会展的人都知道,每一次会议活动,都像打仗,再严谨认真,意外都可能出现,精神需要高度集中。
等我再把精力放回家里,已经是半年后的国庆假期。
宋妙可回了家,林恒生出差没能回来。
我一个人在家里休息。
我的作息很规律,每天早晨吃早饭,然后出门散步,午睡后去小区的健身房健身。基本都是懒到不出小区大门。
但我逐渐感觉到,总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欲言又止,仿佛有话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隔壁楼宋太太跟我关系还可以,我们曾经因为地库渗水的事情一起跟物业干过架,有一点革命情谊,于是我喊她到家里,直言不讳的问她:「小区里总有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你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宋太太先是慌张的握了一下水杯,又仿佛烫到了手,看着我露出尴尬的笑:「那个……这,都是传言,我不好说的。」
我心里升起不妙的预感,于是握住她的手,非常诚恳的说:「我们都是女人,有话不妨直说,我认你一个人情。」
宋太太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我也是听说的,你也别一下就当真,但……」她又补充,「也别不当真,就自己注点意……」
04
原来我出差的日子,林恒生都不出差,而是在家里跟宋妙可过二人世界。
我们小区虽然不便宜,但楼间距还是不够远,有邻居见过宋妙可穿着吊带短裙在家里走来走去,全然不是往常在我面前整装束带的模样。他们俩会一起去看电影,看展览,在小区里散步,一起买菜回家做饭。
邻居们常常疑惑,我与林恒生究竟是何关系,看着好像是离了婚,林恒生娶了新妻,可没几天我又出现在家里。
后来,就有了奇怪的传言,说因为我生不出来孩子,就找了个人来给林恒生生孩子。说林恒生真是厉害,在这社会还能享受齐人之福。
宋太太走后,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了很久,整个人像在冰水里泡过,周身发冷,可又像低血糖犯了,眼前一阵阵发黑,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靠在沙发背上,又像被烫到一样坐直了身体。
从前林恒生最喜欢在沙发……后来他和宋妙可也许也……
太恶心了,我冲到洗手间哇哇大吐。
我一天没吃饭,吐得全是苦水,整个人都在发抖,原来情绪不好也会像生了重病,有濒死之感。
晚上生理期又来了,我躺在被子里发抖,哭到哽咽。
林恒生给我打电话致歉:「我知道你今天会不舒服,但阮阮,真的对不起,我不能陪你。」
我只顾哭,并未应声,我根本没想好应该怎样。
林恒生觉得我是身体不舒服,又委屈,也没多想。
第二天早晨我就收到了他点好的早餐外卖。这么多年,林恒生一向是个体贴的好丈夫。我也从来都是被人羡慕的那个人,可风水轮流转,当初羡慕我的人,现在都成了看戏的观众,眼看着我的家里演出了这样的大戏。
我并没有拒绝这份早餐,我甚至为了吃这顿饭,特意洗了澡,化了妆,吹了头发,换了衣服。然后坐下来,面对清粥包子,像面对一顿法式西餐。
郑重的,忍着腹痛,一点一点吃下了它们。
我已经决定了要报复,任何人都不应该辜负别人之后却能全身而退。
从前我师傅说过我,如果肯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会是个特别厉害的策划。不是因为我总有奇思妙想,而是因为我心思缜密,且擅长统筹。
比如一场大型会议,可能涉及三到四个城市,一千多人,五到七天的多场活动。穿插着不同的重要嘉宾和重要事件的传播,但我都能完成的很好。
我没想到的,是有一天会把这些能力,用在家里。
但第一步,我未曾权衡利弊就做出了决定,我要离婚。
