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我们一直在努力

番外: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福阳宫外,宫灯摇曳,守夜的侍女已换了一轮。

寝殿外,阿灿红着脸问珍姑姑:「姑姑,陛下和公主,好像还未歇息呢……这,后日便是封后大典了,公主今日傍晚才到宫中,再不睡,会不会身子撑不住啊……」

珍姑姑摇头笑道:「所谓小别胜新婚,更别提陛下和公主分别了六月有余,咱们呀,就别管了,且不说别的,陛下也不会舍得让公主累着的。」

严栩那日在大齐京城,仅仅停留了五个时辰,先由雅芸带着见了宜太妃,又与华堇年私下见了一面,便匆匆踏上了返梁之路。

毕竟,他的身份,不能在齐国待太久。

雅芸在严栩回去后,便由若雨帮着做回梁的准备。

圣上隆恩,准了宜太妃随崇宁公主一同赴梁,而准备行李和安排随行之人,又花了十来日的时间。

因怕宜太妃太过劳累,华堇年和严栩都特意交代了,不必赶路,重要的是保证公主和太妃一路身子安康。

所以这次赴梁之行,倒是比四年前雅芸和亲那次,要轻松惬意许多。

严栩算准了雅芸到达上京的日子,又请国师一道,选定了五月二十六日进行封后大典。

本来日子富裕得很,即便走得慢,雅芸在五月二十日左右也可到达上京。

却未想到,在行至大齐北疆后,来了一场大雨。

大雨下了两天两夜,众人不得不滞留北疆,耽搁了两日。

之后雨虽停了,路上却泥泞难走,前前后后,还是比预计晚了四日到达上京。

北梁宫中,伺候的宫人自二十日开始,便发现陛下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直至二十四日傍晚,宫人进福阳宫禀报,崇宁公主的马车已经入了宫门了,陛下近日一直紧锁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更别提看到崇宁公主那一刻,陛下脸上的表情,那真是他们大半年都没见过的。

严栩赏了随行众人,便和雅芸一道陪宜太妃用晚膳。

宜太妃吃了没几口,便笑盈盈地说自己用好了,奔波数日,只想早些去歇息了。

二人一道送走宜太妃后,严栩便唤了宫人,让单独再备一份清淡口味的小食给宜太妃送过去。

毕竟,他看得出,宜太妃不是不饿,只不过是想让他二人独处。

他心中对岳母是十万分感激,自然也不能让宜太妃饿着了。

嘱咐完宫人再回头,对面之人已重新坐下,拿起了桌上的栗子糕,小口小口吃得津津有味。

今日摆在雅芸面前的吃食,是按严栩几日前所列清单而制,且是让御厨提前做了两三次,严栩又亲自试吃反复调整,只为确保皆是她爱吃的味道。

如今看小老虎吃得开心,严栩倒也有点饿了。

而雅芸这边,是真有些饿了,为了赶在傍晚前能到宫中,她中午只匆匆吃了几口饭。

明明从大齐到北梁,一路上也没怎么急,可越是离上京近了,却由不得心急了起来。

如今可算见到了一直想着的那个人,只觉心踏实了,不急了,肚子却抗议了。

她也注意到了宜太妃方才没怎么吃,听到严栩吩咐宫人给宜太妃备吃食,便放下心来,坐下继续用膳。

只是才又咬了一口酥梨糕,就闻到了熟悉的月麟香,腰上也多了一只温热的手。

严栩移坐到了她身侧,「这么饿?好吃?」

她笑着拿起一块糕塞进他口中,「好吃啊……」接着又道:「我是饿啊,为了早点见你,中午都没怎么吃的……」

「况且……」她看他慢条斯理地吃着她强塞过去的糕,笑嘻嘻道:「你专门备了我爱吃的,不就想看我吃得开心?我不每个都吃一遍,岂不辜负了……夫君?」

听到夫君二字,严栩眼睛微眯,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靠近她耳边轻声道:「嗯,但你夫君……」

