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眼看见暗恋的女孩在全校师生面前被吊死。
当那顶大灯落下时,我只记得她的头被套在绳索中,在挣扎中升向了半空,大腿被长长的指甲抓得鲜血淋漓,她脸上的表情停留在了错愕。
1
大学毕业之后,我赚了一点小钱,并且用它在郊区买了一栋别墅。
虽然小点,可是胜在安静。
在搬进新家那天,我按照南城本地的习俗叫了以前的同学和班导去新家添灶火,他们对于我年纪轻轻就买了房子很感兴趣,纷纷打听我到底干了什么这么赚钱。
面对这样的问题,我都是一笑了之,然后说道:「吃完饭再告诉你们,这顿饭我可是准备得十分用心。」
桌子上的菜十分丰盛,不知是奉承还是其他的什么,几乎人人都举起酒杯敬我。
在喝了几口酒后,我放下杯子说道:「你们知道我在大学时暗恋的人是谁吗?」
众人一听这话纷纷起哄,叫嚷我是不是要表白。
我笑了笑说出那个埋藏在心底多年的名字:「丁玲。」
这两个字一出口,桌上瞬间安静,没有人接话也没有人出来打圆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我继续说道:「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什,什么日子?」丁玲的好友张兰不知所措地望着我,犹豫再三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指着桌子上的一盘汤圆,说道:「元宵节。」
「也是丁玲的忌日,算上今天,她已经死了整整六年了。」我不禁露出了苦笑。
第一眼看见她时,丁玲就深深吸引住了我,这份感情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因为她实在太过优秀,几乎每个男生都在寝室偷偷讨论过她,我也不例外。
在大三时的元宵节,身为话剧社台成员的她上台演出。
演出的内容是她亲自编写的话剧,女主角由于拒绝国王的求婚而被施以绞刑。
当那顶大灯落下时,我只记得她的头被套在绳索中,在挣扎中升向了半空,大腿被长长的指甲抓得鲜血淋漓,她脸上的表情停留在了错愕。
上升的速度很快,前排的观众甚至来不得反应她为何被高高吊起,速度快到台下的观众没有反应过来这是一条生命的逝去,以为只是精彩绝伦的舞台设计而纷纷鼓掌,然后才是面对死亡的恐惧,尖叫,逃离。
在音乐声中,我听见她的脖子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你们知道吗,那我离她最近的一次,也是最远的一次。」我将杯子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凭空做出怀抱的姿势,说道,「当时我就是这样抱着她的脚,想要救她,想要把她拉下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大学室友周斌按捺不住,借着酒劲问出了这句话,他追过丁玲,不过跟其他人一样,毫无结果。
看着在场众人疑惑的眼神,我说道:「当时学校跟警方一起调查了很久,最终得出的结果这是一场意外,话剧社的道具由于太过破旧导致的这场意外。」
周斌将筷子摔到桌子上,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你找我们只是为了告诉所有人你的爱吗?未免有些可笑。」
「如果这不是一场意外呢?」我站起来扫视着众人,「凶手就在你们之中。」
2
我的话让所有人再次陷入了沉默,周斌不屑地站起来,说:「抱歉,我想我没有时间听你说这些陈年旧事,我赶时间,我要走了。」
「既然是陈年旧事,听听也无妨。」我从柜子上的花瓶抽出一枝百合花说,「这是她最喜欢的花,每年的这一天我都用百合来祭奠她。」
「所以呢?」周斌虽然停住了脚步可依旧站立着。
「这顿饭我准备得十分用心,你们吃的不是什么野生东星斑,是河豚,河豚毒素的潜伏期是十分钟到三个小时,中毒后只要抢救及时就可以康复。」
「可如果毒发之后没有及时抢救,最快十分钟内就能致人死亡。」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看着众人恐惧的眼神,我继续说道,「这里到市内走的是高速,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自己不会毒发,而且,我在你们的刹车片上动了一点小手脚。」
周斌听见这话,直接上来给了我一拳,质问我到底动了什么手脚,连电话都拨不出去,我笑笑没有说话,冷眼看着还在抠嗓子眼的其他人,说道:「不如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每个人单独跟我说出一个跟丁玲有关的故事,时间是十分钟。」
「当最后一个人说完时,我会给你们解毒剂的。」
「谁先来呢?」我环顾四周,空气中弥漫着胃酸跟食物的混合气味,烤肉在炉子上已经被烧焦,可是却没有人去品尝。
丁玲的室友张兰像上学时那样举起了手,用纸巾擦了擦因为呕吐而变得苍白的脸蛋,小声地说道:「让我来吧。」
3 张兰
我跟丁玲是高中同学,不过当时的我们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并不熟悉。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才知道我们俩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并且成为了大学室友。
可能由于是高中同学的关系,我们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跟我们一起的还有陈小西,只不过她由于生病需要经常住院,所以我对她的印象也不是很深刻,只有丁玲经常会带着她一起吃饭。
