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001
我从业二年，第一次看到如此绝望的眼神，一片灰蒙，毫无生机。
我的当事人虽然还活着，但是他的心却已经死了。
事情要从一周前说起。
我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接到一起法律援助的案子，这种公益性质的官司，毫无意外的落在我这个新人头上。
案情并不复杂，嫌疑人叫李楠，因为感情纠纷涉嫌杀害自己的女朋友张金玲，物证齐全，还有目击证人，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
受害者家属的要求很简单，以命偿命，要求判处李楠死刑。
这种案子基本就是走个过场，没有任何悬念，事实就摆在眼前，胜诉的几率为零，如果李楠认罪态度好，获得受害者家属的谅解，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接到案子的当天下午，我就去看守所见了李楠。
他的眼神很空洞，不管我问什么问题，他都是一副冷漠的表情，给我一种一心求死的感觉。
我说：「李楠，你的卷宗我看了，我给你的建议是主动认罪，态度诚恳一点，获取张金玲亲属的谅解。」
李楠沉默不言，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又说：「李楠，我知道你是一时冲动才会杀了张金玲，想必你现在一定很后悔，与其毫无价值的死去，我希望你能配合我，用你的余生来赎罪。」
我的话似乎触动了李楠，他转头看向我。
他说：「你走吧，你和他们一样，在心里已经给我定了罪，我不需要律师，没有人可以帮我。」
我疑惑的看着李楠，我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案子另有隐情，你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李楠转过身不在说话，我明显感觉到，他对我充满了不信任。
002
我见到了李楠的母亲。
她为了儿子的事，头发白了大半，四十多岁的年纪，面色蜡黄，皮肤发暗，看上去就像是六十多岁的大妈。
我希望她能帮我劝劝李楠，配合我的工作，可她一个劲的强调李楠不会杀人，说他和张金玲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就把张金玲杀了。
不是我不相信李楠的母亲，而是卷宗里写的清清楚楚，案发当天，张金玲血流满面的倒在家中，李楠神色慌张的离开，这一切都是有目击证人的，可以说是铁证。
我说：「阿姨，或许您并不是很了解你儿子，卷宗里写着，他当时和张金玲正在分闹手，如果你想你儿子活着，就帮我劝劝他吧，我可以试着打着激愤杀人。」
李楠母亲摇着头，眼中满是泪水，她说：「沈律师，你和他们一样，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儿子，你走吧，我们不需要你的援助。」
李楠母亲的话，深深的震撼了我。
没有我的帮助，李楠极有可能被判死刑，这种情况下，稍微有点脑子的正常人都会选择配合，但他们却选择了抗拒。
宁可死，也不愿意寻求帮助。
难道我真的错了，可是案子经过公安机关审查，检察机关复查，出现错误的可能性极低，可以说几乎没有胜算。
沉思许久，我目光坚定的看着李楠母亲。
我说：「阿姨，我愿意相信你，请你也一定要相信我，如果李楠真的没有杀人，我可以帮他。」
003
我又去见了李楠。
他和之前一样，态度冷漠，眼神空洞，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离开庭还有五天，时间很紧，我必须取得他的信任。
我说：「李楠，我见过你妈，她坚信你是无辜的，我在她眼中看到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绝对信任，如果你真是无辜的，希望你能配合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帮到你。」
提到母亲，李楠总算看向我，眼中多了一份疑惑。
他说：「沈律师，你真的愿意相信我嘛，我没有杀人，我要的不是坐牢，不是减刑，我要的是无罪释放。」
说实话，这种铁案想要无罪释放，可以说是天方夜谭，换成其他的律师，只会觉得李楠疯了，可我依然愿意试试。
我说：「告诉我，案发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李楠深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他的身子轻微的晃动起来，嘴角不断的抽蓄。
好半天，他才睁开眼睛，他说：「那天是七夕情人节，我和张金玲吵了好一阵，所以我想趁那天哄哄她，我记得当时是当天下午 1 点 30 分去的，敲了好半天的门，她都没有开门，电话也打不通。」
我看过卷宗，里面显示张金玲的死亡时间是 2 点 45，也就是说，在李楠敲门后的一个多小时，张金玲就死在自己家中。
时间点非常紧凑，李楠的嫌疑确实很大。
卷宗里还提到，张金玲死于机械性窒息，同时额头被财神爷的神像砸破，上面还留有李楠的指纹，这也是重要的罪证。