他歪了歪头,「改主意了。」

雅芸只觉耳朵被他呼出的热气弄得痒,一边笑着躲他一边故意道:「什么改主意了?你是不是不饿?」

「谁说我不饿的?」

「那你不……」

吃字还未说出口,雅芸就惊呼一声,整个人被严栩打横抱起向寝殿走。

被放在榻上时,雅芸看了看自己手上半个吃剩的百合酥,举起手来:「你,你等下……」

她其实是想说,你等下,让我把百合酥先放到榻旁的矮桌上。

谁知话未说完,这半个百合酥,就被严栩一个低头就着她的手咬走了。

「芸儿,等了半年了,还让我等?」

结果就是,雅芸不光百合酥没守住,自己还顺带被吃了个干净。

偏偏这人,之后还抚着她的青丝,悠悠然地来了一句。

「百合酥挺好吃,还要不要?」

第二日清晨,严栩交代了句「让公主睡到自然醒,谁也别去打扰」,便上朝去了。

雅芸醒来时,已经快晌午了。

她迷迷糊糊地想起来,严栩昨晚好像是说了,今日和众臣有事要议,会回来晚些。

珍姑姑和阿灿服侍雅芸起来,问道:「公主要先用些小食不?」

雅芸摇摇头,因着昨晚她喊饿,后半夜严栩又让宫人送了好多吃食过来,她累得很,撒娇不愿动,他便小猫投食似的喂了她许多。

今日她可真是一点都不饿了。

福阳宫的掌事宫女进来请安时,怀中抱着一只小花猫。

小猫一看就是刚出生没多少时日,漂亮的花毛都是绒绒的。

雅芸看着这花猫,心中泛起一阵喜欢:「这猫儿,是哪来的?」

掌事宫女笑道:「公主,这是陛下特意寻来的一只花猫,从好多只里挑出的毛色最佳的,说给公主养着玩的。」

雅芸想起来,她好像是与严栩说过,自己小时候想养花猫,但当时身子不好,御医不让养。

没承想他还记得。

和阿灿她们一起逗了会儿猫儿,尚衣局的宫人便拿来封后大典的皇后吉服,请她过目。

尚衣局的梅掌事上前行礼:「公主,此吉服是陛下特意让人重新制的,和以往的吉服皆不同。」以往北梁的皇后吉服,皆是朱红底上绣金丝线的百鸟朝凤,而雅芸的这件,色用明黄,正中绣的是只腾云九尾凤。

雅芸摸着吉服,只觉得心头一暖。

她知他为何要重制吉服。

他是想告诉她,她和以往北梁的所有皇后,皆不同。

吉服织造得精细,她正摸着衣袖出神,两只手却从后面伸过来揽住了她的腰,「喜欢吗?」

她回头一看,才发现宫人不知何时都退下了,笑道:「喜欢啊,你进来怎么都不让宫人通报,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吻了吻她的侧脸,「有什么好通报的?以后福阳宫和云临宫就我们二人住,我叫他们将那些无用的都省了。」

严栩在雅芸离开后,便遣人拆了长秋宫,而在福阳宫旁,新建了云临宫作为皇后的居所。

雅芸转过身,搂着他脖子笑道:「议完事了?」

严栩嗯了一声,「回来陪你用午膳。」

雅芸笑笑:「对了,你送我花猫,想要什么回礼?」

严栩眉眼一挑,「嗯?」

雅芸转身,翻出她带来的小匣子,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个东西攥在手心。

「拿这个做回礼好不好?」

她将东西放在严栩掌心,他低头一看,满眼都是惊喜。

是那个平安符。

平安符上那只扑食的小老虎活灵活现,和之前被她烧掉的那个一模一样,是她又重新做了一个。

雅芸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道:「你送我花猫,我送你只小老虎,好不好?」

心中像是顷刻涌入一股蜜糖浆,严栩只觉因着她这句话,耳尖指尖都是酥麻的,他低下头,情不自禁便吻上了她。

此时,初夏的风吹开了门口的纱帘,园中的香气伴着暖风放肆弥漫,整个屋内都是淡淡的甜甜花草香。

一吻结束,雅芸睁开眼。

她眸中闪着细碎的星光,抬起手,轻轻抚上严栩的眼角。

「这半年,是不是很累?」

明明这半年来,他处理朝政之事已是很累,还用心地给她建了新的寝宫,记得她想养小猫的愿望,给她做新的吉服,而且,还跑到齐国去见她。

严栩怔了一瞬,便知她是心疼他了。

他顺杆就爬,有坡就滑,干脆低头埋在她脖颈处,闷闷道:「嗯,累,很累。」

此话倒也不假,半年内将新政推行成功,背后都是他日夜不眠的勤勉。

在旁人眼中,他是做事杀伐决断的北梁新帝,只有在她面前,他才会卸下那层铠甲,将心中柔软甚至脆弱的一面给她看。

雅芸双手柔柔地环上他的腰,刚要张口,便听到他又道:「累得将半生的精力都快透尽了,所以芸儿以后每天都要陪着我,我才能缓过来。」

雅芸眨了眨眼,想起昨夜,明明最后是自己累得连吃饭的力气都没了,而他哪有一丝半生精力透尽的模样?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最温柔的软语:「嗯,我陪着你。」

