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疼?」他低声问道。
「呜呜,打针很疼啊……」我抖啊抖,就是不敢看他。
「放松,其实很快的。」他柔声安抚我。
过了几秒他再次开口,「好了,你看,不疼吧?」
「咦,真的不疼——」我开心地睁眼,扭头。
他眉眼弯弯,在我的注视下,快、准、狠地将针尖扎进了我左上臂三角肌。
看着寒光凛凛的针尖消失在胳膊内,我两眼一翻,直接晕倒……
就这样,一针新冠疫苗,直接拉开了我和宋麟「相爱相杀」的序章。
1
「我不过打个疫苗,招谁惹谁了,那人简直是白衣天使中的败类!」我攥紧拳头,愤怒的火苗熊熊燃烧。
林女士喝了口茶,轻飘飘一眼瞪过来,「坐下,张牙舞爪像什么样子。」
亲妈在前,我秒怂。
坐下之前,我心有不甘总结陈词,「要是以后再见到他,我见一次咬一次!」
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一个清贵隽雅、器宇不凡的男生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形颀长,短发利落,穿着一身简洁的白衬衫和藏青色西装长裤,举止间雅致毓秀尽显。
包厢暖光打在他的侧脸,给他的眉眼覆上一层艳色,看得我呆了一呆。
「阿姨好,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他长腿一迈到了桌前,摘下口罩,恭恭敬敬鞠了个躬。
「小宋快请坐。」林女士慈眉善目,和刚才的冷艳高贵判若两人。
「谢谢阿姨。」宋麟转身面向我,「晚晚你好,我是宋麟,你今晚的相亲对象。」
「是你!」看清楚他的脸时,我蹭地站起来告状,「妈,就是他给我打的针!」
这身行头我不熟,但是这张脸我超熟。
从昏迷中醒来后我不仅扒了他的口罩,还反手将他投诉,也算是报了一针之仇。
可是现在,谁能告诉我这是神马情况?
林女士脸上笑容不减,「不就发生了一点误会吗,又不是什么大事,咋这么记仇哩。」
「妈,你怎么能帮外人呢?」我气得跺脚,「明明是他有错在先!」
「是我的错。」宋麟一瞬不瞬望着我,眼神很是诚恳,「对不起。」
我死死盯着他,浑身带刺,「不是所有的对不起,都能换来一句没关系。」
「晚晚,人家都道歉了,再较真下去可就过了。」林女士给我使了个眼色,语气都不由得严厉三分。
「阿姨没事。」宋麟清朗一笑,无视我周身敌意,「女孩子有点脾气才可爱嘛。」
「呵呵,我谢谢你。」我抓起包就想走人,「这亲我没法相,你们爱谁谁!」
「站住!」林女士不轻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今天去六院打疫苗是我告诉小宋的,让你看针也是我授意的。不是我说你,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怕打针,咋的,你晕针你自豪?」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我一时听蒙了。
2
「阿姨你先回去,我劝劝晚晚。」宋麟起身安抚躁动的林女士。
「江沉晚,记住来之前我说的话。」林女士甩下一句话,气哼哼走了。
这句话,成功把我满腹愤怒化作委屈。
「咬吧。」林女士一走,宋麟撸起袖子,将胳膊递到我面前。
我垂着头没动。
「不是说以后见我一次咬一次,机会来了。」他说得浑不在意。
想起说过的豪言壮语,我抓住他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消气没?」见我松口,宋麟低低笑出声来。
我没说话,一滴泪径直砸在他胳膊上。
他捧起我的脸,诧异道,「疼的是我,你怎么反倒哭上了?」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我哭都碍你们事了吗!」我气呼呼甩开他的手。
想起今天被扎的恐怖画面,还有林女士的无情指责,我眼泪掉得更急了,「晕针怎么了,怕打针怎么了,二十岁怎么了,我八十岁照样晕针!」
「行行行,晕针是江大小姐的自由。」他伸手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帮我擦眼泪,「你别怪阿姨,现在病毒不断迭代升级,你因为怕打针一再抗拒接种疫苗,阿姨是因为担心你才出此下策。」
「她关心我是一回事,吓我是另外一回事。」我打了个哭嗝,「我都愿意打疫苗了她还让你吓我,这是亲妈能做的事吗……」
