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爆发丧尸,最安全的地方竟然是墓地。
我被丧尸围攻,躲进了一口棺材。
没想到,这个意外的决定,却让我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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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尸爆发的当天,我正在网上浏览「路人暴力事件」,看着视频里两个不停撕咬、满脸是血的男人。
我在心里一直犯嘀咕,不会真的有丧尸吧?
虽然早在一个月前,就有网友在传,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丧尸爆发,人类将会在这场浩劫中被清洗。
可没有人当真,直到这个暴力视频被传出来,周围的人才开始议论起来。
视频是真是假不得而知,那个博主的粉丝倒是噌噌往上涨。
「晓鸥,你说这到底是真的假的啊,看着怪吓人的。」张姐拿着手机给我看,一脸愁容。
张姐是我的同事,比我大十岁,我俩日常的工作就是窝在这个小小的财务室里闷声算账。
我刚毕业,张姐待我很好,经常会从她的抽屉里摸出小零食来给我。
「怎么可能是真的,人类哪有那么容易就末日了,说不定就是这个博主为了涨粉故意造成社会恐慌,官方应该很快就要辟谣了。」
「可看着,不像假的啊,要真是的话,我家囡囡才十岁,可要怎么办。晓鸥,你说万一要是真的,要怎样才能活下来?」
「从我看过的电影经验来看,首先肯定是要囤物资,普通人武力值不够,跟丧尸硬抗不太可能,那就只有买点武器装备,再加固门窗,等待救援。」
张姐听完后郑重地点点了头,没一会儿,我看见她在手机上买了很多食物。
「超市好多菜都断货了,晓鸥,我觉得这事儿挺邪门的,你一个人住,最好也买点东西囤起来。」
虽然我从内心里是不信末日说的,但食物断货让我觉得被丧尸咬死事小,饿死事大。
一下班,我就收拾好东西,直奔离家最近的超市,可我没想到,超市的东西会干净得这么彻底。
除了一些压缩饼干,就还剩老坛酸菜口味的方便面了。
想不到即使到了末日,老坛酸菜依旧不再受人待见。
我将剩下的压缩饼干包圆儿,再捎上那几包老坛酸菜,没的吃的情况下,什么都行。
去往收银台的路上,我眼尖地发现,在收银台附近的回收筐里,还有十多瓶矿泉水,我立刻冲上前把它们放到了我自己的购物车里。
收银台的队排得很长,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丧尸末日,我侧耳倾听,果然还是有一部分人和我一样,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爆炸巨响,连带着超市都震了一下!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骚乱随之而来。
冲到窗口去看热闹的人突然大喊:「丧尸爆发了!大街上有人乱咬!」
这一声喊将原本平静的队伍瞬间打乱,一个男人带头将自己购物车里的物资塞进包里,冲出了超市。
紧接着,所有人都在争抢物资,收银员喊破了嗓子,却被突如其来的一瓶水砸到脑袋,他只好抱头逃窜。
我愣在原地半天,终于反应过来。
不管外面丧尸是真是假,我肯定要先逃出超市!我将购物车里的食物塞进自己的电脑包,想要越过人群,却发现超市的门口已经被更多的人堵住!
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女人痛苦的尖叫!
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从人群里冲出来,她抹了一把脸,看着双手的鲜血,害怕极了,女人直直向我走来,对我伸出了手。
「救救我,救救我。」
我犹豫了几秒,正准备向前将她扶到一边,可是突然冲出的一行人撞倒了她,他们完全不顾被撞倒的女人,从她身上踩踏着离开。
仅仅是一分钟,接连发生的情况不停地冲击着我的大脑。我终于意识到,人类末日不是谣言,丧尸爆发了。
我躲到角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前门走不通,那就只能走后门了。
面对着暴动的人群,我蹲下身子,快速沿着墙边跑出了收银区。超市里的人和我是相反的方向,他们都在往门口跑。
有些货架已经倒了下来,找了一圈,我终于找到超市的上货通道,推开厚重的消防门,来到了外面。
不远处,一辆汽车正在马路中间燃起大火,我看着路上慌乱的人群,盘算着该怎么回家。
而我没有注意到,在我的身后,一个满身是血、眼球突出的男人正在慢慢接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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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已经暴乱的街道,和远处四处乱咬的人群,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身后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伴随着从喉头中发出的「咳咳」的声响,还有拖沓的脚步声。
我猛然回头,那个满身是血的男人离我只有一米远,他的颈动脉还在往外流血,眼球耷拉在脸上,嘴巴大张着。
我看着他脖子处的咬伤,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那个男人向我扑来,我拔腿就跑,可是没跑两步,却被地上的减速带绊倒!
那个男人离我越来越近,他伸出了两只手,我努力想爬起来,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他朝我冲了过来!
就在此刻一辆失控的汽车向我们撞来,将那个男人撞飞几米远,我看着他在地上踌躇,明明腿已经断了,脖子也已经歪到一边,可是他还是拖着断腿站了起来!
失控的汽车里,一个女人打开车门跑了下来,她不顾自己被撞伤的额头,朝着暴乱人群的反方向跑去!
