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我们一直在努力

唇齿亲吻意犹未尽

「凤翎!」我惊喜喊他。

凤翎轻轻跃起,与我一起坐在树上。

他不冷不热地问:「我走之前对你诸多交代,都忘到脑后了?」

「没,没忘……」我又心虚。

「没忘还敢喝酒,忘了又要做什么?动用法力与人拼命么?」凤翎问。

我被这话吓得一激灵。

连忙摇头:「我没打架!我没打架!我真没打架!」

凤翎眯了眯眼:「你,莫不是真与人动手了?」

我绞着手指,坐立难安。

凤翎似是生气了,一字一句地问:「你是真不想活了?」

「我怎会不想活!」酒壮怂人胆,我竟吼了过去:「我最想活,活得长长久久,才好与你永不分离!」

凤翎微怔,半晌,轻出了口气,语气软了些许:「你若真想如此,就该安分些,不要将自己置身陷境。」

「今日是意外……」我望向凤翎,撇撇唇:「你不要生气嘛。」

「我怎能不气?」凤翎道:「你神魂这样孱弱,万一再——你要我如何是好?」

「我知道错了,」我抽了抽鼻子,腻腻乎乎扑进凤翎怀里:「你不要这样看我,我喜欢你笑,你多笑笑。」

凤翎把我推出怀中,捏着我的下巴:「打架一事我与你先记着,喝酒也可暂不追究,但那个孩子……」

孩子……

我脑子转了转,后知后觉:「苍儿呢?苍儿怎么不见了?」

「我送他去睡了,」凤翎冷着声:「你让他亲不算,竟还要亲他,当我陨落了不成?」

「可苍儿只是个孩子啊……」

甚至不到五岁,这凤凰吃醋怎么不看岁数的。

凤翎不说话,只是看着我。

我心里乱打鼓,连忙抓起他一片袖纱,把苍儿亲过的地方仔细蹭了蹭。

蹭完,递过脸去:「喏!给你亲!」

「我不亲这里。」凤翎淡淡道。

我不高兴:「你还嫌弃,你这破……唔——」

凤翎勾着我的下巴,侧头印上唇。

我瞪大了眼,只觉得唇上滚滚热烫,心里狂跳不停。

我与凤翎,什么事都做过,唯独不曾亲吻。

却原来,这样的亲吻,比做更亲密的事还要令我手脚酥软。

凤翎退了一点,见我还直直瞪眼,他耳尖略微泛红,低声悄语:「你,闭上眼。」

我很乖很听话。

他要我闭眼,我就闭眼。

带着凤凰花香的唇再度烙印。

我被他抱着,整个人在他怀中,忍不住攥紧他的衣料。

夜风中含着花香酒香,我想,我大约是醉得更厉害了。

我靠在凤翎肩上,气恼恼地开始告状。

「……她还想嫁你,做梦去吧!只要本身活着,她永远都是个小仙!……凤翎,凤翎……你爹真讨厌……他就算不愿我嫁你,也不该随便指派个人嫁,当你是什么……倘若与谁同终生都不自由,那便是真的听了他的话,也不会高兴……你是他的儿子,你不高兴,他难道就高兴了么?」