他轻咳两声,别扭地转过头去,「我要坦白一件事,吓你是我自作主张,不关阿姨的事。」
「你!」听闻真相,我当场上演了全武行。
「江小白,适可而止哈!」宋麟抱着头逃窜,「你当年把我整进 ICU 我都没揭发你,不就骗你看个针吗,咬都咬了,还上拳脚就过分了啊……」
我像是突然被按了暂停键,愣在原地。
这世间只有一个人叫过我江小白,而我已经整整十五年没有见过他。
在我很小的时候,林女士每天都会给我煮一个鸡蛋,可我只爱吃蛋白不爱吃蛋黄。
有一次我扔蛋黄被林女士发现,挨了一顿胖揍,不幸被隔壁宋叔叔的儿子撞见。
他比我大三岁,长得干干瘦瘦,却有着一张极为漂亮精致的脸。
我看不惯他那弱不禁风的德性,总是欺负他,唤他豆芽菜。
他瞧见我被打后,开始喊我小白菜,我们谁也不让谁,惹来一群小朋友嘲笑。
后来我们各退一步,我喊他豆芽,他叫我江小白。
达成和解后,我给他灌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道理。
功夫不负有心人,后来他每天都会在固定时间固定地点,等我给他送蛋黄。
他身上时不时起一些红斑,他爸妈忙,没怎么在意。
直到有天我诱哄他吃了整个鸡蛋后,他全身长满了疹子住进了医院,我才知道他鸡蛋过敏。
只是他一出院就搬了家,从那以后我就失去了他的消息,也一直欠他一句对不起。
万万没想到,命运的年轮兜兜转转,竟会将我们拉扯到一张相亲桌上。
我怔怔看着他,声音有些哽,「你是——」
「重新认识一下。」他脊背挺拔,唇角含笑,「我叫宋麟,六院神外科主治医师,今年二十四岁,家中父母健在……」
3
宋麟把我送到楼下,加了我微信后离开。
我刚走到家门口,好朋友陈墨打来电话约我撸串。
晚饭压根没吃饱,还憋了一肚子牢骚的我,想也没想就应了。
进了店,满满一桌子肉串,我看得直流口水,但是忍住了没下手。
「吃啊。」她酡红着脸,递了一串羊肉串给我。
我婉拒,「今天打了疫苗,医生说不能吃辣。」
「吃一点应该没事吧,他家羊肉一点膻味都没有,你尝尝。」她将串串塞到我手里,「听说你今天去相亲啦,对方人咋样,长得好看吗?」
「好、看!」回想这充满戏剧而又忙碌的一天,我咬牙切齿,「不仅好看还是老熟人呢,你也认识。」
她明显来了兴趣,「谁啊?」
我咬了一口手中的肉串,「小时候咱们院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豆芽菜。」
她一口啤酒浇灌了桌上所有烧烤。
「豆芽菜?被你整进医院的那个,那不是你死对头吗?」她一边咳嗽一边爆笑。
「陈墨你够了,我都说过我不是故意的!」一提到这茬,我的血压就升高,「这事你继续给我烂肚子里,要是林女士知道当年是我闯的祸,一定会把我拎到宋麟面前让我跪下。」
「跪下?」她似是不信,「这么夸张?」
我暴躁地捶了捶头,「还不是因为当年那件事闹得太大。」
「林女士都说了你不跟人家好就断你研究生学费,你打算怎么办?」她扔掉手中的空签子,取了一份鸡翅继续啃。
「还能怎么办。」我叹了口长气,「车到山前必有路。」
不光光林女士喜欢他,我也喜欢他。
除了年少时的情谊还在,还得益于他那副怎么都没有长残的好皮囊。
可惜,中间隔着笔糊涂账……
「你家林女士人称『霸王龙』,能讨她欢心实属不易。」陈墨探身过来拍了拍我肩膀,「你就受着吧,有豆芽菜在说不定你也能好过点。」
「他叫宋麟。」我在烟熏火燎中默默撕啃了几根肉串,辣得嗓子难受,「有开水吗?」
「你见谁吃烤串喝水啊,只有这个。」她将我的杯子满上啤酒。
泡沫溢出来,沾湿我大半个手机。
我拿纸擦手机上的水时,不小心接通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还没来得及接听,好朋友举起了酒杯,豪气十足地吼,「晚晚,干!」
我跟她碰了个杯后赶紧接起电话,哑着嗓子打招呼,「你是?」
「宋麟。」他的声音冷得要掉冰渣,「江小白,你要是不舍得回家,我可以帮你跟阿姨请个假。」
我的脑神经瞬间像一根上紧弦的发条,直了。
「墨墨你错了,有他在,我的日子会更难过!」甩下这句话,我抓起包包狂奔而去。
4
回到家,我一身的烟火味挥之不去。
医生说打完疫苗当天不能洗澡,有点小洁癖的我纠结了半天,想着都已经凌晨了,也不算当天了,斗胆冲了个温水澡。
头发吹干,爬到床上躺平后,我恨恨摸出手机,将宋麟的备注改成了「豆芽菜」。
改完备注,我心里余怒未消。
这个点他应该睡了吧——这样想着,我打算趁夜深人静,一抒肺腑郁闷之情。
江沉晚吟时:王八蛋!