「救命啊!」她惊慌地大叫,却吸引了一些丧尸的注意。
「快回来!」我朝她喊着,她刚受了伤,血液的味道一定会吸引来丧尸,更别说这么大叫了。
可是她却只是不顾一切地向前方跑去,跟着她的丧尸越来越多,一个,两个,就连刚刚要扑向我的那个男人,也朝着她的方向缓慢行动起来。
我被那女人的车子挡住,没有被发现,此时我才注意到,这辆失控的汽车还在发动中,看着那个跑远的女人,又看了看这辆失控的汽车。
我决定开着车去救她。
没有多想,我冲进驾驶座,将背包扔在一边,调转车头,就朝着女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部分的丧尸被我的行为吸引,跟在我的后面,我猛踩油门,追上了那个女人。
我将车停在她的前面,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她就在车后方,身后不远就跟着几个丧尸。
「快上来!别再往前跑了!」
女人听到我的喊声,奋力朝着副驾跑过来,可是车刚沾到车门,她却直接被一个丧尸扑倒,越来越多的丧尸围住了她。
我被这一幕吓到说不出话,女人的惊叫声从丧尸堆里传出来,而更恐怖的是,几个丧尸也发现了我,他们从副驾拥挤着想要抓住我。
我这才回过神,女人已经没了声音,我猛踩了一脚油门,那些丧尸被甩了出去,被车轮碾压,又撞击到隔离带上。
顾不上关车门,我环顾四周观察了一番路况,决定沿着小路一路开回家。
大马路上的情况不容乐观,地铁口、大型写字楼附近更是已经乱成一团。
开到小区门口,也许是我住的小区背离大路的缘故,我并没有看到暴乱的现象。
整个小区都安静极了,但我一眼就看见了小区门口用毛笔写的大型告示,要我们不要外出,安静地待在家里等待救援。
我将车子停在单元楼下,拿着买来的饼干和水快速冲上楼梯,回到了家里。
回家的第一件事,关好门窗,将大门反锁。
在确定封锁了所有的出入口后,我又将窗帘全部拉上,做完这一切,我瘫坐在沙发上。
手机不停震动,我拿起来一看,发现各个软件都在推送这次丧尸事件。新闻说,这是一场大规模的生化病毒泄露事件,已经感染了几个城市,被感染城市都已经封城,包括我所在的 A 市。目前已经派出了军队和医疗团队,要我们自查是否被咬,如果没有,就在家里关好门窗等待救援。不要去人群密集的地方,不要制造声音。
而小区的住户群里,也像炸开了锅一般。
物业一直在强调,让所有回到家里的住户不要外出,他们已经收到上面的通知,会统计住户人数并以安全手段派发物资。而群里的消息成百上千地涌来,有表达恐慌的,有分享实时新闻的,还有就是找人的。
我这才想起来,我应该尽快联系家人朋友,确认他们的安全。
我给父母打去了电话,他们住在离 A 市很远的一个山村里,没有被感染,也已经做好了疫情防控。
而其他朋友除了我也几乎不在感染区。
但我发现,张姐失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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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刻向公司群里发消息,公司群里也在确认未被感染人群,每个部门的人都在统计人数。
而我和张姐所在的财务部,除了我以外,张姐却迟迟没有消息。
我的心揪了起来,我不停地打张姐电话,张姐却都没接听。我想起今天下班的时候,张姐还在跟我担忧末日来临怎么办。那时我还轻松地告诉她我觉得不可信,可仅仅过了几个小时,事情就已经向着近乎绝望的方向发展。
我想起了那个张姐的女儿,那个十岁的小女孩,还活着吗?
一直担心到晚上,张姐的消息都没有传来,而住户群里却通知,会在晚上为大家派送物资。
目前水电还算正常,但我发现水压和电压都不太稳定。
就在这个时候,我收到了张姐打来的视频电话,我欣喜若狂,立刻按下了接听键。
可电话那头的画面,却让我触目惊心。
张姐的双腿被绑住,她的另一只手被紧紧地绑在卫生间的水龙头上,那只裸露的胳膊上,一个血牙印让人触目惊心。
「晓鸥。」张姐只是叫了我一声,眼泪便流了下来。
我注意到,张姐的眼睛已经开始变得灰白。
「张姐!你怎么了!」我明明知道,她被感染了,可是我还是不愿意相信。
「感染啦,晓鸥,你还好吧?」
我忍着眼泪,对着镜头点了点头。
「没想到啊,下班之前我们还好好的,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我一直联系不到你……」我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别哭了晓鸥,给你打完电话,我就准备自杀了,可是我家囡囡,我把她锁在卧室里了,你能不能,来救救她。」
「张姐,市里已经有军队和医疗团队在处理了,你再坚持一下。」
张姐笑了笑,疲惫地摇了摇头。
「不行啦,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这一关应该是过不去了,我不能害了我女儿,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可是晓鸥,我离婚以后,一个人带着女儿来了 A 市,我没有别的朋友,你如果不救她,她一个孩子,必死无疑。算是张姐求你了,你可以把她带走吗?」
张姐对着镜头泣不成声,我的心揪成了一个疙瘩。
末世面前,人人自保,可是张姐平日里真的对我很好,我看着她这么痛苦,几乎是下意识地答应了她。
「我答应你张姐,我想办法救她。」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会不会让自己送命,可是此刻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谢谢你晓鸥,我把公司的备用机给了囡囡,那个号码你知道,你等下就直接打那个电话给她。她不知道我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囡囡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在公司被隔离了。」
「好。」
「晓鸥,保重,你一定要带着囡囡活下去。」
说完这句话,张姐挂断了视频,我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心「突突」地痛了起来,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张姐了。
我既然答应她,要把囡囡带出来,我就一定要做到。可是我一个女人,该怎么去救一个被困在楼里的小女孩?
