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左脸上有道疤痕，是我妹妹趁我入睡时亲手划破的。
但我一直没有揭穿她。
因为我在等一个时机，亲手将她推入地狱。
01
机会，就是来得这么的猝不及防！
那天下了点雨，是我那刚买了新车的堂哥，开车顺路来学校接我们。
妹妹林雪莉在众人目光艳羡之下，坐进了那辆车里。
而我，是不敢坐进去的。
毕竟，堂哥林子东从小就不待见我，自从我脸上毁容，成为了人人嘲笑的丑八怪之后，他就愈发讨厌我，觉得我给他丢脸。
我转身正要走，善心大发的堂哥忽然开了口：「愣着干嘛，上车啊！」
我有些犹豫，仍旧不敢上车。
但是堂哥已经开了车门，我刚抬脚进去，林雪莉忽然想起什么，对我说：
「你别进来了，我忽然想起来，我的作业本放在教室里了，你去帮我拿到家里，要是我明天交不出作业，我就告诉妈妈，让她打死你！」
堂哥轻咳两声。
于是，半只脚踏入车上的我，即刻又收了回来。
我看到了林雪莉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得意。
早已习惯她这种眼神的我，根本也没放在心上。
我转身往学校里走，算着时间，我故意绕到了高三年级的教室门口。
掐着下课铃声的节点，人走出教室到走廊的时间，不多一分不少一秒。
我在走到高三四班门口的时候，精准的遇上了，刚从教室最后一排与同学起身离开的女生，方唯。
02
我认得这个漂亮的女生，她比我高一级，是我堂哥正在热恋的女朋友。
堂哥女友方唯，也是认识我的，她并不像其他人，因为我左脸上的疤，就对我避之而不及，每次见面，她都会问问我的学习情况。
我因此在心里认为，她是一个值得信任依靠的女孩。
我急急忙忙走过去，刚好撞到了她。
她轻轻将我扶稳了，笑着问：「走这么急。见到你堂哥吗？」
我如实汇报：「方唯姐，我堂哥的车刚才在外头呢。他可能以为你要上晚自习，你现在可以让他返回来接你。」
方唯笑着摸摸我的头，笑意直达眼底，说：「好，谢谢你告诉我，我这就叫他返回来接我。」
我看着方唯姐一边打电话让林子东来接她，一边迅速的下了楼。
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视线里，我的嘴角慢慢往上浮现笑意。
我刚才故意忽略掉了，我妹妹林雪莉，正坐在堂哥车上的事情。
然后我掐算分秒，这个时间，我堂哥的车子应该刚好开到了段桥之处。
段桥，是链接我们城镇街道路况，和通往我们学校路段的一个最重要桥梁。
每个从我们城镇里出来的人，都要经过这么一条桥。
桥上有汽车与单车两个路段，因为桥上暗黑无人，所以在这里，经常出现道路抢劫，以及行人犯罪的事件。
据说还有流浪汉，专门在这暗黑的桥上，等待过路的单身女性，进行强迫与劫财。
当然，这些都只是传言。
一直搭乘公交车，通往这条桥梁回到家里的我，从前是从来都不相信的。
直到昨天…
03
昨天，是我在校值日的日子。
林雪莉原本是和我一起做值日的，但她收拾书包，说要和同学逛街，便自己先走了。
而我打扫到六点的时候，走出校门，一眼就见到了我的堂哥林子东。
自从堂哥与方唯学姐恋爱了之后，他整个人的戾气都少了许多，遇见我的时候，也不再像往常那样厌恶了。
见我出来，他还主动走到我跟前，问我：「方唯出来了吗？」
我诚实告知：「方唯学姐要上晚自习的。可能要到八点了。」
我说完便往前走了。
谁知，林子东忽然把车开了过来，降下车窗对我说：「上车吧，哥送你一程。」
我还挺开心，心想堂哥总算是对我好一回了。
可是很快，在即将要上段桥时，我堂哥就接到了一个朋友的电话。
那个朋友在电话里头，让他去市区碰面，而那个位置，与我家里的位置是相反的。
我从小就懂得察言观色，知道堂哥这是有其他事情了，但我希望他能把我送过段桥。
「堂哥，你能把我送到桥下吗？」我胆颤开口：「听说桥上有流浪汉抢劫什么的。」
堂哥随即大笑出来，仍旧执意将车停在桥下：「你这丑八怪有钱吗？劫色别人也挑一个没毛病的。赶紧回家去，哥有事忙，别整天听别人瞎说。」
随后他不由分说，将我赶下了车。
我深吸一口气，独自一人走上了段桥。
那时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天黑得很快，段桥设施不好，全程没有路灯，我只能摸黑往前走。
我越走越快，祈求坏人不要盯上我，但是终究，还是让我听到了不想听到的。
老天还是挺照顾我的，虽然并没有让我被盯上，可在这半桥之上，我亲眼看到，一个流浪汉把一个背着大书包、年纪估计只上小学的女孩，拉进了桥洞里！
04
我第一瞬间能想到的，就是拔腿就跑。
我并没有手机，无法立刻报警，全身上下一个武器都没有，我知道此时此刻，我除了逃再没有其他办法。
但是，当我往前冲出了一小段路，我听到了那个小女孩绝望的哭声。
我知道，如果我不帮她，她或许就会像传言一样，被坏人拉进洞里狠狠欺负。
我此时还小，不知道坏人会怎么样狠狠欺负那个小女孩，我觉得或许会是，堂哥和朋友说的一样，被人狠狠玩弄。
或许还会流血，会死亡。
想到这里，我冲着那桥洞大喊：「警察来了！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我连喊了三声，不知道那坏人有没有因此，而放过那个小女孩。
随后，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下段桥。
我知道段桥之下，有一个公用电话亭，我用全身仅剩的一枚硬币投入进去，打 110 电话报警了，我的讲诉很急切：
「请快点派人过来，有个坏人把一个女孩抓走了！」
接着，我找到了一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
我在门口站着，期待着警察能顺利将小女孩救出来。
然而，我等不到警察来，倒是先等到小女孩慌张失措的，从桥上自己跑下来，随后跑远了。
估计是流浪汉刚才听到我喊警察来了后，不敢惹事，便也放走了小女孩。
我又等了半个小时，依旧等不到有任何警车到来。
那个时候我就清楚了，这个段桥发生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估计报警的人也很多，警察每次来都没有收获，便也不再那么重视了。
后来警察有没有来我并不清楚，但是一个计划，却在我脑海里慢慢成型。