江沉晚吟时:马屁精!
江沉晚吟时:衣冠禽兽!
江沉晚吟时:居然威胁我,真小人!
江沉晚吟时:你等着,老娘早晚报仇!
骂爽了,我一鼓作气全部撤回。
刚退出软件,手机横幅弹出一条消息。
豆芽菜:好,我等着。
熄屏手机镜面,照出了我惨白呆滞的脸。
大半夜,这人怎么还没睡啊?!
我赶紧打开知乎,提了个问:论当场社死是什么感受?在线等,挺急的!
大半夜,无人回应。
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精神,我果断地把宋麟拉黑了……
七点多,林女士把我从被窝里揪出来吃早餐。
我靠在盥洗池边,半梦半醒刷牙时,觉得脸上肌肉有些僵硬难受。
我抬头瞄了一眼梳洗镜中的自己,只一眼,瞌睡全无。
镜子中的我,嘴角是歪的。
歪、的!
5
五雷轰顶,晴天霹雳!
我顾不上吃早饭,打了个的直奔医院,悲催的是——没号了。
我在神经内科护士站求爷爷告奶奶,护士姐姐奔走了一圈,帮我加了个号。
叫到我的号时,我推门进去,一眼就认出了戴着天蓝色口罩的主治医师——那眉眼太过出色,想认不出来都难。
昨天,他还在医用帐篷里,全副武装给我打疫苗。
今天,他坐在神经内科的办公室,穿着得体的白大褂,人模人样接待病人。
不得不说,这世界真玄幻。
我握着门把手,一时进退两难。
「江——」他的视线突然转向我,「还以为同名同姓,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无比尴尬地坐到他斜对面的椅子上,递上了挂号单和病历本。
「哪里不舒服?」他椅子调了个方向,直接面向我。
「疑似……面瘫。」我笑得僵硬。
他的表情逐渐凝重起来,「摘下口罩我看看。」
我在他郑重的眼神中,缓缓摘下口罩,露出我那张不对称的脸。
他隔着乳白色手套摸上我的侧脸,按压翻看了几个地方后,说了几个指令让我照做。
「能看出原因吗?」我目光殷殷瞅着他。
「这几天面部和头部有哪里不舒服吗?」他皱眉。
我摇了摇头。
「昨晚到现在,有没有吃坚硬的食物,或者大力咀嚼?」他继续问。
我想了想,果断摇头,「没有!」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打开抽屉取出了一份文件递到我面前,「疫苗接种后的注意事项,看一下,哪些没遵循。」
我从上往下瞄了一遍,眼皮子跳了跳,不吭气了。
昨天接种完疫苗,我不仅吃了麻辣烧烤,熬了夜,还洗了澡,一犯就是三条。
真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
「所以说,我这是……不良反应?」我艰难地吞了口口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所有疫苗都是经过严格的无菌及灭活处理的,不会影响面神经功能,但你……」他扫了我一眼,挺一言难尽的一眼,扭头打开医疗系统,「我先开单子检查。」
「哦。」我缩着脖子弱弱应声。
缴完费,他亲自带我去查了血压、血糖,做了面部神经肌电图等一系列检查。
最后得出结果:二级面瘫……
6
拿到结果后,他说我的情况太特殊,让我在办公室等他回来。
半个小时后他还没音信,我心急火燎,摸出手机检索了几个关键词。
看到大数据推送的网页和图片,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退出浏览器后,我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对镜自照,顾影自怜。
看着不对称的左右脸,我悲从心中来——我不想从今以后,变成见不得光的「口罩人」……
由于太过投入,我完全没注意宋麟回来了,直到听到两声轻咳。
「你实话告诉我,我的脸还有救吗?」我直勾勾望着他。
他皱着眉,眸光深邃如海,「接种疫苗后出现面瘫只是偶合反应,可参考病例不多,后续具体情况无法预估。」
我的心瞬间拔凉拔凉的,「什么叫无法预估?」
他垂下眼睫,「意思是,从现在起,这种面神经麻痹症状可能会减轻,也可能变得更严重。」
我瘫坐在椅子上,抱着头心如死灰。
「别怕,有我在。」许是见我可怜,他弯腰将我圈进怀里,语气轻柔,「你可以不相信我的医术,但是要相信医学的力量。」
「好好说话,你先松开……」我在他怀中扭了扭,不习惯这么亲密。
「我跟你交往是阿姨默许的,我昨晚跟你要联系方式你给了,就表示你同意跟我在一起。」他不仅不松手,反而将我抱得更紧了,「简而言之,我现在是你男朋友,抱你是合法的。」
我傻眼了,「给了你联系方式,就表示同意交往?」
「相亲潜规则。」他揉了揉我的头,「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阿姨。」
