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楚七

51 

楚七以为自己只是个历史旁观者，偶尔充当搅屎棍催化一下某些事件的发生进度，没想到自己这只小蝴蝶把太子给扇叛逆了。 

在原本的历史线，秋献神才生下六皇子不久，没能成为皇后，唐戬也一直是太子大热人选。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在五年后死在皇宫中，死因众说纷纭，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一定是秋献神弄死的唐戬。 

但是现在唐戬人家不肯当这个太子啦！他把册他为太子的宫使给砍了！ 

楚七他哥楚镇现在不得不带上禁卫和唐戬正面刚了！ 

楚七不是不相信他哥，只是禁卫里面关系户太多，好多官二代三代的，真的打得过吗？ 

楚镇可是这个世界里最最关心他的人了，千万不能有事。 

楚七密切关注着唐戬行营的一切。而这时候，一支玉簪撞到他手里。 

起因是他名下的当铺收到一支玉簪，掌柜的见是内造之物，不敢擅专，请了他去店里过目。 

他一看，的确是内造之物，而且这东西他还见过，就在拾枫的妆匣里。 

结合越王府的人还蹲在城外的事实来看，楚七合理猜测：这东西是拾枫赏给名义儿媳三皇子妃崔氏的，被崔氏的下人倒卖出来赚钱了。 

现在拾枫、他哥以及迦迦都因为唐戬的事命悬一线，楚七平时再怎么苟，现在也得挺身而出。 

于是他装作客商，再次联系卖首饰的人，说自己想大价钱收购。 

他在行营外见到一男一女，让手下打晕那男子，对女子一番威逼利诱，知道了真相：原来唐戬和南宫螟两人两情相悦，南宫螟让人给崔氏灌了哑药关起来，她的陪嫁下人们也全部打死，现在负责看守崔氏的下人见这位主子落魄，就偷了她的首饰出来卖。 

那女子还说，自己虽然是伺候崔氏的边缘人物，可是久不回去也会被送饭的人发现的。 

崔氏的父亲还在户部，崔家家底深厚，父兄叔伯都在朝中为官，似乎可以拿来大做文章。 

楚七许诺那小丫头先回行营，假装无事发生，自己给她百两金做谢礼。 

那女子说，不要百两金，只要让和她同来的男子活着就好。 

看不出来，人虽然笨，还挺重情义。 

楚七进宫，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了迦迦和拾枫。两个人互看一眼，达成了他理解不到的某种默契。 

之后迦迦带着那支玉簪去了崔家，具体怎么说的他不清楚，只是在楚镇与西山大营伪装成的越王府守卫对垒之时，崔家并几大世家在京郊的护卫也冲进唐戬的行营。 

世家不可养私兵，但是哪个百年世家不存点儿护卫啊，你家几百我家几百的，临到用时凑个人数也是好的。 

行营被冲破，越王府和世家护卫们斗起来时，阳冲便领着京兆一干下属绑了唐戬。 

据说南宫螟的冯氏弩杀了不少人，可依旧没能护住唐戬逃出去，而且她后来见事不妙，自己先逃走了。 

楚七一直以为她骗拾枫害无名是为了唐戬，现在他自己都糊涂了，不懂南宫螟到底在不在乎唐戬。 

从宫使被杀到唐戬被抓进宫，总共不超过二十四小时，便显得他的叛逆非常可笑。 

楚七还是兑现了承诺，不仅救了看管崔氏的侍女，还给了他们一百金，放她和那个男人远走高飞。 

而崔氏被解救出来时已经折磨得不成人样，好好的世家贵女，瘦得只剩骨架似的，毒哑了，人也疯疯癫癫，崔家勃然大怒，上奏请圣上主持公道。 

如今人证（崔氏）物证（冯氏弩、宫使尸体）俱在，唐戬忤逆造反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皇帝即便想要留儿子一命也是不可能了。 

于是唐戬的死亡提前了差不多七年，在他死去的母亲淑妃寝宫，被一杯鸩酒毒死。 

送酒的人倒是和野史传闻中一样，秋献神的得力助手，楚镇的妻子，内御庭南宫氏，也就是楚七口中的迦迦。 

过程全错，结果好像又对了……就……难懂哦…… 

…… 

唐戬颓然跪坐在淑妃的画像前，低垂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十几岁的时候他在不夜城说过，他的母妃很美，或许这是他对我说的唯一一句真话。 