05
我只是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
计划又是这么的顺利。
林雪莉搭上堂哥的车子，走了不久后，我就遇上了刚刚下课的方唯。
方唯正是和堂哥感情最好的时候，我知道，方唯一通电话，就能让堂哥立即调转航道。
堂哥对方唯爱得深沉，绝不会载着其他女孩，出现在深爱的女孩面前，即便那个人是他的亲堂妹。
那么，林子东唯一能做的，就是像昨天对待我一样，半路将林雪莉放在段桥之下。
当然，这个计划仍旧是有一个漏洞的。
那就是，我不知道时间会不会刚好就是那么的凑巧，我堂哥的车子，是否刚好开到了段桥之下。
虽然我掐算的时间，我堂哥的车子，是只能刚好开到段桥附近的。
但如果刚好车子快了，或是慢了，一切的计划又都只是计划。
一切只能看天意了。
我静静的这样想着。
06
这天晚上，我故意推迟了回家的时间。
原本帮林雪莉拿到作业本是六点半的，但是我愣是拖到晚上七点，才从学校离开。
我和学校的晚自习大队伍，一起前往公交车站。
我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了去吃晚饭的公交车司机，缓缓开车过来。
公交车路过段桥的时候，我从窗口往外望去，外头是黑黢黢的深夜，仿佛洪水猛兽，会将人一口吞没进肚子里。
但我知道我坐在车里，我现在很安全。
我紧紧握紧了拳头，死死的抓着扶椅座位。
哪怕隔着玻璃板，我仿佛也能听到，林雪莉凄厉的惨叫声、求救声，但我知道不会有人去救她的！
绝对不会有人去救她！
07
我在这样的幻想之下笑出声来。
回到家里，迎接我的，就是继母赵红一个巴掌！
狠狠地，剧烈的一记耳光，重重落在我的左脸颊上。
我左脸颊，被林雪莉尖刀愣生生划出来、而没有及时去医院缝合的伤疤，因为这一巴掌，我感觉我那早已愈合的伤疤，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我用力攥紧了拳头，捂着疼痛难忍的左脸，站在一旁。
赵红并没有因此就放过我，而是追着我，又是一巴掌一巴掌的扑面打来。
我忍着哭泣，慢慢的从她的辱骂之中，清楚她为什么要打我。
「贱货婊！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为什么不和你妹妹一起回来，你是故意要害雪莉的对不对？」
「臭婊子，你别以为你害我女儿，你就有好日子过，我问你，为什么要让她一个人回家！！！」
话听到这里，我内心就清楚，我那计划不再只是计划了。
此时，我脸上感受的疼痛，都不再觉得疼痛。
因为就算我不知道，林雪莉遭遇了什么非人对待，但我很清楚，我的计划成功了！
08
我用手蒙着脸的时候，透过指缝，轻轻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
我相信那个时候，赵红是从我这诡异的目光里，察觉出来一点什么的。
但她来不及反应，因为门口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是我在外工作的爸爸林国平回来了！
林国平一回来，见到我继母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自然勃然大怒。
他当然也不是心疼我被打，而是因为，他今天上的是夜班，赵红却一通电话要他立刻赶回家，理由是家里出大事了！
这家里的经济来源，全都依靠林国平，在一家电子厂里当小领班的工资，赵红原本这样将他叫回来，已经足够叫他生气了。
结果一回来，家里乱成一锅粥，他自然就更加愤怒了。
在赵红看着我眼神发愣的时候，林国平一个巴掌，将她从我身上扯下来，甩在一旁。
赵红当即蜷缩在墙角边。
林国平刚要一脚踹上去，赵红忽然红着眼，大哭起来：
「你还有脸发脾气，你女儿！雪莉被坏人欺负了！你女儿！你女儿以后嫁不出去了，我看你还怎么办！」
林国平收回了刚要踢出去的脚，紧接着，他缓缓的抬眼，看到了正从房间里出来，披头散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林雪莉。
这是他引以为傲的女儿！
09
林雪莉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全部期望，尤其是我的脸被划破，变成了丑八怪后，林国平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在了林雪莉身上。
她肤白貌美，长相艳丽，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赵红，又更胜一筹。
当年赵红就是靠着美貌，在电子厂里勾引了我的爸爸林国平，我妈妈抑郁发作跳崖而亡后，他们便郎情妾意的住在了一起。
也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爸爸早就和赵红有了一个女儿。
这个女儿和我一般年纪，就是林雪莉。
林雪莉继承了赵红的泼辣劲，在住进这个家里后，她就趁我睡着，用尖锐的刀子，深深划破了我的左脸。
那晚我父亲林国平不在家里，他在厂子里值班，赵红得知自己的女儿做了这样的事情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带我去医院救治。
而是拿来止痛药逼我吃下，随意的拿了万精油，往我左脸裂开的伤口上一抹就完事了。
我那时年纪尚小，并不知道这道伤疤，会彻底的改变我的人生！
10
待我父亲发现我左脸的不对劲，赵红就编造理由说我摔了一跤。
还威胁我不许说是雪莉干的，否则她就要将我右脸也划破。
当时只有十岁的我，连反抗都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我只知道在内心害怕，我知道如果我不听话，我会更痛。
那时的害怕懦弱，就造成了现在的我——
一个左脸丑恶疤痕、人人可以嫌弃的丑八怪。
我曾经悄悄去看一个镇上的老中医，老中医难过的告诉我：
「小姑娘，这个伤疤再也治不好了，等你以后上学了，去了大城市里，你去找大城市里的医生看看，或许他们会有什么好办法，但是爷爷没办法咯！」
因为这个信念，一次次忍受同学嘲笑，一次次站在悬崖边，试图去找我母亲的我，才坚持了下来。
