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将宋璟臣接回大邺的时候，距离他离开已经过去了五年。
宋璟臣在萧国所得到的情报立了大功。
又当着朝臣的面求娶我。
父皇一高兴便给我俩赐了婚。
但我万万没想到接回来的爱人却早就背叛了我。
1
桌上摆着的密函将宋璟臣的一切都记录在内。
事无巨细，言之凿凿。
压得我喘不过气。
宋璟臣早就背叛了我。
他在萧国有了妻室，也有了孩子。
不仅入朝为官，暗地里勾结大邺的富商。
甚至还私自收买兵马。
桩桩件件皆是铁证。
七年前的宋璟臣，是人人可欺的宋家庶子。
而七年后的宋璟臣，是表里不一的公主驸马。
我不敢相信与我成亲了三月有余的宋璟臣是个伪君子。
其实这不是我第一次收到密函。
新婚前夜我就收到过。
但是我并没有当一回事。
宋璟臣如今风头正盛，自然也有很多人看不惯他。
那些人又怎么知道当年的宋璟臣是经历了多少才走到现在的位置。
可现在这封密函连带着所有的证据都摆在我眼前。
心里说不动摇是假的。
背叛我，背叛大邺，那下场可是比死还要惨烈。
宋璟臣怎么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他可太聪明了。
2
我是大邺的长公主。
谋略心计，带兵打仗，史书兵法，这些于我而言就和吃饭一样简单。
至于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我并不精通。
若真到了战场上，难不成我还要给敌将吟诗一首？
宫内的生活好虽好，却没有塞外自由。
刚一回宫，宋尚书便要过寿。
为聊表父皇的亲近之意，我代父皇赴宴。
我自长于后宫，阴私腌臜的手段我见得太多。
但看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宋璟臣我还是皱紧眉头。
宋璟臣紧紧抓住我的裙角不肯放手。
「救我。」
仅仅两个字，外加宋璟臣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
像极了我养的那只馋猫。
救下宋璟臣纯属意外。
但有些流言还是不可避免地传了出来。
大致就是我和宋璟臣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谣言挺可怕。
可我并没有将这些放在心上。
彼时我正和父皇商讨着边疆战事。
「萧国战败求和，说是要送一个皇子过来为质。」
「皇子为质？究竟是为质还是来和亲的？」
我有些不屑，父皇子嗣不多。
尚未婚配的就更少。
只是不巧，其中就有我。
而我还未婚配就已经有了自己的公主府。
尊位荣宠乃至俸禄都是大邺独一份的。
「如果和亲，那云儿如何？」
「想要儿臣和亲不难，重要的是诚意。」
「看他们是想要这个皇子还是整个国家。」
父皇满意地笑了笑：「真不愧是我儿，和为父想到一块儿去了。」
萧国求和兹事体大。
对方的来意并不明朗。
也幸好只是送了一个质子过来。
父皇说让他待在我身边。
变相地让我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3
他和宋璟臣长得很像，性子也很像。
名唤萧南殊。
是萧国的九皇子。
和宋璟臣一样不受宠。
像个弃子。
「我知道殿下不喜欢我，那您就当我是个书童吧。」
萧南殊很懂分寸，从不开口想要什么。
我给他随手打赏的小玩意儿他也开心不已。
宋璟臣懦弱，但萧南殊却不是。
可有时萧南殊就像看不透的深渊。
那双眼睛藏着许多心事。
「听闻正值大邺的元夜灯会，今晚大邺城内十分热闹。」
「我没见过，不知殿下是否赏脸陪在下去看看？」
萧南殊正帮我研墨，听到他这么说我才发觉自他来到大邺就一直在公主府。
安安分分地也不给我惹麻烦。
「好。」
元夜灯会百姓很多，萧南殊又是第一次出来。
担心他不见我便一直抓着他的衣袖。
「殿下这是作何？」
「我只不过是怕你走丢还要费心费力去找。」
「这样稳妥一些。」
影影绰绰的灯火间，瞧见了萧南殊垂眸轻笑。
「那我拉着殿下，殿下就不怕了。」
未等我说什么萧南殊就拉着我走到一处高台。
高台之上摆着一盏琉璃花灯。
煞是好看。
「殿下喜欢？」
下意识地点点头。
我在宫中见过不少花灯，这一盏上面却画了四时风貌。
新奇得很。
「那我便赢来送给殿下。」
萧南殊看上去病歪歪的，没想到他的才情不输旁人。
最终台上只剩下两人。
「请二位公子作飞花令，以『灯』为信，开始吧。」
「自笑灯前舞，谁怜醉后歌。」
「安西老守是禅僧，到处应然无尽灯。」
「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至今梦中语，犹举灯前樽。」