我在业主群里发布了消息,希望得到帮助或者建议,可几乎没有例外的,所有的人都告诉我,别去。
我动摇了,但我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我不得不离开小区,面对已经末日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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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末日面前,人都是自私的,但面对张姐的遗愿,我也实在不忍心拒绝。
我拨通公司的备用手机号码,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
「喂,是谁?」
「你是囡囡吧?你好,我是你妈妈的同事,你可以叫我晓鸥阿姨。」
「晓鸥阿姨好,我妈妈呢?」
提起张姐,我心里忍不住泛酸。
「你妈妈被公司隔离啦,暂时回不来,你一个人在家要乖乖听话,吃的喝的还有吗?」
「都有,那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呢?我害怕。」囡囡的声音细不可闻,她才十岁,让她一个人面对这些,我心里也很不忍。
「晓鸥阿姨也不知道,不过你妈妈手机被没收了,你要是有什么事,就随时打给阿姨好吗?」
「好。」
挂了电话,我松了一口气,起码囡囡现在是安全的,水和食物还够她吃七天,水电也都正常。
说不定七天以后,丧尸就已经被控制住了,到时候我再去把囡囡接过来也不迟。
我打开电视,顺手泡了一碗老坛酸菜牛肉面,电视里的新闻频道变成了 24 小时紧急状态,随时随地播报目前的感染情况,并不断强调让大家不要出门。
新闻还强调,如果遇到感染人群袭击,可以直接攻击被感染者头部以求自保。
我还在想对付丧尸的方法果然和电影里说的一模一样,楼道里,突然传来了大面积人群骚动的声音。
我立刻关掉电视、台灯,仅仅靠着手机的一点光,慢慢向门口走去。
虽然只隔着一道门,但是各种尖叫声依旧清晰,整个楼道似乎挤满了人。
我屏住呼吸,将手机的屏幕熄灭,通过猫眼向门外看去。
此时门外已经没有了尖叫声,只有从喉咙口发出的那种粗重的呼吸声。
而一道粗重的呼吸,正紧紧地贴着我的大门。
猫眼外,一个满身是血的胖子正歪着头在我的门前嗅来嗅去,而我每一次呼吸,他就会嗅得更勤一点。
我知道,他闻到了我的味道。
我尽量屏住呼吸,渐渐往后退,想要离门远一点。可是黑暗中,我不小心踩到了滚落在地上的矿泉水瓶子,整个人向后摔倒。
「砰!」巨大的声音让门外的粗重的呼吸声变得多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我的手掌擦伤,鲜血流了出来,我能闻得到空气中弥漫的血的味道。而门外的丧尸,已经开始挠门。
我立刻爬起来,将沙发堵在了门口,我则是远离门口,去到了阳台。接着微弱的月光,将手腕上的伤口包扎好。
此时手机剧烈振动起来,是小区里的业主群。
和我刚回来时不同,现在业主群里充斥的全是呼救的信息。
原来是有一栋楼的一个男人没有发觉自己被咬,等到他意识到时,自己已经开始变异。他开始攻击家里人,为了逃生,他的家人打开了大门,但还是没有挣脱被咬的命运。
而那时小区还没有完全封闭,有许多刚回来的人都被咬了,几乎每一栋楼都有疫情。
而这些丧尸,他们一旦闻到一点人类的味道,便会拼命挠门破门而入。
我听着门外越来越大的响动,我知道,家里待不住了,我必须离开。而我现在唯一能去的,也许只有张姐家。
没有犹豫,我带上所有的食物和水,拿上手电筒和折叠刀,还找出了早些年抽奖抽到的棒球棒。
棒球棒估计自己也没想到,它有一天居然不是被用来打棒球,而是打丧尸。
我的家在二楼,我将床单撕成条状,沿着窗框绑好。我观察了一下,我家楼下只有 50 米外有三个丧尸在游荡,只要我小心翼翼地下去,就能直接进到车里,可行性高,危险性较低。
可是我没想到,那该死的床单会在我快落地时直接断开,我直接被砸在地上。
疼痛瞬间袭来,而更可怕的是,那三个丧尸也正朝我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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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不上疼,我立刻爬起来,打开车门钻了进去,可是车子却发动不起来了。
不要这样!快发动!
我心里急成一锅粥,从后视镜看去,那几个丧尸离我只有几米之遥,而其他地方也陆续有丧尸过来了!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我的车前方趴满了丧尸,他们围着我不停地敲击窗户,但好消息是,丧尸引起的车身振动让车打着了火!
我看着挡风玻璃上围成一圈的丧尸,那里面还有我认识的邻居大爷。
我没有选择,紧闭双眼,一脚油门踩下去,冲出了包围,几个丧尸被冲撞到半空又落到地上,摔成一摊血肉却还在不停抽动。
我尽量逼着自己不去想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逼着自己努力保持冷静,在混乱的道路中向前行驶。
张姐家住在开发区,离我家很远,中间还要途经一片墓地,而此时油箱灯亮了起来,油量见底,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到张姐家。
但我也知道自己没有退路,正是丧尸爆发的开始,去加油站加油绝不是明智的选择。
果然,车子在开到接近墓地的地方慢慢停了下来,车前盖冒出阵阵白烟。
摆在我面前的,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这个地方人比较少,我暂时没有看到丧尸。坏消息是,四周除了墓地没有建筑物,如果我弃车行走,万一路上碰到丧尸,我可能就会交代在这,成为一只丧尸守墓人。
我没的选择,留在车上就等于坐以待毙。
我背好书包,将棒球棒拿在手里,观察了四周情况,确定没有丧尸后,我小心翼翼地下了车。
我不敢开手电筒,只能靠着墓地微弱的光亮慢慢往前走。夜晚的墓地显得格外阴森,温度都变低了许多,我穿过这片墓地只觉得背后发凉。
可更可怕的是,我在墓地的前方,看见了尸群。
他们穿着统一的运动服,每个人身上都有一张沾了血的号码牌。我这才想起,开发区今天有一场马拉松比赛,而很明显,这场比赛已经变成了丧尸比赛。
尸群没有向某个方向移动,他们只是堵在路的中间原地徘徊。
可那条路,是我往前走唯一的出路。
我躲在一块墓碑后面,一路的逃亡已经让我身心俱疲。
我觉得这是我此生经历过最绝望的时刻,身在墓地,没有掩体,面前是生前有着良好身体素质的跑步爱好者尸群。
我猜他们一定能跑得比我快。
但是我必须活下去,希望再渺茫,我也得试试。我慢慢地拉开背包,从里面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咬了两口给自己补充体力。
压缩饼干比我想象的难嚼,但的确顶饱,半瓶水、半块饼干已经饱了。
好,接下来,就是考虑逃出去的问题了,借着昏暗的光线,我注意到尸群旁边有个小坡,坡上没有丧尸,有条极为狭隘的墓道,那是我穿过尸群唯一的小路。
很好,起码不是死路,我收拾好背包,慢慢站起身,但出师不利可能就是这么个意思。
在我起身的同时,不小心碰倒了身旁的烧香的石台,它沿着墓地的台阶一层层滚落下去,每滚下去一层,就会与石阶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声音犹如死亡的交响乐,丧尸运动员们朝着声响向我围过来。
来不及思考,在丧尸追上我之前,我也奋力奔跑起来想要冲上那条墓道,但我失算了,丧尸从四面八方向我围了过来,我没有任何方向可以逃跑。
这个时候,我注意到我的身旁有个墓坑,里面放着一具半掩着的棺材,几乎是想都没想,在丧尸的包围半径只有几米的距离时,我跳下墓坑,钻进了那具棺材,我几乎是花光了全身的力气,才把棺盖合上。
而头顶上方,已经传来密密麻麻的喘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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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闭的棺材里氧气不多,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许这具无人的棺材,会是我最后的归宿?