丁玲苦恼地告诉我,她很讨厌班上男生对她的接近,并且哀求我做她的护花使者,能够保护她不受到那些人的骚扰。
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并且开始跟她形影不离,吃饭睡觉,我们都在一起,是所有人都羡慕的好朋友。
直到我们加入了话剧社。
高中时,她就展现出了过人的文学天赋,更何况她还如此漂亮,几乎一瞬间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眼球,可能是她要编写剧本的原因,我们开始变得渐渐疏远,经常只能够在上课的时候见上几面,就算是见到,我们也只是点头打个招呼。
大三的学业十分紧张,像我这种平凡而又普通的女生是没有精力去想那些不对未来有任何帮助的事情,我开始一个人吃饭学习。
在元宵节的前两个星期,已经很久不见的丁玲突然找到我,说想跟我一起吃顿饭。
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身上总是散发着好闻的香气,哪怕只是一根发丝也看出她的美丽跟教养。
可当时的她十分怪异,用大大的墨镜遮住眼睛,说话声都带着哭腔,浑身散发着酸臭味。
她说:「我很痛苦。」
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样子,在我再三追问下,她才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怀孕了。
这对一个刚刚成年的女生来说无疑是最可怕的噩梦,更何况她已经深深爱上了话剧,想要做一名话剧演员。
「我爸知道了会打死我的。」她不肯说出到底是谁让她怀孕的,只是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她求我借她一笔钱,她要去把这个孩子打掉。
拿到钱后,她很快就消失在我的视野中,元宵节那天我才知道她要上台演出。
我偷偷走到后台想要询问她的身体状态却听见她正跟一个男人在道具间中争吵,其间那个男人还扇了丁玲一耳光,说她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我刚想上前去制止那个男人,化妆师就走到后台催促着丁玲赶快上台去,第一幕即将开始。
我只能看着她从我的眼前走过没有任何停留。
从后台里,我看见她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眼里全是泪光,说台词的嘴唇在微微颤抖,当那连接天花板的绞刑架落下的时候,我发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绳结好像不同了,棚顶的灯也开始摇摇晃晃。
我亲眼看着她的头靠在上面,然后便是清脆的一声。
她像故事中那样当众被绞死了。
4
张兰讲完了故事,喝过几口热水之后,她的脸色有些缓和,嗓子还是因过度呕吐而嘶哑。
我看着手腕上的表说道:「不多不少,刚好十分钟。」
我把她带出房间,她立马瘫倒在沙发上。
「谁想要继续呢?」我看着其他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我嘲笑他们还在为了可怜的自尊而挣扎,除了命还有什么是重要的呢。
张兰蜷缩在沙发上,头顶的汗珠让她看起来十分难受,发青的嘴唇张开又合上,最后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知道丁玲那时是有男友的,我也知道他是谁,我早就觉得他是杀死丁玲的那个凶手了。」
「谁?」
「周斌,他是话剧社的社长。」
现在的大家对于这段隐秘的感情并没有很吃惊,只是催促着周斌,让他快说。
周斌冷着脸说道:「我会说的,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你们,而是为了丁玲,我也想知道那个凶手到底是谁。」
5 周斌
我以为没有人知道我跟丁玲在一起的事情,毕竟我对室友都保守了这个秘密。
我跟丁玲认识是在话剧社招新,当时想要加入话剧社的人有很多,作为社长的我毫不犹豫地就让她进了社团,因为她实在太过亮眼,高挑的身材、姣好的容貌,胳膊上挽着的是价值不菲的包包。
一起加入的还有她身边的张兰跟陈小西。
刚开始,我以为她就是个花瓶,空有一张好看的脸,可她跟我想象中的富家女完全不一样。
她很坚强,也很聪明,第一次上台演出就十分完美。
我告诉丁玲,话剧社在大三时会有一次演出的机会,我希望她可以编写一个原创的故事,并且担任女主角。
她十分开心,可随后就拒绝了我。
我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她为什么对话剧有着热情却拒绝了我的请求。
「张兰,因为张兰。」她只说了这六个字。
张兰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人在高中时毫无交集,甚至大学开学那天,她热情地跟丁玲打招呼,丁玲都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巧合的偶遇,没有想到却是一场持久的噩梦,她说张兰好像缠上她了。
张兰不仅在军训结束后换到丁玲的寝室,床位还跟她挨着。
丁玲跟我说这一切的时候哭得十分伤心,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泪水透过衣服滴在了我的皮肤上,就这样,我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了。
不过谁都不知道,在感情稳定下来之前,我们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保密。