敢让我去找林女士对质,那就是真话无疑。
小时候我就觊觎过他的美貌,现在突然间确认情侣关系,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宋麟,你实话告诉我,我的脸还能治好吗?」我饱含期冀地问他。
他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你的疫苗是我打的,如果真面瘫了,我也会对你负责的。」
我吸了吸鼻子,娇娇弱弱,「要是我的脸好不了了,你可别后悔……」
「那还按小时候的规矩,谁后悔谁是小狗?」他嗓音含笑。
我扑哧笑出声来,心中的愁云散了一半。
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各项指标都正常,这种情况的面瘫只是暂时反应。
他故作深沉,只是挖了个坑,引诱我主动往里跳罢了。
7
「躺上去。」他拉开诊室中间的帘子,露出了里面的一张医用床。
我站起身,有些不明白状况,「干吗?」
他抬手捏了捏我脸颊,「针灸理疗。」
「针……针灸?」我惊恐地看着他,脚悄悄往门边挪。
他挡在我的必经之路上,眉目不动如山,「先调理一个周期,看看能不能缓解症状。」
「可以不……不做吗?」我试图跟他商量。
他眉梢一挑,「还想不想好了?」
「想,但我怕针……」我牙齿打颤,「吃药不行吗?」
「辅助神经治疗的药物都有抗生素成分,副作用大,你刚接种疫苗,我不建议现在服用此类药物。」他岿然不动。
我,「……」
我苦着脸,躺在了医用床上,眼睛却不由自主追寻他手中动作。
他拿起一个针包,我隐约看到银针一角,害怕,又忍不住勾长了头。
他将一只手覆在我的眼睛上,「晕针还敢看?」
「那你可以告诉我,共有多少根,每根多长吗?」我扒着他的手,紧张地问。
他叹了口气,「说了你也没概念,我劝你还是别关心的好。」
「不嘛,我想知道。」我撒娇装乖巧。
怕死还想知道是怎么个死法,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种人。
「行吧,你别后悔。」他松开了覆住我眼睛的手,打开了那个针包。
看着亮闪闪银灿灿的一排银针,我华丽丽地,晕了……
8
下午的时候,两位保洁阿姨打开了隔壁的门,几波安装师傅抬进去不少新家电。
宋麟一家搬走后,房子一直闲置,眼下大刀阔斧的动静,摆明了要住人。
林女士肯定地说,宋麟一定是为了跟我拉进感情,决定搬回来住。
我心里发怵,从小区的配套设施讲到月租金,最后言之凿凿告诉她,宋麟大概缺钱,所以要把房子出租了。
我们俩争论不休,谁都不服谁。
只是提到钱,我才后知后觉想起,今天看病的钱都是宋麟出的。
我停止了和林女士的这场争执,找她要了两千块钱。
她把钱转给我后,我将宋麟从黑名单放出来,然后把钱转了过去,并备注:看病钱。
几分钟后,宋麟把钱退了回来,还回了三个字:蹭饭钱。
这三个字结合对面的动静,我直觉,林女士的嘴大概开了光。
果不其然,当晚宋麟住进了隔壁。
他在我家蹭了顿饭,饭后还盛情邀请我去他家看电影。
摄于银针的荣光,我很干脆地一口回绝了。
两分钟后,我被林女士无情地「请」出了家门。
9
无家可归的我,不情不愿,敲响了宋麟家的门。
宋麟只穿着一条长裤开了门,他裸露的上半身精练,肩宽腰窄,锁骨精致,肌肤光润平滑,线条紧致流畅,让我实打实见识到,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胸前那两点红润,性感又诱惑,简直要了我的命。
「啊,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慌里慌张低下头,转身欲走。
「来都来了。」他长臂一伸,直接把我捞了进去。
「你怎么突然搬过来了?」我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在他身上聚焦。
他从容不迫地套了件 T 恤,「不放心你的作息习惯,决定亲自监督。」
「我就吃了几根烧烤,至于吗?」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他眉梢一挑,「不是还熬了夜、喝了酒?」
「滴酒未沾,我发誓!」我信誓旦旦举起右手。
「行,姑且信你。」他在沙发上坐好,笑着冲我招呼,「过来。」
「哦。」大概是美色所惑,我鬼使神差朝他走去。
等醒悟时,人已经在他身边坐下了。
我挪了挪 PP,正欲坐到边上的独立沙发,他胳膊一伸,直接将我的头按倒在他腿上。
「这是?」不明状况的我,心猿意马,十脸蒙圈。
他软凉如玉的手指在我脸上「上下其手」,声音慵懒,「按摩,配合针灸先做一个周期。」
「也是理疗项目?」我追问。
他淡淡点头。
「为什么不在医院做?」我忍不住嘟囔。