国庆假期的尾巴我特意告知了宋妙可:「我明天要去看一个会展,就不回家了,但你要回来呀,我买了一条小金鱼,一天不换水都不行的。」
宋妙可承诺我,明晚一定回到家。
然后我又给林恒生的助理发了红包,偷偷确认了林恒生的行程,知道他也是明天的飞机抵达,又告诉助理,我准备给林恒生惊喜,让他不要声张。
那男生本来就嘴严不爱八卦,当然承诺我绝不让林恒生知道。
走之前,我在家里装好了从公司拿来的八个摄像头,按照说明书设置好直播模式,然后提着箱子走掉了。
我当然没去什么会展,而是找了一家酒店,打开电脑,准备观赏直播大戏。
直到晚上八点多,宋妙可先到了家,她先是各个房间转了一圈,确定没人,然后去洗了澡,换上了一件蕾丝半透明的睡衣,然后坐在客厅拿着手机看信息。过了没多久,林恒生就进了门,他一把将宋妙可抱在了怀里。
我咬紧牙关,狠狠合上了屏幕。
直播同时设置录播,我不看,这些画面也都传到了我的云端账户里。
第二天,我满脸泪痕,一身狼狈的冲回家里,惊醒了一对野鸳鸯,然后不顾林恒生的挽留,宋妙可的尖叫,各自打了他们一个耳光,就「伤心欲绝」的走了。
因为林恒生婚内出轨,且我留存了证据,我成功拿走了全部财产,除了那个房子。
但这只是第一步而已。
05
我本来做好了一个人躺尸七天的准备,期间陆朗给我打了几次电话,都被我拒绝。
最后他说:「我真的想见你。」
可能是因为回忆使人伤神,我也实在虚弱,就把地址告诉他了。
他来的很快,只是打开门,看到一个脸色苍白,只穿着一件睡裙的我,有点呆愣。但很快他板起脸,将我打横抱起来:「不是说生理期不舒服?怎么还光着脚踩地板?」
光脚踩地板是我的坏毛病,从前林恒生不知道说了我多少次,见我屡教不改,家里换了全木地板,光脚踩至少不冰。于是很多年,都没人因为这个说过我。
陆朗将我抱进卧室,放在床上,再盖上被子。皱着眉看着我。
我有点讥讽的笑:「怎么,觉得姐姐不好看了?」
他摸了摸我的脸:「不想笑就别笑,难看死了。」
他的关心和爱惜都那么赤裸真诚,我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吃东西了吗?」他问我。
我莫名有点心虚,摇了摇头。
他去厨房了,然后没多久暴怒的走了出来,手上提着这几天我吃完没丢的外卖盒子,甩上门走了出去。
然后没有半个小时他就又回来了,大包小包像搬家,我站在旁边仔细看了看,竟然还有一只砂锅?
他皱着眉,看着我光着的腿,又过来推我:「你不知道现在不保暖,以后会有老寒腿吗?」
我被他推进卧室,扒光了衣服……然后还上一件 T 恤和一条长裤。
啧……竟然有一个男人扒光我的衣服,是为了给我穿更多的衣服……
我坐在吧台看着陆朗给我做饭,窗外华灯初上,万家灯火。而我家也明亮温暖,桌子上是他带来的鲜切花,砂锅里炖着鸡汤整咕噜噜的作响,米饭已经好了,在锅里保温。他正切菜,准备等会儿炒给我吃。
陆朗有种神奇的魔力,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以后。
这着实很危险。
「怎么,觉得我很帅?」陆朗抬头看我,露出调侃的笑。
「是啊,觉得你很帅。」我托着腮,看着他,露出有点意味的笑容。
陆朗警告的看了我一眼:「别惹我。」
他做饭的手艺,意外的好。
我们坐在餐桌前,一起吃饭。
他给我盛了一碗汤:「慢慢喝。」
我拿着汤勺,一点一点喝鸡汤,很鲜,一点也不油腻,热乎乎下了肚,身体也极其熨帖。我喝了一会儿抬头,才发觉陆朗一直在看我:「怎么,觉得我很好看?」
陆朗笑:「觉得你像猫,有时候张牙舞爪,有时候人畜无害,捋顺毛的时候又很享受。」
我放下空了一半的汤碗:「可别总以为你很了解姐姐。」
陆朗端起我的碗,路过我的时候狠狠揉乱了我的头发:「几岁啊,老气横秋的。」
我深呼吸,看在这顿饭确实还可以的份上,我忍了他的以下犯上。
陆朗洗完碗,擦完地板才走。
走之前,他扶着门框问我:「还能再见面吗?」
我背靠大门,看他:「干嘛?」
他竟很认真的想了想,才说:「吃饭,看电影,逛街?」
「无聊。」
他「哦」了一声,显得有点失落。