我躺在棺材里,听着头顶上方令人混乱窒息的喘息声,那一刻,我真的想认命了。我开始后悔为什么要逃出来,可是待在家里,结局会比现在好吗?说不定就会变成丧尸的一员,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撕咬还活着的人类。
我打开手机备忘录,写了一段遗言,不知道写给谁,我只是简单地介绍了自己,最后表达了一下希望这个世界会恢复正常秩序的美好祝愿。
但可能也不会被人看到吧。
写完以后,我将手机关机,放在一边,将背包垫在脑袋下面,如果真的要死,起码得调整一个让自己舒服的姿势吧。
棺材内的氧气越来越少了,我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睡着,不知道窒息死去会不会很痛苦。
「你在这干什么?」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棺材中响起,此时缺氧已经让我感觉到眩晕,我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等死。」有个幻觉死前陪我聊聊好像也挺好的。
「你特地找了一具棺材,等死?」
「是啊,临死之前还能跟男人说上话,有个安身之所,也算值了。」
「那你死就死远点,你死在我家算怎么回事?」
男人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我开始意识到,这好像不是幻觉。
在这个空间里,真的有个男的在说话,这没有让我感到轻松,我甚至不确定对方是人是鬼。
声音是从我的脚边传来的,我的心怦怦跳,从背包里摸出手电筒,将光线照向脚边。
我看见了一张苍白的男人的脸。
「啊啊啊!」
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一片被丧尸围攻的荒凉墓地里,从一具棺材中发出了一个女人响彻云霄的尖叫,而尖叫的原因是她发现这具棺材里居然还有张男人的脸。
电影都不敢这么拍。
「能不能别叫了,你是怕引来的丧尸不够多?」
「你是人是鬼!」
「都不是很贴切,但这不重要,你到底还死不死?不死的话我就救你。」
我又一次将光打在这个男的脸上,因为我严重怀疑他有病,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他长得好像还有点好看,不过这不是重点。
「当然不死了啊!你怎么救我?上面都是丧尸!这里就快没氧气了。」
「你知道要没氧气了不能少说几句?再说谁说要从上面走了?」
那个男的缩回去,我这才发现这具棺材的侧边木板上有个大洞,脸就是从这伸出来的。
他虽然把脸缩了回去,但是很快又伸出来两只手,这个画面比我看到的任何恐怖片都让我毛骨悚然。
那块木板被他拆了下来,棺材里瞬间涌入了一些新鲜空气,我这才看清楚,木板后面还有很大一块空间,像是一条密道。
男人往后退了退,让出来一块空间。
「还不爬出来,还在想什么呢?」他很不耐烦。
「哦。」我顾不上理解他的情绪,赶紧扭着身子往里爬。
大概爬了有十多米,男的突然往下一跳,我将双腿伸出去,跟着他往下跳,我们稳稳地落到一块平地上。
这是一块更大的空间,与其说是空间,不如说是个三室一厅的石屋,一眼望去,所有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你挖了个地下室?你不会是个变态吧?」
我突然想起一起变态挖掘地下室囚禁花季少女的新闻。
「你害怕变态?那你再爬回去好了,看看丧尸会不会对你友好点。」
我突然想起那个他还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一阵鸡皮疙瘩又在身上铺开来。
「所以,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在沙发上坐下,有气无力地回答我。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吸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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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我可能文化程度不高,但是被这么卑劣的谎言骗,我真的很愤怒,他到底觉得是他蠢还是我蠢。
「麻烦你撒谎骗人的时候能不能走点心,都世界末日了大哥,你是来搞笑的吗?」
「你也知道世界末日,丧尸都爆发了,你还有什么不相信的?怎么,相信有丧尸不相信吸血鬼?你搞歧视!」男人虽然看起来苍白,但跟我争论起来依旧是义正词严,他虽然坐着,但是已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那你证明给我看。」
我承认我这个提议很过分,但是要让我相信丧尸爆发的时候我遇上了一只吸血鬼也特么的要给我点有力证据吧!
「切,神经。爱信不信。」
他不再搭理我,只是靠着沙发上闭目养神。经过刚刚的死里逃生,我的心情欢快了许多,突然就感觉自己饿了。从书包里掏出刚刚没吃完的半块压缩饼干,一边咬一边参观这间石室。
「喂,你要不要吃压缩饼干?」虽然我对他还有很多疑问,但是他毕竟救了我,他看起来就像饿了很久的样子,我该分享食物给他。
「你见过吃压缩饼干的吸血鬼吗?」他闭着眼睛,连看都不看我。
不吃拉倒,给我省了,我拿着饼干溜达到一面石墙面前,上面挂了许多照片,有很多照片看起来已经很老了。
这些照片从晚清到民国到新中国,我都看到了一个相同的脸。
那个正在闭目养神的男人。
手里的压缩饼干突然不香了,我努力吞咽下嘴里的饼干,慢慢转过头去看他,他不会真的是吸血鬼吧!