我知道这是我最后的希望。
我要去大城市，我要去见见那里的医生，如果可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医好我脸上的伤疤。
那时的我那么小，那么年轻，我还尚不知道，表面的疤痕是可以治愈的，但是内心的伤疤，却是一辈子难以愈合的。
11
我顶着这样一张丑恶的脸，一直支撑到现在。
我没想到一次小计划，就能顺利让这个家庭方寸大乱。
当晚，我的父亲和继母，连夜带着林雪莉，去城市里做身体检查。
临出门之前，他们还叮嘱我，林雪莉在桥上被流浪汉欺负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对外宣扬。
否则就要打断我的腿，我佯装害怕的捂住了脸，频频点头。
当时的我，没有手机电脑信息闭塞，虽然还不知道，林雪莉具体是如何被坏人欺负。
但是我隐约觉得，这是关系到女孩名声的事情。
在我们这个尚且落后的小城镇里，女孩的名声，会关系到未来能不能，嫁到一个好人家。
我看到林雪莉披头散发，被他们带出去的时候，眼角故意朝她，露出了怜悯的光芒。
林雪莉敏锐的察觉到了我对她的嘲讽，歇斯底里的朝我吼：
「妈妈，是这个贱人害我！是她让堂哥半路把我放下来，是她害我的！」
她话没说完就被林国平打断，林国平狠狠瞪了我一眼：
「行了，你还嫌事情不够乱吗，你堂哥不待见她，怎么可能她一通电话就放下你！」
「那她！她为什么下了车？为什么让我一个人上车！」
有些事情，林雪莉怕是到死都不会想明白的。
我很无辜的说：「雪莉，是你自己要我去给你拿作业本的啊，你难道都忘记了吗？爸爸妈妈，你们可以去找堂哥问清楚！」
因为我的这番说辞，林雪莉再也无话可说，不情不愿跟着父母，连夜去医院做身体检查。
12
后来的事情，我便也不清楚了。
计划成功，已足够叫我在这家里安全许久了。
毕竟他们都太忙了，忙着带自己被欺负的宝贝女儿，去做各种身体检查。
因为这件事，我感觉我父亲林国平老了十几岁。
在这件事情发生不久后，有天我看见，他要操着刀子，去砍了那个流浪汉。
但是赵红狠狠的控制住了他：「你冲动什么，雪莉已经这样了，要是你去把那人砍了，全村的人不就知道，你女儿被欺负了吗。」
「那能怎么办，难道我林国平的女儿，就要这样被眼睁睁侮辱？」林国平意难平的叹息。
在我的脸被他的宝贝女儿，硬生生拿刀划出丑陋伤疤时，他没有意难平。
在他的宝贝女儿，被流浪汉狠狠侮辱的时候，他意难平了。
我轻轻的想着：好情深的一对父女啊。
赵红警惕的看我一眼，低声说：「反正这种事情，只要咱们一句话不说，就啥事都没有，只有自己知道。」
赵红见说不动林国平，便说：「你如果真要去砍人，那你可别拉我女儿下水，到时候我就和村里人说，是你女儿林鱼那丫头被欺负了，雪莉还要嫁个好人家的！听说你厂长的儿子刚刚从外地回来，有没有这回事？我们好好商量，看看能不能介绍他们认识……」
林国平因此放弃了，去砍死流浪汉的念头。
13
虽然林国平为了保住雪莉的名声，而放弃了砍死流浪汉的计划。
但我，却不希望看到有任何女孩子，再次遭遇这种危险。
于是，我取出自己存了多年的硬币，来到学校附近的公用电话亭里，拨打电话报警了。
我没有透漏自己的姓名，每一次都是匿名举报：
「段桥上有一个流浪汉，整天拉着单身女性实施报复欺负抢劫。」
起初，警方很烦躁，但是随着我的一次又一次举报，终于，他们给了我一个当地的警局座机号码，让我如果有切实证据，直接提交到这里。
我于是把一个又一个的电话，打到了这个警察局座机。
每一次接电话的都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年轻警察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觉得我是恶意举报。
而是很认真的对我的说辞，进行了记录，我把其中几个重要信息点告诉对方，并给对方提供了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
「警察叔叔，你可以让你们其中一个女同事，乔装打扮成一个女孩子的样子，独自走上桥，就可以把这个流浪汉给引出来，到时候将其制服，顺藤摸瓜，便可以逼他交代出其他犯罪事实。」
警察一听，愣了一下。
当他问我的真实姓名时，我恳求他：「我害怕被报复，请千万不要说出我的存在，否则我会有危险的。」
警察小哥哥估计觉得我害怕惹事，便笑着答应我了。
14
在这个警察小哥答应我之后，某个放学下午，我乘着公交车上回家，途经段桥的时候，我看到了几辆警车一字排开。
人群中，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被几个警察从桥洞里揪出来，站在一旁的除了几个身着警服的警察，还有几个身着便衣的年轻人，估计是便衣警察。
我知道，这是流浪汉被逮捕了！
那个接我电话的年轻警察，果然说到做到，对流浪汉实行了逮捕，迎接他的，将会是牢狱之灾。
当晚，警察就来了我家里！
因为据说流浪汉被逮捕后，在警察的审讯之下，老实供出了，被他欺负侮辱的十三名女性。
其中之一名被他成功得逞的女性，就是村里大树下面老林家的女儿！
这个晚上，不止我的父亲被带走协助询问，就连继母赵红，也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她和林雪莉一起，被召集到警察局里，参与认罪犯的事实。
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小镇上都传开了。
等林雪莉再来学校上课的时候，同学们都开始用同情的目光看她。
而我的继母赵红，开始对外散播谣言：「不是我家雪莉被欺负了，我家雪莉是逃走的，那天她和她姐林鱼一起上了桥，被侮辱的是林鱼那个丫头，要不怎么说人丑没福分呢！」
很快，学校里同学们的同情目光，转移了阵地。
我变成了可怜的受害者，而雪莉，成为了逃走的那一个。
这个年纪的学生虽然才十六七岁，但也渐渐懂得明辨是非。
舆论从一开始的「她好可怜」，变成了「雪莉好渣！看着自己亲姐被侮辱、见死不救」。
我也无论如何不会想到，事情的走向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但是因着这件事，学校里林雪莉的那群引以为傲的好姐妹，逐渐离她远去。