于是我又说:「看看有什么好电影再说。」
他又马上高兴起来,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走了。
像,小学生谈恋爱。
带着不可抑制的雀跃和欢喜。
与一周前那个把我狠命扣在床里亲的男人截然不同。
但我知道,我距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他想约我出去,而不是只想上床。
这证明,他想在生活里,与我正式发展一段关系。
这是我计划里的第二步。
06
十年前我与宋妙可分道扬镳的时候,她正痴恋一个大一新生。
从他入学,不管是军训走正步,还是篮球比赛。宋妙可一次不落拉着我回学校去看。她买通了两个小学妹,负责给她通风报信。
但她羞耻心还是有的,自称是学弟的表姐,要帮家里人看着点他。小学妹几乎是用看「姑姐」的心态对她,尽职尽责的给她汇报消息。
坐在林荫里,她看着学弟的绿色军姿流口水,我拿着手机回复林恒生的消息。
坐在体育场里,她为学弟在篮球场上的矫健身姿荷尔蒙爆发,尖叫不已,我拿着手机回复林恒生的消息。
教室里,她看着学弟的后脑勺想象他们以后的孩子叫什么名字,我拿着手机回复林恒生的消息。
我一边网恋,一边陪宋妙可痴恋她的小学弟。
我太知道宋妙可对学弟的痴迷到什么程度了。于是我找人查了这学弟后来的情况。学弟很不错,对得起那么多人的喜欢。大学毕业就出国留学。还没回国就成了原画大触,回国后被多家游戏大厂重金招揽。
没错,这学弟就是陆朗。
我之所以知道宋妙可的痴恋还没结束,是因为她依旧关注并点赞学弟的微博,在他的数十万粉丝里,做一个寂寂无名的基数。
我了解宋妙可,她这人,颇有些执念。她不行动,是因为这人已经离她太远,不是她打半小时出租车就可以见到的人了。
而我不同,仇恨给了我很多勇气。
我从没问过为什么陆朗会选择带走我,当晚,很多男人围绕我,也有更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在陆朗身边流连不去。
我没问,他没说。
我不在意原因,结果达成了,也就够了。
我开始第三步计划了。
第三步并不难,主要是恶心。但我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我开始撩拨林恒生。
一开始,我装作打错电话的样子。
后来我们总在从前喜欢一起去的地方偶遇。
不到一个月,我们已经是偶尔可以坐在一起喝杯酒的朋友关系了。
林恒生对我失去了警惕,证据就是他开始对我吐槽宋妙可。
我表现出来的释然与理解,让他完全松了神。
宋妙可的优点是温柔体贴,每次他回到家,总有热热的汤面宵夜,她甚至会帮他放好洗澡水再喊他去泡澡。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甚至一些我不愿意的动作,她也甘之如饴。
但宋妙可在家是解语花,出门就成了闷葫芦。
朋友聚餐,她没有工作圈,不了解理财,不懂艺术,不会分红酒,吃不惯火腿……各种林恒生喜欢的生活方式,她都搞不懂。
从前的朋友都惊讶于林恒生弃我取她,想换换口味就玩玩好了,何必大伤筋骨离婚收场?
渐渐地,林恒生也开始怀疑自己曾经的选择,他想与我重归于好,于是总是说自己后悔,愧疚。
我的目的并不只是如此,我又不是回收垃圾的。
我是为了把信号传达给宋妙可。
比如——
我特意藏在副驾驶夹缝里的口红。
比如在她生日的时候,把林恒生喊出来到家里修我故意弄坏的水管。
比如「好意」告诉他,给我的电话号码备注成「小张」,但「小张」的电话响起的时候,他总要出门去接。
这些,都是一个女人给另一个女人下的,隐秘却确凿的战书。
宋妙可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很快她行动了。
结果就是,我顺利收到了她与林恒生的结婚请柬,听共同的朋友说,宋妙可借子上位了。
林恒生当初把我折腾成那样,不过是想要一个孩子。
宋妙可怀孕了,他怎么可能放弃?
