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被选为公主和亲的滕妾，还是个试婚的妾，简而言之，在公主出嫁前，去试一试那个男人行不行。
1
我叫柳菱儿，是南陈相府的三小姐，南陈战败，被迫和亲，公主与我不对付，特地选我给她当陪嫁。
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我堂堂左相府的三小姐，成了个试婚的滕妾，说出去多丢人，大陈第一美人不要面子的嘛。
驸马不行也是公主遭殃，关我什么事啊！
好吧，关我的命有事，总之，十天之内不睡到大周韩王，我小命休矣。
我就这么成了打前哨的炮灰。
听闻大周韩王乃玉面阎罗，长得是欲仙欲死，帅得是惨绝人寰。
是真是假，我不知道，我被送到洞房时，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作为乐观向上，积极保命的我，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我麻溜地把红盖头一掀，扭着蛇水腰儿满府寻找韩王。
我穿过黑灯瞎火的后宅，终于在前院一两层小阁楼发现了一抹光亮，除了洞房外，这是王府唯一有光儿的地方，韩峥肯定在里头。
我俏生生地推开窗蒲，见里头坐着一道清隽的身影，遂笑眯眯踮着脚将饱满的胸脯搁在窗台上，朝里面递去一道柔情似水的眼神，
「夫君，该洞房了。」
书房正中的长案后，端坐着一白衣男子，他身姿笔直，一丝不苟地在翻看文书，连个眼神都没给我。
行啊！无动于衷是吧。
天底下就没有姑奶奶我搞不定的男人。
想当初南陈皇太子仅仅是人群中被我多看了一眼，就鼻血直流，闹腾着跟皇帝说非我不娶。
要不是我家里嫡姐手段高明，在太子来府上看我时给他下了药，否则成为太子妃的就是我。
往事不敢回首，先把眼前这个男人搞定再说。
门推不开，我就从窗户爬了进去，蹭蹭扭到他身旁，趴在长案托腮朝他抛媚眼，
「夫君，折子什么时候都能看，春宵一刻值千金呀！」我媚眼如丝勾着他的衣袖缓缓往我这头扯。
我才发现，这厮虽杀人不眨眼，长得还真是眉清目秀，清隽无双。
韩峥不动如山任我作妖，只语气不咸不淡道，「你好好一个相府小姐，如何来给人试婚？甘心吗？」
我闻言，顿时两眼泪汪汪，我离开金陵当日，没有一个人来送，第一个关心我的是居然是这大周的玉面阎罗。
我顿时鼻头酸楚，哭得梨花带雨，「谁叫我爹被你打败，我大姐成了太子妃，二姐成了三皇子妃，就剩我没人要…啊呸，待字闺中！皇帝不让我来，让谁来？」
「非也。」
韩峥将折子合上，深邃的眼朝我投来清润的光，
「因为你是相府抱错的千金，你出城当日，真正的相府三小姐已经归府。」
我闻言脸色一白。
这都被他知道了。
「你该不会怀疑大陈和亲没诚意吧？」
被戳破身份，我顿时心慌意乱，娇滴滴在他身边坐直了身子，泪水盈盈觑着他，
「我好歹也是大陈第一美人，这是做不了假的，再怎么样，你也不至于下不去嘴吧，要不咱们先洞房，有事回头再说？」
什么相府，什么和亲，我都不放在心上。
先把任务完成，拿到解药，保住小命再说。
韩峥一双清湛的眼，盯着我一动不动。
我把心一横，把泪一收，伸手将腰间的系带给扯开，挤出一抹含羞的媚笑，
「你要是想在书房，我也不介意！」
2
我最终还是被韩峥给拧着丢出去了书房。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只能说，韩峥肯定不是英雄，是狗熊！
我伤心落寞离开了小阁楼，回到了洞房。
我这个人有一点，心态好，甭管什么事，吃饭睡觉是大事，这一路舟车劳顿，先睡饱再说。用我表哥的话说，我人美心善，心还大。
我心不大不行，否则当初身份大白时，我都能被南陈那些小姐妹的唾沫给淹死。离京那一日，虽没人来送我，可看热闹的能将金陵茶楼挤爆。
夜深人静，我终是辗转反侧睡睡醒醒，冷不丁摸到微湿的枕巾，我笑了笑，将眼角的泪拭去。
孤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说不心酸那是假的，何况我还有性命之忧。
我若不侍寝，十天后就要死，若是侍寝，也不知道韩峥能容忍我到几时。
在他眼里，或许我是个美人奸细。
既是顶着奸细的头衔，我不如当个彻彻底底的奸细。
次日，我便喊来王府下人，挨个挨个询问韩峥的底细，比如他爱吃什么，厌恶什么，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裳，等等。
管事嬷嬷摸着下颚寻思了半晌，
「柳姑娘，咱们王爷喜怒不形于色，老奴伺候了他二十年，都不知道他爱吃什么。」
我直接就黑了脸，这个韩峥就是个铁榔头，我忍了半天，咬牙问，