「灯光酒色摇金盏。」
「别驾来时，灯火荧煌无数。」
「江月去人只数尺，风灯照夜欲三更。」
……
两人都说了不少，人群时不时说一声好，只有我听得迷迷糊糊。
对方磋磨半晌还是毫无头绪只得认输。
而萧南殊得了琉璃花灯。
看着台上的萧南殊，心里似乎某些地方被慢慢填补起来。
我一手提着琉璃花灯，一手牵着萧南殊。
似觉岁月不过如此。
「殿下放花灯吗？」
「放花灯作甚？」
看着河边放花灯的那些百姓，我有些不解。
「祈福许愿。」
「只是放花灯就能祈福许愿？」
「世人自己得不到的向神仙讨要就能得到吗？」
萧南殊笑了笑，指着那群正在放灯的百姓。
「因为有所求，所以百姓们更愿意相信神仙会悲悯。」
「可笑，若是真有所求何不自己努力去争取？」
「相信神仙眷顾的话，那我为何不享公主之尊还要守着大邺的万里江山？」
好好的心情因着萧南殊的一句话便没了兴致。
事后想想我也有些无理取闹。
但又拉不下脸。
命人买了不少花灯回来放在府内的湖里。
又吩咐人将萧南殊喊来。
「那日你邀我去放花灯我没去。」
「但今日我在府内送你整湖花灯。」
看到花灯，萧南殊显然有些意外。
「许个愿吧，未来或许我可以帮你实现它。」
「那便谢过殿下。」
此事过后，我和萧南殊之间似乎没有什么隔阂。
将他带在身边，光是每日看着就觉得心满意足。
我想我对萧南殊有了一点别样的感情。
可当我偶然间听到萧南殊的护卫喊他宋公子的时候，我起了疑心。
4
直到在萧南殊身上看到与宋璟臣同样楚楚可怜的姿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有。
萧南殊的秘密显然更加有趣。
我将萧南殊约在府内凉亭一叙。
还没等我开口，萧南殊浅笑，不经意松开手中的茶盏。
茶泼了一地，像极盛大的花苞。
「殿下不是早就猜到我是谁了吗？」
「其实殿下大可直接问我，这些小把戏我记得殿下是不屑做的。」
看着萧南殊自顾自地擦手，整个人褪去了平日的谦卑恭顺。
倒像书本子上那些勾人心的妖。
「藏得好深啊，宋璟臣。」
我本以为他用着一张人皮面具蒙混过关。
谁知宋璟臣大胆到敢光明正大地站在众人面前。
说自己是萧国的九皇子。
偷天换日的本事真的很巧妙。
同样也嚣张至极。
宋尚书没有质疑为何萧国的九皇子和自己的庶子面容极像。
或许他认出来了也不敢说。
他惹不起，也不敢深思。
宋璟臣常年待在后院，见到的人极少。
上次的谣言不过是众人的热闹心态。
毕竟谁都没那个胆子去质疑一国皇子。
差点连我都骗了过去。
「上次在宋府没骗到长公主对我动容半分，即便后来我向殿下施压也没让殿下有半分妥协。」
「这次我冒险这样做无非就希望殿下能记住我。」
「长长久久地记得我。」
不得不说，宋璟臣的大胆举动确实让我多瞧了两眼。
已经很久没遇到这样的人了。
毕竟上一个让我这么感兴趣的，坟头的草已经三米高了。
宋璟臣和我摊牌后，依旧用萧南殊的身份待在我身边。
我也曾试探过宋璟臣的真实身份。
只可惜他太警觉。
「一个小小的宋府庶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只想着殿下能每天在意我一点。」
「这就足够了。」
话说得冠冕堂皇，措辞流畅，感情到位。
宫外的那些戏子乐姬都没宋璟臣这般会演。
偶尔宋璟臣也会给我一些中肯建议。
父皇允许我亲政也是希望我以后能辅佐太子弟弟。
稳固大邺万里江山。
而宋璟臣的建议或多或少都是有用的。
因此我将他举荐给父皇。
当见到宋璟臣面容的时候父皇惊了一瞬。
毕竟宋璟臣和萧南殊实在太像。
可两人却又不同。
父皇细细辨认后才点了点头。
身居高位多疑猜忌是必不可少的。
我也是。
彼时父皇才知我的策论也有一部分宋璟臣的功劳。
父皇考了宋璟臣的才学。
毫无疑问，惊艳绝伦。
宋璟臣是天生的谋臣。
这是父皇给宋璟臣最大的赞誉。
可得知宋璟臣是宋尚书的庶子，父皇只觉可惜。
我不以为然，若以出身论能力那我军中早就无人可用。
最终父皇并没有答应让宋璟臣入朝的提议。
只能让宋璟臣继续待在我身边。
偶尔扮演着萧南殊的身份。
5
「今日宋公子独自在碧水江游湖。」
「今日宋公子上午在藏书楼看书，下午在院内练字。」
「今日宋公子上午练剑，下午小憩后出门走了走。」
……
暗卫将宋璟臣每日所做的事情都通报给我。
细细看来倒是没有什么不妥。
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我依旧让暗卫盯着宋璟臣。
只要是人，都会有弱点。
直到父皇和我商议是否要将宋璟臣送到萧国做大邺的眼线。
我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可我刚回府，宋璟臣的小厮就来找我。