会一直陪着你。

永宁元年五月二十六,齐华氏皇族崇宁公主华雅芸,德才兼备,含章秀出,立为北梁中宫皇后。

一个月后,吏部尚书林思立的夫人林琬琬来宫中觐见新后。

琬琬早在半年前便随着林思立来了上京,此时已有了六个月的身孕。

林思立来了上京,如今又身居高位,自然免不了要应付朝中同僚的各种邀约,琬琬干脆将丰县的经验用在了京城,几次下来,倒也没人再敢约林思立喝酒取乐了。

琬琬「悍妇」的名号,在上京便也传开了,虽招来了些许非议,却因着林思立纵着她,也引发了不少朝廷命妇暗暗的羡慕。

虽怀着孕,琬琬精力却好得很,在云临宫坐了一个下午,给雅芸讲了许多这段时日上京发生的趣事。

「娘娘不知道,陛下惩治那些贪官,真的是大快人心。人们皆说,北梁史上,从未有过像陛下这样知人善用的贤明之君。」

雅芸笑道:「林大人如今任吏部尚书,推举了不少能人贤士给朝廷,着实是帮了陛下不少,陛下都说新政可推行如此顺利,他当首功。」

琬琬吐了吐舌头:「娘娘,我们家思立,那官必然是好好做的……」她掩嘴笑道:「主要是陛下老威胁他,若是做不好,便给他赐妾。」

雅芸歪头:「赐……妾?」

「嗯。」琬琬点点头,佯装叹气:「臣妇每日看到思立为了不让陛下赐妾而为朝廷兢兢业业,还是挺心疼的呢……」

雅芸笑着摇摇头,这三人啊,真是各有各的精明。

十月底,进鹏和蕙芯从原州来上京宫中看望雅芸。

进鹏九月便给宫中写了信,告知了雅芸次年蕙芯要嫁到齐国北疆一事。

雅芸想起当时在原州分别时,蕙芯还说过若是有机会,很想去齐国看看。

谁承想,最后连人都要嫁到齐国去了。

雅芸自己是远嫁,又一直将蕙芯当作亲妹妹看待,思虑再三,还是发了信给沈樱雯,请她帮忙对蕙芯要嫁的宁家略查一二。

沈樱雯很快回了信,信上道宁家确实是北疆有名的商贾之家,在当地商界也颇具声望。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当地人人皆知宁家人有不纳妾的祖训,从宁老爷到大公子都只娶妻一人,后宅相比一些其他人家要简单得多。而宁家做的两个生意,早就说好了兄弟各做一个,以后也不会有大房和二房因抢夺家产而产生嫌隙之事。

如此,雅芸才放下心来。

因着后宫如今只有雅芸和宜太妃住,为了让蕙芯住得自在些,雅芸特意嘱咐了宫人,张家小姐在宫中,可不用循着那些宫中规矩。

不仅如此,她还备了一支亲手打的冰凌花珠钗给蕙芯添妆。

遥想当年她和亲北梁时,若雨曾打了支雪花钗给她添妆,她也确实应了若雨的祝福,在这里遇到了严栩。

如今她也打了一支冰凌花珠钗送给蕙芯,只希望蕙芯和宁竣日后可夫妻恩爱,一生顺遂。

而进鹏和蕙芯,还受庞诣所托,带来了一本菜谱和一个如意斋的厨子。

这才是雅芸从没想到的。

原州分别时的那句玩笑话,庞诣居然真的做到了。

他买下了如意斋,直接将腊月包的做法给到了宫中,为的便是年年的腊月她都能吃上这包子,年年皆可安康如意。

蕙芯陪雅芸在宫中住了十来日,因着成亲前家中还有诸多事要做,便由进鹏带着回了原州。

说来也巧,进鹏的新婚妻子,雅芸在原州时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便是那位城北廖家的二姑娘。