我看向李楠，我说：「能不能问个私人的问题，为什么你和张金玲会闹分手，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李楠犹豫片刻，他说：「我们吵架，是因为多了一个第三者，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四十多岁，很有钱，可能是有家室的，他送给金玲很多礼物，我知道后很生气，就和金玲吵了一架，没想到她直接就把我赶出去了，很久都没有和我联系。」
情况果然和卷宗里说的一样，根据警方的结论，李楠发现女朋友张金玲移情别恋，因爱生恨，所以才会痛下杀手。
杀人动机有，杀人时间也有，铁案中的铁案。
我微微皱眉说：「李楠，根据尸检报告所说，张金玲先是被人用财神爷的神像击倒，然后才被掐死，但神像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这件事，你怎么解释。」
「沈律师，财神爷是我之前买给金玲的，她喜欢打牌，我就买了财神爷保佑她赢钱，所以上面才会有我的指纹，我跟警察解释过，可他们不听我的解释。」
按照李楠的说法，财神爷上有他的指纹不奇怪，但奇怪的是，财神爷上并没有其他人的指纹，如果说另有真凶，对方刻意擦拭过财神爷，应该会连同李楠的指纹一起擦掉。
但事实上，财神爷上只有李楠一个人的指纹。
我的思绪飞快转动，片刻之后，我又问他：「李楠，案发当日，你有没有碰到过什么人？」
李楠点头说：「有一个，贴小广告的，他经常在我们小区晃悠，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当时他还跟我打了一声招呼，就往楼上跑了。」
李楠说的人，卷宗里也有提过，就是当天的报案人，方想。
根据卷宗里的记载，方想于当天下午 2 点 55 分报案，说虹桥新村 16 栋 405 死人了，还提供了嫌疑人的线索，正是李楠。
警方根据线索，当天就逮捕了李楠。
人证，物证俱全，毫无翻案的可能。
我看向李楠，语重心长的说：「李楠，就目前来看，所有的证据都对你不利，你确定还要主张自己无罪，我可以帮你打成激愤过失杀人，只要你态度诚恳，极有可能判十年。」
李楠摇摇头，他说：「沈律师，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我真的没有杀人，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的。」
我没有说话，起身离开。
这是他的选择，我只能尽力。
004
开庭的日子到了。
现场座无虚席，尤其是张金玲的父母，眼眶红润，情绪非常激动，恨不得冲上法庭打死李楠，给自己的女儿报仇。
今天庭审的是周法官，他安抚好张金玲父母的情绪，宣布开庭。
「公诉人，你可以开始宣读起诉书了。」
很快，一名男子起身宣读：「审判长，各位陪审员，被告李楠，25 岁，通城人，无业，于 2020 年 8 月 25 日，蓄意谋杀被害人张金玲，手段极其残忍，经过公安机关的侦查，于 8 月 25 日晚被捕……」
男子叫王飞，是今天的检察官，也是我的对手。
他的起诉书很长，但重点只有一个，就是李楠的杀人动机，按照他的说法，李楠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意谋杀。
在刑法上，根据杀人动机不同，量刑结果可以说是大相庭径。
蓄意谋杀最高可以判处无期或者死刑，而我之前建议的激愤杀人，则有可能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本院认为，被告人李楠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触犯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应当以故意杀人罪追究其刑事责任，请依法判处。」
庭审正式开始。
王飞看着李楠，他说：「李楠，2020 年 8 月 25 日下午 1 点到 3 点之间，你在什么地方，当时在干什么？」
李楠看了我一眼，他说：「我当天去了一趟虹桥新村，我想和张金玲谈一谈，可是她当时不在家，所以我就回去了。」
王飞继续追问：「请问，你和张金玲是什么关系？」
李楠说：「我们是男女朋友，感情非常好，已经同居一年多，甚至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王飞冷笑一声说：「男女朋友，李楠，你的说法可笑至极，你说你们是感情很好的男女朋友，还同居在一起，可你却连她去了什么地方都不知道，甚至连家门都进不去。」
王飞言辞犀利，步步逼问，李楠相当紧张，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他说：「我们，我们六月份的时候大吵了一架，她把我拉黑了，把家门钥匙也收走了，还说要跟我分手。」
王飞眼神一凝，厉声说：「你们为什么吵架，又为什么要分手。」
眼看着李楠被王飞带着节奏走，我立即打断说：「审判长，我反对公诉人提出的问题，他们两人分手的原因，跟本案无关。」
王飞看了我一眼说：「被告辩护人，他们两人的关系，正是这起谋杀案的根源，所以，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们为什么吵架。」
李楠说：「我和张金玲有些小误会，她觉得我不上进，靠着她吃软饭，所以我们才会吵架，我已经很努力的去挣钱了，我那天去找她，也是想要和她复合的，我那么爱她，我真的没有杀她。」
我听到李楠的解释，微微摇头。
都这种时候了，他竟然说谎，我知道他是想顾全张金玲的脸面，但这只会让他陷入无尽的深渊。