宋妙可亲自给我电话:「亲爱的,我希望得到你的祝福。」
我说:「好,一定到场。」
07
曾经有一段时间,有个韩剧很火,叫「一起吃饭的漂亮姐姐」,我没看那个剧,只是听说是个挺甜的姐弟恋。
我不知道在陆朗眼里,我是不是这样的一个角色。
我们常常一起去餐厅吃饭,或者在夜场「偶遇」,甚至过夜。只是过夜的地方变成了我家或者他家。
我们并没有确认什么关系,仿佛都在享受这段关系里那种暧昧却令人战栗的张力。
我其实有点心急,因为宋妙可和林恒生的婚礼迫在眉睫,但我知道,如果此时我先走了这一步,可能陆朗会马上抽身离开。
这时候,就是谁心急,谁认输,谁深陷。
但我不能什么都不做。
陆朗习惯在周五晚上来我家过夜,如果我有事,会提前告诉他。
几乎成了默契。
到了周五这一晚,我明知他会来,于是盛装打扮。
我穿了与他初见那天的黑色裹身长裙,钻石耳钉和项链,长卷发披在肩头,陆朗说我这样,像海妖,能惑人。
于是他打开门看到我的时候,以为我是为他打扮,轻轻一笑就要倾身吻我。
我无情的推开他:「别闹,会花的。」
陆朗这才看到我穿着高跟鞋拎着包准备出去,他面无表情的,但我知道他心里已经生气了。
「你要出去?」
「嗯。」
「你没告诉我。」
我看到他手里提的红酒,安抚的摸了摸他的脸;「抱歉,我忘了。」
陆朗叹了口气:「好吧,几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我看了看时间:「大概要十点吧。」
「哦,」他也开始换鞋准备进屋,然后随意问了我一句,「去干嘛啊。」
我站在门口,对着他嫣然一笑:「去相亲啊。」
我看到陆朗惊愕的表情,然后轻轻关上了门。
我确实去相亲了,是朋友介绍的金融精英,海归,大企高管。谈吐很好,也很绅士,与我兴趣相投。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倒是真想与他发展一下。是个很好的对象,于是他驱车送我回家,并在我家楼下帮我打开车门,扶我下来的时候,我俩显得特别登对。
我回到家,陆朗果然还没走,他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仿佛在等我主动跟他解释。
但我只是踢开高跟鞋,然后赤着脚走到吧台去倒水喝。
陆朗绷不住了,他走过来把我抱起来,像抱小朋友一样的姿势,将我放在臂弯,还狠狠拍了一下我的屁股。
我发誓,我真的傻眼了。
我没想过三十五岁的高龄还会被人打屁股,我惊愕的撑住他的肩膀:「你干嘛?」
陆朗直接把我抱进卧室,将我狠狠丢在床上。
扑面而来是吻,
然后是逐渐升高的温度。
他负气的扯断了我裙子的肩带,让这件衣服彻底报废了。然后惩罚性的把我压在被子里。
吻后,他气喘着在我耳边质问:「为什么去相亲。」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大型犬:「姐姐年纪大了,总要结婚了。」
他狠狠舔咬了一下我的锁骨:「你要结婚,也可以找我啊。」
我神情复杂地托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我们甚至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他恶狠狠的看着我:「我们为什么不是男女朋友?我们都上过床了。你是想始乱终弃吗?」
他确实很生气,于是身体力行的让我知道他的情绪。
情到深处,我又听到他喊我「阮阮」。
确凿到让我事后忍不住问了他:「我们第一天见面的那个晚上,你喊我的名字了吗?」
陆朗负气的转过身,给自己盖好被子:「我不要跟你这个坏女人说话。」
我哭笑不得,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点复杂。
晚上,无论无何我也睡不着了。
「陆朗……」我轻轻喊了他一声。
陆朗转过身来,将我抱在怀里:「睡吧,乖。」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过将一切和盘而出,但我迟疑了,我无法接受的结果是——他知道了真相之后,转身而去。
此时此刻,我无法分辨,怕他离开,是因为我爱上了他,还是因为没了他,我就没办法完成我的复仇计划。
事到如今,就算要跪着,我也必须走完这段路,才能给过去写上一个句号,重新走好以后的路。
08
宋妙可和林恒生的婚礼,如约而至,是个极好的天气。
这大好日子,也是我能完成最后一步的关键。