说宋璟臣有事找我。
「殿下要把我送走？」
「从哪听来的，你可是我的心肝，把你送走我可舍不得。」
宋璟臣得到消息的速度可真快。
我看着眼前的宋璟臣，这段时间已经被我养得有点肉肉的。
不似之前那般瘦弱。
「况且，狼崽子得亲自教养着才有意思。」
「也会更加听话。」
听到我的话，宋璟臣低声笑了。
「殿下即便不教养，狼崽子依旧是狼崽子。」
「改不了。」
说罢，宋璟臣抱紧了我，把头埋在我脖颈处。
「狼崽子得吃肉才能长大，殿下愿意割肉给狼崽子吗？」
男人炽热的呼吸弄得我痒痒的，我娇笑着捏了一把他的腰间。
宋璟臣怕痒，这是我无意间发现的。
「乖乖去萧国，我在大邺等你回来。」
狼崽子只有回到他的地盘经历最黑暗的斗争。
才能得到属于他的狼王之位。
「等我回来娶你。」
当然，狼崽子也需要哄的。
惹急了也不是件好事。
宋璟臣走的时候，我拨了三个暗卫在他身边。
一为保护，二为监视。
暗卫给我的消息很快便送了回来。
「主子，宋公子经常跟丢，无法寻到踪迹。」
看到他们的消息，我并不意外，传信让暗卫回来。
宋璟臣有这番动作在我意料之中。
在大邺，他可以是宋府默默无闻的庶子。
也可以是公主府寄人篱下的书童。
更可以是萧国不受宠爱的九皇子。
但是在萧国，在属于宋璟臣的地盘上，他才是真正的他。
起初，我还能收到宋璟臣的一些暗信。
对我大邺都极为有用。
后来边关又起战事，我带兵去前线支援。
与此同时父皇下令将萧国九皇子遣送回萧国。
宋璟臣的消息基本上不经我手直接送到父皇那边。
我在边关一待就是五年。
直到父皇的一封密旨送到边关。
「救宋璟臣。」
一封密旨，只有四个字，我不知道父皇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
但我知道得救他。
我的狼崽子有危险了。
6
我将军中的事务都交给副将。
那是我亲自带出来的将帅之才。
也是我的亲信。
准备好一切，我带着十二个暗卫前往萧国。
根据暗卫查到的线索，宋璟臣最后出现的地方是萧国国都定安城。
我将自己伪装成带着护卫的富户小姐。
带着文书忐忑不安地过了关外。
幸好并没有露出破绽。
一路上紧赶慢赶，终是在两月后到达定安城。
期间我也收到了不少探子得到的消息。
只能确定宋璟臣目前还没有危险。
可总归还要救他出来。
谁会对宋璟臣下手？
宋璟臣虽然优秀却不与他人为敌。
因为那些与他作对的人最后被宋璟臣毫不留情地杀掉了。
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活着的必要。
心狠，才能无后顾之忧。
这是宋璟臣的宗旨。
可现在，有人抓到了宋璟臣。
也许是宋璟臣故意为之，也许是宋璟臣无心之失。
这都不重要。
我在定安城的暗桩并不多。
手上的消息少之又少。
直到我收到一枚宋璟臣的随身玉佩。
随着玉佩一起送到的还有一封书信。
「听闻大邺长公主来访不甚欢喜，邀您一叙。」
没有署名，没有时间，当真狡猾。
将书信来来回回看了数遍也不得其法。
我看向一旁的玉佩，通体墨色触及冰凉。
只是可惜，是个假货。
随手拿起桌上的砚台将其拍碎。
在里面竟藏着另外一封小字。
「亥年诗到子年答，时及春秋循一轨。醉歌家有秦声妓，仙舟菡萏香来枕。」
皱了皱眉，将这小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明白其中玄机。
「这定安城中可有酒楼或教坊司名字中带着『醉仙』二字的？」
「有的，最出名的当属城东的醉仙楼。」
我点了点头，如约而至。
屋内有一人早就等在这里。
看到我来，对方十分满意。
「大邺的长公主果真聪慧。」
「阁下谬赞了，一首藏头诗罢了。」
「雕虫小技上不了台面，倒是长公主应邀前来令我意外。」
这个时候送来宋璟臣的玉佩，又知道我的身份。
心思昭然若揭。
「阁下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或者说我有什么值得你们大费周折？」
「还有，你能代表你的主子与我同座一席？」
我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浅浅诈一下还是可以的。
「只要长公主的兵马退到嘉江城以东，每年向我朝朝贡银两布匹器具等物。」
「人自然可以送到长公主手上。」
「你威胁我？」
嘉江城自古是我大邺最重要的边城。
不过前朝被打得节节败退，直到我再次将嘉江城夺了回来。
「长公主有勇有谋，可惜，为情所困。」
「我家主子很好奇长公主会怎么抉择。」
说着，那人转身便离开。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我满脑子都是疑惑。