我端着鸩酒放到小几上，给他斟了一杯。 

「喝吧，你早些死，西山大营那群人早些死心，不然他们闹起来死的人更多。反正你都是要死的。」 

唐戬猛地抬头看我，眼里满是红血丝。 

「冯宝迦，我以为谁都会来杀我，可我从没想过那个人是你。」 

我有些想笑：「怎么不能是我，我恨你啊。」 

「时至今日你还恨我怨我，都因你放不下我。」 

「哈哈，唐戬你在说什么，如果恨你是放不下你，那我最爱的人不该是唐珍和冯任吗？」 

唐戬忽然抓住我的手，祈求而急切地说：「宝迦，你让我再见一次父皇好不好，父皇不会舍得杀我的，求求你，我们明明相爱过……」 

我点点头：「好啊。」 

他的表情转为狂喜。 

我接着说：「你先下去等他，用不了多久他就来，你们父子团圆。」 

唐戬松开我的手，颤抖着后退。 

「唐戬，在你看到冯氏弩的那一刻就该猜到南宫螟才是冯任和君怜的女儿，所以你怎么会以为她爱上你？ 

「南宫螟被教导着要复仇长大，她让人凌辱了唐珍，暗杀了唐钺，灭了英家满门，你竟然以为她会安安心心辅佐你当皇帝。 

「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一点？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可以让南宫螟放下这些仇恨甚至为你生孩子。 

「曾经我不清楚自己的身世，最恨的人是唐珍，后来我知道了真相，最恨的人不是唐珍，而是皇帝、冯任，还有你。 

「因为你们，从没有把君怜和我当做一个人。 

「我们只是你们这些人彰显权力表达一厢情愿的徽章，或是往上攀爬的绳索，君怜可怜，我更可怜，因为如果我在被指给楚镇做妾那天自尽了，口口声声说爱我的你可不会像冯任那样用尽一生为我复仇。 

「我将没有姓名、没有价值、没有意义地在这个世界活一遭。 

「所以，去死吧，唐戬。」 

我冲过去，用膝盖抵着他胸口位置将他压在地上，掐着他的脖子将鸩酒灌进他喉咙里。 

他仰头看着我，挣扎得目眦欲裂，可是我毫不留情地用膝盖压下去，直到听到骨头断开的闷响。 

唐戬死在我的手里，我扔掉酒杯，从他身上下去，瘫在地上大口喘息。 

宫门打开，楚镇从外面进来。 

他脱下斗篷盖在唐戬尸体上，蹲下身将我抱进他怀里，捂着我的眼睛说：「不看了，死人不好看。」 

我第一次自己动手杀人，最开始思绪茫然，之后却只觉得轻松。 

我甚至觉得快活，压在心口那么久的那些人，都会一个个败在我手上，我再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摆弄的棋子！ 