我去赴宴,理所当然的带上了我的新晋未婚夫陆朗。路上我才告诉他:「今天的婚礼,是我前夫的。」
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光看着我,仿佛看着一个渣女,想骂我,但难以启齿。
我趁着红灯的时候,将他一把抓过来狠狠亲了一下:「不想去就下车,去就乖一点。」
他啧了一声,抽出纸巾擦了擦唇上的口红印,散漫的说了一句:「知道了。」
我挽着陆朗的胳膊走进酒店的时候,接受了不少人的注目。
我和林恒生恋爱五年,结婚五年,他的亲戚我都认识,他的朋友同事都与我相熟。甚至跟他很多朋友的妻子都是好友。
他们看着我到场,还带着一个关系亲密的男人,都不知道该摆怎样的表情。
就连那对新人走过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有点龟裂。
很明显林恒生有点受伤,但他要结婚了,没有立场说什么,只是看了看我。宋妙可脸上露出疑惑和震惊,连她的浓妆都掩盖不了这种震惊,甚至立刻就拖着林恒生走了过来,但她的目光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身边的陆朗。
走进之后,宋妙可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跟我说:「阮阮,不介绍一下吗?」
我笑,大方的介绍道:「这是陆朗,我的未婚夫。」
宋妙可几乎一瞬间就软了腿,倒退了两步,如果不是林恒生扶住了她,她就要摔在地上。
偷偷关注这边的人都不太看得懂这剧情。
明明,该受伤的人是我啊?怎么看起来像是宋妙可被抢了老公。
后来,宋妙可虽然跟林恒生走了,却一直不在状态,频频看过来。
陆朗第一次以我未婚夫的身份,陪我出席正式场合,平时的幼稚和吊儿郎当全都收起来了。绅士翩翩温存体贴的照顾我。
我落座在男方亲友区,身边就是与林恒生共同的一堆朋友。他们观察了我们一会儿,然后举起杯对我说:「阮阮,希望你以后有个幸福的归宿。」
陆朗当仁不让的拿起酒杯说:「哦,她会的。」
于是一群人就笑了起来,气氛陡然轻松。
仪式开始了,司仪开始介绍两位新人的美好爱情,虽然在座很多人知道实情,到事到如今,谁也不会出来煞风景。直到司仪开始说我安排好的台词——
「现在,两位新人也迎来了爱情的结晶,一个小生命,十个月后就会降临在这个世界上,让我们共同举杯,祝贺他们!」
林恒生和宋妙可有点尴尬,但还是勉强露出了笑容。
崩溃了的是坐在最前排的,林恒生的妈妈,我的前婆婆。她震惊的看着宋妙可,怒不可言。她喊到:「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这真是让人想不到,婚礼进行到一半,男方的妈妈不同意这桩婚事了。
无论谁上去说什么,无论林恒生怎么跟他妈沟通,他妈就是不同意,但死活不说理由。最后生生气得晕了过去。
一场闹剧收场,自然无法继续这场婚礼。
但其实不管林恒生他妈因为什么不同意也没用了,婚礼之前,他们就领了证,宋妙可晒了朋友圈的。
09
过了一周,满脸憔悴的宋妙可出现在我家门口。
我让她进了家门,她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然后才问我:「是你吗?」
我轻笑,没承认,但也没否认。
「陆朗也是你故意的?」
我挑眉看她:「你觉得呢?」
「果然,」她攥紧了拳头,气的满脸通红,「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看了她一会儿,笑了,看来,她还并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于是我宽宏大量的说:「你来照顾我,是因为我做了两次试管都失败了,记得吧?」
她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说这些。
但我还是继续说下去:「其实并不只是我的原因,是因为林恒生精弱,要不为什么我们丁克那么多年,他妈妈都不说话?因为他妈妈也知道他身体不行。」
宋妙可满脸苍白,不可置信的问我:「那你为什么还去做试管?」
「因为……」我背靠着椅背,无悲无喜,像在说别人的人生,「因为傻啊,太爱他了,舍不得他难过,也抱着一丝希望,万一有奇迹呢。」
宋妙可颓然的软了身子,她终于知道自己毁在哪里了。