果然，王飞再次冷笑一声，他说：「不求上进，真是一派胡言，审判长，我这里有附近邻居提供的照片，或许能说明真正的原因。」
005
拍照片的人一定很八卦。
因为照片上的内容很简单，一男一女在车旁忘情的拥吻。
女子身材曼妙，正是本案的死者张金玲，而照片上的男子四十多岁，应该就是李楠提到过的第三者。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这张照片拍摄于 6 月 15 号，很明显，照片中男子和张金玲的关系，才是导致他们分手的真正原因，李楠，请问你认不认识照片中的男子。」
李楠摇头说：「我不认识他。」
王飞说：「你不认识没关系，我们不妨请当事人出来，说说他和张金玲究竟是什么关系，审判长，我请求让检方的证人出庭。」
很快，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上庭，正是照片里的人。
王飞说：「许先生，请你做一下自我介绍，并且说明你和死者张金玲的关系。」
男子一身西装，英气十足，一看就是成功人士。
他看向李楠，眼中满是仇恨，他说：「审判长，我叫许先，通城人，我和张金玲是男女朋友，她说她和李楠早就分手，是李楠不死心，一直在纠缠她，还威胁说要找她的麻烦。」
许先的话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他并不是李楠说的有家室的男子，反而是张金玲的新任男朋友。
我皱起眉头看向李楠，见他一脸痛苦的表情，就知道许先没说谎。
王飞继续说：「许先生，案发当日，李楠说他去找张金玲，但是张金玲并不在家，请问，你不知不知道，她当时在什么地方。」
许先说：「我们当天上午刚从首尔飞回来，我原本想送张金玲回去，可是公司里临时有事，就让她自己回去，没想到李楠这个畜生因爱生恨，竟然把她杀了，我请求审判长判处他死刑。」
许先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把李楠生吞活剥。
案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李楠按照我的建议，打成激愤杀人的几率极高，只可惜他不同意，依然主张自己无罪。
我还在苦思对策，王飞继续说：「李楠，你早就知道张金玲移情别恋，所以你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报复，案发当日你没有找到她，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一直耐心等到她回来，成功骗开房门，你熟悉家里的情况，先是用财神爷的神像偷袭她，再把她掐死。」
王飞越说越快，言辞犀利，我不能让李楠被他带着节奏走。
我说：「审判长，这些过程都是检方的推测，并没有事实依据。」
王飞说：「财神爷上只有李楠的指纹，足以说明他就是凶手。」
我立即反击说：「财神爷是李楠送给张金玲的，有他的指纹不稀奇，我看过法医的尸检报告，说张金玲是死于窒息，也就是被人掐脖子，但奇怪的是，脖子上却没有留下凶手的指纹，如果是李楠所为，他不可能只处理脖子上的指纹，而忘记处理财神爷上的指纹。」
王飞看向我说：「被告辩护人，很遗憾，你提到的这些疑点，恰恰就是李楠处心积虑，蓄意谋杀张金玲的铁证。」
006
王飞中了我圈套。
我故意提起指纹的事，就是想要引导他说出李楠处心积虑杀人的铁证，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一定会指出李楠事先准备好手套，所以才没有在行凶的时候留下指纹。
而这一点，恰恰是我拖延时间的手段。
这次开庭的时间太紧，我手里的证据不足以为李楠翻案，唯有拖到下一次庭审，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新证据。
果不其然，王飞看向审判长说：「审判长，根据尸检报告，死者颈部没有留下指纹，唯一的解释，就是李楠犯案时戴着手套，案发当日是 25 日下午，天气炎热，正常人是不可能随身携带手套的，所以他早有预谋，为的就是不留痕迹的掐死张金玲。」
我当场反击说：「审判长，这一切只是检方的推测，警方事后并没有找到所谓的手套，即便真有人戴着手套行凶，未必是我的当事人……」
不等我把话说话，王飞打断说：「被告辩护人，很遗憾，我们还有重要的证人，足以证明李楠就是真凶，审判长，我请求传唤证人方想上庭。」
很快，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上庭。
此人正是方想，看上去畏畏缩缩的，很不适应法庭的环境。
王飞询问说：「证人，请说出你的姓名和职业。」
方想低头说：「我叫方想，目前靠给人发小广告为生。」
「方想，请问 2020 年 8 月 25 日下午，你当时在什么地方，看到了什么，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方想说：「审判长，当时我在虹桥新村贴传单，正准备去 16 栋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年轻人神色慌张的走出来。」
王飞说：「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方想说：「当时我也没在意，就继续上楼贴小广告，走到四楼的时候，发现房门半开着，里面有一个女孩子倒在血泊中，我吓坏了，连忙跑到楼下超市去报警。」