毕竟大家都不想等死到临头的时候，被林雪莉见死不救。
虽然我在这个学校里，依旧交不到任何朋友，但是我原本就不在乎。
林雪莉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她的朋友们，都因为她对姐姐的见死不救，而彻底远离她。
15
自从林雪莉在学校里被孤立后，没有朋友的她，转而向校外寻求慰藉。
一直以来，她都和外校一名职高生打得火热。
有一日，我听她在和职高生打电话，约她去哪里爬山过夜。
起初林雪莉说什么都不答应，因为赵红每天晚上都会回来。
自从林雪莉被流浪汉侮辱后，赵红盯林雪莉这个宝贝女儿，盯得很紧。
不止要求她不许晚归，还不许她结交男朋友。
这个读职高的男朋友许强，如果被赵红知道了，一定会被赵红强制拆散。
洗碗的时候，家里只有我和林雪莉两个人。
我望着窗外的好天气说：「天气真好，我好想去爬山！」
林雪莉嗤笑一声，嘲笑：「你这个丑八怪就省省吧，该不会以为，有人会带你去爬山吧？」
我心道，我是丑八怪还不是拜你所赐？面上温和平静的说道：
「是啊，所以我好羡慕你啊！雪莉，你是有人陪着的人，不像我，一个朋友都没有。」
林雪莉这个头脑空无一物的草包，被我一夸很是受用的抬头挺胸，「那是当然，你知道吧，许强还约我去爬山呢！我们打算露营！」
「真的吗，我好羡慕你哦，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故意委婉提出请求，接着静静等着她无情拒绝我。
「你做梦！」林雪莉转身进屋里，收拾自己要去山上过夜的衣服，「就你这个丑八怪，去爬山连鬼都给你吓出来，你赶紧给我哪里凉快滚哪里！」
很快，林雪莉在我的「激发」之下，收拾好了上山过夜的行李。
楼下传来了摩托车停放的声音，临出门之前她交代我：「我妈回来了，就说我在房间里睡觉了，让她别吵我睡觉。」
我乖巧的说：「好的。」
随即站在窗台上，目送她和她的职高男友，一起开车走远。
我知道，他们今晚注定要发生点什么了。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们发生什么对我有什么好处。
但我并不着急，我知道忍耐，才是我彻底逃脱这个无底深渊的唯一方法。
16
如此过了几个夜晚，时至年关，赵红晚晚上夜班，林国平也晚晚上夜班。
他们一般都是工作到了早上才回家。
而林雪莉和职高男友的厮混，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很快，他们发展到，直接来家里睡觉。
而我，则负责给他们站在门外把风。
因为我的把风，职高男许强，还和我打了个照面，算是认识了。
起初他看到我左脸的疤痕时，很是诧异的被我的丑陋，狠狠吓了一跳，但随即表现得从容，还笑着和我说：「谢了！」
我侧过头没搭理他，我知道他为什么要感谢我，因为我给他们厮混的事情把关。
我每天站在门口，听着林雪莉时而舒爽、时而痛苦的叫声，时常分辨不清，她是痛苦还是喜悦。
但无论如何，我知道这事如果传出去，是绝对会毁掉林雪莉的。
但那时的我也并没有手机，无法拍下任何证据。
我时常怀疑，自己每天给他们把风的行为是无效的。
毕竟林雪莉每次在许强离开后，都一脸幸福餍足。
我觉得我的计划可能错了，并开始有些自责，毕竟为了给他们创造空间，我牺牲了很多背英语单词的时间。
而我的未来，全都寄托在高考上了。
直到寒假到来，我知道我此前所有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赵红在餐桌上当着我的面，炫耀似的取出一条漂亮的红裙子，说：
「厂长答应让你和他的儿子相亲了，妈告诉你，你可要好好表现，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你这成绩是绝对考不上好大学的，若是能嫁到厂长家里去，顺利给他们生个一儿半女的，你后半辈子就无忧了！妈也能跟着享福！」
赵红的话刚一说完，林雪莉就捂着嘴，冲进厕所里疯狂呕吐起来。
我以为林雪莉是被刺激到了，毕竟她是很爱许强的。
当时在我有些闭塞的脑袋瓜子里，我始终觉得，她如果不是喜欢许强，为什么会每天晚上趁着赵红不在的时候，被他欺负得大喊大叫，结束又一脸幸福、依依不舍的送他到楼下？
这不就是同学嘴里说的爱情了吗？
但是当我因为好奇，走到厕所里一探究竟时，我见到了赵红一张老脸急速的骤变，随即抬起一个巴掌，又狠又凶的朝雪莉脸上打去！
「啪、啪」接连两声。
这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见到赵红打她的宝贝女儿。
半年前她被坏人欺负时，赵红没舍得打她，倒是此时此刻，不分青红皂白的打她，连我也是一头雾水。
我父亲林国平见赵红在打女儿，也气得上前阻止，就见赵红哑着嗓音，在我父亲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随即，连我父亲也是勃然大怒，狠狠一耳光，打在了林雪莉脸上。
就在这时，赵红发觉了我的存在，狠狠剜了我一眼，骂我：「贱人滚回你房间里去，没有我叫你出来，你不许出来！」
我知道如果我敢反抗，下一个挨打的就是我了。
于是我悻悻的回了房间里，直到第二天早上，我才静悄悄洗漱完，搭公交车去市区里上学。
17
令我意外的是，林雪莉在昨晚挨打了以后，仍旧像往常一样来上学。
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我也投入了复习之中。
我告诉自己，还有一个学期，只要熬过这个学期，等我考上大学了，我就能逃出这无底深渊了！
尽管此时的我，还是不知道，我具体要如何，才能逃出这绝境。
我一边积极复习，一边偷偷观察林雪莉的动静。
她和往常一样，照常在课堂上梳头发、化妆、发信息。
唯一与往常不一样的就是，从那晚被赵红打了两巴掌后，她便拒绝与许强见面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拒绝与许强再见面，有很多次，我看到许强就在学校门口等她，她就当做没有看见，径直离开。
许强等不到她，就来堵我。
有一次，他很有诚意的问我：「雪莉为什么不理我啊？」
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他大概看出我的难处，也不为难我，随即走开了。