他的主子是谁？
谁在背后布局？
今天这一遭我倒是忽略了一件事。
以前我总以为宋璟臣就是宋尚书的一个庶子，不过平日藏拙而已。
可我忽略了这里是萧国，在萧国的地界上宋璟臣又是什么身份。
7
我让暗桩去重新查了这些年宋璟臣的桩桩件件。
而再次送到我手上的却不是宋璟臣的过往。
都是关于萧南殊的事迹。
萧国九皇子，生母当朝静妃娘娘，位高却不得宠爱。
几年前萧南殊凭着一篇治水策进入众人视线。
其母也得荣宠，盛极一时。
到如今甚至可以和太子比肩。
身为皇子掌管着定安城的防守，算得上是帝王的左膀右臂。
还有一张萧南殊的画像。
萧南殊和宋璟臣并不像。
基本上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但是我注意到萧南殊本身并无多大能力，却能在短时间内分走众人的目光。
到如今这般的高位，若非背后有人，那就是故意为之。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九皇子背后那人是宋璟臣。
可没有任何证据。
依着宋璟臣的心性，若想从根本上解决萧国，无非就是自己选一个傀儡。
扶植他登基称帝。
「主子，查到了。」
「自九皇子遣送回萧国后并不得萧皇的待见，整个皇宫将九皇子视为耻辱，九皇子不忿，时常出宫游玩。」
「而宋公子当时在我们离开之后就遇到了九皇子，九皇子听从静妃的嘱咐将其收入麾下。」
「随后九皇子在民间平了不少冤案，又做了许多善举得了大臣们的赞誉。」
「九皇子懦弱多年，几乎所有的事情都是宋公子决定的。」
「前段日子宋公子向九皇子辞行遭到拒绝，想必是九皇子将宋公子关起来了。」
暗卫的奏报简单明了，我发觉有些不对。
「你说宋璟臣是想离开？」
「查到要去哪吗？」
暗卫摇摇头：「宋公子的事情甚少有人知晓。」
「有些暗桩不能动，暂时只查到这么多。」
「主子要救宋公子吗？」
我点点头，起身换夜行衣。
「自然，我亲自去。」
「这等事我们去就好了。」
「不妨事，我挺好奇这九皇子背后的人是宋璟臣，还是另有他人？」
这萧南殊的秘密可真多。
密室也打造得很精巧。
倒是费了我不少工夫。
值得一提的是，在密室里我看到了宋璟臣。
没有囚禁，没有用刑。
清冷出尘，翩翩公子。
「看来我赌对了，殿下对我当真情深。」
宋璟臣看到我的时候并不意外，反倒是有些欣喜。
「先出去再说吧。」
事出紧急，我只能先将宋璟臣带出皇宫。
所幸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
「殿下想问什么？」
我看着全须全尾的宋璟臣，多年不见他几乎没什么变化。
只添了一分看不清道不明的内敛。
失了一些年少的稚嫩。
明明我有很多话都想问问他，但到嘴边最后也就那一句话：
「宋璟臣，这么多年你想不想我？」
「自然是心里有殿下的。」
宋璟臣唇角微挑，还是记忆中那个嚣张的模样。
大胆得让人心惊。
「知道是谁下的手吗？」
「知道。」
宋璟臣微微点头：「殿下若是不知怎会夜探皇宫救我。」
瞧着宋璟臣的模样我便知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来。
我一向看不透宋璟臣。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亦然。
我将宋璟臣救出后就立刻和接应的暗卫一起出城。
萧国的秘密再重要还是要先将宋璟臣带回去。
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
我早就传信给亲信在塞外接应。
还未到地方，我的队伍遭到了截杀。
奋力抵抗终是甩掉了那些人，只是宋璟臣为了救我受了伤。
「就算你不为我挡，我还是能躲开的。」
宋璟臣知道我的身手，他这样做和当年那个楚楚可怜的宋府庶子有何区别。
「殿下说错了，为保心悦之人我心甘情愿的。」
一番话说得含情脉脉。
想到刚刚我抱着宋璟臣慌张的时候。
倒是让我红了脸。
还好亲信及时接应。
军中还有事需要我处理，我安排人将宋璟臣送回大邺城。
临走时宋璟臣递给我一卷羊皮。
上面记载着萧国的行军路线和驻扎队伍。
「等你回来，我娶你。」
从头到尾我并没有说答应，也未曾说拒绝。
似乎这句话就消散在塞外的风里。
埋在无人问津的沙土。
因着那卷羊皮，我又打下了几座城池。
打得萧国节节败退。
求和的诏书来得也很快。
除了每年朝贡，还要额外将我打下的城池送给大邺。
算是意外之喜。
8
父皇知道萧国求和后命人八百里加急办妥此事。
处理完军中琐事，我班师回朝。
宋璟臣如今在朝中任职。
只不过是御史台一个小小的文臣。