「那他不爱吃什么呢？」
「额…好像也没有。」
好吧，这人真的是刀枪不入，毫无软肋。
饶是如此，我还是决定做点什么，第一日，我亲自下厨给他做了三样大菜，菌菇野鸽汤，狗肉炖锅，还有韭菜炒牛肉，大蒜大葱之类的，有多少放多少。
嗯，没错，我承认，我就挑了三样壮阳的菜。
我摇曳多姿送到书房时，韩峥埋头看书，瞥都没瞥我一眼。
要不是心疼那张俊脸，我保证将菜盆扣他脸上。
我不死心，眼巴巴蹲到他跟前，将一双活灵活现的杏眼凑到他眼下，
「韩峥，你是不是不行？」
韩峥看了我一眼，那双清冷的眼，如陷在深渊的湖，掀不起半丝涟漪。
旋即俊脸挪了位置，依旧不搭理我。
这死男人，忒没味了，等姑奶奶拿到解药，要多远滚多远。
第二日，我磕磕碰碰给他绣了个香囊，瞅着那针脚粗鄙的香囊，我眼泪巴拉巴拉往下掉，这辈子我都不曾给人动过针线，韩峥是第一个，当初表哥对我多好呀，我都没给他绣过手帕。
若是表哥当时在金陵，大概是不会让我受这等委屈。
我擦干眼泪，又雄赳赳气昂昂将香囊送去小阁楼。
这一回韩峥不在，我就把香囊丢他书案上，刚要迈出去，忽然想起得留个字条。
我趴在桌案上，写来写去也不知道写什么好，我干脆给他画了个画。
我这南陈第一美人儿，空有美貌，不学无术，吃穿睡觉我在行，琴棋书画样样不行。
我把韩峥画成了个大猪蹄子，得意洋洋出了阁楼。
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夜里韩峥回来看到那香囊和鬼画符的画，不由失笑。
「小孩子气！」
他信手将那画作给碾碎在掌心，目光挪到那香囊上，嫌弃地皱了皱眉，下意识要丢开，莫名地瞧见针线缝里沾了点血迹，他犹豫了一下，终是搁在一旁。
3
连着几天，我不是亲自下厨，就是给他缝制衣裳，手指破了，手腕烫伤了，终究是没能让韩峥多看我几眼。
他奶奶的，这年头求睡这么难的吗？
到了第七天，我忍无可忍，冲进韩峥的书房骂道，
「韩峥，你信不信我转背出去找你的侍卫，等我把他睡服了，他自然能帮我去使臣那里拿到解药！」
我还真就蹭蹭冲到门口，扶着水蛇腰往院外一扫，正见两名侍卫侍候一侧，我在二人之间瞥了几眼，其中一人虎背熊腰，下不去嘴，另外一人，年纪大约十五岁上下，生的眉清目秀，就你了。
我还真就扑了过去。
不料那侍卫被我如狼似虎的架势给吓呆，飞快掠身至墙头，我不仅扑了个空，还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身后传来韩峥凉凉的笑声。
我气得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扭头觑他，正见韩峥那厮倚在门口双臂环抱，一副任你作的模样。
「韩峥，你有种！等哪一日你稀罕本姑奶奶，姑奶奶我绝对远走高飞！」
嘴里硬气，心里却咂摸着，这一日永远不会有。
吼完我再也顾不上形象，大喇喇往外走。
「等等！」
身后传来韩峥冷淡的嗓音。
我都已经走到了院外，却又没出息地扭过头来，红着眼眶恶狠狠瞪着他，
「有话快说！」
心里暗搓搓希望他改变主意。
我这辈子都没这般讨好一个男人，真真是五脏六腑都被他气的冒烟。
我求他睡我，他又不亏，扭捏什么呢。
韩峥清俊的眸子盛着些许疑惑，他盯了我半晌，眯起了眼，「解药？什么解药？」
我板着脸一五一十把南陈使臣的话给交待清楚。
韩峥的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不过他最终没说什么。
我也懒得讨好他，兴冲冲往外奔，才迈出正院门口，忽然瞧见一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蹲在门口，他笑眯眯望着我，
「这是哪里来的天仙姐姐….」
我闻言眼泪差点迸出来，乖乖，来了七天，总算有人说出一句人话，再看那小家伙长得极为漂亮，只略为有些瘦弱，我不由善心大发，蹲下来冲他笑道，
「小弟弟，你是谁呀？」
韩玉眼神儿黑啾啾的，因着面庞略有些白瘦，显得眼眸越发纯澈黑幽，
「姐姐….你是来找我哥哥的吗？我哥哥好凶….姐姐别哭了，跟我玩吧….」他每说一句话就咳嗽几声，瞧着瘦瘦小小的，格外心疼。
我联想自己的遭遇，对他多了几分同情。
这个小孩乖巧又温柔，实在是我的菜，我立马将他抱起送回了他院子，我才晓得原来他叫韩玉，是韩峥的亲弟弟，打娘胎来便体弱多病。
我见他咳个不停，立即将他放在塌上，又把他衣裳给脱了，我挽起袖子，发挥出我除了美貌外，唯一的一项真正技能——推拿。
「玉儿诶，瞧姐姐治好你的咳嗽。」
韩玉该是常年吃药，那些药反而对他无用，我这一通推拿下去，他浑身血脉通畅，咳嗽登时就缓解了不少。
我帮韩玉穿上衣裳时，小家伙眸眼亮晶晶望着我，很是郑重道，