王飞说：「方想，请你看下，当时你看到的男子，在不在现场。」
方想抬头看了一圈，指向李楠说：「就是他。」
事情到了这一步，可以说是铁证如山，不过让我诧异的是，方想和证词和李楠的证词有着明显的差异。
根据李楠所说，他是 1 点 30 分敲门，当时张金玲不在家，他也确实看见了一个贴小广告的方想，然后就离开了。
可是方想却说，他是在案发后准备去贴广告时看见的李楠，两人相遇的时间明显不一样，必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可是方想又不认识李楠，他没有必要胡说。
我思索片刻，看向方想说：「我有一个疑问，你说你当时跑去楼下的超市打电话报案，为什么你不用自己的手机报案。」
现代人基本手机不离手，方想的行为明显有些不合常理，如果他是怕惹麻烦，不愿意用自己的手机报警，这可以理解，但他偏偏又留在超市，一直等到警察过来，甚至还带着警察去看现场。
方想微微错愕，他说：「那天我忙着贴广告，手机给忘家里了。」
我继续追问：「方想，案发当天，你有没有进被害人的家里查看，你是不是确定她当时就已经死了。」
方想摇头说：「我哪敢进去，那女的倒在血泊中，眼珠往外凸，看上去怪吓人的，肯定早就死了。」
我说：「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是什么时间。」
方想点头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在超市打电话报警，墙上的挂钟显示是 3 点 55，警察不到 10 分钟就到了。」
听到这话，我的心里猛地一惊。
怎么是 3 点 55 分。
007
时间不对。
根据卷宗的记载，方想是案发当日下午 2 点 55 分报案的，可他却信誓旦旦的说成是 3 点 55 分，前后相差了 1 个小时。
唯一的解释，就是超市挂钟时间不准。
不管怎么样，我有了新的想法。
我说：「方想，你是不是肯定，大概下午 3 点 45 分左右看见我的当事人李楠出来，这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希望你如实回答。」
我没有纠结方想报案的时间，而是追问两人碰面的时间，这就是我给方想设下的圈套，一旦我可以证明方想说话自相矛盾，那他的证言极有可能不被采纳。
「没错，应该是 3 点 45 分左右，所以我才会怀疑他就是凶手，没想到还真是他干的。」
很好，方想果然中套。
我深呼一口气，看向审判长说：「审判长，根据卷宗记载，当日 110 报警台的接警时间是下午 2 点 55 分，但证人方想却说是 3 点 55 分，这里面竟然差了 1 个小时，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说完这些，我特意看了一下方想，他的眼神明显有些慌乱起来。
王飞突然开口说：「被告辩护人，不要纠结这些无意义的事，事情过去那么久，证人记错了时间很正常。」
方想急着说：「对，是我记错时间了，瞧我这记性，应该是 2 点 45 分左右，真是对不起。」
现场气氛明显凝重起来，我的直觉告诉我，方想绝对不是记错时间这么简单，他可以精确的说出 3 点 55 分，一定是有什么让他印象深刻的东西，让他至今还能记得。
不过我手里的证据太少，只能采用拖延战术。
我看向审判长说：「审判长，由于我方还有重要的证人无法到庭，他可以证明李楠不是杀人凶手，希望可以申请延期审理。」
008
我为李楠争取了十五天的时间，这也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去了一趟看守所，见到了李楠。
他的眼神明显和之前不一样，甚至多了一份期盼，他说：「沈律师，你是不是真的找到证人，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我摇摇头，我说：「李楠，目前我只有一些头绪，庭审的时候我没有问你，现在希望你如实回答我，你究竟是什么时间碰到方想的，你和他之前有没有过节。」
李楠说：「我真不认识方想，当时是 1 点 30 分左右，我在金玲家门口给她打电话，她的电话始终打不通，然后我就看到方想上楼，他手里还拿着一堆小广告。」
如果李楠没有说谎的话，方想在 1 点 30 分已经上过楼，那他为什么在案发后又跑回来重复贴广告。
这个人很可疑，有必要调查一下他的情况。
离开看守所，我拜托警局的朋友帮我调查方想的情况。
没想到这一查，还真让我查出了问题。
方想并不是普通人，他曾经因为盗窃罪被处理过，是有前科的。
我没有歧视方想的意思，只是这样一个人，极有可能会在法庭上说谎，只要我能证明他说谎，那他的证言就是无效的。
缺少了最重要的目击证人，虽然不能证明李楠无罪，但至少可以让法院把案子退回检察院重新补充证据。
我决定先去方想报案的超市看看，他说当时是因为看了墙壁上的挂钟，所以才会记得那么清楚。
到达超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
超市里没有什么人，老板正坐在收银台前看电视，嘴里还磕着瓜子，看上去相当的悠闲
我买了一瓶饮料，走到收银台前，环顾四周看了一眼，墙壁上并没有什么挂钟，但却有一颗钉子留着。
我说：「老板，你墙上原来是不是有个钟，怎么不见了。」
老板抬头看了一眼，他说：「三个月前就坏了，一直没有时间换新的，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这里有钟的。」
二个月前就坏了？