他低下头冲我一笑,笑容比三月的春风还要醉人,「不方便。」
我躺着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锋利的喉结、精致利落的下颌、薄削性感的红唇。
怎么个不方便,我觉得我想歪了……
10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去医院找宋麟针灸,麻溜地上医用床躺好。
「戴上。」他拿出一个眼罩递给我。
眼罩外包装还在,全新的。
「干嘛?」我翻看手中的眼罩,上面的图案是可可爱爱的熊猫眼。
他轻笑出声,「护眼符。」
「切。」我将眼罩还给他,假装艺高人胆大,「扎一次也是扎,扎十次也是扎,我不信我能从第一次晕到第十次。」
他定定地看着我,「认真的?」
我重重点头。
「行。」他收了眼罩,拿出了针包。
这一次,我坚持到第一根针扎进脸上才晕。
渐渐地,我能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到后来,已经能直视银针满脸了。
十天后,我的脸恢复状况良好,做起鬼脸得心应手,我开心不已。
「宋医生,今天起我就不用针灸了吧?」我既嚣张又嘚瑟。
他松懒的眉眼扫了过来,「今天针灸最后一次,加强疗效,晚上继续去我家按摩。」
「行吧。」我没反驳。
都扎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次。
再说,他的按摩手法极其舒适,既不要钱,还能顺带欣赏美色,何乐而不为。
脑中这样想着,我竟贼兮兮笑出声来。
「躺着吧。」他淡淡瞥我一眼,开始有条不紊地消毒。
酒精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我刚躺上床,一个护士急匆匆进来,似乎是住院部有人闹。
「在这里等我,别乱跑。」宋麟吩咐了一句,急匆匆走了。
11
我坐在床上,百无聊赖拿出手机,发现陈墨给我打了几个电话,赶紧回拨了过去。
「这段时间忙啥呢,微信不回电话不接,闹失踪呢?」她声音都是不满。
我哀嚎,「早睡早起,每天往医院跑,哪有时间闲聊啊。」
「咋了,病了?」她咋呼呼的。
我叹了口长气,「面瘫了。」
那边爆了一句粗口,「面瘫?江沉晚,你是基因紊乱吗?」
「不至于吧……」我脱掉鞋子,盘腿坐在床上,「大概只是运气不好。」
「面瘫怎么治?」她问。
「针灸啊,脸上扎满银针,可壮观了。」我说得与有荣焉。
「你不是晕针吗,都有电针了怎么还用银针啊?」她表达了她的疑惑。
「啊?」一句话直接把我问蒙了,「电针,什么电针?」
好朋友知无不答,「学名好像叫什么电子仪,我也是听说的,大概是脸上贴贴片之类的吧。」
「没针?」我瞪大了眼。
「顾名思义,肯定是银针有针,电针没针!」她回答得中气十足。
我体内的原子弹,「轰」地爆炸了。
「我去!」我忍不住嚷嚷,「作为医生有电针居然不跟我说,还拿银针扎我,一扎就是十天,简直可恶!」
「对,找他算账去!」她大义凛然地煽动我。
我麻溜下床穿鞋,「好,现在就去!」
「住院部在哪?」出了宋麟的办公室,我揪住个护士小姐姐,一脸凶神恶煞。
小姐姐摄于我的淫威,给我指了条内部便捷通道。
我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住院部杀去。
12
途经医院宣传栏的时候,我随意瞥了一眼,被一份文件上熟悉的两个字吸引了目光。
我脚尖一转,退了回去。
隔着玻璃挡板,那份醒目的《处罚书》,亮瞎了我的钛金眼。
《处罚书》:「本院神经内科主治医师宋麟,自愿代班接种新冠疫苗期间,恐吓患者,致使患者昏迷,行为恶劣,特罚款 1000 元,以儆效尤!」
白纸黑字,右下角还有六院的红章,时间是十天前。
《处罚书》右侧,是一份手写的《检讨书》,洋洋洒洒足有千字,落款是宋麟。
看着这两份文件,我哈哈大笑。
我举报他时,六院领导说会秉公处理,原来不是敷衍我的托词。
好想给他们送个「明公正义、不偏不倚」的锦旗。
笑完了,我赶紧摸出手机,拍照、同步网盘,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我也无心找宋麟了,寻了个出口,悠哉悠哉、开开心心回家了。
秋后算账什么的,我最擅长了。
当晚去宋麟家做脸部按摩,我提前在门外酝酿好了情绪。
进门后,我端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与他对簿公堂,「说吧,电针是怎么回事?」
「你不辞而别,就是在气这个?」他长腿交叠,波澜不惊。
我气汹汹叉腰,「有电针居然不给我用,宋麟我告诉你,扎针之仇不共戴天!」
「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用?」他似笑非笑。