「姐姐，你放心，我定对你负责。」
啥？
我上上下下瞅了一眼他光溜溜的小身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笑竟是将我心中连日来的阴霾给驱散。
「好好好，等你长大后，就对我负责。」我笑出了泪花。
这辈子，第一个要对我负责的男人，居然是一个四岁的小孩。
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哂意。
待我转身，却发现韩峥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眼神直勾勾盯着我看。
4
我南陈第一美人也是有脾气的。
我直接无视他，大喇喇回了我的院子。
来了这几日我也算摸清楚，这王府后院除了十几个奴仆，再无其他主子。
于是，我猜测这韩峥之所以不肯圆房，肯定是不行。
还有三天可活。
哎。
我破罐子破摔，除了每日去给小玉推拿，也不再去韩峥那自讨没趣。
我不知道在赌什么，那药丸吃下去半个月了，目前也没发现不良反应，万一不会死呢？
就说我心态好，到了第十日晚，离约定的时间只剩四个时辰，我居然还在睡大觉。
我是被韩峥半夜从床榻上给拧起来的，我闭着眼，顾不上衣衫凌乱，对着他一脚踢过去，
「你来做什么？」吵我睡觉！
「你不是要试婚么？」
我冷不丁被他这凉飕飕的语气给砸醒了，我睁大眼睛觑着他，
面前的男人穿着件玄色直裰，形容冷隽清贵，五官完美到寻不着一丝瑕疵。
「真…真的吗？」幸福来得太快，我有些措手不及。
韩峥盯着我，面无表情道，
「小玉求我的。」
我管他是什么原因来的，能救命就是王道，我兴奋地下床榻而去，却被韩峥给扯住胳膊，
他皱眉道，「你去哪？」
我回眸眨眨眼，「我去给你弄点壮阳汤啊，你不是不行么？」
韩峥直接黑了脸，抬脚将那帷帐一放，径直将我身子勾着往里头一丢。
「谁跟你说我不行！」
不等我回应，他直接将我唇齿间的反驳吞入腹中。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证明他很行，我被他折腾了整整一夜，浑身散了架似的疼。
次日我架着打颤的双腿，颤颤巍巍来到外院，走到静候的使臣跟前，朝他理直气壮伸出手，
「解药。」
依着规矩，昨夜两国内侍合伙听了一番墙角，确认我们圆房方离开。
使臣神情镇静问出了几个令我面红耳赤的问题，从我这得到了答案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很认真做了笔录，最后等我签字画押，才给我解药。
我将解药塞入嘴里那一瞬间，冲使臣露出一个阴冷的笑，旋即使出我这辈子最大的力气，将那使臣给踹出了门。
姑奶奶我跟南陈一刀两断了！
回到后院，我琢磨着要不要收拾下包袱走人，结果皇宫来了一道圣旨，册封我为韩王侧妃。
阖府跪在我跟前磕头恭喜，我却捧着圣旨一脸懵逼看着韩峥，
「你这是做什么？你不是怀疑我么？」我正打算走呢。
韩峥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淡声道，
「韩玉需要你。」
韩峥丢下这话就离开，我却高兴地手舞足蹈。
毕竟是一无家可归的孤儿，我暂时也无处可去，不由先留下来。
至少这里有吃的有喝的呀。
再说了，我已是侧妃，侧妃就有管家大权，这般奴才们也不敢欺负我吧。
我很快把韩峥抛诸脑后，除了照顾韩玉外，我吃了睡，睡了吃，一副混吃等死的模样。
5
韩玉在我的照顾下，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
终于一日，管事嬷嬷忍无可忍，捧着一碗狗肉炖锅来到我跟前，
「侧妃娘娘，您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我摸了摸脸，「哦，我今天好像忘了敷面膜。」
嬷嬷无语，她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
「娘娘，您不知道，满京城有多少名门贵女打着咱们王爷的主意，一心想嫁过来当王妃，哪怕想当侍妾的，也如过江之鲫，您眼下第一要务，便是趁早给王爷生个孩子，巩固位置呀。」
巩固个毛位置啊！
韩峥会让我一个敌军奸细生孩子？
这话我不能明说，我笑眯眯点头，「谢嬷嬷指点。」
将嬷嬷送走，我便想起一桩事，依着韩峥那一晚的表现，这男人体力极好，憋坏了也不行，身为侧妃，我得替他张罗。
于是第二日，我在街上晃了一圈，捡了三个美人儿，送到了韩峥的小阁楼门口。
韩峥正在里头处理奏折，我笑眯眯进去给他倒了一杯茶，
「王爷，妾身愚笨，饭做的不好，衣裳也缝制不好，所以，妾身给您张罗了几个妹妹来伺候您，您看，今晚召寝哪个？」