换句话说，案发当日，方想根本就不可能通过挂钟看到时间，在这个问题上，他明显撒谎了。
我微微皱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说：「老板，我是李楠的辩护律师沈君，不知道你认不认识李楠。」
老板一听到李楠，顿时来了兴致，他说：「沈律师，你怎么会替杀人犯辩护的，那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好吃懒做，全靠张金玲养着，没想到会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很明显，老板对李楠相当不满。
我说：「老板，你确定是张金玲在养着李楠？」
老板笑着说：「当然，他们两个很有名的，6 月份的时候，李楠为了张金玲，还和一个土豪打架，他就是个废物，被人打出血后竟然吓的腿软，脸色发白，当场就晕倒了。」
看到血就晕倒？
我的心中多了一份疑惑，难道说，李楠有严重的晕血症。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绝对不可能是凶手。
我说：「老板，你确定李楠看到血就晕倒了？」
「那还有假，当时在场很多人都看到了，大家都笑话他是个脓包，张金玲还当众抽了他一个耳光，让他滚蛋，他肯定就是那个时候怀恨在心，决定痛下杀手的。」
我又说：「老板，那你认不认识当时报案的人？」
老板呸了一声，他说：「你说方想阿，认识，经常在小区里瞎晃悠，他还在在我店里偷过东西，被我给打了一顿。」
种种迹象表明，方想并不可靠。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疑问，方想究竟在什么地方看到时间的。
009
第二天，我约见了许先。
他虽然和本案无关，但却是极为重要的证人，如果他能证实超市老板的话，足以成为李楠翻案的铁证之一。
大约等了半个小时，许先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他一看到我，就开门见山的说：「沈律师，你为什么要为那种人渣辩护，他就应该被判死刑，否则金玲的在天之灵也不会安息的。」
我说：「许先生，在法院没有最终判决之前，李楠依然只是犯罪嫌疑人，我的职责就是为他辩护，我今天请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要了解一下，听说 6 月份的时候，你和李楠打了一架？」
许先点头说：「是有这么回事，那个废物对金玲纠缠不休，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把他揍了一顿。」
我继续说：「当时他是不是被你打出血，然后就晕倒了。」
「是的，当时我还以为他装的，没想到真晕过去了，他肯定那时候就已经怀恨在心，所以才会对金玲动了杀机。」
许先说完看了一眼手表，似乎有些赶时间。
看到许先的动作，我的脑海中猛的闪过一个念头，方想在案发当日，看到的会不会是手表上的时间。
根据卷宗所说，张金玲的手机摔落在一旁，屏幕也有损坏，上面除了她本人的指纹，并没有其他人的指纹。
方想如果说谎，进入过房间，那么他唯一可以看到时间的地方，极有可能就是张金玲佩戴的手表。
卷宗我看过，里面并没有提到手表的事。
我看着许先，我说：「许先生，我想问一下，张金玲有没有佩戴手表的习惯。」
许先叹了口气，好半天这才说：「金玲挺喜欢戴手表的，我们去首尔玩的时候，我还特地买了一块格拉苏帝的手表送给她，没想到这成了我送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新的线索出现了，现场果然有手表。
卷宗里没有提到手表的事，很明显，应该是有人拿走了这块手表。
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方想。
他是个无业的街溜子，平时靠贴广告为生，如果拿到这么名贵的手表，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变现。
变现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去典当行。
只要我能找到方想偷拿手表的证据，就可以证明他是个极其不靠谱的人，他的证言也必定不会被法官采纳。
010
通城并不大，市区只有一家典当行。
我来到典当行的时候，老板已经准备关门，我连忙说明我的来意，询问最近是否有人来典当过格拉苏帝的女表。
老板姓李，是个实在人，他说：「沈律师，还真有这么一个人，拿着一块新买的格拉苏帝女表过来典当，原价 14 万，只当了 10 万。」
我说：「他有没有购物发票，是不是在首尔买的？」
李老板点头说：「有的，确实是在首尔买的，当时手表的时差还没有调整过来，比我们这边快了一个小时。」
时差？
我猛的反应过来，方想并没有记错时间，他只是不知道手表没有调整过时差，所以他看到的时间，才会比实际时间快了一个小时。
我又问：「李老板，我看你这里有监控，能不能让我看一下，当天典当的是不是我要找的人，他涉嫌一起刑事官司，极有可能牵连你，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证人，我可以帮你解决这个麻烦。」
李老板被我吓了一跳，连忙调出当时的监控。
很快，画面中出现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正是方想。