我们都是对方的初恋,在一起也十分开心,可丁玲的脸上总充满着忧愁,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张兰在不停地纠缠她。
那个女人不仅赶走了陈小西,还强行介入她的生活。
无论干什么,她都会跟在丁玲屁股后面。
照着丁玲打扮、跟丁玲睡在同一张床上、偷穿她的衣服鞋子、用她的化妆品。
我愤怒地想要跟张兰去理论,不过被丁玲拦着,她说以后会把时间放在我跟学习上。
她也的确这样做了。
我们度过了一段很幸福的时光,那是我短暂人生中最美好的日子。
大三元宵节前一个月,我发现丁玲又回到了沮丧的状态,好几次我发现她躲在厕所里偷偷伤害自己,手臂上的伤口纵横交错。
我不止一次问她到底怎么了,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默默流泪,我没有办法,只好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她的身边。
元宵节那天,她穿着定制的戏服,看起来格外瘦弱,身形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要晕倒。
因为她有低血糖,所以经常在包里放几颗糖果。
在我送给她的包里,我发现的不仅是糖果,还要一份 B 超单子跟流产报告。
这两样东西被她叠起放在包的夹层中,看得出来,她很舍不得那个孩子,在单子上写下了她给孩子取的姓名,平安。
我深知那个孩子不可能是我的,不仅是因为我们每次发生关系都戴套,还因为那个孩子已经一个月。
由于她情绪跟身体的原因,我很久都没有碰她。
我很生气,把她拉到道具室质问她。
只要她说,我就信,可她就是一言不发,默默地流着眼泪。
在男人尊严的驱使下,我打了她一耳光,并且骂道:「你为什么不跟这个孩子一起去死呢?」
她靠道具上,捂着脸依旧沉默,最后才问我:「如果我说出真相,你还会爱我吗?」
我搂住她的肩膀说我会,我相信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
她似乎有所动摇,刚想开口却被化妆师拉走,说第一幕快要开始。
我本来打算出去看她的演出,却发现张兰这个恶心的女人就站在外面,我不知道我们的话被她听去了多少,打算等丁玲下场一起找她沟通。
好在她没有在外面站太久,很快去看演出。
班导也在这时帮忙搬道具上场,并且约我演出结束后去喝酒庆祝。
我望着台上那个小小的身影充满了怜惜,并对自己的行为感后悔,我的情绪随着舞台上的她而起伏。
我确信那一刻,我爱她到了极点。
可下一秒,她被高高吊起,痉挛的手抓破了我设计的戏服,上面只留下了道道血痕。
6
周斌走出房间后,眼底是深深的疲惫,说道:「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
班导不屑地笑了,他望着那束美丽的百合轻蔑地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说了什么,可我确定你们从来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过她。」
「她就是个婊子。」恶毒的话语从班导的嘴中吐出,他打开一罐早就不冰的啤酒灌进了肚子,从嘴中溢出的液体让他的胸口被浸湿。
7 班导
除了班导之外,我还有自己的课程需要教授,所以我只是走进教室,在黑板上留下微信,用客套的话告诉他们,有需要的同学可以加我的微信。
我会为他们解决辅导员所不能够解决的事情。
可谁都明白,我不会那样做。
学生的反应也令我很满意,除了班干部外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加我,说过几句话后也放弃了继续交流。
除了她,丁玲。
有一点我必须承认,她长得确实很出众,所以我也很乐意为她去解决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渐渐地,我们成了好朋友,几乎无话不说。
她告诉我,她在学校的生活过得很平淡,没有要好的朋友,也没有什么可以让她觉得刺激的事情。
张兰是她的高中同学,两个人的关系也是不咸不淡的,偶尔一起吃个饭,交流一下课堂上的笔记,陈小西是在她大学之前认识的朋友,因为常常住院也不能够经常在一起。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变得十分偏激,哪怕只是一点小事儿也会让她崩溃。
她说她有男友。
对象是话剧社的社长周斌。
周斌的控制欲让她感到恐惧,哪怕她跟张兰一起吃饭都会遭到他的辱骂。
很多次,周斌把她关进卫生间中,她不得不用自残的方式来让自己获得自由。
聊天框中,她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
她告诉我,她想分手却又惧怕周斌的暴力。
「如果,我遇见的是你就好。」这几个字挑动我的神经,我记得当时的雪很大,路面上结着厚厚的冰块儿 ,我没有丝毫犹豫开车从家中赶到了学校。
在她的寝室楼下,我的脸被冻得生疼,耳朵几乎要掉下来,可所有的一切都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变为欣喜。
我脱下自己的大衣裹住她,在风雪中,那些道路两旁的花灯仿佛都变成了刻在她手腕上的伤口印我的眼中。
她并没有缝针,只是手上缠绕上了厚厚的绷带。
在医院的走廊中,她亲吻了我。
这段地下恋情让我跟丁玲都觉得十分刺激,我变成了最负责任的班导,对她的班级无比上心。
很多次,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我们用眼神说着情话。