迎春节那晚,雅芸在护城河边救下廖二姑娘,没承想如今她竟然和进鹏成了一段良缘,也是令人感慨世间缘分之妙。

永宁元年腊月,雅芸有孕。

还是宜太妃先发现的,那几日北梁雪下得大,雅芸和宜太妃在宫中的渚浪亭观雪作画时,无意中提到自己近来有些嗜睡。

宜太妃疑惑道:「嗜睡?」

雅芸点点头:「嗯,就是乏得很,还有些怕冷,也不知是不是回齐住了一段时日,有些不习惯北梁的冬天了。」

宜太妃是有经验的,立即陪着雅芸回了云临宫,宣刘太医来诊脉。

诊出有孕后,雅芸还不大敢相信,毕竟她听闻别人有孕皆是吃不下东西的,可她好像近来除了嗜睡怕寒,食欲倒是有增无减,只结结巴巴道:「太医……确定?」

刘太医跪倒在地:「千真万确,娘娘确实有孕了,只因日子尚短,娘娘感觉不大明显。」

严栩得知此事时,也是高兴得紧,可他更关心的是雅芸的身子,毕竟她自小身子弱,谨慎起见,他还是修书一封,派人去寻秀山先生入宫。

当天晚上,雅芸在云临宫寝殿的榻上小憩,严栩走进来,她睁开眼,两人四目相对。

雅芸坐起身,刚要开口,他便将她揽入怀中,「芸儿,你且安心养胎,什么都不用想。你夫君在这里,做的是北梁的皇帝,而不是一个给严氏皇族传宗接代的工具。」

果然,只需一眼,他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因当年梁帝也是在赵皇后生下严漠后,因着不能再生,迫于前朝压力开始选妃入宫,酿成后面的无数悲剧。

女子生育,本就有风险,生男生女更是无法提前预知。

而皇嗣,一向不仅仅是后宫之事。

他其实早在接她回来之前,便知她会因着这个有所压力。

她倚在他怀中,轻声道:「我知道,可若是生下公主……前朝压力,你一定不要自己扛,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他点点她的鼻尖,故意逗她:「你当时骗我要离开这里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们一起面对,非要自己扛?这时候又怕我自己扛了?」

她撇了撇嘴,自知理亏,难得没有牙尖嘴利的反驳,只结结巴巴道:「我那不是,那不是……」

严栩摸摸她的头,起身出了寝殿,回来时拿了一个卷轴给她。

她不明所以地打开,是一道圣旨。

圣旨的内容大致便是,若是雅芸未能生下皇子,如严栩在位期间发生不测,将由皇后按照旨意,众臣按照圣上所制皇册中的要求,从严氏宗亲中选出一位贤能之人,作为新君。

严栩柔声道:「芸儿,这是我早就拟好的旨意,除了你无人知晓。公主也好,皇子也罢,都只是我们的孩子,若是我们没有皇子,待我退位时,自会从严氏宗亲中选一位继任者。倘若我在位期间发生不测,你便拿出这圣旨,选出新君,而你和孩子,会由我的亲兵保护,没人能伤你们半分。」

不论于雅芸还是于北梁朝堂,这都是一个万全之策。

可「不测」二字还是让雅芸红了眼眶,他满心为她,想得也周全,可她就是不愿看到「不测」二字。

他看她的样子便猜到了原因,吻了吻她的眼,轻声安慰道:「不过是未雨绸缪,又不是我真的会发生什么。」

她头埋在他怀里,声音明显有些发嗡:「嗯,我知道。」

他笑笑:「我本是来安抚你的,怎就反而将你搞哭了……」说罢又故意逗她:「你以前说我总能轻易搞哭你,我还不信,如今看来我还真是有这个本事……」

几句话说得雅芸破涕为笑,她抬起头,推了推他,眼角还含着泪:「我都哭了,你还油嘴滑舌。」

「放心吧,」他笑笑,吻了吻她的额头,「生男生女我都无甚压力,如今的北梁朝堂,怕还没人敢因你生的是皇子还是公主生事。」

雅芸点点头,她自然是信他的。

他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让她放宽心,不要背负任何压力,她若还纠结,就枉费了他一片苦心。