但我知道，他一定不会就此放弃的，刚才我从他眼底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狠戾。
我下意识觉得，我如果想彻底把林雪莉推向绝地，最好的助力，或许就是许强。
我静静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18
这天，我在家里打扫卫生的时候，看到了一张医院的检测单。
检测单的名字，是我的继母赵红，检查显示，她已经怀孕两个月。
然而，我很清楚，赵红早已经做了结扎手术，根本不可能怀孕。
回想上周日，林雪莉一大早被赵红，从被单里揪起来去城里的光景。
我猜想，这个检测单的主人，应该是另外有人了。
这个人，应该就是和许强，厮混了无数个日夜的林雪莉了。
林雪莉的孕吐越来越严重，有时候一家人吃饭，她会忽然冲进厕所里，捂着嘴吐出酸水。
而此时，因为查找高考资料，而学会去网吧上网的我，也从一些蛛丝马迹，搜索到了怀孕的一大特征，就是孕吐。
种种迹象表明，在这高考前夕，林雪莉怀孕了，孩子是许强的！
然而，就在真相越来越接近，我每天都在想着，要怎么揭开她未婚怀孕的真面目时，赵红的一个骚操作，狠狠震撼了我！
她，竟然在春节前夕，仍旧按照之前的计划，安排林雪莉和厂长的儿子见面了！
我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林雪莉拒绝与许强见面了！
原来，后招在这里！
赵红志向远大，她竟然想让厂长的儿子，来当接盘侠！
19
林雪莉既漂亮身材也好，很快吸引到了厂长儿子李冯的注意。
短短一个寒假，两人已经打得火热，据说连酒店都去了两三趟了。
这事我还是在家里复习时，偷偷听到赵红，炫耀似的拿来，和我父亲林国平说的：
「李冯可爱我们家雪莉了，我教雪莉特意找了个来月经的日子，与他同房，年轻终究是年轻，李冯没有怀疑我们家雪莉，咱们女儿嫁入李家当富太太，看来指日可待了！」
我的父亲听到这里，笑得很是开怀，当晚还叫我顶着风雪，去外头给他买了好酒下饭。
这个春节里，林家一家笼罩在一派祥和的喜悦之中。
赵红尤其如此，整日满脸红光，逢人就说自己的女儿，快要嫁入豪门了。
林雪莉心情也极度舒畅，在她甩掉许强之后，她无缝连接厂长的傻儿子，不仅与人睡到了一起，还让厂长傻儿子相信了，她的清白之身。
我则每天每夜，静静地在家里复习高考。
我不知道未来是什么，但我知道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20
春节过后，林雪莉便直接没去上学了，她成绩原本就不怎么样，也不指望能考上好学校。
而且，李家已经上门提亲了。
据说，在春节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厂长儿子已经成功搞大了，林雪莉的肚子。
而我的继母赵红，第一时间就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厂长。
一直想抱孙的厂长与厂长太太，乐见其成，难得自己儿子找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还这么顺利的怀孕了！
一直秉承多子多福的老厂长，隔天就带着儿子上门提亲了！
单是聘礼就有六十六万六千！
这聘礼在我们这个小村镇里，可以说是顶天了，说出去不知让多少人羡慕。
我以为林雪莉从此以后，就要过上好日子了，只能愈发自己用功读书，希望考得好一些。
可我没想到，林雪莉还没正式嫁入李家过上好日子呢，她先给我下套了。
按照林雪莉的计划，李家的聘金，她会拿来给老家建房子，但是林雪莉有一个要求。
她不希望我这个丑八怪，享用她出嫁的红利，所以提出让我父亲答应，如果要拿这些钱去盖房子，就要与我脱离父女关系。
换而言之，他们一家人为了怕我抢他们的聘礼，要我迁出户口。
这个家可以让我免费住到高考后，等我高考后，他们要我搬出去，以后不能继续住在他们的新房子里。
我爸爸起初不同意，倒不是因为他爱我这个女儿，而是因为他思想传统，觉得人老了多个后代总是好的。
但是赵红一直在他耳边提醒：「你别忘了她是个丑八怪，以后谁会娶她，你现在不趁机和她脱离关系，以后赖在咱们的新房子里一辈子不走，你得养这丑八怪一辈子！」
我父亲在赵红的怂恿之下，与我一起去户籍地派出所办理，脱离父母关系的手续。
咨询后却被告知，法律不能够明确的断绝父女关系。
派出所建议我父亲与我前往律所，就赡养义务之间订立协议，写明他的遗产我没有继承的权利，我也没有赡养他的义务，双方一致协商不需要对方探访。
如此就是最好的断绝父女关系方式。
我父亲觉得这个方法很好，随即找来律师签订这个协议。
我和林国平，当场脱离了父女关系。
从此以后，我就与我的父亲没有任何关系，我不能继承他的财产，未来我也不再需要赡养他，两人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在此之前，他有义务将我抚养到十八岁。
21
事情办妥之后，赵红洋洋得意，我荣辱不惊，没有伤心也没有难过。
按照我与我父亲的约定，我暂时还能在这个家里，住到高考完再走。
但是赵红为了彻底赶我走，不再准备我的晚餐。
大冷的冬天，她一床被子都不给我，我想申请一个学校的宿舍，但是学校临近高考，已经不再开放宿舍申请。
走投无路的我，拿着全身仅剩的硬币，再次来到了学校门口的公用电话亭，我尝试拨打那个警局座机电话号码。
接电话的，依然是当日的年轻警察小哥。
警察小哥得知我的遭遇后，让我去警察局里一趟。
我赶过来时，是他接待了我。
他与我抱歉的说：「我住的也是集体宿舍，都是男人，无法收留你。不过我有一个女同事，她最近刚刚调离了，如果你提供户口证明，学校证明，我尝试和她说，让你住到高考后。」
我听着年轻警察的讲诉，眼泪沾湿了脸庞。
这陌生人的善意，竟然比亲生父亲的善意还多，我始终不敢拿我有疤痕的左脸面对他。
因为我怕我的丑陋，会吓到这个好心善良的警察。
如果有以后，如果我真的有以后的话，我会好好报答这位好心的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见我一直侧脸对着他，笑着问我的名字，还主动自我介绍说：