这样的关系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我只是一个班导,没有办法为她带来想要的东西,金钱,保研的名额或者支撑她走向话剧演员的人脉。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发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她,一个妓女,一个可以用身体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的妓女。
她的家庭、她住的地方,她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她从来不让人知道的过去。
她根本不是什么受过良好教育的富家千金,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伪装。
她也从来不让我看她的手机,每周总有两天失去联系,她厌恶我追问她的行踪,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我,然后跟我提出结束关系。
关系结束后,我没有再联络过她,只是听班长说起她近期很憔悴,连作业都没有完成,很多次都在课堂上走神,可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大三那年的元宵节前夕,她破天荒地跟我发了一条消息,内容是她所在的话剧社要上台演出,是她原创的剧本,内容是女主角拒绝国王的求婚而被施以绞刑,希望我能够到场参观。
我没有拒绝。
去后台休息时,我才知道她跟周斌还保持着男女关系。
她给流掉的孩子取名叫做平安。
孩子不是周斌的。
这些零星的话语碎片跟我对她的印象重合在一起,一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怀了不明男人的孩子,除了金主我想不到其他。
因为厌恶,我不想看见她所谓的原创话剧,也不想看见她在台上卖弄风骚,于是便借口去道具间搬东西。
看着跟我同病相怜的周斌,我提出结束后跟他一起喝酒,其实就是想告诉他丁玲的真面目。
可紧接着,一声又一声的尖叫传来,我出去看见丁玲直挺挺地吊着,她死透了。
8
「婊子。」班导说完直接回到大厅,仿佛泄愤一般再次吐出这两个字,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细长的女士烟点燃,甜腻的味道钻进我的鼻子,他挑衅般地看向周斌,吐出一口烟圈,把烟灰抖落到装满米饭的碗里,微微一笑:「你知道她被多少人玩过吗?」
「在你跟恋爱时,她告诉我,我比你好,任何方面。」
周斌本就憋了一肚子气,看见他嚣张的模样,起身就要揍他,却被坐在他身边的一个矮小女生抓住胳膊。
周斌在挣扎中,胳膊肘撞上了她的鼻子,不到两秒,鲜血就从她的鼻孔中流出。
周斌慌乱地抽了四五张纸巾递给她,关心地问道:「陈小西,你没事儿吧。」
她接过纸巾擦了擦,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儿,不用担心,我的身体相比大学时已经好了很多。」
陈小西怯生生地问我:「我可以说吗,关于丁玲的事情。」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加上你还剩下三个人,谁先说谁后说我无所谓。」
她眼圈有些发红,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软弱得令人恶心。
9 陈小西
我从小身体就不是很好,上大学前,我的每个生日都是在医院中度过的。
当得知考上大学时,对于自由的渴望占据了我全部的理智,我终于可以过上想要的独立生活。
可独立生活到底是该怎么样的呢?
我在贴吧、校园群中频繁发问,大到怎么交朋友,小到牙刷的种类,说实话,我自己都觉得当时傻得可笑。
如果不是丁玲,我根本不知道所有人都在偷偷笑话着我,他们说我是个软弱的巨婴。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看着那些话,崩溃到想要结束生命,可是丁玲不在意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说她想我好起来。
她帮了我很多,她给我的生命里留下除了医院白墙以外的颜色,是我不知何时结束的生命中唯一的希望。
我想,我是唯一知道在大三元宵节前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的人。
也知道她为什么变得偏激。
因为她受到了一个人的威胁。
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知道那段时间丁玲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她找我借钱,并且开始吸烟酗酒,躲在我的出租房里连灯都不敢打开。
我也看见了她手上的伤痕与绷带。
她说她对周斌有着愧疚,每次看见他就会讨厌现在的自己,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我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然,我无法面对他的感情。」她在我面前丝毫不伪装,白色的绷带被她拆开又缠上,血腥味与药味弥漫在小小的出租屋中。
一瞬间,我仿佛回到了医院。
我紧紧地抱住她,告诉她我会像她帮助我那样帮她,可她只是推开我,说过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个人是谁,他用什么东西威胁着你,我们可以报警。」我问了她很多遍这个问题,她每次都流着眼泪说道:「没用的,那样会毁了我的。」
其实我知道她跟班导的那段关系,她这样优秀的女人就算多一个男朋友又怎么样呢?