看到这里，我长舒了一口气。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011
再次开庭的日子到了。
这一次我信心十足，手里掌握的证据，足以让李楠起死回生。
周法官宣布开庭，看向我说：「被告辩护人，你上次说的关键证人，今天是否到庭。」
我说：「审判长，在请我的证人出庭之前，我想先请检方的证人方想出庭，我有几个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他。」
很快，方想出现在法庭上。
他和上次一样，低着头，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周法官看了我一眼，他说：「被告辩护人，你现在可以询问了。」
我清了一下嗓子，看向方想说：「方想，案发当日你去超市报警时，在墙上的挂钟看到时间，只不过记错了，是不是这样。」
方想说：「是这么回事，时间太长了，所以我记错了。」
狐狸终于露出了尾巴。
方想很久没去过超市，他根本就不知道挂钟早就被拿走了，要戳穿他的谎言，就要一层一层的剥开他，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击溃他。
还没等我开口，王飞立即打断说：「被告辩护人，这些问题上次庭审已经说过，请你不要重复提问，浪费时间。」
他的语气虽然不重，但是透露着一股不耐烦。
我加重语气，厉声说：「公诉人，我没有重复提问，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方想在说谎，案发当天，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挂钟上的时间。」
方想明显愣了一下，他说：「审判长，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有看到挂钟上的时间。」
我摇了摇头说：「很遗憾，方想，你应该很久没有去过超市吧，你根本就不知道，墙壁上的挂钟在七月份就被老板拆了，所以案发当日，你根本不可能看到挂钟。」
方想变的慌乱起来，他猛的抬起头说：「我想起来了，我不是看的挂钟，我是在电视上看到的时间。」
方想落入我的圈套，电视上究竟有没有显示时间并不重要，他的第一层面具已经被我撕破。
王飞再次打断说：「审判长，被告辩护人问的都是和本案无关的事情，不管方想有没有记错时间，都不影响事实，那就是他亲眼看到李楠慌慌张张的离开。」
王飞很厉害，他在弱化方想的作用，不过我现在手里证据很多，绝对不可能按照他的节奏走。
我说：「方想，我还有一个问题，案发当日，你说你上楼贴广告的时候，看到门半开着，这才发现死者张金玲倒在血泊中。」
方想：「是的。」
我继续说：「方想，你当时有没有进屋查看死者的情况。」
方想摇头说：「没有进去，我当时都吓坏了，就跑去报警了。」
很好，方想再次入套。
我冷笑一声，厉声说：「方想，事实好像和你说的有些出入，案发当日，你应该进去过吧。」
方想听到我的话，脸色突然变的很难看，情绪也激动起来，他说：「没有的事，你别胡说八道，我根本就没有进去，你别冤枉我。」
方想越是激动，就越说明他心虚，看着他的表情，我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足以让检方惊掉下巴的想法。
是时候出牌了。
我看向周法官，我说：「审判长，现在我请求传唤我的第一个证人出场，他可以证明，方想当天进过房子。」
没多久，我的第一个证人就来了，典当行的李老板。
我特意观察了一下方想的表情，他的脸色一片惨白，不断的擦拭着冷汗，他恐怕做梦都想不到，我会把李老板找来。
我说：「证人，请你介绍一下自己。」
李文明说：「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我叫李文明，今年三十六岁，是市区名典典当行的老板。」
我继续说：「李文明，你的店里前一阵是不是收过一款格拉苏帝的女表，还是从首尔带回来的。」
李文明很快拿出票据和手表，他说：「是的，时间是 8 月 29 日，当时有个男子过来典当，14 万的新表，只要了 10 万。」
我又说：「李文明，请你看一下，当时典当手表的人在不在现场。」
李文明很快看向方想，他说：「就是他。」
不等我开口，王飞立即打断说：「被告辩护人，我们现在审理的是李楠的凶杀案，请不要提供和本案无关的证据。」
我反击说：「公诉人，很遗憾，证人提供的证据，恰恰和本案关联极大，因为方想典当的手表，就是张金玲从首尔买回来的手表，方想说谎了，他当天进过死者的房间。」
012
我完成了对方想的狙击。
此刻他的形象坍塌，证言也会变成极度不可信。
我乘胜追击说：「方想，你说你没进过房间，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张金玲的手表，会在你的手中。」
方想眼睛连续眨了好几下，好半天，他才结结巴巴的说：「这手表是我在外面捡的，你凭什么说是张金玲的。」
人一旦开始说谎，就要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来圆，然而越是这样，人的心理防线就会越来越脆弱，一旦被彻底揭穿，心态就会崩溃。
方想目前就是如此。
我可以感觉到，他已经处在奔溃的边缘。
我拿起手表，送到周法官身前，我说：「审判长，各位陪审员，张金玲的男朋友告诉我，他们在首尔玩的时候，买过一块格拉苏帝的女表，由于张金玲回来的匆忙，并没有调整手表的时差，所以手表的时间比我们这里快了一个小时。」