「这些照片,你 P 的吗?」
「我是吃饱了撑的吗 P 这个?怎么,害怕了?」他睁开眼睛看我,带着戏谑。
怕,怎么不怕,我怕我从丧尸的口粮变成吸血鬼的口粮。
「你,你真的是吸血鬼?」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这样吧,你过来,我证明给你看。」他向我招招手。
「不,不用了,那什么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我先走了。」我退到刚刚跳下来的洞口,想要往回爬,虽然我也没想好爬回去该怎么办。
可是,我特么的跳不上去!
「行了,别白费力气了,我不会咬你,也不会吸你的血,老实待着吧,我很快就会变干。等上面的丧尸散了,你再走好了。」男人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阻拦我的意思。
我只好尴尬地站在洞口,气氛变得有点尴尬,像是猎人和猎物间的对峙。
「那个,谢谢你救我,还没问前辈尊姓大名。」
「金月明。」
「我叫王晓鸥。」
这是长久的沉默,偏偏在这种时候我忍不住自己该死的好奇心。
「金前辈,你为什么要救我啊。」
「顺手。」
「那你为什么不咬我啊?」
「挑食。」
我以为他会给些公俗良序之类的大道理,挑食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他成功把天聊死,我也懒得再搭话,索性坐下来观察他。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长得还真挺好看的。要不是他的皮肤越来越白,血管越来越凸起,可能还会更好看。
等等,他是不是,在变干?
「金,金前辈,你还好吗?」
金月明没有理我,像是死了一般。我小心翼翼走上前,用手电筒戳了他两下,毫无反应。我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扇他一个大耳光,看着那张好看的脸,我还是忍住了。
吸血鬼的变干,是不是就是死掉?
我注意到茶几上有一把漂亮的匕首,鬼使神差之间,我将它拿在了手上。
要给他一点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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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子划开手心的时候说实话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感觉整个人像是受了蛊惑,直到血流下来我才感觉到疼,我惊叫了一声。
一滴血滴落在金月明的嘴唇上,他的睫毛动了一下。
看着他的反应,我将手掌对准他的嘴唇,血一滴一滴顺着他的嘴巴流进去。
那些凸起的血管平复,他的脸上也开始有了血色。
金月明的皮肤很白,有了血色看起来更加诱人,他还没睁开双眼,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油画。
我还在欣赏他的脸,金月明突然将我的手抓过去狠狠地吸吮起来,突然强烈的失血反应让我骤感疼痛,我想要收回手,无奈他抓得很紧。
「金月明你放开!你弄疼我了!」我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一瞬间我真的有点害怕自己会被吸干。
金月明像是听到了我的话,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我痛苦的表情和满是鲜血的手掌,他一把将我推开,瞬间移动到了墙角。
「谁让你喂我的?」
他居然一句谢谢没有,第一句话是质问我?
「我靠你有没有良心啊!我要是不喂你,你就成人干了,更别提你差点把我吸干!」
他看着我还在流血的手,指了指墙边的柜子。
「那边有医疗箱,你把手包扎一下吧。」
我在心里把他骂了两百五十遍,我觉得自己肯定是脑子抽了才会想起来划自己一刀来救他。
「喂,你没有传染病吧?我不会变吸血鬼吧?」
我打开医疗箱拿出酒精、纱布,金月明看起来精神多了,他靠墙站着,斜睨了我一眼。
「你想得美。」
「你是不是该和我说声谢谢?」
我将没用完的药放进医疗箱,在箱子底部发现了一份文件。
那是一份医学实验室的文件。
「谢了,等丧尸散了,你就走吧。」
「这是什么?」我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金月明看我拿着那份文件,立刻冲了过来,将文件抢了过去。
「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这是礼貌。」
我还想再说点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没想到在地下信号还这么好,打来电话的是囡囡,我赶紧接起了电话。
「喂,囡囡,怎么了?」
「阿姨,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门外有声音,我,我害怕。」
「囡囡,别急,阿姨想办法过去,你乖乖待在房间里好吗?」
我嘱咐了囡囡几句,挂断了电话,心里却升起一股强烈的内疚感。末世之中我自身难保,我不知道就凭我自己,我凭什么去解救一个小女孩。
囡囡门外的响动,应该是张姐已经尸变,可能囡囡也撑不了多久。我去救她,真的能改变她的命运吗?
不得不承认,我在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你怎么了?贫血?我就吸了一点点,你可别赖上我。」
在我被自己的道德观强烈谴责的时候,旁边还有个极度自恋的吸血鬼,真的让人有点讨厌。
我把囡囡的事跟金月明说了一番,他听完也沉思了半天。
「你想救她吗?」
「我不知道,我怕我付不起救她的代价。」
金月明沉默了一阵,叹了一口气。
「你要真想救她,我跟你一起去吧,就算是报答你的血。」
「怎么,吸血鬼不怕丧尸咬?」
「确切地说,他们会避开我。」
我看着金月明,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但是都世界末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避开你?」
「因为丧尸病毒里,有我的基因。」
9
末世的第二天,我从接受丧尸大面积爆发到认识一只百年吸血鬼,现在这只吸血鬼告诉我,丧尸里有他的基因。
还有比这更刺激的事情吗?
