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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情人不简单

另一方面,马行空的社会关系极其复杂,调查起来费时费力。

意外的是,接触过他的人对他评价都不错。在外人口中,这个人诚信、直率、精明又懂得周旋,是个不可多得的生意人。

马行空复杂的人际是个无底洞,我们找不到什么突破口,毕竟生意场上虚与委蛇、逢场作戏的应酬实在是太多,想从他们中调查出可用的线索,无异大海捞针。

我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他表哥身上。他跟马行空交往频繁,对马行空生前的事情了解得更加清楚。况且,这段时间的调查方向也来自于他,所有我去过的饭庄、酒店甚至私人会所,都是他们经常厮混的地方。老实说,从这些地方的消费来看,他们的企业的确是做得风生水起。

这次没必要隐瞒了,我也想看看表哥知道死因后的反应。我告诉他马行空的确是被人毒死的。不过案件到现在还没什么头绪,这位表哥是否是犯罪嫌人也不可知,我没有告诉他更多信息。

表哥瞠目结舌,半天说不上话来。鉴于之前见过太多「演技派」罪犯,我只是静静地等待他回过神来,接着饶有兴致地问他为什么如此吃惊。

「不是你说你表弟的死因有蹊跷吗?」我问。

他嗫嚅着说不出话,支吾了半天才把实情和盘托出。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对马行空儿子轻而易举地继承这笔遗产,甚至在公司中有一席之地这点心存不满,再加上对表弟死因隐约有些疑惑,索性把事情搞大,想让马力继承遗产这件事情「半路夭折」,至少没那么顺利。 

他当然不能把这个腌臜的动机告诉别人。

「我不相信你。」我直言不讳地说:「毕竟,你作为死者生前最亲近的人,一下子就命中了他的死因,现在你告诉我是凭空乱说的,让我怎么信。」

表哥没想到我如此直接,愣住了。等回过神来,他犹豫地说:「我没必要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我是凶手,干吗贼喊捉贼。」

确实如此,他说得对,但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因为他没有杀害死者的动机——调查显示,从各个角度来说,死了合伙人对他都没什么好处,反而会让生意受损。

「你表弟的妻子已经不在了,他和儿子的关系也不好,你知道吗?」我问。

表哥低下头,过了很久才说:「是啊,我知道。我这个表弟,是块做生意的材料,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确实差劲了点。不瞒你说,我也劝过他几次,但他听不进去。现在他老婆不在了,他只有儿子一个牵挂。别看他平时硬气得很,但是孩子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们关系差得很,那孩子都不接他电话。他去学校看过几次,约孩子出来都不敢用自己的手机号,还得冒充快递员。你说搞笑不搞笑?」 

表哥说到这里,似乎想缓和一下气氛,裂开嘴笑了笑,不过在我看来,那种笑容充满着苦涩和无奈。 

后来呢?我问。

没用的。他以为电话里换个声音就能骗孩子出来,他错了。孩子出来一看是他,扭头就走。有一次我陪他去,眼睁睁看着他在背后给孩子跪下了。表哥抹了把脸,接着说:那孩子心确实硬,到底没有回头。

「孩子为什么那么恨他?」我问。

「你不知道吗?」表哥很吃惊:「他打老婆打得厉害,伤到孩子了。生意做大后,又在外面有个小三,老婆知道当然受不了,他又动手了。孩子就在一边,看不下去了上去阻拦,被他一巴掌扇倒在地,一只耳朵听不见了。」

我心里一紧:「他儿子一只耳朵是失聪的?」

表哥点点头:「这孩子也是可怜,摊上这么个老爸。所以,他恨他爸我也能理解。反正……我这个表弟确实是个混蛋,这个没得洗。」 

难怪这孩子表情木讷,原来他一只耳朵听不见声音,我心想。奇怪的是,马力上次来,从头到尾都没告诉我这点,但回答我的问题也还算流畅。回想起来,我当时和他说话声音并不大,考虑到他父母都不在了,身世可怜,我还刻意把声音放轻了很多,这样想来,估计当时很多问话都是他半听半猜回答的。即便是这样,他都没有说出自己的生理缺陷,看来这孩子自尊心很强。

表哥的话提醒了我,我想他:「那小三叫什么?」

「我哪里知道叫什么。」表哥嘟囔着:「当时他老婆一副拼命的样子,那小三知道吓坏了,再也不敢和我表弟来往。毕竟人家是图财的,难不成还真是爱情吗?不然哪天被人泼了硫酸都不知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好多年前了,我都记不清了。他现在有钱了,小三好几个。」表哥说。说完他马上感到不妥,止住了话题,脸上也露出讪讪的笑容。

我对此却很感兴趣,让他把他知道的马行空的「女朋友」们的联系方式留了下来,但他说只知道其中一个的联系方式,这个女人叫魏帆。

见到魏帆的时候,我也颇有点吃惊。这个女人已经 35 岁了,不再年轻,有着一张「如真包换」的整容脸,尖下巴、高耸的假体。我见到她的时候,她正眉飞色舞地和别人聊着天。 

亮明警官证后,她瞬间闭上了嘴,有点害怕地看了我一眼,把我领到她的店里。

店里的装饰和挂件一看就是网红店的标配。果然,她是做微商的。问起和马行空的关系,她倒是毫不避讳地说两个人是「耍朋友」的,关系已经持续两年了。马行空平均每个月来找她一两次,留下点钱,接着就杳无音信。

我如实告诉她,马行空病死了,但我们发现有人为下毒的痕迹,想找她了解一下情况。当然,我没有告诉她是慢性中毒。

她表现得很吃惊。确认马行空的死讯后,她的表情暗淡下来。我问她,马行空生前有什么异常没有,魏帆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接着陷入了沉默。

我再接着往下问,魏帆的话明显少了。显然得知马行空的死讯,她很紧张,说话也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我看继续问下去也没什么价值了,准备转身走的时候,魏帆突然犹豫地问我:「他儿子还好吧?」

我一个激灵,转身问:「你认识他儿子?」

「见过。」魏帆干脆地说:「和他吃饭的时候见过一次,印象太深刻了。当时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喝酒的时候跟朋友打赌,说自己有个上大学的儿子。人家不信,说就你这德行还有上大学的儿子?他急眼了,非要证明给对方看,一个电话打过去,也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孩子来是来了,但一进门看情况不对,当时脸就黑了,指着鼻子骂了他爸一句,转身摔门就走了,后来那个家伙喝得烂醉,还吐了我一身。 

「怎么想起来问他孩子了?」

他老婆不是没了吗,孩子一个人怪可怜的。魏帆又点了一根烟,挥挥手说:「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不对,我总觉得魏帆这番话意有所指,不是随便问问那么简单。不过我知道,继续追问下去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留下联系方式就暂时离开了。

但我始终觉得,这个魏帆,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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