父皇也知宋璟臣劳苦功高，想好好奖赏他。
宋璟臣倒大胆，当着朝臣的面说要娶我。
彼时我已经二十三岁。
而宋璟臣是大邺声名鹊起的新贵。
他娶我，无疑是断自己的前程。
「云儿意下如何？」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听父皇的。」
也许是当日宋璟臣的言语大胆，也许是父皇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
一封婚旨，父皇同意了我与宋璟臣的婚事。
大邺长公主的婚礼，声势浩大，热闹非凡。
再怎么说我也是长公主，父皇并未同意我下嫁宋家。
反而是让宋璟臣婚后来我公主府住。
这样我既不失公主之尊又不误我分忧国事。
新婚前夜收到密函的时候我本不愿相信。
但已经生了疑。
如今又收到密函。
里面夹带的证据却让我不得不信。
宋璟臣伪装得太好了。
骗过了所有人。
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如今看来不都是为了骗取我的信任。
「宋璟臣，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宋璟臣刚回府我便让人将他喊来。
我死死盯着眼前的新婚夫君。
「殿下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有事瞒着你？」
说着，宋璟臣往前一步想靠近我。
下意识地，我倒退一步。
仅仅是这一步，宋璟臣变了脸色，脸上没有了往日的温情。
「我是殿下的夫君，自是不会伤害你的。」
「乖一点，嗯？」
我将那密函拿出拍到宋璟臣面前。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
「你在萧国是什么身份？娶妻生子入仕，如今还私自勾结富商豢养兵马。」
「宋璟臣你究竟想干什么？」
屋内顿时寂静下来，宋璟臣脸色阴沉得可怕。
将密函一张一张翻阅过去，看到最后宋璟臣却笑了。
肆意狂放，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既然殿下都知道，那不妨猜猜我是谁？」
那话我思索许久，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你才是真正在幕后操控萧国九皇子之人。」
看到宋璟臣带着意外的神情，我知道我猜对了。
9
萧国的那一遭我其实就怀疑过。
堂堂一国的边境怎么可能就那么容易地通过。
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恰好就有人将宋璟臣的消息送到我面前。
甚至在萧国皇宫将宋璟臣救出的时候，都没人拦下我。
一路的逃亡甚至连追兵都没有。
除了最后的那场截杀。
这些都指向性地证明了这一切都是一场局。
或者说就连截杀也是一场算计。
而父皇素日收到宋璟臣的消息或许都是半真半假的消息。
唯独父皇传给我的密旨却是真的。
「倒是难为你在我身边埋伏多年了。」
「怎么会为难，殿下值得我这么做。」
一朝暴露，宋璟臣并不惊慌，甚至还给我煮了碗茶。
看着眼前的茶碗，我并未动手。
「这是我花了大价钱从茶商手里购得的，殿下尝尝吧，挺香的。」
「不必了，你签下和离书，我们就此两散。」
「从此各不相干，再见陌路。」
「至于父皇那边我会去说。」
说着我准备走到书案前提笔写和离书。
却觉得眼前一黑。
再次醒来的时候，宋璟臣就在我身边。
而我们已经离开了大邺城。
「我带你去萧国。」
「你疯了。」
「殿下乖一点。」
我身上无力，看着身旁闲情雅致的男人冷笑。
「连化功散都用上了，当真大手笔。」
「不这样怎么将殿下带出来呢，那杯茶里并未下药，而是屋中的那朵荷花。」
「荷花被我用药精细地养着，日复一日怎会无毒呢。」
「明明那杯茶才是解药啊。」
「倒是殿下未喝，当真是可惜了。」
在宋璟臣面前，似乎我的算计都会落空。
可又在宋璟臣每一步的计划之内。
宋璟臣此人，当真可怕。
10
他将我带到萧国，关在一座宅院内。
我逃不开小小的院子。
宋璟臣甚至还在院子周围放了不少暗卫。
我身边的侍女也只听宋璟臣的吩咐。
明里暗里全是监视。
唯一能进入院子的只有天上的鸟儿。
起初我想过逃跑，可我还是被宋璟臣抓回来了。
「殿下没有我的解药，是走不了的。」
我学乖了。
但没有束手就擒。
想必父皇已经得知我失踪的消息。
这对大邺是非常不利的，若是有人想煽动民心动摇国本。
确是一大隐患。
「宋璟臣，你已有家室，和他人有了孩子，还与我成婚是做什么？」
「我从未想过骗殿下，至于家室我自然是有的。」
「殿下不就是我妻？」