「什么叫,有你的基因?」
金月明叹了一口气,那份文件还被他拿在手上,他犹豫了一下,将那份文件递给了我。
文件封面上写着:联合基因医学实验室。
「这是一家国外的医学实验室,一直在研究不同种族的基因联合。这次的丧尸病毒,就是因为我的基因,和人类基因的联合失败。」
金月明告诉我,作为吸血鬼活了这么多年,他没有杀过一个人,大清还没亡的时候,他吸血靠菜市口门口行刑。到了民国以后,连年战争,伤亡无数,他的食粮遍地都是。到了新中国之后,他就混到了医院里,靠着在血液科打工,维持住了自己的温饱。
在他活着的两百多年里,几乎每十年他就要换一个城市生活。直到,来到隔壁的 A 市,也就是「路人暴力事件」视频流出的城市。
「我原本在 A 市的市立医院生活得挺好的,我管着血库的登记、备案,每天从不同的血袋里抽出一点儿血来,谁也不会发现。可是那天,我遇到了一个老医生,那是个研究联合基因的博士导师,四十多岁。」
「他看到你喝血了?」我忍不住打岔。
金月明摇摇头,沉默了几秒,才继续往下说。
「在二十年前,他还是医学生的时候,我见过他,我们,是很好的朋友。A 市和他之前所在的城市相隔千里,我没想过,会在这里遇到他。我的容貌让他产生了质疑,他问我是不是叫刘博。」
「等下,你不是叫金月明吗?」
金月明瞥了我一样,就像在看一个智障。
「你的意思是,我最好活两百多年都用真名?」
「不好意思,你继续说。」
「刘博是我当年认识他的时候用的名字,我否认了他,告诉他认错人了。二十年前我认识他的时候,我已经在那个城市待了快十年,所以没多久以后,我就离开了。」
在金月明离开不久,他就从报纸上看到了这位医学生提出了联合基因的命题讨论,在 A 市的重逢,让那位博士暗中调查了金月明,通过调查的线索,他确认眼前的人就是刘博。
而后来并没有发生老友相见,分外眼红的戏码,而是两种立场的对峙。
金月明见身份瞒不住,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希望那位医学博士可以为他保守秘密。那位博士的确保守了秘密,但用的却是更加极端的方式。
他将金月明囚禁起来,用于联合基因的研究。而研究的方向,是永生。
在博士的视角里,只要将吸血鬼的基因融合到人类身上,人类就可以获得永生的能力,不惧病老。
这会是人类历史上意义重大的进化。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我跟他分享了很多关于做吸血鬼的事情,虽然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变成吸血鬼的,但是那段有人分享秘密的日子,我挺开心的。只是没想到,我所分享的一切,都成为了那位博士对付我的信息,他借用我的弱点,设局将我囚禁了起来。我在他的医学实验室里待了半年,每天都被他抽血、解剖。吸血鬼有着很强细胞分裂能力,也就构成了我的自愈和永生。」
那位医学博士将金月明的基因和一只垂死的小白鼠配对,小白鼠居然返老还童,并在运动能力上获得了提升。
但这远远不足以支持那位博士做人体实验,但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用自己的医学助手做实验,将金月明的基因配对到了那位助手身上。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位助手脑死亡,但身体却可以继续行动,和吸血鬼一样嗜血,但狂暴,不受控制。
于是第一只丧尸,诞生了。
10
而那位医学博士之所以如此急不可耐地要进行人体实验,是因为他已经身患癌症,时日无多,想靠着吸血鬼的基因治愈癌症。
我突然有些同情金月明,作为孤独的吸血鬼生活了那么多年,还被熟悉的人出卖,我无法想象在那间实验室里,他受了多少的苦。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同情归同情,但我也没有忘记人类现在的处境。
混乱不堪的无秩序世界里,幸存的人类能逃过这场末日劫难吗?
「你救了我一命,我欠你人情,救那个女孩,就当是还你的人情了。」
「丧尸不会接近你,可我是个凡人肉身啊大佬。」
金月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了我,那是一把车钥匙。
「等丧尸离开,我们开这辆车去,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就在车上待着,我去处理。」
我不再说话了,心里突然踏实了一点,拿出手机开始听音乐,金月明随后拿了一本书看起来。
我们默默等待着丧尸散去,那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喂,醒醒,我们要出发了。」
金月明推醒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我,我的口水流在了他的靠枕上,他忍不住挑了一下眉。
「干什么?没见过人类睡觉流口水?」
「我没有跟女人一起过过夜。」原来是一只禁欲系吸血鬼。
我擦擦口水,从沙发上爬起来,金月明将书桌推到了那个洞口下面,自己则是一个挺身就跳了上去。
「你书桌爬得上去吧?爬上来我拉你。」
我真是谢谢他的好意,只到我腰部的书桌他问我爬不爬得上去?