她用双手捂住了脸,弯着腰,像一只受伤的兽,破碎的泣音从她的指缝间传了出来:「你从来就是这么聪明,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教授的偏爱、同学的亲近,就连我最爱的陆朗,也总会将目光投过来……凭什么呢……明明,一直一直追着他跑的人是我啊……我想去对他告白,结果他问我,学姐,你身边那个小姐姐的手机号可以给我吗……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为你们牵线搭桥!」
我心中一动。
她抬起头看过来,满脸嫉妒:「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幸运,林恒生对你那么好,你事业有成,丈夫对你言听计从,凭什么……凭什么?!这一次,轮到我拿走你的幸福了,这才公平,不是吗?」
我刚想提问,陆朗睡醒了,穿着一条睡裤光着上身就走出来了。
看到宋妙可,他皱了皱眉,不满的看了我一眼:「怎么不告诉我家里有人。」话落就要往回走。
宋妙可疯狂的冲到他面前,对着他说:「阮听岚根本不是爱你,她只是想报复我。我追了你很多年,她都知道,她故意接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报复我。」
我的心被高高的扯在半空中,那一刻我才知道,我对陆朗早就动了真心,因为爱了,所以害怕。
但过了一会儿,陆朗只是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你是谁啊?」
我和宋妙可都愣住了,然后我忍不住噗嗤笑了,宋妙可失魂落魄的走了。
晚上,我和陆朗坐在沙发上看电影。
我靠在他胸前,忍不住问他:「你真的不记得宋妙可?」
「怎么可能,我找她问了你的电话,她给我的是就业指导中心的号码。」
我愕然,然后看他不爽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我又疑惑道:「那……你早就知道了?」
「嗯哼。」
「你怎么知道的?」
「哼。」
「所以那天晚上……你就认出我了?」
「不然,你以为谁都能带走我?」
我心软了,扭身抱住他的腰:「别生我的气。」
陆朗把我的脸托起来与我接吻:「那就对我好一点,姐姐。」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几年后,我与陆朗走进婚礼礼堂。
屏幕上播出照片视频——
我第一次见到那些照片,是 25 岁的我,坐在校园里的各个地方的样子,我在笑,在发呆,在低头看手机。
我记忆里没有存档的初遇,是我在校园里等宋妙可,他骑着自行车故意把我撞倒,然后送我去了医务室,我没有听到他的心跳声,也没有注意到他温柔的目光。
后来,我北上奔赴林恒生,而他找遍了校园也没见到那个让他一见钟情,想要负责的「学姐」。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时空里,他已经爱了我很多年。
然后伺机而动,走到了我身边。
10
重逢的那个晚上……
「你好,帅哥,要请我喝一杯吗?」
「没带钱还出来喝酒?」
不知道第几个姑娘铩羽而归了。
然而被同事们吐槽不解风情的陆朗,一向最讨厌声色场所。
如果不是 boss 说了他好几次,他也不会勉强自己坐在这里。
听说,知道他愿意参加这奇葩的夜场团建,公司发了一条微博,说会直播朗神夜场照。
「有病。」陆朗腹诽。
好不容易熬到时间差不多,陆朗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对身边的人说:「我走了。」
同事想留他,却也知道他的脾气,知道他能留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况且,不少漂亮姑娘来要联系方式,换做别人可能欣喜若狂,陆朗却只会烦躁,如今他一张好看的脸,几乎都要结冰了。
于是同事点了点头:「行,我跟 boss 说。」
然而刚抬起头,就看到陆朗站在身边,眼神灼灼的看向另一边。
同事看过去,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调侃道:「哟,铁树开花。原来我们朗神喜欢姐姐款。」
他不知道的是,陆朗心头的狂喜,惊涛骇浪般将他淹没。
他找了她那么多年——
蓦然回首,她竟真的在灯火阑珊处。
作者署名: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