一看到他这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气势,我就生气。
我脖子一梗,「你肯定扎我上瘾!」
13
他轻笑出声。
「你还笑!」我气得冲过去捶他,「你个黑心肝的,道歉!」
他将我抱在怀中,柔声道,「道歉前,能不能听我解释两句。」
这段时间,我顶着他女朋友的名义出入医院,每天晚上枕着他弹润的大腿,享受他十指姑娘的亲自服侍,已经能自如应对他的亲昵举动了。
「念在你态度良好的分上,给你个机会。」我傲娇地扬起下巴。
「所谓电针,就是将电子针疗仪的导线连在银针尾部,用电针仪输出脉冲电流作用于经脉,从而治疗疾病。简而言之,是银针加电,属于强刺激。」
「电针电流强弱不好把控,如果刺激过度,会使局部肌肉收缩加剧,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他眼神温和且镇定,「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对你来说,银针绝对比电针安全。」
「你……没骗我?」我狐疑地打量他。
他将手机浏览器调了出来,目光坦坦荡荡,「自己查。」
我接过手机,检索电针治疗图片,这才知道,我和陈墨都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一分钟后,我悻悻将手机还给了他,「不好意思……误会你了。」
「没关系。」他喉咙里溢出低哑的笑,「人与人之间智商和情商的差距,就已经决定了分工的不同,不是你的错。」
我觉得他在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
「以后再打针,还晕不晕?」他挑眉睨我。
想起林女士说过的话,我有些不好意思,「不晕了……」
他看着我,眉眼不笑而含情,「你看,事实证明,这世上本没有晕针,扎的次数多了,自然就不晕了。」
我脸皮子抽了抽,抽筋了……
我捂着脸,可怜兮兮仰头看他,欲哭无泪。
他愣了愣,气笑了,认命地给我按捏起来。
哪知道,他的按摩手法太过舒适,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我望着全然陌生的房间,傻眼了。
14
我迅速坐起,检查全身。
还好,还是穿来的那套衣服,也没有衣衫不整。
「收起你脑子里的颜色,哥不是那种人。」门边传来一声调侃。
我抬头看向声源。
宋麟抱胸靠在门边,漆黑漂亮的眼眸里,盛满细碎笑意。
我羞赧瞪他,「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我?」
「叫了,没叫醒。」他语气宠溺,「不得不说,某人睡着了真像一头小憨猪,怕是被卖了都不知道。」
我扑过去挠他,「说谁呢,你才是猪!」
他一把揽住了我的腰,刮了一下我鼻尖,「占了我的床还敢这么嚣张?」
「我父母都在对面,你能奈我何?」我得意扬扬,丝毫不以为意。
「你说得对,我是不敢。」他把我抱到床边坐好,弯腰帮我穿上拖鞋,「早饭回家吃还是在我这里吃?」
我挑眉看他,「你这里有什么?」
「培根汉堡、牛奶、蔬菜沙拉。」他微微勾唇。
想想林女士早上那千篇一律的白粥加炒菜,我顷刻拿定主意,「在这吃。」
「好,先去洗漱,盥洗室有新牙刷。」他将我拉了起来。
我走开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只有一个枕头。
「你昨晚在哪睡的?」我很好奇。
他无奈撇嘴,「沙发。」
他身长腿长,想想那逼仄的沙发,我非常善解人意,「辛苦了。」
说完,我趾高气扬与他擦肩而过。
「为晚晚小姐服务,不辛苦。」他灿然笑开。
他笑的时候,声音放得低,有种说不清的纵容。
我的心,突然间似有小鹿乱撞……
15
吃完早饭蹦跶回家,林女士瞥我一眼,分外淡定。
我直勾勾瞅她,「我在陌生男人家过夜,您就一点不担心?」
「说吧,准备什么时候搬走?」林女士翻着手里的册子,淡然自若。
搬走,为什么要搬走?
跟宋麟同居?
「想啥呢!!!」我指了指自己的脸,「你闺女,二级面瘫,宋麟每晚帮我按摩,昨晚我只是不小心睡着了。」
我跟宋麟如今不过牵个手抱一抱,离同居还远着呢。
「就这?」林女士疑似不满。
「就这,你还想咋滴!」我不满地嘟囔。
「行吧。」林女士随意地摆了摆手。
我,「……」
我感觉,自从宋麟出现后,我的家庭地位岌岌可危。
不,是已经没地位了。
我打开手机,把偷拍到的《处罚书》照片秀给她看,打算试探一下宋麟在她心中的地位。
她上下打量我,笑眯眯地,「这段时间你去医院做针灸,一开始磨叽两个小时出不了门,后来哼着歌去哼着歌回。怎么,还晕针吗?」
我愣愣说不出话,她这是——宋麟附身吗?