「我是程烈，你是不是就是那天匿名举报的女生？我认出你声音了，放心我会保密的，谢谢你那天的勇敢，避免了很多人受伤，希望你以后也继续勇敢，好好考个大学，未来的天空会很广阔。」
他一脸正气浩然，连看我丑陋左脸的时候，也是一脸温柔，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从别人眼里从未有过的尊重与理解。
正是需要营养的时间，程警官借我一千块，说：
「不是白给的，以后出人头地，记得连本带息给程警官寄来，不过你如果不记得也没事，反正别惦记着，这钱我本来也是拿来资助山区儿童的。」
也是从那时我才知道，程烈警官也是从山区里，被人资助走出来的，现在他也一直资助弱势儿童。
22
高考前夕，我回了一趟大树下的家里，遇见了肚子日渐隆起的林雪莉。
林雪莉即便身怀六甲，也依旧艳光四射，见到我这个丑八怪，急忙呸了一声：「晦气！」
我握紧了拳头，心道：我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而已。
我倒是想要看看，林雪莉的好运气，还能持续到哪时。
但此时正值高考前夕，我不能让自己出任何差错，所以我忍气吞声，收拾了一些衣服，就打算离开这个家里。
走到门口时，刚巧碰见了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并没有问我现在住在哪里，只是见我搬东西，特别不悦的提起：「家里的东西别随便乱拿走！」
我只能说：「全是我自己的衣服。」
临出门前，我的父亲叫住了我：「你妹妹在五一节这天，要在国富酒店里摆宴席，亲家知道你的存在，所以你到时候必须出席。」
我原本想拒绝，但是我父亲也没给我拒绝的机会：「穿得像样点，没衣服的就穿校服，到时候和人说你还在上学就可以，对了，记得戴个口罩，别吓到亲家。」
这时，赵红也走出来，补上一句：「最好戴多几个口罩，别把亲家吓傻了！要不是亲家知道你的存在，也不用你这丑八怪来。」
林雪莉摸了摸她隆起的大肚皮，说：「真晦气，为什么要让她一起去，见了她这丑脸，我这婚还结得成吗？」
「瞎说什么呢！」赵红一听这话急了，结婚很是讲究一个彩头，冷不丁听女儿这样讲，她很是生气，连骂我都懒得骂了，转而去教育自己女儿：「别瞎说，你这都要当妈妈的人了！」
此时的林雪莉，也绝对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一语成谮！
23
我托着行李离开家里，搭着公车，回程烈警官的女同事临时宿舍时，恰巧就遇到了，一起搭公车的林雪莉前任，许强。
我相信这不是凑巧，许强估计是收到了什么风声，又苦于见不到林雪莉，于是特意来这里堵我的。
我知道许强虽然混社会一身戾气，但他也绝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混蛋。
相反，他以往每一次与我说话，都是极度客气的。
许强一坐下就问我：「听说林雪莉要嫁人了？」
我点点头，诚实的说：「是。」
许强见我紧张，还安慰我：「你放心，我不是要来找你麻烦的。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我知道许强想不明白的是什么，同样都是被放弃被嫌弃的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一生都在被嫌弃的滋味。
我承认这个时候，我有些同情许强，也有些私心，也或许有压抑许久的愤恨。
我看着许强缓缓的开口：「林雪莉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你的。」
我看到许强的脸色，在听到这句话后，骤然变了。
24
五一这天，是林雪莉出嫁的日子。
为了凑够亲家所要的人数，我这不登台面的「丑八怪」,也被受邀一起出列。
此时距离高考，仅剩下一个多月，赵红让我一大清早，就必须回家帮她干活。
从早到晚，一直到中午十一点，这一场婚宴才正式开始。
我坐下椅子时，早已饥肠辘辘。
司仪在台上开始讲话时，我早已没有骨气的，对着满桌的食物咽口水，但是我忍住。
此时的我尚不知道，有一场专门针对，林雪莉肚子里孩子的大戏，正在缓缓揭开序幕。
但此时的宾客，全都沉浸在对新人的喜悦祝福之中，谁也没有往不好的方面联想。
就在婚礼主持人一番呈词，邀请新郎新娘隆重登场，也邀请了四个父母一同上台时。
台上的 VCR 忽然播放了，一则暧昧不堪的视频。
在场的宾客无一不被这一幕惊呆了！
最令人惊呆的是，这视频连打码都没有，全程该露的都露了。
我看到有些家长，立即捂住了自己身旁孩子的眼睛，自己则是看得一脸津津有味。
VCR 的拍摄地点，正是家中林雪莉的房间里。
林雪莉被强壮的男人，折腾得筋疲力尽，仰躺在床上看天花板的美好景象，身旁的男人和她讲暧昧下流的话，她听得咯咯咯笑，像只母鸡的声音。
也许就连林雪莉，也被这阵仗惊呆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赵红。
她试图冲向播放间，但是一切都迟了，一切好像是早有预谋，播放间早就房门锁紧，谁都进不去。
林雪莉挺着大肚子，紧张的大哭大喊：「视频是假的！」
厂长家的傻儿子不顾她的哭喊，气得头顶冒火。
视频的最后，是一个医生的录影，她似乎是在接受一个采访，指着林雪莉的照片说：「这姑娘我记得，和她妈一起来的，春节前是我给她做的 B 超和孕检，好像才刚满十八岁吧，那个时候就怀孕两个月了，不过她瘦不显肚。」
有个人追问她：「医生您能为您说的话负责吗？」
医生气得翻白眼：「我给人接生了几万个孩子了，怎么就不能负责了？以上的话，如果我有半句谎言，你就叫这姑娘来打我的脸，简直岂有此理，你是谁啊？」
那个追着他问的人，把镜头对准了自己：「我是林雪莉肚子里孩子的爸爸，那个谁，厂长家的傻儿子，你这是要当我的接盘侠吗？我是该说你蠢、还是给我戴绿帽？」
视频戛然而止。
许强一个面都没露，仅凭一个 VCR，以及买通了婚礼策划的播放师，就成功搞砸了林雪莉的婚礼，也搞砸了赵红一生的期盼！
看到这里，我畅快的笑出了声！
在众人兴奋吃瓜的时候，在林家和林雪莉丢尽了颜面的时候，我加紧时间往嘴里塞食物。
这些都是顶好的食材，鲍鱼龙虾大螃蟹，不得不说，厂长是真舍得为儿媳妇出钱的！
可惜了，林雪莉无福消受了。
晦气!