我凑近楚镇耳边道：「我想做你的妻子，越快越好。」 

除非皇帝死，不然，我永远是楚镇的妾。 

楚镇没有说话，我问他：「觉得我很可怕吗？我自己也觉得。」 

楚镇拍了拍我的背：「没事，你想做就做，我给他们念往生咒。」 

他捧着我的脸让我看他，坚定地目光从未变过。 

「宝迦，我爱你的一切，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 

52 

唐戬死后，唐槊被立为太子，皇后秋献神被天子特许垂帘听政。 

帘子前面站着年幼的太子，帘子后面，拾枫抱着元姬，细细给她讲解天下大势，暗中操纵着一切。 

第二年，皇帝因服食丹药过量驾崩，留下遗诏，称太子年幼，传位于皇后秋献神，代为王天下二十年，史称代朝，秋献神也成为历史上第一位女帝。 

同年，楚镇迁为兵部尚书，女帝将端慧公主与楚镇的婚约取消，册南宫宝迦为楚镇正妻，正三品外命妇，又册二人之女楚君熙为太子妃。 

身体康复后的秋无名在岭南十万大山中找到了南宫螟的踪迹，重剑无名与软剑银环再一次对决，南宫螟死在秋无名剑下。 

南宫螟死前指着自己住所不远处的沼泽，告诉秋无名：「把我葬在那里，和南宫离一起。」 

她的养父南宫离真的是被她杀死的，但永远没有人知道原因。 

或许她是想逃离复仇的命运，又或许，是不甘只被当成一个工具。 

南宫螟害了许多人，但她和我一样可怜，我无法评价她。 

当年南宫螟是怀了唐戬的孩子逃走的，那个孩子是否出生我们没有思绪，但民间少不得以那个孩子做筏子造反的人，为此，拾枫给了秋无名训练锦衣卫之权，为她监视文武百官、民间言论，又特在禁宫外三层设御禁署，封秋无名为正二品御禁署将军。 

阳冲接下西山大营，和楚镇一起掌控天下半数兵权。 

但阳家依旧不同意阳冲娶萧月月为正妻，又有寿王子嗣公然敲登闻鼓，祈求拾枫将先寿王的姬妾还回去。 

拾枫知道这是世家与她相互试探的过程，她让我做了楚镇的妻子，世家就要萧月月回去做寿王的妾，像是下棋一般，你一步我一步，在没有绝对权力之前，谁也不能横扫大势。 

月月如果回寿王府，唯有一死；可如果嫁给阳冲做正妻，又和世家闹得太难看。 

最后竟是冯宝鸾解了这桩事情。 

冯宝鸾说万辟山上人烟稀少又四季苦寒，只愿在温暖的地方死去。她想和我们交易，求拾枫放她出万辟山，给她京郊一处庄园安度余生，她可以做阳冲明面上的妻子，堵住世家的嘴，绝不干扰阳冲和月月。 