我爬上书桌,金月明朝我伸出一只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拉了上去。
嗯,还蛮有力量的。
金月明在前,我跟在他身后,很快我们就爬到了棺材里。
已经听不见外面的嘈杂声,丧尸应该已经散开了。金月明将棺材板推出一条缝,观察四周后,直接将一整块棺材板推开,跳了出去。
「出来吧,他们都往西南边去了,那边一个化工厂房,起大火了。」
我费力地从棺材里爬出来,才看清楚墓地已经是一片狼藉,昨夜丧尸围聚,散去后留下了他们的残肢血肉。
两天的奔波,加上高度紧张,饮食不规律,我忍不住吐了出来。
「怎么,昨晚吃的老坛酸菜面?」
金月明淡淡地看了一眼,递给我一条手帕。
「多事,你还有这种东西?」
不过想了想他算是古人,用手帕也不奇怪。
「车就在前面停车场,走吧。」
金月明带我从墓地的绿化园里穿行,径直来到停车场,这里空旷极了,我一辆轿车也没看见。
「你的车呢?」
金月明走到角落,一大块绿色的罩布,他直接将罩布掀开,一辆新崭崭的豪华房车映入我的视线。
「你,你说的车是房车?你这么有钱?」
「我打了两百年的工,还不能买辆房车了?这是我打算以后环游世界买的,没想到还没环游,先用在世界末日了。」
登上房车内部,里面全是真皮家具,厨房洗手间,两米大床一应俱全,橱柜里还塞满了食物,人类的食物。
「我说,你又不吃这些,买这么多干吗。」
金月明突然沉默了一下,许久才说。
「我没想一个人环游世界,是给伙伴准备的,虽然还不知道伙伴是谁。」
我看着他,心里在想,也许永生对于他来说,并不是福祉,而是裹着 天选之人外衣的惩罚。
「把地址给我,我们出发。」
随着发动机的轰鸣,看着专心开车的金月明,我突然就对救出囡囡有了无限的信心,如果不是他,我想我没有下定决心去救她。
我只是个平凡而懦弱的普通人罢了,也从未想过做末世的英雄。
但现在,一切好像很有希望的样子。
直到,金月明接到那个电话。
11
张姐的家离墓地已经不远,我坐在副驾驶上,吃着薯片,喝着酸奶,金月明在全神贯注地开车。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我说,你吃薯片能不能别整这么大动静,你这跟丧尸什么区别。」
「吃薯片不发出声音怎么能体会到快乐,你是不会懂的,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吗?」
「吸血鬼只对血液有味觉感知,其他的吃在嘴里都像嚼蜡,而且消化不了,只能嚼了再吐出来。」
「那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被咬了一口?谁咬的你?」
人不能放松,一旦放松下来话就会多,我就是这样。
金月明瞥了我一眼,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不耐烦。
「不记得了。反正一觉醒来就感觉自己不一样了,怎么变的我没有记忆。」
我还想再问点什么,金月明直接将手捂在了我的嘴上,我只好闭嘴。
开发区的住宅不多,也正因如此,丧尸爆发后,这个地方显得更加萧条诡异,几个丧尸晃荡在路上,但他们并没有攻击我们的车,甚至故意避开,和我一个人开车时的景象完全不同。
我们很顺利地就到达了张姐家的楼下。
我在楼下给囡囡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很快被接起来。
「喂,囡囡,你还好吗,阿姨过来接你了。」
「阿姨,我在房间里,可是我从门缝里看到妈妈好像在外面,我想给妈妈开门。」
囡囡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听到她想给张姐开门瞬间慌了。
「囡囡,你听着,你就在房间里乖乖待好,不要开门!等阿姨来好吗?」
「可是妈妈……」
「囡囡,你听阿姨的话,等阿姨来!」
囡囡答应后,我挂了电话。
「你就待在车里吧,我一个人上去。」
「不行,囡囡不认识你,我答应她要上去,再说,张姐还在上面,我想再看看她。」
金月明见拗不过我,只好同意,他先下车观察了四周,确认四周没有丧尸以后才让我下来,手里拿着我的棒球棒。
「等下我在前面探路,你就跟在我后面。」
我点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楼梯间往上走,张姐家在七楼,电梯间没有看到丧尸,爬到七楼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可是 金月明喘都不喘一下。
「年纪轻轻,体质一般啊。」
这种时候他居然还不忘嘲笑我,我没理他,都不是一个物种,他有什么好骄傲的?
来到张姐家门前,她们家是密码锁,张姐在给我打电话时已经告诉了我密码,我转述给了金月明。
「我同事她已经尸变了,应该就在客厅里,开门就能看到。」
「需要我处理吗?」金月明挥了挥手里的棒球棒。
我想起张姐那张温和的脸,无法想象她现在已经变成什么模样。
是让她就这么游荡,还是彻底终结她的生命,我做不了决定。
金月明看出我的为难。
「随机应变吧,决定我来做,你就别掺和了。」
我点点头,金月明输入密码打开了门。
门一打开,就传来腐尸的臭味,我看到张姐嘶吼着朝我们扑来!
我吓得闭上眼睛,但是下一秒她的动作好像停止了,我小心睁开眼睛。金月明站在我身前,张姐忌惮于这个丧尸始祖,只是发出嘶吼,没有继续上前。
此刻,我才看清张姐的样子。
她被咬的胳膊无比肿胀,身上的血管都已经爆出皮肤表面,瞳孔灰白,眼球突出,依稀还能看出她曾经的样子。
我心里一酸,眼泪涌上来,愣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看。」金月明将我背过身去,我听到一声撞击,随即是倒地的声音。
我知道,张姐已经安息了。我回过头,张姐的半个脑袋凹陷下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我把她拖到卫生间,你找点东西把地擦干净,别让孩子看到了。」
金月明冷静地指挥着我,此刻我心里充满感激,如果不是他,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也许会因为自己的心软和张姐成为一起游荡在这里的丧尸,而囡囡,将会成为我们的腹中餐。
处理好这一切,我打开卧室的门,而金月明却在此时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看着电话号码,眉头皱在一起。
「怎么,这种时候还有人给你打电话?」
「你去找孩子,我去门口接个电话,等我回来。」
我答应着,只是我不知道,这个被他接起的电话,也许会结束金月明的一生。
12
来到卧室,囡囡在床上披着被子瑟瑟发抖,她的脚踝露在外面。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张姐死去的画面,稳了稳情绪,走向她。
「囡囡,不用害怕,阿姨来接你了。」
囡囡从房间里探出脑袋,看到是我,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一个小女孩在末日一个人待了这么久,早就被吓坏了。
我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她。