我不在乎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是班导的身份让我怀疑他就是那个人。
我开始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在学校、在商场与他偶遇、跟踪,但我发现他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所以我知道他不是那个人。
丁玲打胎是我陪她去的,就在我住过无数日夜的那家医院。
她出手术室时,我紧紧握住她的手,诚心祈祷希望她可以早日变回那个光芒万丈的丁玲。
元宵节那天,我并没有去看她的演出,因为那时的我因为疲劳过度住进了医院。
我不敢告诉爸妈我是因为照顾流产的丁玲才会这样,只好说是因为学业太重。
就是因为这样,爸妈限制了我用手机的时间。
丁玲从绳子上被取下时,我才知道她遇害的消息。
我站在 19 层的窗户前,望着那辆救护车驶进医院,殡仪车又驶出。
那一刻,我发誓,在找到那个人后,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10
陈小西说地很快,让剩下的人毫无防备。
我望着剩余的两人,班长沈北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小声地说道:「我知道杀害丁玲的凶手是谁。」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精神起来,全部都将目光投向了他。
沈北受到了鼓舞一般,抬起头,用更大的声音说道:「我知道杀害丁玲的凶手是谁。」
「是你。
「把所有人叫到别墅聚会的你。」
11 沈北
「我叫沈北。」这是我进入大学之后说的第一句话,我游走在辅导员还有同学之间,为的就是军训结束之后当上班干部。
我用最快的速度记住了所有人,其中就包括丁玲。
她是对我当上班干部最大的威胁,所以我刻意接近她,为的就是试探她的想法。
好在,她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
可能就是这样,她误会我在对她献殷勤,想要追她,所以她身边的张兰对我充满了敌意,每当我靠近丁玲的时候,她跟要撕了我一样。
我并不在意这些事情,因为我的目的只有一个,过完大学的四年,然后找一份好的工作。
最初,我对待丁玲就像是普通同学那样,可渐渐地,我发现她很奇怪。
填资料时她总是找各种借口延后或者不填,最后不得不单独发给我。
在父亲那栏她总是空缺着。
于是我找到她,希望她可以配合我的工作,可还没等我说两句话,她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是一个没有家的人。」她哭泣的模样实在令人心疼,我所有的烦闷都在那刻一扫而光,静静地听她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不想让其他同学看不起我,所以我才会这样,班长,你帮帮我好吗?」这句话是促使我帮她隐瞒的原因。
丁玲说她家其实很穷,穷到没有钱让她上大学,要不是一个亲戚的帮助,恐怕她早就进厂打工去了,能够上大学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
在餐厅昏暗的灯光下,我看见她的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她很真诚,至少那天是的,为了维护自己小小的尊严,揭开了自己心底的伤疤。
「我妈是一个话剧演员,在我十岁那年她丢下了我,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话剧演员。」
她的声音很好听,恳求我能够利用班长的职权替她隐瞒一切,隐瞒她申请助学金的事情。
我答应了,因为这些都是小事儿,只需要我在发通知时单独发消息给她。
其余的事情就看她自己的演技了。
那次过后,我跟丁玲的交集也就是收发作业。
班导的到来让我需要做更多的工作,我想不明白只是一个挂名的东西,他为什么这么负责,一个星期开三次会议,每天都要问我班级的动态。
敏锐的我察觉到这些都跟丁玲有关,因为他们的眼神实在太过露骨,更别提班导对丁玲的上心。
就这样一段时间过后,他们似乎分手了,丁玲变得很沮丧,经常上课迟到,作业也忘记交。
我向班导提过几次,他总是很不耐烦地打发我。
大三元宵节那天,我组织同学看演出。
我是亲眼看见那顶大灯砸下,连接天花板的绞绳上升,周边同学尖叫声几乎刺破了我的耳膜,我用仅剩的理智疏散人群。
在辅导员到来之间我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我听见医生说丁玲缺氧太久可能会变成植物人,也可能会抢救失败。
我坐在急救室外,等着丁玲出来,辅导员给她的家里打了一个又一个电话也无人接听。
丁玲被推出了,身上插满了管子,我茫然地看着病床上的她,有些不知所措,当时的我被吓坏了,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辅导员告诉我,丁玲缺氧太久,脊柱也收到了损伤,虽然命暂时保住了,可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的话剧梦破了。