「你小时候可不止一次说过,长大了非豆芽菜哥哥不嫁。」林女士眼尾一勾,嗔我,「现在人家为了见你,周末代班打疫苗,临了还要被你举报罚款,你这便宜可是占大发了。」
「非他不嫁?」我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我举报他是有点不近人情,但他吓我板上钉钉,扯平了。」
「你这标准一套一套,严于律人又宽于律己,真不错。」林女士烟视媚行。
我抠着偶像俊俊子的手机壳,瀑布汗。
「小宋这孩子没得挑,按理说你们俩的事情,妈不该过问太多。」林女士思索了一下,「不过你要是打定主意跟他在一起,有件事,妈必须提一嘴。」
「什么?」我好奇看她。
她微微蹙眉,「还记得你宋阿姨一家搬走前,发生了什么事吗?」
「记得。」我心虚敛眸,「宋麟鸡蛋过敏,住院了……」
「是这事。」她直直看着我,「你宋阿姨说过,宋麟在家从不吃鸡蛋。导致他过敏的鸡蛋,是你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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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都知道?」我傻眼了。
她点了下头。
我绞着手,手心出冷汗,「宋阿姨问你时,你明明说不知道……」
「当时你宋阿姨盛怒之下,一副非揪出真凶不可的架势,妈看着也有点害怕。」提起旧事,林女士眼神悠远,「我想着等他们火气消了再带你去认错,把医药费赔了,哪知道——」
我心下了然。
哪知道宋麟一家搬了家,从此再无音讯。
「妈,你既然知道这事,为什么还要介绍我跟宋麟认识呢?」我不解。
「大概是因为,心有太多亏欠吧。」她起身进了卧室,拿出来一个铁盒子递给我,「这个盒子是小宋走的时候给你的,这些年他给你寄了不少信,妈一并放在了里面。」
我愣愣接过,「他……留给我的?」
「对。」林女士语气温柔,「他刚搬走时,你难过了好久,妈怕你触景生情,也不知道他会在信里说什么,不敢给你,后来你有了新的玩伴……瞒你这件事,你别怨妈。」
我看着这个九十年代审美风格、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没有接话。
「晚晚,我们亏欠人家是事实,但恩怨和爱情不是一码事。不管你们最终能不能在一起,妈都尊重你们的决定。」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往厨房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脑中却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17
我抱着盒子进了卧室,打开。
上面是厚厚一沓信,越往下,封面字迹越稚嫩,贯穿了我们分别的十五年。
我数了数,九十九封。
我坐在床上,拆开信封,从最下面一封往上看。
在信里,宋麟跟我分享了这十五年的喜怒哀乐。
信下面是纸飞机、溜溜球、五光十色的弹珠、魔方等一堆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小时候我跟宋麟一起玩过,还有零星印象。
底部有一张宋麟的照片,有些地方已经被时光腐蚀了。
照片中的他没有看镜头,而是对着边上做鬼脸的我笑得温柔阳光。
我将照片往边上一放,哪知照片迎风翻了个面儿,背后有两个很淡的字迹,依稀可以看出来是:等我。
我看着这两个字,心中五味杂陈。
儿时我对宋麟见色起意,每天都会找各种借口见他,恨不得整日围在他身边转悠。
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算得上青梅竹马。
他不爱说话不爱笑,任我欺负,有时候也会欺负我。
但当我被欺负时,他永远都会挡在我前面。
这些年我几乎把他忘干净了,而他却从未走远……
当晚吃过饭,我带着盒子去到宋麟家。
他瞥了一眼我手中,愣了一下,嘴角浮起浅淡笑意,「还留着呢。」
「物归原主。」我将盒子往他怀里一塞。
他抱住盒子,脸上笑意一垮,一声不吭转身就往书房走。
「欸,怎么了?」我第一次见到这般情绪低落的他,快步跟了上去。
谁知道他突然停下脚步,刹车不及的我,鼻梁重重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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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脾气上来了,捂着鼻子,扭头就往大门走。
「我看下有没有出血。」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不顾我的抗议,将我按到沙发上坐好,打开手机手电筒往里照。
我几次伸手挡,都被他挪开了手,只能翻着白眼由他看。
「还好没事,以后走路别跟这么近。」他平视我,目光深幽如海。
「要不是你急停,我才不会撞到。」我没好气哼哼,「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生气?」
他目光落在盒子上,语气低落,「不是生气,只是有点难过。」
「难过?」我好奇瞅他。