我顿了一顿，继续说：「大家应该还记得，方想上庭作证的时候，把时间记错了，他当时说看到的是超市挂钟的时间，后来又改口说是电视上看到的，但事实证明，他并没有看错时间，因为案发当日，他看到的正是张金玲手表上的时间。」
我不打算给方想喘气的机会，厉声说：「审判长，我还有一个发现，证人方想曾经因为盗窃罪坐过牢，他是一个有前科的人，他的话前后矛盾，所以他的证言根本就不可信。」
我这三板斧，压的方想方寸大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就在这时，王飞突然开口说：「方想，案发当日你是不是确实进过房间，看到新买的手表，临时起了贪念，又怕事后被人发现，所以才谎称自己没有进去过。」
方想一听这话，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连忙点头说：「我承认，我当天确实进过房间，我看到死者早就已经断气了，原本是想直接报警的，但是我看到桌子上放着新买的名贵手表，一时起了贪念，就把手表顺走了。」
王飞点头说：「审判长，各位陪审员，虽然方想盗窃了现场的财务，但这件事和本案无关，应由公安机关另案处理，现在他是我们检方的证人，他可以证明案发当日，李楠确实慌乱的从楼上跑下来，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被告辩护人不断的从方想身上下手，无非是想混淆视听而已，扰乱法庭。」
王飞的话说的很重，给我扣了一定大帽子，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我手里的证据，足以推翻他们的推论。
周法官微微皱眉，似乎认同王飞的说法，但我不会让他如意的，我绝对发出致命一击，完成我的逆袭。
我说：「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方想到底有没有看到李楠，是本案的关键，刚才我的证据已经表明，方想的证言并不可靠，他是个爱说谎的人，我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要问我的当事人李楠。」
说完，我又看向李楠说：「李楠，你说案发当日 1 点 30 分，你敲过张金玲的家门，当时她还没有回来，请问，你有没有在现场看到其他人。」
李楠点头说：「有的，当时我电话打不通，刚准备下楼，就看到方想手里拿着小广告上来，我记得很清楚，他还跟我点了点头。」
李楠的话引来一阵小声议论，我趁热打铁说：「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李楠说他 1 点 30 分看到过方想，但是方想却说他是案发后打算贴广告，看到李楠慌乱的跑出来，两人的证词互相矛盾，这里面一定有一个人在说谎。」
王飞很快反击说：「被告辩护人，很遗憾，你的证据里有个很重要的漏洞，如果李楠没有说谎，那么方想已经去过一次，那他为什么在案发后，又跑回去重新贴广告，这不符合常理。」
王飞说的没错，普通人贴小广告，不可能重复贴一栋楼，这也就是他的理论依据，不过可惜的是，方想并不是普通人，他是有前科的惯犯，是一个盗窃犯。
终于到了关键时刻，我打算把我的想法提出来。
我看向王飞说：「方想并没有在案发后回来，有没有这种可能，张金玲家里没人，他的老毛病又犯了，在确定李楠离开之后，他偷偷潜入张金玲家盗窃。」
方想听到我的话，急的面红耳赤，大声喊着：「你胡说，我没有进去东西的想法，你这是在污蔑我。」
看到方想急了，我知道我成功了。
我刚准备继续追问，王飞却突然表情凝重的说：「被告辩护人，你不是不是想告诉审判长，证人方想当日在死者家里行窃，刚好碰到死者回来，情急之下，误把死者杀死，同时还带走了手表。」
王飞的话让全场震惊，死者张金玲的父母也变的激动起来。
他说的没错，这就是我脑海中极其大胆想法，反过来指正检方的证人才是这件案子的真凶。
真不愧是老练的检察官，一眼就看穿了我的意图。
我点头说：「是的，方想有前科，虽然已经坐过牢，但未必会重新做人，他极有可能随身戴着手套，这也是财神爷神像和张金玲脖子上没有留下指纹的原因，所以案发当日的真凶，很有可能就是他。」
方想听到我的指控，吓的面无人色，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他说：「审判长，陪审员，我没有杀人，他为了帮杀人犯辩护，丧心病狂，竟然胡说八道，我亲眼看到被告出来的，他才是凶手。」
方想杀人，不过是我临时的想法，缺乏必要的证据，但是李楠不同，他有杀人时间，杀人动机，依然没有彻底洗清嫌疑。
是时候拿出决定性证据了。
013
没有人看好我，都认为我是天方夜谭。
刑事诉讼案，检方都是主导者，极少有人能在法庭上翻案，此时此刻，我坚信李楠是无罪的，我愿意为他冒这个风险。
我看向周法官，我说：「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我还有一个关键证据需要展示，请允许我出示这个特别的证据。」
周法官点点头，示意我提交证据。
众目睽睽之下，我走到李楠身前，不等他反应过来，连续两下重拳打在他的脸上，顿时鼻血横飞，看上去惨不忍睹。
法庭上顿时一片哗然，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法警也第一时间过来制止我，眼中满是疑惑的神情。