明明宋璟臣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却还是不愿意和我说明。
看见我有些怒意，宋璟臣还是如以往那般哄着我。
「那密函里所有的都是真的，只不过我没有所谓的家室，就连孩子也是没有的。」
「殿下信我，我不会做任何伤害殿下的事情。」
我对宋璟臣的信任在打开那封密函后就消失殆尽了。
如今宋璟臣将我掳来萧国的目的不明。
「那你将我带到萧国是想做什么？」
「我缺个皇妃，殿下有兴趣吗？」
「什么？」
我以为我听错了，但宋璟臣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
萧国的皇妃，无非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陛下的后妃，另一个是皇子妃。
萧国皇帝已经是半截入土的人，不可能还想着纳妃。
剩下来的就是皇子妃。
而萧国还未成婚的皇子只有一个。
「你是九皇子萧南殊？」
虽是疑问，但我已经肯定了宋璟臣的身份。
「为什么是我？」
「因为殿下合适。」
宋璟臣什么时候开始布下这场局的我不知道。
在宋家初见的时候也许我就已经入了局。
精心算计，步步筹谋。
藏得真深啊。
「我是大邺的长公主，你是萧国的九皇子，咱俩不可能。」
宋璟臣，不，现在应该叫萧南殊。
萧南殊摆摆手：「你错了殿下，咱们乃天作之合。」
「谁说的？」
「我说的。」
看着萧南殊一股子无赖样，我有些气结。
「父皇不会同意的。」
「当时确实是大邺的皇帝下旨赐婚，如今你我成婚三月有余。」
「我说了我们和离就此两散。」
「我不同意。」
论嘴皮子我确实比不过萧南殊。
「殿下你也不必动怒，乖乖等着婚礼就好。」
虽说我被萧南殊关在这里。
但除了没有自由之外，萧南殊对我几乎是很纵容。
夜间我不同意萧南殊上我的榻。
萧南殊就吩咐人在我榻边摆了一张贵妃椅。
他就守着我。
生怕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想到先前暗卫收集到的情报，萧南殊默默无闻的模样怕是另外一人假扮。
直到萧南殊回到萧国的时候，才开始属于他的争斗。
如今我被困在萧南殊身边，侧面加重了他争夺皇位的筹码。
我大邺长公主的身份一旦被人知晓。
恐怕就连萧南殊都瞒不下去。
各方都会虎视眈眈地盯着萧南殊。
尤其是萧国的太子，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在这样的情况下，萧南殊居然还要娶我。
甚至还想光明正大地举办婚礼。
11
大婚前夕，萧南殊破天荒地带我出府。
「这是要去哪？」
「按照规矩皇子大婚前要去大梵音寺求无尘方丈的批命。」
「要这个作甚？」
「佑新人情比金坚，琴瑟和鸣。」
我听得一愣。
这两个词放到现在当真讽刺。
萧南殊带我拜佛，我站在一侧倔强地不愿意拜。
仅是抬头看着高高的佛像。
他垂眸看着每一个来参拜的世人，冷漠又无动于衷。
明明是一个慈悲的佛，此刻倒显得淡漠无情。
等到萧南殊去找无尘方丈的时候，我轻轻挪动脚步。
学着刚刚萧南殊那样的卑微姿态。
虔诚地跪在佛像前。
「信女邺铮云，一愿漫天神佛保佑大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二愿父皇龙体安康。」
「三愿萧南殊所念所想皆顺遂。」
大殿里的佛像真多啊，不知哪路神佛会听到我的祈愿。
这是我第一次求佛。
却贪心地许了三个。
刚起来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萧南殊。
相顾无言。
我不在乎萧南殊会怎么想。
最近萧南殊有些不对劲。
时常给我带一些定安城的小玩意儿。
晚上带我站在定安城最高的地方赏月。
白日替我研墨，夜间给我盖被。
还让定安城顶好的成衣铺子量身定做衣裳。
屋内的陈设都换成我钟爱的样子。
「殿下可还喜欢？」
萧南殊做的这一切，曾经在大邺我也做过类似的事情。
那时我爱萧南殊。
「喜欢，但是没必要了。」
「如今这些我一点都不喜欢了。」
这些我都喜欢，因为都是我喜欢的物什。
现在我不爱萧南殊。
自然这些都不喜欢了。
「不，你喜欢的。」
「这些物件你看看，你最爱把玩的珠串我寻来了。」
「你喜爱暖玉我便让人刻了一块，上面的祥云是你的名。」
「这是你最爱喝的茶叶，我也命人从大邺富商手中买来了。」
「床榻，胭脂水粉，武器这些我都按照你的喜好买的。」
「殿下你不可能不喜欢的，对不对？」
我端着茶盏，细细轻嗅，幽幽开口：
「茶还是那个味道。」
「但我也可以随时换掉这杯茶。」
「你萧南殊，亦是。」