我不懂。

对玄昊,对凤翎,我都不懂。

他们分明是父子,亲情却淡薄如水,仿佛彼此之间血脉传承半点也不重要。

「父帝与我而言,多是天帝,少是父亲,」凤翎拥着我,淡声道:「若非母后,大约,我也该与四方帝君一般下场。」

凤翎这话,令我不寒而栗。

「你——」

「月棠,」凤翎垂眸:「很多事,我并非不知,只是不愿干涉,天道煌煌,自有定数,我只想冷眼看着,是也好,非也好,阴谋算计,总有尽头。」

我似懂非懂地望向凤翎。

凤翎动了动唇角:「可如今,再如何道心超然,也要堕入情爱之渊,不能再作壁上观,你的出现,大约也是我的定数罢。」

「凤翎。」我叫他。

「嗯?」

我瘪瘪嘴:「你的话好深奥。」

基本上听不懂。

凤翎亲了亲我的额角:「你呀……你只管好好的……余下诸事,都有我在。」

我大大地扯起笑脸,有凤翎在,比什么都安心。

「困了么?」凤翎问我。

我揉揉眼,喝了那么多酒,早困了。

凤翎搂着我的腰,把我带下了树。

我双脚刚踩到地上,头顶忽然金芒灿灿。

背后的银杏树仿佛被什么力量驱使,树叶一边疯狂长,一边疯狂落。

满眼金辉,簌簌而下。

我酒意上头,思绪缓慢,愣了好半天。

凤翎则是望向庭院某一处:「白帝醒了。」

我后知后觉地感到灵气升腾,惊愕道:「伏翊帝君他——」

「嗯,」凤翎勾了勾唇角:「神魂苏醒,神力归位。」

我瞪了大眼不敢相信。

当初白帝坠入轮回深渊,要千难万劫方能重塑神祇,如今才几万年过去,就觉醒了神魂。

我道:「我与白帝万年不见,既然他醒了,就该去见一见!」

凤翎与我一起往庭院后走。

刚走到月亮门,我只觉得被一股力道撞上了头。

凤翎比我慢了一步,伸出手,摸了摸道:「是结界。」

我揉着脑门,也跟着摸了摸,「是白帝的力量……还有我哥的!」

这看不见的结界中,既包括了白帝的神力,还有我哥的气息。

凤翎收回手,对我道:「帝君觉醒,辅神自然要在。」

「可——」

适才我哥还在悲愤,怎么一转眼就又跑到白帝身边去了。

「结界立在这里,想必是不愿别人打扰,我们走罢。」凤翎不由分说便把我带回了客房。

我还是觉得很懵很不解。

化作小白猫窝进凤翎怀中,我迷离圆眸问:「……大哥和白帝能和好如初么?」

凤翎摸着我脊背软毛,轻声道:「能不能,是他们二人的事,明早起来问过便知。」

我蹭了蹭脸上毛,舒舒服服睡在凤凰怀中。

凤翎说等我醒来问问就知道。

我醒了。

但我没机会问。

昨夜白帝分明神魂觉醒,怎么今早还是凡人沈卿?

膳厅里,沈大相爷穿戴整齐,看着奏本。

丞相夫人端着碗,喂苍儿吃饭。

我大哥冷着脸,坐在沈卿身边,手边一碗梗米粥纹丝未动。

「仙子姐姐!」

苍儿扑到我怀里,抬起包子脸,水汪汪的眼睛好看得要命。

我抽着唇角,笑得十分勉强。

凤翎隐身站在我旁边,正用不冷不热的目光盯着我看。

我稍稍把苍儿推出怀中,对我大哥挤眉弄眼。

我大哥与我毫无默契,淡淡道:「过来吃饭。」

我想吃的是饭么?

我想吃的是瓜!

我大哥不讲武德不是一两天了,无视我眼中燃烧的熊熊火焰,自顾自冷着脸喝粥。

我心里乱哼哼,人界的粥那么好喝么?比天界的珍馐美味?比清梧宫的凤凰花香甜?

……心不在焉喝了一口后,我捂着脸,想哭——这世间任何东西都比花瓣好吃啊啊啊啊啊!