冯宝鸾父母皆亡，再无身份地位，但她的确是皇室血脉，世家不是说萧月月身份卑微吗，冯宝鸾又如何？ 

她本人并没有犯过罪。 

只是委屈了月月，永远做不成正妻。 

她甚至无法怀孕，连孩子也不能拥有。 

最终，冯宝鸾得到了自由，月月和阳冲能够继续在一起，世家也保全了脸面，大家都如愿以偿，成功渡过了拾枫登基之后朝廷最大的一场暗涌。 

那时候我们依旧不信阳冲会与月月一生一世一双人，总想着哪天阳冲辜负了月月，或者嫌弃月月年老色衰，我们就立刻将她接回来，继续快快活活地做她的富贵娘子。 

可阳冲这一生只此一妻一妾，无子无女，说到做到。 

年老之时，他解甲归田，带着月月走遍山海湖泊，去过沙漠也攀过雪山，见识了我们只在游记中见过的场景。 

他用一生证明，自己确实不负萧月月。 

陈翎在拾枫称帝期间强烈反对，几次联名上书请求拾枫归还皇位，拾枫登基后便渐渐边缘化了他。 

他也是个有本事、有骨气的，自请离京外任，去的还是黄沙遍地的西北边陲。 

此举反倒显得拾枫小人。 

拾枫在御书房大怒，气陈翎恃才傲物，也气他小看自己做不好皇帝。 

我却道：「他走了岂不正好将陈福清召回来。无名和我忙得日日睡不到三个时辰，可不能让徐挽扇闲着，她清闲了那么多年，该回来继续干活了。」 

这只是玩笑话，我们都想徐挽扇才是真的。 

拾枫皇位渐稳，沙宜京已在楚镇提拔下做到禁卫副指挥使一职位，陈青竹的小楼如今和元姬一起进宫念书，沙宜京向她求亲，她也不扭捏，开心答应了。 

二人如今打算搬回南茉莉巷举行婚礼，没有徐挽扇可怎么行。 

于是我们打着请她参加婚礼的名义将徐挽扇诓回来。 

徐挽扇离开了这些年，那清清冷冷的才女气质丝毫未变，一句话能气得人吃不下饭。 

她见了新郎官一眼，就说陈青竹老牛吃嫩草，气得陈青竹拿瓜子扔她，她用团扇避开，反倒是一旁的月月被弄脏了裙子。 

我忽然说：「从前在楚家院子里也是这样的。」 

那时候我们互看不惯彼此，骂是真骂，打也是真打，日日阴阳怪气的，都抱着「老娘不快活谁也别想快活的心思」过日子。 

「现在想来，我只可怜你家楚镇，怎么摊上我们这群女人。」 

陈青竹翻了个白眼：「得了吧，我年轻时候那脸那胳膊那腰，画上的仙女也比不上，能得着我楚镇该偷着乐才是。」 

我似笑非笑地说：「嗯，他的确每晚都在被子里『偷着乐』。」 

陈青竹指着我：「你们看，这人又吃醋了。」 

外面人传沙宜京来了，陈青竹立刻闭了嘴，像个小姑娘似的红了脸。 

我们识趣地离开。 

前头说阳冲喝多了，月月忙去库房找解酒石，我和徐挽扇在院子的游廊上垫了帕子坐着。 

为了给婚礼撑场面，我们都是穿着诰命服饰，这样的天气又热又累，徐挽扇轻轻摇着扇子，见我用帕子拭汗，忽地笑了。 

「宝迦，你一点没变。」 

「和从前一样好看吗？」 

「和从前一样只知道傻乐。」她微微叹了口气，「我听陈青竹说了你的身世，我以为……」 

「以为我要自暴自弃？」 

她勾起唇角：「还好你没有。」 

「徐挽扇，我也以为你嫁给陈福清后会随波逐流，做一个不知忧愁的官太太。还好你也没有。」 

徐挽扇看着我，手里的团扇停下了，夏日的风吹过她的鬓发和发簪上的流苏，年少时的清冷绝艳沉淀出更浓郁的美丽。 

「陈福清是个很好的人，我利用了他那么久，该报答他。可那和继续做我自己不矛盾。」 

「挽扇，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可以离开他……」 

「为什么离开，我们是夫妻。」 

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你想说陈翎是不是？」 

「他还没娶妻。」 

徐挽扇转头看向院子里的蔷薇花，目光沉湎：「我与陈翎是爱慕，可我和陈福清之间有责任。爱慕就一定比责任高贵吗？我曾经喜欢过他，可我和月月不一样，我不能为了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不做徐挽扇而成为附庸。」 

我握住她的手：「那就进宫吧。」 

「进宫做什么？」 

「做你自己，做徐挽扇。」 

徐挽扇回头看我，眼中有一瞬的恍惚。 

「好啊，宝迦。」 

两个月后，拾枫在禁宫外三层成立内御庭，将内务府及她的私库给我掌管，任命我为内御庭主官，又将边贸之权给七儿，分走户部小半权柄，将财政大权掌控在我们自己手中。 

她又成立御文司，任命徐挽扇为御文司禀笔，掌管天下机要秘闻，可接纳越级汇报奏章，又有选在野遗贤之职。 

因秋无名、徐挽扇和我都是女官，所司衙署又都在禁宫外三层，相邻不远，在代朝时期直接向皇帝效忠，因此被称为「三御府」。 

…… 

在沙漠中的驿站休息的楚七接到京中密报，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 

因为这里水源太少，洗头洗澡太麻烦了，长头发很容易长虱子，所以楚七干脆把头发剃光一了百了。 

「御文司建成了，三御府啊，传说中的三御府……」 

楚七摇着头叹息着。 

「居然见证了史书上唯一的女性政治集团的诞生，看来不论我这只小蝴蝶怎么扇翅膀，牛逼的人始终牛逼，甚至更加牛逼。」 

楚七合上密信，吩咐属下：「走吧，今天去和楼兰人谈搬家的事。」 

「大人，楼兰王根本不信任咱们呀，再去一次也是徒劳。」 

「谁说的！上次是我没有解释到位。」 

「难道这次您有什么新说头？」 

楚七又挠了挠脑袋，忽然灵光一闪，「我可是代朝高僧，梦到楼兰灭国特来警示！」 

嗯……妖僧楚七是吧，过程全错，结果又是对的。 

楚七现在完全习惯了。 

历史嘛，都是人造就的，既然三御府是真的，那妖僧楚七和女帝的绯闻啥的是不是也…… 

楚七满怀信心走向楼兰王城。 

番外五 妖僧楚七  

「同学们，今天我们要讲的人物是代朝的楚七。最近很火的电视剧《君熙皇后传》大家应该都看过吧？」 

「看过看过！我家白白也太适合演楚七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把就把女帝抱起来了我的天！」 