「好啦好啦,囡囡,你现在安全了,阿姨带你离开这里。」
囡囡抬起脑袋看我,眼角还挂着泪。
「阿姨,我妈妈去哪了?」
我不忍心对着她说出真相,只好骗她说张姐现在有点事情回不来,囡囡沉默了一会儿,哑着嗓子问我。
「阿姨,妈妈是不是回不来了?」
小孩子的感知力很强,我正不知道如何回答她,金月明回来了。
「楼道我已经检查过了,很安全,我们现在就走。」
金月明将囡囡单身抱起来,另一只手里还拎着棒球棒,他很细心地擦干了上面的血迹。
我跟在后面,我们很顺利地回到了车上,车子启动。我将囡囡安顿在后面的床上,哄她入睡后,心事重重地来到驾驶室。
找到了囡囡,以后的生活,又该怎么办。
我看向金月明,他也是一脸心事,我们各自沉默着,车行至半路,金月明在路边停了下来。
「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他一脸严肃,一改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车上的水和食物够你们吃半个月,我已经查过了,最近的安全区在邻市,你一个人沿着这条路慢慢开,白天开,晚上不要开,找些隐蔽的地方休息,大概三天可以到。」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不跟我们一起了?」
想到他不跟我们一起,我心里又开始慌,我知道我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又保护一个小女孩。
他低着头,整理好地图交给我。
「我有一些事情要去做,你们跟着我不安全。」
我想起来那通电话。
「是不是跟你接的电话有关系?我能问问是谁打的吗?」
虽然我跟金月明认识了才一天,但他已经救了我两次,我没有办法接受这么不清不楚地分开。
「是欧阳,我跟你说的,那个医学博士。」
我似乎猜到了金月明离开我们的理由,他应该是要,去拯救全人类吧。
「他是不是告诉你有办法可以治愈丧尸病毒?」
金月明点点头。
「但你可能会死?」
他抬头看我,惊讶于我的判断,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没说。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场灾难由他而起,如果他有办法结束,也该让他去结束,作为人类,我无比期望。
可他作为我的恩人、朋友,我又无比难过。
「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说出这话的时候,嘴比脑子快,我自己都有些惊讶,可是我意识到,这就是我想说的话。
「不行,欧阳说制作了一种丧尸病毒的融合剂,打到我的身体里,但结果不好判断,也许我的身体会融合病毒产生抗体血清用于治疗人类病毒,但也有可能,我会变异成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运气更坏一点的话,会直接死掉吧。」
「可是如果血清制作成功,你也有可能活下来不是吗?你还能治愈病毒,那我们不就安全了吗?」
金月明的脸上弥漫着悲伤,他无法决定自己的未来,却不得不背负起人类的未来。
我收起地图,塞到工具箱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拉过了金月明的手,他的手很冷。
「你不是说想找个人开着这辆车环游世界吗,现在车上已经有了两位乘客,等事情结束,我们一起去。」
金月明看着我,苦笑了一下,将我的手渐渐握紧。
他重新发动房车,此时夜色已经降临,我们双手交握,车子缓缓开进黑色里。
而等待我们的,却不知道是黑暗还是光明。
13
车子开到一座灰色石墙建筑面前停下,门牌上写着「联合基因医学实验室」,大门自动打开,我们顺利地将车开进了里面。
我将囡囡留在车子上,将车门车窗全部锁好,和金月明一起坐电梯下到了地下 10 层。
电梯口,一位佝偻瘦小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那里等着我们,他穿着白大褂,看到金月明笑了起来。
「你来了。」
他看到我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
「还带了一位女士,你好,我叫欧阳,是个医生。」
出于礼貌我向他也做了自我介绍,他看起来不像 40 多岁,倒像 70 岁了。
欧阳将我们带到里面的实验室,透明的玻璃外墙,里面躺着一张手术床,旁边摆着各种仪器。
仪器盘上,放着一管蓝色针剂,我想那应该就是丧尸病毒。
欧阳打开实验室的门,金月明看着那张手术床,回头看向我。
「你回车上去,把车停在大楼门口,如果天亮了我还没出来,你就什么都不要管,拿着地图把车往前开,一直开到安全区。如果我安全出来,我们就去环游世界。」
我的鼻子又开始酸,看着那边的大堆仪器,我不知道他还要经受多少痛苦,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我伸出手抱了抱他,他的身体很冷,但是我却一点都不觉得。
金月明也对我笑了笑,转头走进了实验室,欧阳看着站在门口的我,正要关门,犹豫了一下,还是向我走来。
「你知道月明的身份吧?」
我点头,欧阳苦笑一下。
「他是个很好的人,一切的缘由,在我,我应该只有这两天可活了。你是我在病毒爆发之后遇到的最后一个活人,我想向你说声对不起。如果病毒被治愈,我想麻烦晓鸥小姐,向幸存的人们转达我的歉意。我知道这微不足道,但是我只是想让自己死的时候好过一点,我也准备好,接受千万年的骂名。至于月明,我会用尽我毕生所学,让他安然回到你身边。」
说完,欧阳向我深深鞠了一躬,直到我离开,他都一直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回到车里,我将房车开到实验室门口一处隐蔽的地点,紧挨着大路,房车的油箱是满的,食物也是满的,囡囡还在安睡,但我却焦虑极了。
我害怕黎明的到来,路上偶有丧尸蹒跚路过,我都没有那么害怕。
天渐渐亮起来,周边的一切都变得清晰,只有实验楼里依然安安静静。
我知道我该走了,可我就是忍不住再多等一会儿。
「砰!」
一声巨大的声响从实验楼顶部传来,楼体振动。我惊慌不已,不知什么时候,从实验楼的上方下起了红色的雨。
紧接着,无人机倾巢而出,每个机身上,都绑着红色药剂,随着无人机的四散传播开来。
马路上窜出一只丧尸,在接触到红色雨水后轰然倒地,我知道,解药制作成功了!
可是金月明,我却迟迟没有看到他出来。我下了车,来到实验楼门前,不停敲击着大门。
可是我敲了很久,都无人回应。
可怕的想法在我脑海里升起,我忍不住哭起来,泪水混着红色的雨水低落,我无力地蹲在地上。
「吱呀。」门突然打开了。
「不是让你在车上等吗?」
是金月明的声音,我猛地抬头,他正对着我笑。
我又哭又笑,站起身紧紧抱住他。
「一切都结束了吗?」
他环手抱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嗯」一声。
「那么,我们环游世界的第一站,你想去哪里?」
– 完 –
□ 迷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