今日沈卿休沐,在院子里陪着苍儿玩耍。

我与凤翎连同涅霆站在回廊下,远远地看着这对父子。

「大哥,」我问:「昨夜白帝分明醒了,怎么如今又沉睡了?」

涅霆望着沈卿,答道:「伏翊昨夜只是偶然醒来,并非重归神位。」

我有些后悔,早知如此,昨夜无论如何都该拜见伏翊帝君的。

「月棠,」涅霆望向我:「伏翊神魂,怕是被人惦记上了。」

凤翎问:「舅舅此话何意?」

涅霆皱眉:「有人以邪法勾魂引魄,想将伏翊神魂逼出,却没想到触及了护心麟神力,昨日皇陵外大阵,也是这个目的。」

我连忙点头:「那是拘神阵,若是一般神仙转世,确能逼出神魂,但白帝有大哥护心麟在,再强的邪术阵法也是白费力气。」

凤翎道:「我去见阎帝,询问鬼气来由,阎帝只说是地府中有邪祟悠荡人界,贪心不足,妄想吞噬白帝神魂。」

「这说辞和昨日的树灵一模一样,」我咬咬下唇思索:「阎帝口中邪祟难道与树灵是同伙?」

「不是,」凤翎淡淡道:「阎帝与树灵,均在说谎。」

我和涅霆一齐看向凤翎。

凤翎轻描淡写道:「白帝乃万灵所化真神帝君,他转世之身是天界机密,鬼界邪祟如何得知沈卿便是白帝?树灵又因何布下大阵?一前一后,目的相同,皆要白帝神魂,可知下界历劫神仙何其之多,别人无事,偏是白帝遭劫,由此可见这两股力量都十分清楚,沈卿便是白帝。若说昨日我尚且能信阎帝三分,那今日便可断定,阎帝与树灵一样的说辞,露了百样的破绽。」

我忙问:「阎帝与树灵又为什么要一起说谎?」

凤翎道:「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此事就是他们所为,如此狡辩只为推脱。其二,此事与他们重视之人有关,说谎,是为掩饰那人。」