而雅芸放宽了心,严栩便也放心了不少。

秀山先生一个月后到了上京,他给雅芸诊了脉,基本和太医说的一样,雅芸如今身子康健,虽有些体寒,但只要安心养胎,便不会有大问题。

毕竟是第一胎,这之后严栩还是紧张得很,不只云临宫的宫人加了一倍,有棱角的物件都被收了起来,连寝殿的地上都铺了烘暖的垫子,只怕雅芸受凉。

第二年八月,雅芸生下一个漂亮的小公主,取名严妧。

若雨托使臣带了信和一对亲手制的银镯来,信中道华堇年对于严栩和雅芸得了女儿,当真十分羡慕。

雅芸对严栩笑道:「五哥的那对双生子,听说如今愈加顽皮,五哥一直想要个女儿,谁知老三仍是儿子,如今听说我们得了女儿,羡慕得不行呢。」

严栩一脸得意:「毕竟也不是谁都有本事生女儿的。」

妧儿长到一岁半,小模样愈发像严栩。

不仅长得像,雅芸发现,这丫头的性子似乎也更像严栩一些。

阖宫皆知,严栩极宠妧儿,基本是有求必应。妧儿虽小,话还说不出几句,却也渐渐懂了,在父皇这里最能讨到好处,若是哪里有丝毫不如意,便假惺惺地挂在父皇身上哭。

每当看到明明前一瞬还在开心玩拨浪鼓的妧儿,见到严栩来了,立刻在地上假摔一下,生生憋出两滴小眼泪,雅芸便想笑。

这算什么,老骗子遇到了小骗子?

不就是为了在父皇这里多讨块小甜糕,连苦肉计都使上了。

可老骗子却次次心甘情愿地被骗,也是乐在其中。

以至于雅芸都觉得,这样下去,妧儿早晚被严栩惯坏。

夜里,云临宫寝殿内,雅芸哄睡了妧儿,一边挽着头发,一边对严栩道:「你呀,是不是有些太惯着妧儿了?」

严栩正在烛灯下看书,闻声抬头看向她,眼前之人卸了发饰,去了妆容,头发松松挽着,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在昏黄烛灯的映照下,整个人都散发着柔光,美得不可方物。

这是只属于他一人的芸儿。

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了过来。

她跌坐在他怀中,他双手环住她,细碎的吻便如下雨般落在她白皙的脖颈。

雅芸被他闹得有点痒,一面躲一面娇嗔道:「和你说正事呢,你别捣乱。」

他停下来,一本正经,两眼都闪着清澈无辜的光,「我也在做正事。」

雅芸无语,她可真是败给这对父女了。

「等她大了,你若还是如此纵着她,可别把她惯出个跋扈的性子来呀。」

他轻轻一笑,目光扫过床榻和躺椅,迅速地抉择了下,「嗯,还是地方大一点的好。」

雅芸歪头,「你说什么?」

他眉毛一挑,打横抱起她就向床榻走。

看着怀中之人微红的脸,他这才开始回答她方才的问题,「跋扈吗……」

「你且放心,」他眉眼微弯,一脸笃定,「嚣张跋扈,才是世间最笨。我的女儿,想要什么东西,才不会用那种笨法子。」

他放下她,低头轻轻在她耳边笑道:「她若想要什么,定会想尽办法,步步为营,一点一点地达到目的。」

雅芸眨眨眼,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可却没了心思去想,严栩以吻封缄,直接让她整夜都再没了思考和说话的气力。

妧儿一岁八个月时,雅芸又有孕了。

这次有孕,雅芸没了第一次的焦虑,严栩也没了第一次的紧张,两人怀着欣喜,小心翼翼地共同等待着第二个孩子的降生。

九个月后,小皇子严珩出生。

珩儿眼睛长得极像雅芸,连宜太妃都说,看到珩儿便想到了雅芸刚出生时的模样。

妧儿也喜欢弟弟,不仅非要睡在珩儿身边,还破天荒地将自己谁也不给的小老虎拨浪鼓偷偷放在了弟弟枕边。

转眼又是一年除夕。

严栩牵着妧儿,雅芸抱着珩儿,在宫中的渚浪亭,一同看漫天烟花绽放。

妧儿见弟弟被母后抱着,也闹着要父皇抱,得逞后一脸得意,指着天上的烟花,奶声奶气地说着新学来的吉祥话。

「岁……岁……年……年……」

后面却忘了是什么了,妧儿挠挠头,大眼睛眨了眨,求助似的看向母后。

雅芸伸出一只手,温柔地摸摸女儿的头。

她抬起头,正对上严栩看向她的缱绻目光,由不得心头一软。

尽管世间烟花绚烂,星河璀璨,可在他的眼中,却总可去了这万千繁华,只留她一人的身影。

「砰」的一声,远处又一朵新的烟花升空,整个夜空如梦似幻,妧儿不禁开心地鼓起掌来。

珩儿虽小,也咯咯笑个不停。

两人相视一笑。

「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全文完)

赞(0)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 » 番外: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

评论 抢沙发

  • 昵称 (必填)
  • 邮箱 (必填)
  • 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