此时，我耳边响起了那天在公车上，我故意对许强说的另外一句话：「她的主治医生是中心医院的赵昕锐医生，你可以去问问她。」
而这个名字，是我当日在家里大扫除时，看到的孕检体检单上的主治医生名字。
我没想到，许强的手段竟然这么硬、这么狠，仅凭我给他的一点蛛丝马迹，他就可以搞得血雨腥风。
或许惩治坏人，就该有更坏更狠的人。
我觉得我这一次找对了人了。
25
这天婚礼现场一片混乱。
据说，厂长家的傻儿子一气之下，把台上身怀六甲的林雪莉，从台上推了下去，大骂贱人婊子。
可惜林雪莉命大，竟然没当场摔死，她被送到医院后，紧急剖腹，产下了一个男婴儿。
厂长家的傻儿子，立即就取了婴儿的毛发，做 DNA 检测。
检测结果出来，果然显示林雪莉生下的男婴，与他没有任何亲子关系！
李冯气得火冒三丈，当即追回下的聘礼六十六万六千，还要求林家赔偿精神损失费！
老厂长比自己儿子做得更绝，他当即炒掉了，正在厂里做小领导的我父亲林国平，连做小工的赵红也没有放过，全部一起被炒鱿鱼！
并实行职业打压，不许周边其他厂，聘请这两个不要脸的人，否则就是和他老李家做对！
一夜之间，林家的所谓大好前程，全都败在许强的一个 VCR 上。
不止如此，还沦为全村的笑话，甚至传到了隔壁村。
赵红再也抬不起头来做人，甚至连家门都不敢出。
而据说，林雪莉在生下孩子后，就得了精神抑郁病。
整天在家里大吵大闹、摔东西、扔东西，家犬不宁。
自此之后，我就全身心投入了高考的备考之中。
我父亲林国平丢了工作，哪里还有心思，管我的死活。
一直到我高考完毕，拿到了北城学府的录取通知书，并一举成为全市的理科状元，记者媒体追着到林家，要对我进行有偿采访时。
我的父亲林国平，才心急火燎的来到，我打工的纺织厂里，找到了我。
26
我觉得有点可笑。
当我见到这个头发灰白的老男人，站在我眼前时，我的内心毫无波动。
我的父亲还有脸，在我面前摆出严肃的架子：「你，回家里一趟，有记者要对你采访，定金我已经拿了。」
我说：「抱歉，我要打工。明天回不去了。」
林国平气得一巴掌打在桌子上，我则缓缓的取出了，我被净身出户断绝父女关系的法律签署证明。
「这是你上次让我签的法律文书，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现在与你没有任何父女关系，以后对你，我也不具备抚养责任，你如果不把收回的钱退回去，我会提醒记者去告发你。」我缓缓开口。
林国平被我一番话，气得哑口无言，站起来，抬手就要打我！
就在这时，刚巧来附近办案、顺路来看我的程烈警官，走了进来。
他用力握紧了林国平的手，早就知道我在亲生父亲那里，遭遇什么对待的程警官，制止我父亲的暴行后，语调温和的提醒：
「林先生，法律上林鱼的确与您没有任何关系了。请不要对她骚扰，否则是要吃官司的。」
林国平原本还想对我动手，看到程烈穿着一身警服，自然也不敢造次，悻悻的离开了。
我非常感谢程警官，程警官则让我万事小心。
当天回去，据说林国平就对赵红大打出手，怨恨她陷害自己、与当上状元的亲生女儿脱离了父女关系。
在混乱之中，不知是谁将两个月不到的小外孙，给直接掐死在了摇篮里。
但是这事死无对证，最后林国平对外宣称，是林雪莉精神不正常，直接把自己的孩子给掐死了。
许强也不是善茬，自从孩子出生之后，他就非常想见孩子一面，可赵红一直看不上他，死活也不让他见孩子。
这下好了，孩子直接被弄死了，他一纸诉讼，直接将林家一家告上了法庭。
最后去承担责任的，据说是早已精神状态不佳的林雪莉。
林雪莉被直接送入了精神病院，至于后来的情况如何，我便也不得而知了。
但我知道，林国平不会就这样放过我的！
于是在这件事情发生不久后，我直接来到了学校教务处，请求校方领导，务必不要公开我的大学录取信息。
校领导得知我的处境，也知道林家目前的家庭情况，保证会帮我隐瞒信息，绝对不对外公布我的录取学校与专业。
我长舒一口气。
在我离开这座学校，即将开启我人生下一征程的时候，一个年轻身着西装的男人，找到了我。
对方自称是北城某家，大型上市电器企业的员工，出具了各种证明信息的文件。
他开门见山的讲：「我是为了资助大学生项目而来的，我们领导知道你的情况，想要为你花钱整容，但是有一个条件，大学毕业后十年里，你必须来她的企业工作。」
该工作人员讲得十分诚恳，我拼命想找他的漏洞，怎么也找不出来。
最后得知，对方的老板竟然就是，时常做善事上电视的女企业家，董露娜。
在商界，董露娜就是最有力、最值得信任的招牌。
我没有过多犹豫，毅然接受了他的安排。
我知道，人不是为了一张脸而存活在这世上。
但顶着一张丑陋的脸，行走在这人世间，却有诸多不便。
我曾经无数次的发誓，总有一天，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治好我脸上的伤疤。
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就算机会之下是万丈深渊，我也不怕。
27
事实证明，我的当机立断并不是武断。
我在董露娜助手的安排之下，很快进行了，第一次脸部除疤激光手术。
医生看了我的病例后，认为这个由刀子制造的伤疤，是可以依靠技术大部分祛除的。
即便不能祛除百分之百，至少恢复到百分之八十的模样，是完全没问题的。
我原本想着，能祛除百分之五十的疤痕，就很值得开心了，剩下的我可以用化妆方法来遮挡。
但没想到，目前的技术这么好，医生说我这个疤痕，并不是先天的色素疤痕，其实是比较不棘手的。
我在一年之内，连续进行了八次激光除疤手术，每一次都是保守治疗，没有后遗症，医生认为我年轻，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因为医生的不激进，我脸上的疤痕，恢复得特别好，几乎没有任何不适症状。
仅仅一年之间，当我走在大学的汹涌人群之中，我已经看起来，像一个和别人一样的正常人。
像一个正常人，这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只是一件触手可及的事情。