「树灵重视的人……」我一根手指挠了挠头:「这我确实不知,那树灵也已经死了。」

「阎帝重视的人,又是谁?」涅霆问。

凤翎垂眸:「我重视月棠。」

我:「……」怎么忽然点我名。

涅霆没好气:「说正事呢!」

「我重视月棠,若月棠闯祸,自然由我收拾,」凤翎徐徐道:「阎帝也曾这样做过,他要护的,便是对他而言极为重视的。」

我脑中灵光一闪:「昭幽!」

反应过来凤翎说的是昭幽,我又忽然想起在大冥王宫中见到的景象。

那时我以为是白帝转世时留下的灵气,如今想来,空桑跟随白帝数万年,应是除涅霆外,对白帝气息最熟悉的人,他那时已觉出异样。

我气的敲了一下脑壳:「我是猪么!居然还帮昭幽掩盖过去了!」

凤翎握着我的手,淡声道:「此事不怪你,但昭幽以鬼气犯禁,需得有个交代。」

我愤怒:「我现在就去找昭幽算账!」

「我与你们一同前去,」涅霆咬牙道:「敢阴谋伏翊神魂,本神非掀了他冥界老巢不可!」

「舅舅不能去,」凤翎道:「沈卿为白帝转世已非秘密,且另一股力量背后主使尚未知晓,舅舅需得留下保护白帝。」

涅霆对我道:「对昭幽无需客气,打死了算我的。」

我再度前往冥界,与之前不同,此行有凤翎在身边。

冥界彼岸花海依旧红艳,不知是受了凤翎祥瑞加持还是青帝神力的影响,比之前见到时还绵长不少。

大冥宫前两个傀儡耷拉着脑袋。

「暗一,暗二?」我叫她们,毫无反应。

「魂魄被抽走了。」凤翎只看了一眼。

没有傀儡通报,我与凤翎直接走了进去。

昭幽的寝宫里空空荡荡。

「不在寝宫会去哪?」我皱眉,昭幽这家伙,该不会是阴谋败露逃走了罢。

凤翎还没来得及答话,我便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不属于冥界的仙灵之气。

这股灵气,来自放置般若花的宫殿中。

我解开宫外结界,凤翎挥袖破开紧闭宫门。

迤在地上的纱绫靡靡浮浮。

昭幽靠坐在银杏树前,一如既往地衣衫不整。

曲起一条长腿,肌肤无血色般的苍白。

手腕肩骨伶仃纤细,赤眸中尽是冷森傲慢。

见到我与凤翎,只是讥笑:「本王这的规矩,被你们坏了个一干二净,越是不让来,越是偏要来,怎么,这次又是想修补谁的神魂?」

「昭幽,」我冷冷看他:「你执掌冥界,原该地位尊崇,如今却妄图以邪术抢掠白帝神魂,可知是多大的罪责!」

我这番话说出去,本以为昭幽会抵赖辩解,却不想他只是嗤笑,「你也说了,本王执掌冥界,在冥界之中,本王要如何便如何,哪来什么罪责?」

我眯眸:「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本王向来敢作敢当,」昭幽伸出手,接下一片金灿落叶,慢条斯理地勾唇浅笑:「神魔大战,五方帝君除天帝玄昊,尽数折损。东方青帝流澈神魂俱灭,消亡陨落,身为青帝辅神,你同样遭劫,若非火灵相护,怕不是也要追青帝而去。西方白帝伏翊,坠入轮回深渊,要历万劫方能重回神位,辅神涅霆自白帝轮回后,便消了八成气焰,偏安章华岛少有出面。南方炎帝琴戈,下场也仅比青帝稍好些许,却也落得真身尽毁,辅神丹惜虽尊为天后,却也不理俗事。北方玄帝鹤泽,受伤颇重,灵体已沉睡数万年之久,至于辅神云姬……」

昭幽捏紧银杏叶,缓缓道:「云姬陨落,玄帝一方,再无神祇。」

我不知昭幽为何要提起这些事。

神魔大战,四方帝君,四方辅神,下场便如他所说。

昭幽见我不说话,便笑了,他眉眼鬼魅妖娆,笑起来便如冥界花海,「月棠,我已将利害点明,你怎么还这样呆傻?」

他血眸轻转,望向凤翎:「月棠纯澈不谙世事,你呢?天帝之子,凤翎殿下。」

凤翎不为所动,道:「再如何的利害阴谋,也不能掩饰你抢掠白帝神魂之罪。」

「我抢掠白帝神魂若是罪,那比我罪大恶极的又是什么?」昭幽张开手,碎末似的银杏叶如同金沙,簌簌落下。

凤翎冷声道:「天道在上,自有定夺。」

昭幽倏地笑了:「好一个天道,天道让四方帝君降世,天道又让你降世,你以为你的下场,比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说罢,微微垂下眼睫,「本王虽非天道所出,却是混沌中阴鬼之气所化,尊为一界之主,今日莫说是你,便是玄昊亲自来了,也未必奈何得了本王。」

「奈不奈何得了,打过便知!」我忍不住又想撸袖子。

凤翎看了我一眼。

我:「……」好了好了,你美你说得算。

凤翎伸手一挥,业火琴横在身前。

「上次没能好好与你较量,这次,本王不会轻易放过你!」

昭幽起身,手中斩魂鬼气腾腾。

凤翎与昭幽在冥界自地上斗至天上,又从天上打到地上。

我望着一红一黑两道影,不由得咬唇紧张。

我知凤翎法力极高,但昭幽适才自报家门露了底。

开天辟地伊始,天道降生四位帝君,混沌也催生出了冥王昭幽,算起来,昭幽比凤翎大了何止万万岁。

凤翎不曾降下业火,单拼法力招式。

我看得又是攥拳又是跺脚,恨不得上去帮他补刀。

凤翎不降业火,昭幽却凝起鬼气,显然动了杀心。

黑紫云团中,无数恶鬼裹着滚滚阴气扑向凤翎。

「小心!」我大喊,唤出阵盘迅速结印,将恶鬼挡在结界之外。

昭幽冷笑着看我:「北冥弱水与红莲业火,互为世间阴冷与炽热,你这样在意他,无非是受神魂之中弱水寒毒影响,凡人常说趋利避害,谁对你有利,你自然要靠向谁。我本以为只是一晌欢愉,却不想,天帝之子动了真心,甚至闯上封神台求得天道应允合籍,当真好笑得很。」