那一刻,我甚至希望她在被吊起的那一刻就已经死去,我只是想想,并没有想到有人会真的这么做。
在辅导员跟我换班去休息之后,我去楼下买了一点零食,回来的时候碰见了班上的一名同学,他慌慌张张地从丁玲的病房中走出。
我进去的时候丁玲已经停止了呼吸,维持她生命的氧气管被拔下。
那名同学就是你。
12
班长望着我,说道:「是你杀了她。」
我并没有理会他的话,指了指门口说道:「你可以出去了,让剩下的人进来。」
最后一个人是化妆师。
13 化妆师
我就一化妆的,当时加入话剧社也是看中了大三那次演出,听说可以加学分来着。
他妈的干了两年才知道,主演加分,我完全是被周斌忽悠进去的。
谁能想到,都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能摊上这事儿,如果等会儿我还活着,剩下的这些好菜我要全部打包带回家。
我跟丁玲没有你们这么深的交情,也不知道她的什么秘密。
她长了一张好脸,我也乐意在她的脸上涂涂画画。
在一次演出结束过后,我发现在她的包里躺着一支验孕棒,两道杠的。
给她换衣服时,她的腰粗了不少,平时总是躲在卫生间偷偷呕吐。
我那时就猜想她可能是怀孕了。
不过我以为孩子是周斌的,直到我听见她歇斯底里地跟一个男人打着电话。
我并不是有意听见她的隐私,只是当时我特别害怕,我怕她一个激动直接流产,所以就没有离开。
她说:「你就是想控制我。
「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我能给的都给了,我现在怀孕了。
「我必须把这个孩子打掉。」
那天过后丁玲消失了几天,再回来的时候消瘦了不少,脸色也变得苍白。
大三元宵节那天,眼见第一幕就要开始,身为主角的丁玲还不出来候场,我只能走进去把她拉出来。
然后就跟所有人看见的一样,她被吊了起来。
今天听班长的话,我才知道原来丁玲被送到医院还抢救了一阵。
14
最后一个人的话说完,我走出房间,众人迷茫恐惧的眼神中,我轻咳了两声,说道:「下面让我整个故事完完整整给你们复述一遍吧,包括你们隐瞒的那些东西。」
周斌很不耐烦,强忍住怒火,说道:「你到底还想要干什么?」
「你们真的不知道丁玲为什么那段时间情绪异常以至于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吗?」
班导立马接道:「不知道被哪个男人甩了呗。」
我用同情的眼神看向他:「他们说得没有错,你果然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蠢货。」
「你们说什么了!」班导把烟头按在沙发上,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班长拉住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对我说道,「刚才我的确有所隐瞒。」
「我说过,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在大学毕业之后找到一个好的工作,我现在过得非常好,再过几天,我老婆就要生孩子了,我不想为了一个死人让自己的孩子失去爸爸。
「我知道上学时你们都很讨厌我,说我是巴结老师的奸细,但是对于丁玲,我问心无愧,我会说出知道的,请你给我解毒剂。
「我从一刚开始就知道丁玲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我帮她隐瞒的也不止家庭情况。
「那个孩子是她继父的。
「丁玲的母亲是一个话剧演员,在她十岁的时候抛弃了她,把她留给了继父。」
听完班长的话,我走到那束百合花前,轻轻抚摸它的枝叶,说道:「最后一个故事,我来说。」
15
我跟丁玲住在同一个小区。
从小每当我因为父母沉迷赌博被关在门外时,只有她陪着我。
我知道她所有不堪的过往,也知道她为自己精心编织了一个人设,为了让她看起来更加完美,我偷父母的赌资送了她一个价值不菲的包包。
她没有拒绝,我也不允许她拒绝。
上大学后,她告诉我,她交到了两个好朋友张兰跟陈小西。
第一次集体生活的她为张兰的付出而感动,因为她竟然换到了丁玲所在的寝室,本该是三人友情,由于陈小西身体的原因,张兰跟丁玲开始慢慢接近。
在一次酒后,丁玲对着张兰说出了那个埋藏在心底的秘密,那个让她不得不伪装自己的秘密。
她本以为张兰会为她感到心痛,谁知道换来的却是辱骂。
一个不干净的人让没有任何感情经历的张兰感到恐惧,这种恐惧让她开始变得暴躁,多次威胁丁玲必须跟其他人断掉所有关系,不然所有人都会唾弃她。
扔掉她的衣服、将她的化妆品丢进垃圾桶,告诉她,就是因为她不检点才会不干净。
就在这个时候,丁玲遇见了周斌,急切需要一个依靠的她开始了自己的初恋。
「她很爱你。」我对着周斌说道。
他的神情有些恍惚,让我继续。
我相信周斌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他也隐瞒了一些东西。
作为话剧社的社长,他最明白对于学校来说话剧社随时都可以被取消,除非他可以做出成绩,那样他可以让履历变得更加精彩。
怀揣着话剧演员梦的丁玲无疑就是最好的人选。