但是对于我来说，我却为此，努力挣扎了十几年。
从十岁被划伤脸至今，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像个正常人一样的行走。
终于，我终于做到了，在好心企业家董露娜的资助之下，我顺利的成了一名普通人。
现在，当同学和我说话时，只要他们不死盯着我左脸颊，根本不会看到，我左脸曾经隐藏着，一个深深的、丑恶的疤痕。
甚至也有男同学，约我看电影，与我表白。这在之前，我简直不敢想象。
我一度认为，这样的日子并不属于我，但是现在，却又真实的发生在我身上了。
从此以后，我的世界不再只有我自己、和做不完的数学题。
我也开始像个普通人一样，在大学里，学习、吃饭、交朋友，我甚至也参加了学生会，参加了社团。
毕业的时候，我还和同班的女同学上台表演了，这年大热的韩团舞蹈。
当我在台上跳舞的时候，我看到台下被学生邀请，来参加毕业礼的亲属之中，有一张熟悉的脸庞。
我怀疑我是看眼花了，又或者日有所思，所以看错了。
但是当我再度定睛一看，我看见了那个人，是程烈警官。
我还欠了他一千多块的程烈警官！
连本带息，或许不止一千块了。
当年我考上大学后，曾经尝试将钱寄给程警官。
但每一次挂号信，都被原封不动退回来了，当我再打电话，去那个警局里找程警官的时候，才得知程警官已经调职了。
我与程警官因此彻底失去了联系，因为这件事情，我还一度忧伤了很久。
我曾经以为，我再也见不到程警官了。
那样好的程烈，我竟然就这样与他失联了，想想就觉得难过。
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场合里见到他。
他仿佛已经不记得我了，也认不出我来了，看到我在看他的时候，他还友好的朝我点了点头。
我从他眼里看出，那是他看陌生人的眼神。
我有些失落，踩错了一个步伐，被队长轻掐了一下腰，才猛地回过神来，继续专心跳舞。
28
典礼演出结束后，我在人潮汹涌之中，寻找程警官的身影。
他本就长得极高，穿一身黑色，背影特别引人注目，我冲上去，站在他眼前。
好一会儿，他也没有把我认出来，也或许是他觉得我有点眼熟，但却不敢相信。
毕竟我今天画了很重的浓妆，左脸的疤痕，也彻底的遮盖掉了。
我不知该如何，与他开口说第一句话。
就在这时，一个女生走了过来，喊了声：「哥，你和林鱼认识吗？」
程警官听到我的名字时，眼底慢慢绽开笑意。
那些他刚才想不明白的疑惑，此刻都因为这个名字，而有了答案。
他朝我笑，露出雪白的牙齿，「认识。林鱼。」
女生笑起来和程警官有三份相似，笑着打趣：「那就好，哥，我还以为你是女人绝缘体了，白瞎了你这好长相。」
那女生侧头看向我自我介绍：「嗨，林鱼，我是你同级的，久仰大名，既然你们认识，我就先走了哈！」
我目送女生走远，听到程烈在我耳边说：「是我同母异父的妹妹，前几年我们才见到。」
我若有所思，仰头对上了程警官的眼睛。
他眼睛亮亮的，看着我的脸说：「你一点没变，还和以前一样。」
我噗嗤笑出来，心想程警官连夸都不会夸。
我这么大的变化，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
我独自走在前头，想买饮料给他喝，他有些紧张的追了上来。
递给他奶茶的时候，我故意皱皱眉：「有人刚才连我是谁都认不出来，好意思说我和以前一样。」
程警官喝着我的奶茶说：「那是因为比以前还漂亮，所以认不出来。」
我吸了吸奶茶，笑意藏也藏不住。
我不知道那天，程警官有没有察觉出我的异样。
但我一路，从奶茶店笑到了宿舍里。
那一天，是我上大学为止最快乐的一天，也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天。
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天，在学校里重逢帅气逼人的程警官时的心情，那是这一生从未有过、也绝对不可能再对其他人，产生的悸动与澎湃。
29
大学毕业后，我来到北城，按照四年前的约定，我在一家上市电器公司里做财务。
董小姐很是器重我，我很感激她。
我们的合作非常愉快，我知道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日。
于是，我特别努力用心的为她工作。
与此同时，我也积极号召学弟学妹们，来这个富有人情味的公司里工作。
我为公司的发展壮大，而储备了大量优秀的人才。
董小姐去哪里都喜欢带着我，她时常对我说，这辈子做得最对的决定，就是四年前资助我的那次善举。
我与程烈，很快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如今我们正在筹备结婚。
他有时候下班很晚，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坐在他们警察局对面的一家书店里等他。
这家书店的老板还售卖咖啡，我每天下午，如果放工早，会在这里点一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对面的警察局。
这天，我看到程烈从外头回来后。
警局门口一只黑色的小流浪猫四处穿梭，所有警察都走进局里，只有他蹲下身子，拍拍小野猫的脑袋，给它一点水喝，小野猫便赖着他不走，他抱起小野猫逗它，举高高，笑得开怀。
我则透过玻璃窗看他，我知道他就是我这辈子最好的归宿。
我爱他，最爱他的善良，爱他曾经在我跌入无尽深渊时，朝我无私的伸出援手。
此后我无数次回头看，都会感慨：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未来不可预测，然而我知道心存善念，即便触底也可反弹。
感谢那些在绝境之时，给我帮助的人，此后我也将无私的帮助别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