我一声令下，三位美人儿鱼贯而入，盈盈下拜，个个婀娜多姿，各显乾坤。
可惜，韩峥看都没看她们一眼，一双清冷的眉眼觑着我，「侧妃这是要将本王拱手让人？」
我一脸懵逼，这话不对劲啊，他又不是我的，轮到我来让？
再说了，府内没有王妃，不该我给他张罗侍寝美人吗？
「咳咳，职责所在。」我装出一副大度贤良的模样。
韩峥眯着眼笑了笑，眼底渗出几抹寒光，「真不愧是本王的好侧妃。」
我见他应下，松了一口气，当晚安排张美人伺候他。
我这人，好说话得很，谁也不偏袒，三人轮着安排。
三位美人果然是识时务的，白天凑到我这里打叶子牌，晚上轮流去伺候韩峥。
我们四人不仅不争风吃醋，还相处得挺愉快，这么一来，后宅热闹得紧，我整日吃香的喝辣的，有人陪，还不用看人脸色，简直是快活似神仙。
直到一日，韩玉不高兴奔到我房中，拽着我往韩峥的阁楼走，
「姐姐，你太笨了，这样下去，你何时才能成为我的嫂子！」
「咳咳…玉儿，我现在就是你的小嫂子呀。」这小家伙身体被我养好了，力气格外大，我还有些扯不住他，
韩玉止步，恨铁不成钢瞪着我，「你整天安排别人伺候我哥，等她们生了孩子，你怎么办？」
凉拌啊！
我施施然从他手中抽出袖子，见小家伙神情无比真挚，不由暗叹一声，是该跟他坦白的时候了。
「玉儿，我是南陈人，我身份不清不楚，你哥呢，不可能让我给他生孩子，再者，都这么久了，也不见我们公主来和亲，我担心和亲怕是幌子，等到南陈与大周战端一起，姐姐我是生是死，还很难料，所以，孩子的事，你别说了，如果可以，我倒希望你哥哥放我一条生路，让我离开。」
我没料到这话还没说完，韩玉眼泪先是一颗颗往下砸，继而似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停不下来。
「我不要姐姐走。」他扑在我怀里，哇哇大哭。
我登时怔住，心底深处的柔软猝不及防被击中，眼底微微泛了红。
我以为我于这世间可有可无，没想到也有人在乎我。
可惜，我的身份注定留不下来。
我终是一叶浮萍，无家可归。
我不是自怨自艾的人，擦干眼泪转背就将韩玉给哄好。
我却没料到，韩玉私下召集三位美人，声称只要他们撮合我和韩峥，他有重赏。
结果这三个蠢女人，还真信了这话，开始使出浑身解数给我和韩峥制造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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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张美人给我下了什么药，我用过晚膳后，就恹恹躺在床上下不来地。
「张美人，你蠢啊你，今晚该你伺候韩峥，你不铆足劲给他生孩子，你折腾我作甚？」
张美人捂着嘴笑着轻咳，「侧妃，我没见过比你更好的主子，自然是希望你来当王妃，我们姐妹三人也好在你的羽翼下吃香喝辣呀。」
刘美人慢条斯理捧着一盒胭脂过来，给我上妆，我跟条死鱼似的任由她摆布，
「我们姐妹三人无家可归，就指望侧妃能生下孩子，站稳脚跟，好护着我们呢。」
我白了她一眼，「你自己生不比我靠谱？」
这时，韩美人优哉游哉走过来，帮着我把衣袖解开几颗，给我抛了一道媚眼，
「有件事忘了告诉娘娘，王爷压根就没动过我们三人，所以，生孩子的事还是得侧妃娘娘您自个儿来！」
我：「…….」
震惊到无以复加，以至于韩峥被她们哄骗过来探望我时，我还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面对三个大美人居然能无动于衷，他怎么这么能耐！
韩峥往我床榻边上一坐，眼尾微微泛红，似在隐忍着什么，轻声问道，「听闻你身子不舒服？」
「我…..」尴尬到不知道要说什么。
晕黄的灯光下，我衣衫不整半倚在引枕上，配上我那国色天香的美貌，脱脱一副勾引人的活色生香美人图。
韩峥目光往我胸前觑了几眼，俊脸微微一红，移开目光，一贯冷峻的面容今夜难得显出几分柔和。
我竟是看呆了去。
「我不是故意的。」也不好把三位姐妹给出卖，韩峥没动她们，那么就可能随时赶她们走，她们也是可怜人，我不能绝了她们后路。
出乎我意料，韩峥并没多少反应，只垂眸道，「我知道。」
一时无话，最怕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我很想干点什么，可偏偏使不上力气，我越扭，衣裳越往下掉，等到韩峥发现我的动静时，我半个肩悉数露在外面，肤若凝脂，柔美的线条渐渐延伸至深处。
韩峥的眸色明显深了几分，他握了握拳，坐着没动。
我暗想，你不是很能耐吗？你不是对我的美色无动于衷吗？
快走啊！
韩峥没走，不仅没走，还将灯给吹了。