说完我手一松，任由茶水打湿我的衣裙。
萧南殊站在我面前，不敢相信我的话。
「你不爱我？」
「一个背叛我的人，有什么值得我爱？」
「你萧南殊的爱，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看着萧南殊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心里还是有些闷痛。
不爱吗？
不，我爱萧南殊。
只不过是曾经。
12
「你疯了。」
侍女手上的喜服流光溢彩华贵无双。
甚至比父皇给我准备的喜服还要精致一些。
「今日你我大婚，此后萧国皇室玉碟上也会有殿下的名讳。」
萧南殊说的我并不心动。
前几日我从下人的口中得知萧国内乱。
说太子起兵造反，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直逼定安城。
萧国皇帝听到太子造反又急火攻心缠绵病榻。
这偌大的萧国，如今能倚仗的却只有萧南殊。
但萧南殊却提议要冲喜。
日子就在今天。
「为何是今日？」
「因为今日于我而言是最重要的日子。」
萧南殊的笑容温柔缱绻，似乎很期待这场婚礼。
「婚礼后殿下就再也走不掉了。」
「永远都可以在我身边。」
「萧南殊你现在逼我与你成婚，就不怕来日我和你反目吗？」
「只要能顺利成婚，殿下恨不恨我又有什么关系。」
吩咐侍女给我梳洗换衣，而他则去前厅接待宾客。
换上喜服看向镜中的自己，心中却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侍女都赞叹我的美貌。
毕竟是皇家婚礼，多说些吉利的话会得到多一些喜钱。
吉时已到，侍女给我盖上盖头，喜娘将我搀出房门。
虽说是冲喜，花轿还是要按照规矩绕城一圈。
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似乎整个定安城都在祝福这场婚礼。
正三拜行礼的时候，忽然来人打断了婚礼。
说太子的人马已经打到定安城了，陛下听到消息病危。
婚礼被迫中止，萧南殊进宫去见萧国皇帝。
我又被关到院子里。
外面纷纷扰扰，唯独我这里清静得很。
「萧南殊那边有传消息吗？」
他进宫许久，不可能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殿下，主子身边的暗卫传来消息，说是陛下驾崩主子继位。」
「但太子的人马还在攻城，主子已经带兵前去镇压。」
若论心机布局萧南殊绝对无人能敌，但若论带兵打仗却不一定能行。
忽然想到什么，我打算去找萧南殊。
出小院的时候很多人拦着我，死活不让我出去，我拔出头上的簪子威胁才放我离开。
不过还是有一个暗卫跟着我。
「主子在南城门御敌。」
我骑马奔去，一路上都是惊慌失措的百姓们。
没了刚刚婚轿绕城时候的热闹。
13
即将到达南城门的时候，我勒马停下。
「夫人怎么了？」
我并没有回答暗卫的话，直接对其动了手。
虽然我还没解毒，但到现在已经恢复了一些武功。
许是没有对我设防，我成功突袭对方，直接一招毙命。
搜遍了暗卫全身我找到了不少护身的东西。
顺便还带走了他的腰间软剑。
带着这些东西走上南城门，我看到了萧南殊的背影。
依旧是穿着大婚的喜服。
浓烈又刺眼。
扎得心里微疼。
「殿下来做什么？」
萧南殊皱眉看着我。
我还穿着今日大婚的喜服，一步一步走到萧南殊身边。
「萧南殊，但凡你和我坦白一个字，我都愿意相信你。」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可你从未愿意和我说。」
城墙之下是萧国太子的三十万大军。
「如今太子兵临城下，你就算得到皇位又能怎样？」
在萧南殊的脸上没有看到我预想中的慌乱。
他看向城墙下的萧国太子，眼里满满的嘲弄。
似乎这是萧南殊第一次正眼看他。
「蝼蚁而已，殿下真当我会将他放在心上？」
「倒是殿下赶来城墙究竟是担心我，还是担心自己回不去大邺？」
果然，我的一举一动萧南殊都很了解。
「利用那些鸟儿传递消息这样的好手段都用上了，殿下就真的不想待在我身边吗？」
「是，自你背叛我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对你有任何心软。」
「对我下了软筋散，对我下毒，甚至囚禁我。」
「我是大邺的长公主，生来尊贵，可这一生我所有的羞辱都是你给的。」
「萧南殊，你本来就不是宋璟臣，却还利用宋璟臣的柔弱靠近我。」
「欺骗我的感情，虚伪至极！」
「真让我感到恶心。」
字字见血句句诛心，我一股脑地将这段时间想说的全说了。
萧南殊有了一瞬的愣神。
就是这一瞬的呆滞，让我抓住了机会。
我抽出腰间软剑，猛地刺向萧南殊。