就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喊：「快看李楠，他这是怎么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李楠在看到大量鼻血之后，晕血症当场发作，脸色惨败，整个人瘫倒着，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
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立即说：「审判长，各位陪审员，大家应该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证据，被告李楠有严重的晕血症，案发当日张金玲被神像砸破脑袋，流了很多血，李楠在这个状态下，根本不可能动手掐死张金玲，随后在急匆匆的跑下楼。」
晕血后的李楠连站都站不稳，甚至还会晕倒，他要是能在这种状态下杀人，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特意观察了一下方想，他的状态比李楠更糟糕，神色慌乱，脸色发白，全身还有一些轻微的颤抖。
他越是这个状态，就越显得可疑。
不过事情没有那么顺利，王飞瞪大眼睛看着我，他说：「被告辩护人，作伪证是犯法的，你以为你和被告串通好，就可以蒙混过关，对不起，你实在是太天真了。」
我当然没有那么天真，我说：「审判长，请允许我传唤最后一个证人，他可以证明被告的确有晕血症。」
很快，最后一个证人上庭，正是李楠的情敌许先。
作为李楠的情敌，他是不可能偏袒李楠的，所以他的证言对于李楠来说，可以说是救命稻草。
我看向许先说：「许先生，请问你认不认识被告。」
许先说「认识，他是张金玲的前男友。」
我继续问：「许先生，7 月 20 日，有人看见你和李楠打架，请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许先说：「张金玲在 6 月就已经和李楠提出分手，只是李楠一直不同意，他对张金玲死缠烂打，那天我送张金玲回去，他又跑过来纠缠，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揍了他一顿。」
我说：「当时是不是出现了意外，请你如实回答。」
许先点头说：「当时我把李楠打出血了，然后他突然脸色发白，整个人颤抖起来，没一会就晕倒了，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装的，现在才知道，他可能是患有晕血症。」
许先相当配合，我真的很感谢他，愿意为了情敌出庭作证。
我又说：「许先，你说的是不是真的，现场有没有其他人。」
「有的，当时小区里很多人都来围观，大家都亲眼看到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找小区的居民询问。」
许先的证词说完，全场一片哗然。
我看了一眼方想，趁胜追击说：「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我的证据足以证明，李楠并不是本案的凶手，恰恰相反的是，检方的证人方想屡次说谎，还偷走了案发现场的手表典当，他才是本案的真凶。」
局势瞬间逆转，方想的心理防线被我彻底击溃。
他直接瘫倒在地，楠楠自语的喊着：「我也不想的，是她逼我的，我真的不想的，我不想杀她的。」
014
案子结束了。
我帮李楠打赢了官司，也上了本地报纸的头条，所有人都夸我说法律界的新星，竟然能打赢杀人案。
其实并不是我多厉害，而是人做事，天再看，李楠并没有犯法，这才是能打赢官司的根本原因。
事后警方的朋友告诉我，方想全部都交代了，确实如我所想，方想经常在小区晃悠，对小区比较熟悉，也知道张金玲有个土豪男朋友。
案发当天，他通过李楠打电话，确认了张金玲不在家，就想进去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怎么都没想到，张金玲突然回来了，还发现了他。
他苦苦哀求张金玲不要报警，但是张金玲相当强势，不仅开口辱骂他，还吵闹着要报警把他送紧牢房。
方想一时情急，抓起神像砸破张金玲的额头，然后凶性大发，索性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直到她不能动弹。
之后方想动起了歪念，选择嫁祸给李楠，如果不是我选择相信李楠，只怕他的计划现在已经成功了。
我又去了一趟李楠家。
李楠妈妈看到我，一个劲的给我磕头，说是我拯救了他儿子，她愿意做牛做马的报答我。
我摇摇头，我看着李楠，我说：「案子结束了，虽然你并不是真凶，但是你在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并不光彩，吃软饭，游手好闲，欺骗你妈，我希望你以后能改过自新。」
李楠很认真的点点头，他说：「沈律师，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以后我再也不会游手好闲，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一定会好好珍惜。」
看到李楠的答复，我心中颇为欣慰。
大家都说律师只认钱，但我却不这么认为，我热爱我的职业，我一直都坚信那句老话。
正义虽然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