他窸窸窣窣上床，将我剥鸭蛋般剥了出来。
「韩峥，你不是不喜欢我么？」我试图躲他，
韩峥身体力行回复我。
也不知道是三位美人计策得力，还是韩峥顺水推舟，接下来半月，他几乎歇在我院中，我整日被他折腾得下不来地，对他及三位美人恨得咬牙切齿。
三位美人整日围着我肚皮观赏，就盼着我能给王府添个小主子，坐稳王妃之位。
可惜，没等来我肚皮的动静，等来我南陈公主要来完婚的消息。
原来早在一月前，南陈撕毁和约，悄悄进犯，被韩峥逮了个正着，南陈十万军队有去无回，南陈皇帝为息韩峥怒火，当即将公主送来完婚，并承诺送十万两黄金做陪嫁。
三位美人替我不值，我却没心没肺替公主与韩峥准备婚宴。
婚宴就定在韩峥寿辰那一日。
满朝文武皆过府庆贺。
我暗自琢磨，那七公主曾看上我表哥，我表哥却喜欢我，七公主当了我的主母，定不会叫我好过。
我却没料到，七公主是想我死。
午时，公主凤驾停在了南城门口，派了使臣前来递话，
声称，我的真实身份是西楚细作，目的便是离间大周和南陈，要韩峥拿我人头祭旗，公主方肯入城完婚。
我愣住。
满朝文武群情激奋，嚷嚷着叫韩峥杀我，以结南陈之好。毕竟十万两黄金的陪嫁呢，而我，什么都不是，不值一提。
「她是奸细！」
「不管她是南陈人，还是西楚人，她总之就是奸细！」
面对千夫所指，我悠然一笑，我的死期到了吗？
我不想死，我求救似的看向韩峥，隔着人海，我们两两相望，他眸眼深邃如潭，黑不见底，我看不清他的情绪，只朝他跪了下去，「妾身非奸细，还请王爷饶我一命。」
我无所依仗，除了，与他露水情缘。
7
我没等到韩峥的回复。
却等来一道熟悉的身影救我。
表哥许云带着十几个黑衣人杀进寿宴，挟持韩玉威胁韩峥放我离开。
韩峥脸色几乎是阴沉至极，裹挟着一股怒海波涛，朝我表哥掠去。
表哥将刀抵在韩玉脖颈，冷冷笑道，「韩峥，放菱儿离开，我留韩玉一条生路。」
韩峥阴寒至极，恼怒道，「她已是我的女人。」
表哥不怒反笑，「行了，韩峥，南陈趁我不在，将她送来试婚，便是利用她，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故意日日腻歪在王府，佯装出被她美色所诱，南陈对你放松警惕，遂大举进犯，他们自以为得逞，实则成了你的瓮中之鳖。」
「你说将她留下来，你能许她王妃之位么？你放心她替你生孩子么？」
韩峥哑口无言。
表哥笑了笑，朝我使眼色，「菱儿，过来。」
我一步一步朝表哥迈去，路过韩峥身旁时，他猛地拽住了我的手，我身子一僵。
却最终还是挣脱他的力道，站在了表哥身后。
我没去看韩峥什么表情，我这个人没心没肺惯了，谁能保我的性命，我便跟谁走。
韩峥，我给他过机会，他错过了。
最终，表哥以韩玉为交换，换我离开。
我被表哥拥在怀里朝远方奔去时，韩玉追着我跑了几步，
「姐姐，你可要回来呀。」
我回想刀抵在韩玉脖颈时，他一声不吭，只远远朝我笑，清澈的眸眼里没有半丝畏惧，反倒是不舍和难过。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想救我。
好孩子，不枉我费心照料他。
我不知道公主是否与韩峥完婚，我只知道我再也不想受制于人。
韩峥也好，表哥也罢。
皆非良配。
表哥在金陵是炙手可热的郎君，无论哪一点，我都配不上他。就算我答应他，他父母也不会叫他娶我。
表哥带着我来到大江，过江之后便是南陈之地，我却趁着表哥不注意，偷偷渡河潜去了夏口。
为什么是夏口呢，因为夏口是三不管地带，隔江是南陈岳州，左侧又是大周的武昌，后方是西楚荆州。
还别说，夏口南来北往，三国物集之地，人口繁盛，虽是交界之地，每回战乱各国默契地独独撇下此地，这个地方的百姓对战火已习以为常。
韩峥寿宴那一日，我早有不妙的预感，随身带了些盘缠，我用这些盘缠在夏口开了一间店铺。
专做小儿推拿术。
还别说，开业才十来日，便小有名气。
我没想到我柳菱儿有朝一日，不靠家族，不靠男人，只靠自己双手自力更生。
我租了一个两进的小院子，琢磨着倘若将来遇见一良人，在此地落地生根也极好，大隐隐于市嘛。
我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遇到韩峥，却没想到一日午后，我从铺子里回来，瞧见一身形挺拔的男子，玉树临风立在门槛内，浑身风采涤涤，说不出的潇洒不羁。
「王爷？你怎么来了？」我满眼诧异。
明明不过二十来日，却恍若隔世。
韩峥静静凝望我，目光上上下下扫视我，我着荆钗布裙，腰间用一蓝色系带给勾起，虽是朴素，可姣好的身材却勾勒得一览无余。
他眉峰微动，哑声道，「菱儿，我来接你回家。」
8
我噗嗤一笑，懒懒倚靠门槛，淡声笑道，
「王爷请回，菱儿这一生颠沛流离，好不容易能落个脚，只想在此地安身。」