我蓦地蹙眉:「我与凤翎真心相守,你再如何挑拨离间也枉然!」

「是我挑拨离间么?」昭幽扬了扬唇角:「你会非他不可,难道不是弱水寒毒之故?上次来冥界,我便看出来了,若非他为鼎炉,你哪有命在?为了活,自然要与他纠缠一世。」

「胡说八道!胡言乱语!」我气得不轻。

「究竟是我胡说,还是我说了实话,」昭幽错开我,望向凤翎,「你这样聪明的一只凤凰,看世间万事通透,想必一点就通。她恋你,离你不得,只因弱水之力。你恋她,非她不可,只因你乃业火真灵。世间万物,相克而相生,一旦没了羁绊,自然镜花水月一场空。」

「凤翎,」我紧张极了:「你不要听他胡说,我从未想过要为自己活命而骗你!」

「你未曾想过,只因弱水与业火乃是意识驱使,使你误以为是情爱,其实并不是,」昭幽慢条斯理地笑,「枉费你们两个闹出惊天动地来,如今,明白这一切,要如何收场呢?」

我张了张嘴,想反驳,想辩解,想骂昭幽,想斥他混账。

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好没意思。

我为何要去计较?

昭幽的话分明都是胡言,我不信他,我只信自己的心意。

我心悦凤翎,与什么寒毒业火没有半点关系。

此事,我知,凤翎知,根本不需要昭幽认可。

我望向凤翎,却见他一言不发。

长长的眼睫下,那双让我心动不已的凤眸,静默如水。

「凤翎……」不知怎么,我有种恍惚感。

凤翎会信昭幽的话么?

凤翎会觉得我与他心意相通,全因弱水与业火?

凤翎不曾看我,只是望向昭幽。

片刻后,他薄唇轻启,声音又淡又冷:「你说了这么多话,我却一个字都不信。」

「你真的不信?」昭幽语气柔魅:「还是,你其实信了,只是在故作逞强?」

「我从不故作任何事,」凤翎道:「你说我与月棠相伴合籍可笑,我却知道,我与月棠皆是真心,相反,若我信了你质疑月棠,以至于连心中所爱都轻易动摇,那才是最可笑的事。」

我泪目奔奔。

我家凤凰,我家鸡崽,我家大侄子果真九天十地最好最好,没有之一!

昭幽凝了凝眸色:「既然不信本王,为何适才不反驳?」

「我为何要反驳?」凤翎语气波澜不惊:「你自顾自猜测,白日发梦是你的事,我与月棠根本不信,既是不信又何必多费口舌。于我而言,你不过想挑拨关系,挑拨不成试图挽尊,又一败涂地且毫无干系的旁人罢了。」

我听得心花怒放,想给凤翎鼓鼓掌。

昭幽愤怒:「本王是毫无干系,可你们今日也休想活着离开冥界!」

昭幽抓住剑刃,猛地一划。

漆黑的血迅速凝成法阵,昭幽双手攥紧剑柄,斩魂剑刺入法阵中。

「昭幽!」我大喊:「你敢擅动北冥弱水!」

昭幽绝然冷笑:「动便动了,如今,你还敢以身填堵么?」

我不敢,我自然不敢。

我不敢以身填堵,昭幽却敢给我找堵!

北冥弱水在花海尽头滚滚翻起,我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弱水侵蚀的滋味,这辈子我都忘不了。

我慌成一团,生怕昭幽真将弱水引出。

凤翎却一贯冷静,望向昭幽:「你以为我会当年惨事重现?」

昭幽冷冷勾唇:「本王知你是火灵化身,弱水对你无效,你固然救得了自己,却救不了众生。」

「如何救不了。」凤翎手掌一翻,自业火琴下抽出一柄仙剑。

此剑乃他本命法宝,名曰花月夜。

业火荼荼的仙剑直指昭幽,凤翎一字一句道:「杀了你,便可救。」

「你杀得了本王?」昭幽轻蔑:「本王乃鬼气所化,只要世间有生有死,本王便永不陨落。」

凤翎道:「杀不杀得了,试试便知。」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我以为凤翎与昭幽在伯仲之间。