看着丁玲陷入爱情,张兰忍不住找到周斌,告诉他丁玲的秘密。
她很害怕张兰,开始疏远她,并且害怕她把所有事情说出去,每当班级填家庭资料跟表格时,她都会觉得有人在窥视着自己,甚至班上的同学也在偷偷议论自己。
所有她找到班长,希望她可以帮自己隐瞒。
班长答应了,没有任何要求,这让丁玲对这个所有人都讨厌的班长改观。
也是从班长这里她才知道,原来班导只是一个名号,他之所以能来这个学校教课,是因为他爸爸是知名的教授,跟校长的关系匪浅。
如果跟他打好关系,话剧社就会一直开下去,自己也会获得保研的机会。
她从黑板的联系方式加到了班导,跟他聊天,请他帮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帮。
丁玲很喜欢大学的生活,可在放假时,她又不得不回到那个令她恐惧的家中,面对恶心的继父。
虽然周斌已经知道这件事情,并且嘴上说着不会在意,可他在那天过后再也没有碰过丁玲。
丁玲开始用伤害自己来换取其他人的同情,希望他们可以注意到自己。
可是周斌依旧冷漠。
所以丁玲将怀抱投向了对自己有好感的班导,希望可以通过他得到保研的机会,摆脱现在的生活。
在大三元宵节的前一个月,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孩子是继父的。
假期的时候,他找到丁玲并且再次侵犯了她,并且威胁丁玲如果不生下这个孩子就把两人的照片打印出来扔在学校门口。
在话剧社崩溃的丁玲跟继父争吵,这一切都被化妆师听在耳朵里。
她威胁丁玲,如果不给她一笔钱,她就会把丁玲怀孕的事情说出去。
无奈之下的丁玲只有找到张兰,向她借钱。
用这笔钱给了化妆师。
流产需要住院,为了请到假,她把一切告诉了班长,没有任何隐瞒,因为班长没有向她索求任何东西。
出院之后,周斌开始对丁玲悉心照料,目的只有一个,为了让她完成那场话剧演出,在道具间说出了还爱她的鬼话。
在舞台上,丁玲消瘦的身形让她与故事中的主角融合在一起,也跟她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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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字落下,张兰控制不住的哭声传来,像是要把这么多年埋在心底的话全部吐干净。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会那样,我只是想让她受到惩罚。」张兰喃喃自语着,她的表情十分痛苦,脸上的汗滴打湿了衣服。
班导见此立马离开她的身边,惊恐地说道:「她不会是毒发了吧。」
我没有理会他们,将那束百合花从瓶中取出,从瓶中倒出一张录像带,上面贴着日期的胶布早就已经发黄。
我把它插进录像带里,说道:「这是前段时间一名朋友给我的,拍的是大三那年的元宵节,他知道我喜欢丁玲,所以搬家时发现它就送给了我。」
录像带开始播放,里面所有的人都还是青春洋溢,随着镜头的推进,可以看见当时消瘦的丁玲、冷漠的张兰、讨好丁玲的周斌。
所有人都在庆祝元宵节的到来,期待着这场原创的话剧。
直到丁玲被吊死。
「当时在现场录像的人很多,警察也只是检查了设备,发现的确存在老化问题所以才判断意外,在这盘了迟了六年的录像中,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在意外发生之前,有一个人影进入过后台。
「我看了无数遍这盘带子,才发现了那个一闪而过的人影,后台的道具间上有一个小型空间,那里是绞绳连接吊灯还有天花板的位置。」
话说到这里,答案已经显而易见。
「为了找出那个人,所以我才把大家叫到一起,为的就是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你,陈小西,在故事中你是唯一不在丁玲死亡现场的人,如果我猜得没有错,那天你应该偷偷回到学校,破坏了道具。」
陈小西并没有反驳,只是笑笑:「知道当年警察为什么查不出来,因为主导者根本不是我。
「下面我要说的才是真正属于我跟丁玲的故事,也是最后一个。」
17 陈小西
丁玲死的那天,我的确去了学校,道具也是我动的手脚。
可是,一切的主导者并不是我。
认识丁玲我才有了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虽然在我们的友情之间还有着一个总是黏住她的张兰。
她那次的酒后吐真言我也在,我不记得那天我到底说了什么话,只记得我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受到那样的伤害。
我本以为身为朋友的张兰也会跟我一样,谁知她在知道丁玲的真实情况后,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出言讥讽,说她不干净,说她就该死。
所有的一切在张兰发现丁玲家庭困难后爆发,她愤怒地质问丁玲为什么撒谎、为什么隐瞒自己真实的情况、为什么会背着那个包,是不是还做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她要挟丁玲将打工赚的一部分钱交给她保管,帮她做作业。