「同学们，打断一下，电视剧都是演绎，不能当做正史看待。要知道真正的楚七远比你们想的复杂。」 

教授打开 PPT，显示一份考古报告的电子版。 

「国家考古队在已经消失的楼兰古国找到代朝的手书，手书上表明了拜访楼兰王的代朝使者正是内御庭楚七。 

内御庭在上节课已经讲过了，是秋献神成立的三御府之一，由南宫氏掌管。大家都知道这位南宫氏是君熙皇后的母亲，但许多人不知道的是，楚七正是南宫氏的丈夫——兵部尚书楚镇的亲弟弟，所以在史书上的许多记载里楚七都是以内御庭的名义进行各项活动。」 

有人插话：「怎么代朝期间这么多事都有南宫氏参与啊，每一堂课都有她。」 

教授点点头：「这位同学观察很敏锐，事实上，很多历史专家都认为南宫氏在秋献神还是贵妃时期就参与了政治事件，推动皇帝废后、立太子等事宜，在代朝史稿中还有她奏报的建议成立御文司的奏折，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她才是三御府的奠基人，秋献神是接纳她的建议才成立了三御府的。」 

「教授教授，那她是不是真的和唐戬有过关系啊，最后因爱生恨杀了唐戬？」 

教室一片哄笑，有人冲提问的人说：「小说看多了吧哈哈哈哈哈！」 

教授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好了，大家如果真的对三御府感兴趣，不要通过小说或者电视剧去了解三御府的故事和那三位传奇的女性，要从史书中去发现她们真正的性格和做过的事。 

说回今天的主题楚七。那么这次出使楼兰楚七是为了做什么呢？一开始，我们认为是为了边贸，这也是内御庭的职责所在，但是，在文书当中我们发现了一幅画，大家看。」 

教授点击下一页 PPT，出现一幅简笔画。 

「这真的不是恶搞吗，画风好像蜡笔小新啊……」 

「听到都够了，这明明是楚七一千多年前画的，就算像也是蜡笔小新抄袭楚七好吗！」 

「安静，听教授说！」 

教授扶了扶眼镜：「大家说得没错，考古人员还原这幅画后也觉得不可思议，的确很像漫画手法。同学们仔细看这幅画，描述的正是楼兰被黄沙吞没的场景。 

楚七为什么会带着这样一幅画去见楼兰王呢？他是真的预见了什么吗？我们不得而知。 

「但在后续的研究中，历史专家发现，楚七在许多事件中都展现了他预言的能力。 

比如代朝五年，楚七向御文司和御禁署提议加紧岭南的防卫，同年，岭南爆发叛乱，一群土匪称一个孩子为唐戬的遗腹子，以他的名义讨伐秋献神。然而因为御禁署早有准备，叛乱只持续了一个月不到，那个孩子也被证实为农民的孩子。 

「又有代朝七年，太子唐槊感染了风寒，宫中一开始并没有特别在意，但是楚七向内御庭强烈建议将太子隔离。 

「对了，说到这里补充一点，楚七是历史上第一个提出『隔离』概念的人。 

「事实证明他的建议是正确的，太子感染的是当时在西北蔓延的一种疫症，死亡率非常高，因为隔离及时救治得当，唐槊很快就康复，宫廷也避免了疫情蔓延。 

这期间楚七深入疫情所在地，联合当地长官陈翎进行疫情防控，很快就抑制了疫情。 

陈翎这个人物上节课我们也讲过，是个强烈反对秋献神的孤臣，本来前途光明，因为反对女帝到了西北，相当于被贬谪了，按理他该非常厌恶内御庭的楚七的，但是因为这件事，陈翎在后期都一直很尊敬楚七。 

现在的国家历史学院陈度副院长是陈翎的三十九代孙，他就在家族流传的信件中发现，陈翎的家书中有写，楚七这个人啊，虽然是御庭人——就说他是女帝的下属，但是一心为民，且有天予之术，要后人都听他的劝告。 