可事实上,凤翎动了真怒,昭幽全然不是敌手,

花月夜架在昭幽颈侧,凤翎冷眼看他:「平复弱水,与我回西海见涅霆神君。」

「涅霆区区一个辅神,如何承得起本王见他,」昭幽死到临头,还不服输:「要杀便杀,本王何曾惧怕!」

「你不怕,无非是想借鬼气重生,但,」凤翎轻了轻声音,「我若以业火焚烧你真身神魂,你道,可还有重生之日?」

昭幽嗤笑:「你敢降业火,本王便敢引弱水,既然你口口声声与月棠真心相守,想必极为了解她,她是只傻猫,偏又有大爱,断不能眼睁睁看着生灵涂炭,能填堵弱水一次,便能填堵两次,要不要试试,是本王先死,还是你心爱的月棠先亡?」

凤翎这一剑,终究未能划下。

倒不是怕了昭幽的威胁,而是再一次被打断。

空中花团锦簇,菲箬现了真身,背后还跟着八天将,十六路正仙,三十六星君。

菲箬见凤翎剑逼昭幽,立即朗声道:「陛下天旨,大冥王昭幽摄掠仙族神魂,其罪不恕,命我将他押解天宫待审。」

菲箬这话,我与凤翎听得清清楚楚。

我还未做任何表示,凤翎率先开口:「昭幽之罪,该由涅霆神君发落。」

「殿下还是将大冥王交给我罢,」菲箬笑了,语气柔软,仿佛撒娇:「否则,小神也无法回天界复命呀。」

我听她这话,顿时想搓臂膀,抖落一堆小白毛!

同时,心中第无数次生出了要暴揍她一顿的念头。

我尚且如此,凤翎这样冷清的人,自然不吃这一套——这是我以为的。

然而,我的凤翎,我的凤凰,我的鸡崽,竟在沉默良久后,收了剑,仅以一道火灵圈住昭幽。

「!」

我瞪着眼睛咬紧牙,此刻不止要揍菲箬,连凤翎也一并想打。

菲箬见我凶神恶煞,顿时浅笑盈盈:「月棠神君似乎并不愿将大冥王交给我。」

「不是不愿,」我手指一动,阵盘倏地亮起:「是不可能让你将昭幽带走!」

「既如此,」菲箬越过我,对凤翎笑道:「殿下还是劝劝神君罢,毕竟我一个小小花神,除非万不得已,又怎敢违背月棠神君的命令。」

我对凤翎直皱眉,「昭幽要摄取白帝神魂,必有原由,此事需得大哥来问,你怎能答应将他交给天界?」

凤翎不答我,反而望向菲箬,「数万年前,神魔大战,只因月棠不顾天旨,便打掉她半数修为,如今我若再不放人,你便要十六路雷部正神齐降天雷,月棠神魂孱弱,稍有不慎万劫不复。」

我听得心惊肉跳。

不由得看向菲箬背后那十六路正仙,果不其然,尽是雷部正神——一如当年。

我下意识往后退,身上止不住地颤抖,发丝之下冷汗渗出。

后退的这半步,堪堪靠在凤翎身上,我根本不知,自己此刻脸色已是惨白,瞳孔涣散,浑身抖如筛糠。

「别怕。」

凤翎握着我手,当明显感觉我指骨抽搐时,再顾不得有多少双眼睛看,一把将我抱在怀里,轻拍我脊背安抚:「别怕,有我在。」

我死死抓着凤翎衣襟,再不敢回头看一眼。

菲箬状似惊讶:「殿下这话从何处起?陛下命雷部随我一同来冥界,无非是怕大冥王恃武逞凶,殿下怎会觉得我针对月棠神君?」

凤翎不再与菲箬答话。

菲箬却恍然道:「哦,我明白了,殿下是怕真斗起法来,万雷齐落,误伤神君?殿下对神君果真情真意切,竟这般紧张防备。」

赞(0)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 » 唇齿亲吻意犹未尽

评论 抢沙发

  • 昵称 (必填)
  • 邮箱 (必填)
  • 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