韩峥朝我迈来，隔着一步的距离拉住我的胳膊，「我没娶南陈公主，你跟我回去。」
我微微错愕，旋即一笑，「韩峥，我们不过逢场作戏，谁也不曾掏过真心，你娶不娶谁，与我无关。」我甩开他的手。
我的话大概是刺激到了韩峥，他黑了脸，「逢场作戏？」
「难道不是？我表哥说的没错，南陈利用我，你也是利用我，你将计就计，蒙蔽了南陈，韩峥，当初你迟迟不碰我，直到十日期限才肯与我同房，皆是做戏给南陈使臣看，好叫他们晓得你对我放松了警惕，栽入我温柔乡里。」
韩峥面露艰涩，半晌不语。
我朝门外指了指，示意他离开。
他却始终不肯走，「菱儿，我承认最初我对你确实有防备及利用之心，只是后来你日日讨好我，又格外照料小玉，我便想过留你在身边，你走后，我心里始终放不下，如今那三个美人皆被我遣走，南陈公主也被我晾在城外，菱儿，我一心想带你回家。你跟我走可好？」
我望着面前高俊的男子，他胸有韬略，有雄霸四海之心。
眼下，他虽是韩王，怕是不日过后便是大周皇帝。
他一个大周皇帝，会娶我一个身份不明的「细作」？
我这人有一优点，永远拧得清局势，绝不会被甜言蜜语所惑。
恰在我打算质问他几句，逼他离开时，忽然胸口涌上一股恶心。
韩峥脸色一变，立即吩咐人去请大夫，又亲自搀着我入内，我坐在堂屋内，接过韩峥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后，心中稍为舒缓，「我无碍，你走吧，我不可能跟你回去。」
韩峥眸眼深深凝望我，并不接我的话，他坐在我对面，似在期待着什么。
我见他眼神亮的出奇，忽的想起我月事已推迟许久。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里升起，我不由脊背发凉。
可千万别是呀。
我面上佯装镇定，只催促着韩峥离开，他却不动如山。
须臾，侍卫将大夫拧来，大夫给我把脉，确定是喜脉。
韩峥面上的喜色压都压不住，竟是激动地站起身来，小心翼翼来拉我，
「菱儿，你安心跟我回府，我允诺，这辈子不娶旁人。」
我听出他弦外之音，大概因我身份低微，没法给我正室，却是打算一辈子不娶妻。
我会信？
为了打消他的念头，我慢腾腾押了一口茶，「韩峥，实话告诉你，这是我表哥的孩子。」
9
韩峥是怎么离开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当时脸色难堪又狼狈。
打发他走后，我心中缓缓升腾起一股喜悦，我手覆上小腹，很不可思议。
这是我唯一的骨血，唯一的亲人。
我要好好将孩儿生下来。
我这人生性乐观，一个小生命在肚子里，让我生活变得越来越有干劲，此后，我做妇人装扮，对外声称我丈夫过世，独自怀着孩子在此处谋生，邻里街坊皆是良善之人，处处帮衬我。
只是我姿色摆在那里，依然有些浮狼子弟，或地痞流氓来家门口晃悠，后来得知这些觊觎过我的人，不是少胳膊少腿，便是被打得下不来地。
我猜，有人暗中保护我。
一日风和日丽，我挺着肚子在院外晒太阳，恍惚发现我对面的宅院来了个新邻居。
这个邻居还很熟，没错，是南陈公主。
原来韩峥在对岸扎营，与西楚和南陈对峙。
公主追着韩峥来到大营求他娶她，韩峥对她视而不见，公主无奈之下就在夏口租了一个院落，打算长期蹲守，伺机追夫。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公主发现我也在这里，不由趾高气扬，
「哟，南陈第一美人竟然沦落到当村妇的境地？」
我倚着门框，似笑非笑，「彼此彼此，倘若公主殿下当初和亲诚意些，如今这韩王妃就是你。」
公主被我踩了尾巴，怒不可赦，「还不都怪你这个贱人离间南陈与大周！」
她气冲冲就要过来打我，忽然一道黑影闪身而来，径直一脚将公主给踢趴地上去。
我朝来人看去，只见表哥一袭黑衫，气定神闲冲我冷笑，「我怎不知妹妹怀了我的孩子？」
我心咯噔了一下，看来韩峥那厮将这消息告诉了表哥，表哥来寻我来了。
我僵硬冲他笑了笑，「表哥….」示意他别乱说。
我相信以表哥与韩峥之仇恨，表哥绝不会让韩峥如意。
果然，表哥点了点头，意兴阑珊道，「那，我给孩子一个名分？」
还想娶我！
我狠狠剜了他一眼，「表哥，你说韩峥与南陈利用我，不安好心，那表哥现在说娶我，真的没别的心思？」
他想将韩峥的孩子拿捏在手里。
表哥眸光幽黯了一瞬，没再做声。
那头公主看到表哥，眼中的火苗蹭蹭往上串，爬起来委屈哭道，
「许云，你居然帮一个外人？」
表哥眼神犀利射向她，「当初若不是你怂恿陛下将我调离京都，菱儿至于被送去大周试婚？我警告你，你若是敢欺负她，我便叫你好看。」
公主被气哭了，旧爱护着我不护着她，着实把她委屈死了。
这还没完，韩峥那厮好像还不死心，他时不时来探望我，还将三个美人送来陪我解闷，又把公主给酸死了。