「从这个角度来看，楚七不仅懂得占卜，又具备较为先进的医学卫生知识，还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你们看，楼兰当时对他来说就是异国对吧，他却不远万里冒着风险去提醒楼兰王搬家，可见这个人的确是比较善良的。 

「但是野史上很喜欢把楚七塑造成一个妖僧，主要原因是他在政治上几乎没有作为，没有什么政治影响力。他很喜欢世界各地到处跑，做生意，加上他后期又经常留宿女帝宫中，民间就渐渐把他当成男宠一样的角色了。 

「那我们从实际角度分析，楚七的哥哥是兵部尚书，嫂子是三御府之一内御庭的主官，管国库，侄女后来也掌权了，就是君熙皇后，他的地位放在当时就是一个顶级官二代，根本不需要做男宠来提升自己的权势地位。 

「而且在代朝初期，秋献神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打击原来的世家集团，实行酷吏政治，朝廷之间流行告密揭发，御禁署每天都要杀很多人，许多正直之士也死在那段时期。可是这段时间楚七他是没有参与的，不仅没有参与，他还救了一些人。 

「比如我么都很熟悉的诗人骆如归，本来都要被流放了，史书上说楚七在御前是痛哭流涕，说这是个好诗人啊，写的文章多么多么好，该留着这样的文人亲眼看陛下的代朝盛世。 

「秋献神也是很给楚七面子，就把骆如归放了。 

「当然，同学们因为这个缘故，现在要背的古诗也多了很多。」 

教室里有的人笑了起来，也有的人开始抱怨：「他就只有一首诗简单，后面的都太他妈难背了！楚七害我们啊！」 

…… 

某个女青年又一次打开外卖，点开视频网站里《君熙皇后传》第十五集。 

太子唐槊重病，被妖僧楚七要求赶出宫去，而女帝听信男宠的谗言，竟然真的把儿子赶出去关起来。 

弹幕都在骂女帝心狠。 

电视剧中，年幼的楚君熙得知太子哥哥被送出宫去，让自己的伴读英持阁装作自己，然后扮成小宫女溜出宫去找太子哥哥。 

弹幕： 

「呜呜呜呜君熙真的好好，楚七给我去死！」 

「青梅竹马天生一对臣妾已经说倦了！」 

「太子以后你要是欺负我们女鹅就死定了！」 

「这种从小一起长大两小无猜的感情真的好感人。」 

「看下集预告君熙好像要被陷害送去山上清修，马上就可以看到长大后的君熙了吧？」 

「就要女鹅就要女鹅，好喜欢看女鹅和鹅子谈恋爱！」 

镜头一转，女帝在浴池沐浴，赤裸上身的妖僧楚七闯了进来，女帝娇嗔地让他出去，楚七却将女帝直接抱了出来。 

弹幕： 

「好吧，这个腹肌确实不错诶！」 

「这一刻，我们都是女帝！」 

「磕晕了，我爱和尚破戒！」 

「有种说法是他哥也是和尚来着，一家子和尚！」 

「上面那个说楚镇是和尚的，放屁吧，楚镇妻妾成群！」 

「安静！别挡到我看妖僧腹肌了！」 

女青年看得正起劲，有人忽然开了门。 

「又在吃外卖，不要健康了！」 

女青年哀叹一声：「妈，我说了进门要敲门……」 

「哟，翅膀硬了管起你妈来了是吧！人家小姑娘都知道打扮漂亮出去谈恋爱，你就天天宅在家里看剧吃外卖，噢哟，怎么嫁得出去哦！」 

「谁说的一定要结婚了。」 

「不结婚？你要气死我啊！我真是命苦哦，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女儿，但凡你有个哥哥弟弟的我才懒得管你！」 

说完这句话，母女俩都有瞬间的怔愣，记忆的缝隙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她们忽视了，但是又一直存在。 

电视剧里楚七还在与秋献神对话： 

「千百年后，人们都会歌颂陛下您的伟大。」 

「不是骂朕祸国殃民吗？」 

「不，他们会佩服你的。我知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