那时的我实在太过软弱渺小,除了安慰我想不到什么解决的方法。
好在她很快就遇见了周斌,爱情的力量让她重新焕发生机,可张兰并不打算放过她,把她的事情告诉了周斌。
周斌没有跟丁玲分手,而是展开了长久的冷暴力,他享受着丁玲的所有好处,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丁玲为挽回他做的一切。
我现在都记得他那句恶心的话:「你不这样做的话,我会让所有人看清你的样子。」
我承认,丁玲的确爱面子,的确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情况,可这样她就该死吗?
那段时间,她用刀疯狂地伤害自己,每天都在天台徘徊。
班长也许是丁玲遇见的唯一好人,他没有向她要任何的东西、金钱、身体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在同学的谩骂与厌恶中,他还是替丁玲守住了秘密。
可这一点点的善意又怎么能够阻挡住一个想死的人呢。
班导用保研的机会引诱丁玲跟他发生关系,却在提上裤子之后就大骂丁玲是个婊子,说她想要的太多,甚至到今天都这么认为。
当年的事情没有谁比我更加清楚,从认识到上床明明都是他一步一步的谋划,在到目的之后却把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丁玲的身上。
怀孕是压倒丁玲的最后一根稻草,继父用照片要挟着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她对我说:「我感觉我快支撑不下去了,难道所有的一切都是我骗人的报应,可我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悲惨,我也想跟其他人一样有着生活的权利。」
就这样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找到张兰,希望她可以将自己打工的钱还给自己,张兰同意了,以借的名义。
扭头却又将一切告诉了化妆师。
化妆师用同样的方法拿走了她的钱。
我跟丁玲凑了很久的钱,还是去不了好的医院,流产让她开始日渐憔悴,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她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做平安,希望他下辈子可以平平安安。
丁玲告诉我她以前想做一个话剧演员,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完成这个话剧,跟故事中的女主角一样死在热爱的舞台之上。
只有这样,她好像才真正掌控了自己的人生。
我没有办法让她活下去,只能够跟她一起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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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在当时拔下了那根管子。」陈小西神色很平静,仿佛在说吃饭喝水一样说着这件事情。
我、陈小西、丁玲都是凶手。
那其他的人呢?
他们看着我没有说任何的话,我说道:「河豚是没有解毒剂的。」
「你们吃的就是野生东星斑。」
除了张兰,其余人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可随即而来却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甚至没有人愤怒,也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话,他们不是凶手,却把丁玲一步一步逼上绝路,用正义撕开丁玲伪装好的伤口,让她丧失了生的力量。
张兰痛苦地在沙发上捂住肚子,用早就嘶哑的嗓子说道:「那为什么,我……好难受。」
「因为我下毒了。」陈小西静静地吐出这句话。
19
张兰痛苦地翻滚下沙发,停止了呼吸,凝固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可怖。
陈小西拿起我放在桌子上的百合花说:「你这栋别墅很好看,我看见它的第一眼就知道丁玲会喜欢。
「她喜欢百合花,我喜欢一品红,因为只有那样浓烈的红才能够保护她,再次见到张兰,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对丁玲所做的事情。
「所以你在发现我栽种了一品红之后就将它的茎叶放进了她的碗里?」我问道。
陈小西点点头,拿出手机拨打了 110,在警察到来之间她跟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丁玲跟我提起过你,她说她也对你动过心,可是她配不上你,一切都错过了。」
– 完 –
□ 咕咚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