「这个盒子,你可以理解为童年的宋麟。」他抚摸着盒子,语气轻缓柔和,「盒子里装着的,是那时候的宋麟所有最重要的东西。我把它们送给你,是希望你能把我珍藏于心、莫失莫忘,你却要把它们还给我……」
他话没说完,我却秒懂。
在我眼中,这只是一堆零碎的不值钱的小物件,但是在宋麟眼中,这是他整个童年,他希望能被我珍藏的童年。
我把它们还给宋麟,就是变相地否定了过去那个「他」。
「我没有嫌弃的意思……」我喉咙干涩,「它们是你最珍视的东西,我不想自私地据为己有。」
他抬眸看我,目光安静且温柔,「我最珍视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外物。」
「那是什么?」我愣愣问了出来。
「你。」他抓住我的手,语气极为认真,「从来只有你。」
我羞红了脸,却梗着脖子不服气,「既然这样,那你当初为什么要搬走?」
「我爸妈工作调动,我没办法……」他目光闪躲,不敢直视我的眼睛,和小时候撒谎时一模一样。
我佯装生气,「看着我的眼睛说。」
他低下头没说话。
「宋麟,我要听真话。」我回握他的手,「你搬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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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喉结滚动,「我……」
「不说?那我来说。」我目光与他相接,不退不让。
「你鸡蛋过敏后,叔叔阿姨一直在追究真相,你担心他们找我问责,主动说服他们搬家,想借此掩盖一切真相,是不是?」我问。
他凝视我良久,点头。
我努嘴,「为什么写那些信?」
「你还记得,你当初是为什么接近我吗?」他含笑垂眸,反问我。
「我才没有故意接近你……」我尴尬地别开了头。
「是吗?」他声音低沉,「可你当年,不止一次说过我好看。」
「胡说,我才不会!」我身上的血液一股脑往头上涌,羞窘地无地自容。
「原本就没指望你承认。」他捏了捏我的脸,「这些年给你写信,只是想时不时提醒一下我的存在,不过现在好了,我回来了,我会亲自监督着。」
我忍不住弯了唇角,「那你说说看,本小姐有什么地方值得你记挂这么多年啊?」
「唔,容我想想。」他清冷深邃的眸子镀了一层柔光,「大概是我被欺负,你霸气地挡在我面前的时候。抑或是其他小朋友说你太凶将来没人要,你气得掉眼泪的时候。再或者你警告我不许看别的女孩子,心里只可以装你一个的时候,我的心,就不知不觉被你偷走了。」
「哼,拿针吓我,还用银针扎我,没见过你这样追女孩子的。」我忍不住瞪他。
他弹了一下的我额头,「不直入肺腑,怎能让你印象深刻。」
「是挺深刻的……」我踌躇半天,才不好意思开口,「我举报你,害得你被通报罚款,你不介意?」
他愣了一下,而后释然一笑,「本就是我有错在先,你消气就好。」
他薄唇翕动,唇角笑意朦胧且惑人,看得我心神忍不住一漾。
我凑近他,在他唇上啄了一口。
他眼帘骤然一掀,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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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该回家了。」反省过来做了什么,我转身就跑。
「跑,谁允许的?」他轻哼。
盛世美颜近在咫尺,我语气不稳,「那……你想怎样?」
「报仇。」说完,他低头吻了下来。
一吻毕,我趴在他怀里,脸上是火辣辣的热度。
「谁允许你亲我的!」我气呼呼地捶他。
他眉眼含笑,目光宠溺而温柔,「亲自己女朋友,不是天经地义?」
「我才不是你女朋友!」我使劲瞪他。
身高可以输,气势上绝不能输!
「这些年我没有机会陪着你长大,才选择用相亲这种方式迅速走进你的生活。」他看着我的目光极具侵略性,「晚晚,给你三分钟,你不妨再好好想想我们的关系。」
「还能是什么关系,当然是医患关系!」我悍不畏死。
「这张嘴太讨厌。」他揽住我的腰,再次吻了下来。
等再次分开的时候,我揪着他的衣服都站不稳了。
「江沉晚,你以前怎么欺负我都行,现在上了车跑路,想都别想。」他将我垂下的一缕头发别在耳后,不笑也带三分温柔,「再说一遍,我们的关系是什么?」
「不就——恋人呗。」我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只是恋人想要变成爱人,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宋医生,你要继续努力哦。」
他脸上笑意温柔潋滟,「那你说说看,想设置多久的考察期?」
「看你表现。」我腰杆挺直,「我还要读研,这期间你要是表现得不好,我随时可以反悔。」
他朝圣般地在我手背落下一吻,「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我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蓄谋已久,而你别无退路。」他定定看着我,目光缱绻,撩我心弦。
「呦,宋医生很会嘛。」我笑着搂住他的脖子,将他扑倒在沙发上。
他小心翼翼护着我,眉梢眼角全是浸染的笑意。
我闻着他身上清冽又好闻的薄荷香味,心中全是安稳与满足,只觉得怎么闻都不够。
不得不说,这世间情途万千,四会五达。
却偏偏有人,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