一击没中。
萧南殊的反应很快，躲开了我的攻击。
见此不成我便想继续，但萧南殊的速度更快。
他直接抢下我的软剑扔远。
我的毒还没解，身上没有武功，现在只能靠着近身作战。
萧南殊没有在我手上讨到多少好，我也没有打过萧南殊。
「你就那么讨厌我？」
彼时萧南殊刚挡住我的攻击。
我下手狠辣，根本就是冲着要他的命去的。
「是，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和萧国太子合作？」
听到我的话，萧南殊有些难以置信。
「原来是你。」
「是你派人将他救走，甚至还借兵给他造反？」
「不错。」
我点点头，大方承认了。
「自我被你掳走后，父皇大怒决定要将我救出。」
「若我没有猜错，父皇也曾向萧国施压，只不过都被你拦下来了。」
「你想要皇位却利用太子。」
「萧国皇帝如今驾崩，你如愿以偿得到皇位。」
「而我，不过是你得到皇位的垫脚石。」
萧南殊听着我的话，目光带着几分赞许。
「真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那殿下不妨再猜猜，太子造反又有几分胜算。」
14
仿佛要验证萧南殊的话，城墙下的大军还未攻城就出现了骚乱。
我看得分明，有一小部分人突然反水杀人。
距离太远我只看到那群人手起刀落。
不拖泥带水。
「你在大军里安插了死士？」
死士和暗卫不同，暗卫保护主子安危。
而死士若是被抓，下场只有死。
「要怪就怪他太蠢，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还是没有学会。」
「就这样还想染指皇位？做梦。」
难怪萧南殊从未将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或者说我们所有人都是萧南殊的棋子。
我挣脱萧南殊的束缚，拉开和他的距离。
城墙下的大军依旧乱糟糟的。
城墙上我和萧南殊对峙而立。
忽地我爬上了城墙边缘，萧南殊也想制止我。
可我的速度更快。
站在城墙上，连萧南殊都没我高。
他也只能仰视我。
一如宋府初见。
他倒在我面前，抬眼看着我。
「下来。」
萧南殊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不。」
我摇摇头，带着一丝倔强。
「当时在宋府我和你初遇，不，也许更早你就盯上了我。」
「那一篇篇策论，公主府相处的那些日子，全都是你的局。」
「我入了你的局成了你的棋子。」
「不管我做什么似乎你总能猜到我的心思，甚至你比我自己还要了解我。」
「萧南殊你真的很可怕。」
见我没有任何想下来的动作，萧南殊真的慌了。
他想靠近我，但是他越靠近我就越往后退。
萧南殊怕了，根本不敢动。
「我不靠近，你下来好不好？」
「只要你下来。」
可我还是没有下城墙，甚至我半个脚都在半空。
「你的毒还没解！」
「你要的和离书我还没写！」
「我只求你下来，平平安安的好不好？」
「只要你下来这些我都给你。」
「我放你走。」
说到最后，萧南殊的声音极轻。
城墙的风大。
我听清了他的话。
我的毒没解，自然知道若是跳下去是什么后果。
「但是萧南殊我不要这些东西了。」
「你骗了我太多次了。」
「这次我也骗骗你吧。」
「你说，我从这里跳下去能不能回到大邺？」
「能不能继续做我的长公主？」
「还能不能带兵打仗？」
「父皇会不会对我失望？」
「我想这些心愿都会实现的，对吗萧南殊？」
萧南殊会说什么我不知道，但看到萧南殊奔过来的身影。
我这次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俯下身子甚至大大方方地让他抱紧了我。
「邺铮云，你赢了。」
「是啊，萧南殊你最终还是没赢过我。」
我将手中的匕首送进萧南殊的身体里。
看着匕首没入。
没来由地，我有些欢喜。
「你瞧啊萧南殊，其实我们谁都没赢。」
「谁也没有输。」
「我说过背叛我的人下场都很惨。」
「但是萧南殊，你只是欺骗我，并没有背叛我。」
「你爱我。」
「好巧，我也爱你。」
15
那把匕首很长。
足够刺穿我和萧南殊的身体。
萧南殊很重，我们直接摔下城楼。
我目光所及之处，是大片的红。
血色混着炽热。
晕开妖异的花。
诉说无人知晓的情。
恍惚间，我看着萧南殊的面庞似乎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天。
长身玉立，从容自若。
萧南殊就站在人群里。
朝我举着手上的琉璃花灯。
温文儒雅。
言笑晏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