我对于半夜堂而皇之出现在我闺房的男人，无可奈何。
「韩峥，和亲公主就住在对面，你该去找她，而不是赖我这里！」
韩峥大喇喇坐在我对面喝茶，清隽的脸没有半点表情，「菱儿，夏口不安全，你跟我回京。」
我半倚着迎枕，托腮望他，
「要么八抬大轿迎娶我，要么滚！」
韩峥按着眉心，无奈之至，「你一个女人在外有多危险，你不知道？那些地痞若不是我替你收拾，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
我眨着水杏眼，调戏他，「哟，我的韩王殿下，你难道要给南陈大将养孩子？不怕皇帝和朝臣怀疑你通敌呀？」
韩峥黑了脸。
我话音一落，只听见有侍卫在外禀报，「陛下，我军与南陈水师在江州口交战，大获全胜。」
我一愣，短短三月未见，韩峥成了大周皇帝？
我捏着衣袖笑得有些勉强，这么说，肚子里揣着的不是大周皇子，就是大周公主。
万一将来韩峥知道真相，还不把我给掐死？
我以为我能瞒很久，却没料到，韩峥很快知道了真相。
10
我发作那一日，韩峥与表哥皆守在门外，表哥担心被韩峥发现真相，试图阻拦韩峥入内。
韩峥呢，始终怀疑孩子是他的，不看一眼不死心。
三美人在里头陪着我生产，我痛得死去活来。
这一日我才知道，原来张美人擅长医术，能接生。
刘美人手脚麻利，里里外外的活全干了。
韩美人呢，我瞧着她风姿凛凛的模样，神情戒备盯着窗外，像是个身怀功夫的女侍卫。
孩子呱呱坠地那一刻，韩峥与表哥在外头打得难舍难分。
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一道陌生的声音，劝止了二人，昏过去前，我记得那人说了一句话，
「韩峥，想要孩子，来西楚王庭。」
我和孩子被西楚太子带回了西楚京都。
原来我真实身份是西楚公主，三个美人皆是我太子哥哥派去照顾我的奸细。
好吧，我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奸细。
因为我，大周与南陈正兵戎相见，打得不可开交。
我在这里见到了我父皇和母后，原来早年我不幸遗失，后阴差阳错成了南陈左相府的三小姐，等到太子哥哥找到我时，我已被送去大周试婚，太子哥哥便暗中送了人来照顾我，并行离间之策。
不得不说，我这太子哥哥脑瓜子很好使，将我，韩峥与表哥都耍得团团转。
我对这些所谓的亲人无感，我只要我的孩子。
我表面上装得很惊喜，换取父皇和太子哥哥的信任，他们在母后的劝导下，终是舍得将孩子交给我带，我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眉眼还真是跟韩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韩峥为了我跟孩子，派了使臣来到西楚求婚。
我父皇和太子哥哥仗着韩峥的儿子在手上，提出了很多苛刻的要求。
我不知道我这所谓的父亲和哥哥会把我卖个什么好价钱，我无所谓，这辈子我注定得不到亲情。
他们将我看守得很严苛，不许我单独带孩子离开，我若想出宫走一走，必须将孩子留在宫殿内，三美人寸步不离孩子。
一日，我闷得慌，夜里出去透口气，我沿着长廊立在林道暗处歇息，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逃离皇宫呢？
就在这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我扯入林子里，我扭头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眸。
韩峥居然潜伏到了西楚皇宫！
「你怎么来了？这有多危险！」
黑漆漆的夜色里，那双幽黯的眸竟然掀起了我心底的涟漪。
此刻我的心扑腾腾直跳，原来我是在乎他的，他是大周皇帝，这个时候出现在西楚皇宫，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
韩峥却紧紧将我搂在怀里，他嗓音压抑着浓浓的思念，不停跟我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菱儿，都是我的错，害你们母子受苦。」
仅仅是一月未见，韩峥胡子拉碴的，没了往日的风采，他满眼懊悔望着我，
「如果寿宴那一日，我不放你走，就没有后来这么多事。」
孩子出生那一日，他看了一眼，认出那是他的骨血，他唯一的儿子。
我心里很清楚，那一日他如果不迟疑，或许我不会走，他显然也怀疑我的身份。
我没心没肺笑了笑，「没什么，毕竟我也确实是奸细嘛。」
不管我认不认，我的太子哥哥都把我推到了奸细的位置。
这一回韩峥懊恼地摇头，「不，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无辜的…」
「都是我不好。」
他亲吻着我的发丝，逼仄的竹林里，我们唇齿相依，难舍难分。
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孩子牵绊的缘故，或许是颠沛流离这般久，我累了。
我没有躲开他。
我想，孩子在韩峥手里，应该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11
韩峥这人向来未雨绸缪，他在西楚皇宫安插了不少棋子。
他的使臣在前庭与父皇讨价还价，他的大军压在西楚与南陈边境，给西楚施压。
而他本人，则易容成侍卫潜伏在西楚皇宫。
我也趁机将三美人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韩峥派人将她们家人解救出来送往大周，我成功说服她们倒戈。
一日，我母后在后宫摆赏花宴，正式承认我公主身份。我趁机里应外合，将孩子交给了韩峥。
夜里，幽深的甬道处，我将睡熟的孩子交到韩峥手里，他满脸痛苦地抱着孩子，咬牙道，
「菱儿，你跟我走。」
我摇了摇头，指腹捏了捏孩子的脸蛋，不舍在心尖缱绻，却最终闭上眼头也不回离开。
我知道，一旦我离开太久，只会引起阖宫注意，韩峥与孩子都走不了。
我就这么将儿子送还给了韩峥。
我想，他的父皇该会好好将他养大。
我隐瞒得太好，父皇和太子哥哥直到次日才知道孩子不见，我佯装昏厥，不欲与他们纠缠。
往后，我被软禁在皇宫，唯独来探望的，只有我的亲娘。
她抱着我一遍遍跟我说，对不起。
我笑了，并不在意。
我的儿子去了安全的地方，我没有后顾之忧，我又没心没肺，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
偶尔入梦时，耳畔回想儿子咿呀的哭声，枕巾沾湿一片。
我以为，我与韩峥缘分至此结束。
只偶尔零星听到宫女们在小声议论。
「大周皇帝御驾亲征，杀到了南陈国都，将南陈皇帝及太子掳至了上都。」
「南陈那位大将军许云生死未卜。」
「哎呀呀，这么说，很快就会打来我们西楚吗？」
「可不是嘛，现在陛下与太子忧心忡忡，是和是战，还在商议呢。」
「不会吧，咱们昭云公主不是曾嫁给过大周皇帝么？看在公主面子上，大周皇帝也该手下留情吧？」
「你不知道吧，前不久那大周皇帝广纳后宫，后宫美人如云，哪里还记得我们昭云公主？」
声音渐行渐远，慢慢淹没在春光里。
我倚在窗口的软塌上，正儿八经绣花，我不善绣艺，但是我想给我的孩子绣一双虎头鞋，鞋面上绣一朵菱花，至少将来他长大后，记得他生身母亲是一个叫菱儿的女人。
我就知道韩峥是个记仇的人，当初我父皇用孩子威胁他，现在他兵分两路朝楚都进发。
前锋军队，已经打到了楚都城外。
父皇和太子哥哥这个时候，终于想起有我这么一个人物，于是派使臣去和谈。
欲以公主和亲大周皇帝，换取大周退兵。
韩峥应下了。
我母后亲自来告诉我这个消息，我还真是笑得花枝乱颤。
天道有轮回呀，当年我替南陈七公主试婚，这一回轮到我亲自和亲。
韩峥会给我什么礼遇呢？
毕竟他不是后宫美人如云么？
12
为了讨好韩峥，我父皇与太子哥哥，给我装点了二十车金银珠宝，十里红妆，绵延不绝。
韩峥派了重兵来迎亲，我还想看看来了谁，怎知婚车布帘还没掀开，一道熟悉的嗓音在窗外唤我，
「菱儿姐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哈哈，玉儿说了要对你负责的，没食言吧，哈哈哈。」
少年爽朗的笑声回荡在白玉广场上，我忍不住潸然泪下。
这孩子还没忘了我呢。
大周派来迎亲的队伍，声势极为浩大，婚车抵达大周国境时，韩玉帮着我掀开车帘，我远远眺望，见一明黄的身影端坐在帝撵上，他身姿笔直，巍峨如山。
韩峥亲自来边关迎亲吗？
韩玉见我泪眼婆娑，笑眯眯执红帕给我擦拭眼泪，
「姐姐，你别哭，我哥后宫没有其他女人，这些谣言都是为了迷惑西楚皇帝，哥哥担心西楚皇帝拿你做威胁，故而营造他忘却你的假象，你不在这段时间，哥哥日夜都想你呢。」
我捏了捏韩玉的小鼻子，小家伙如今身强体壮，气色好了很多，
「就你会说话。」
婚车停在帝撵前，韩峥亲自下车，躬身进入我的婚车内。
满车的红，映衬我玉柔花软，红光满面。
韩峥将韩玉给拧出去，径直将我抱在怀里，摩挲半晌不语。
「我以天子之名起誓，立你为后，立咱们儿子为太子，今后不纳妃，后宫只你一人。」
「菱儿，我来接你回家。」
我闻言泪眼怔怔，笑出声来。
我有家了，终于有家了。
原来，兜兜转转半生，终遇良人。
（全文完）
□苏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