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11
快到年关时，瑞王府一行人去寺庙祈愿。
这些人中不包括我。
我躲在人群后面，和小翠站在一起。手里还捧着半块金黄的地瓜。
可能是因为天气冷了，我愈发喜欢吃东西。
院子里要出行的队伍吵吵嚷嚷。因为人多。
两辆乘人的马车。一架属于瑞王妃，一架属于侧妃和瑞王。
瑞王是打定了主意不扭转行事作风。
但把秦思思放在心尖上的这份明晃晃的偏爱，其实也有不少女生会羡慕吧。
虽然不包括我。
我最爱自己，最紧要也是自己的性命。
我的爱人该与我携手并肩，不是一意孤行给我拖累。
——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瑞王妃面前卖乖。
任她数落挖苦也绝不还口。反而偶尔给她充当情感导师，听她发牢骚，安抚她躁动不安的少女心事。
她见瑞王确实没把我放在心上，也就逐渐对我放下敌意。
其实……客观来讲，我不带私人感情去看的话。她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不太聪明的，骄蛮的，思春期的小女生。
但是我没法保持客观。
毕竟在这个金字塔结构分明，少数人握着多数权利的时代。她的一点无知无畏，会害苦许多人。
现在，我看着她的视线望着瑞王和秦思思的方向，逐渐捏紧粉拳，生气地一跺脚，已经掀开帘子踏进属于自己马车里去了。
瑞王他们本来也是要上车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瑞王踌躇不前，反而回身张望。
突然，他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看的人，好像……是我？
……妈呀！
我连忙收好手里攒着的地瓜皮。
瑞王越过院子里立着满满的仆人随从们，朝我走来。
「珠儿……」他好像有些难为情似的，还摸了下自己鼻尖，「此番出行没有带上你，不为别的，只怕路途奔波，教你动了胎气。」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我眨眨眼看向瑞王，他说的我都懂呀。
为何还特意嘱咐？是怕我难过吗。
「王爷放心，妾身明白。」我对他说。
同时颇有些紧张地看了瑞王妃的马车一眼。还好没动静。
瑞王走了两步又折回来，看着我，「本王会在寺庙中，为你们母子求平安。」
我说好，多谢王爷。
他才又返回刚刚小厮放下踏板的地方，与秦思思十指交扣，上了马车。
秦思思也透过帘子，笑着看我。
我看着这些人离去，也往回走向自己的院子。
去寺庙祈福这个情节我知道。与我无关，但于上帝视角来看，极其精彩。
单我记得的，就有瑞王妃扭伤脚踝，争宠秦思思；夜宿寺庙，瑞王迁就瑞王妃，与之同宿，小将军偷至厢房，往秦思思房中扔蛇；秦思思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恐吓瑞王妃；还有……秦思思与男主会面。
这篇文的真正男主。
是在秦思思家门获罪时，秦思思遇到的一位向她伸出援手的白衣公子。
两人在共处的那段时间里，彼此靠近，互生情愫。
明明已经心意相通，女主无法放下复仇，他也就助力女主入瑞王府，闭口不言爱意。
所以他们真正在一起是在秦思思当上太后之后。
讲真，这个男主才是我整篇文最喜欢的男性角色。
足够体贴，足够坚韧。
他始终站在秦思思身后，做她的隐形铠甲。非常尊重女主意愿，也能够给她鼓励和温暖。
这种隐忍的矢志不渝的感情线，真的，非常戳我！
小翠走在我身边，疑惑地探过头。
「主子，笑什么？」
我笑着拍拍她的手背，「你还小，不懂。」
12
傍晚。
我穿裹得非常齐整，披风雪帽件件不缺，已经蓄势待发。小翠却还是非常担心。
「王爷他们不是说晚些回来吗？可能略迟一些也是有的。若是被他们发现我们……」
我非常笃定地告诉她，「不，他们今天不会回来的。」
小翠又说，「主子，可是……可是你还有着身子，我们现在出去，万一出些什么事情……」
我更加笃定地告诉她，「不，我不会出什么事情。」
他们如果回来，就说明剧情被改变了，我也就不用费心费力扳剧情了，大可一走了之。
同理，我若是出什么事情，后续情节也就推进不下去了。
所以不会的。
或者说，我倒盼着出什么变故。
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反而我可以做一些更胆大包天的突破尝试。
比如……攻略小将军？
哈哈哈，我说笑的。
总之我和小翠给了守门的侍卫打点，偷偷摸摸从后门溜了出去。
走到街上，我深深吸了一口气。
啊！新鲜的空气。
整日对着那四四方方的院墙，我差点被憋疯。
终于重见天日了啊啊啊太不容易了。
想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认真观察除王府外的古代世界。
上几次是逃跑，到底还是被人抓了回去。
路边的积雪还没消退，偶尔能听到几声小贩的吆喝，天上的星子比现代都市里的要亮许多——
等等，好像王府里看到的星星和在长街上看到的一样？
算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我看看前，看看后，又问小翠，「翠儿，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人多热闹的地方？」
「啊？主，您还要去人多热闹的地方？」
小翠的眉毛都要拧成结。
她扶额，「您真是太……太胆大了。」
我莞尔一笑，挽住她的手臂，「翠儿，告诉我嘛，哪里好玩。」
算算时间，关于我的变故也只剩至多一个多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如果变故照常发生，那不必说，我自然是无福再在世上玩耍；纵是惨案不发生，那我在府入宫，只怕也没机会出来了。
小翠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临近年关，圣上下令开宵禁。现下四面街里都有一些热闹的桃符市。」
「不过主子要去的话，也就挑那有烟火气，又清闲自在的去处就好了。不然若是碰到磕到，小翠实在承受不了。」
我开心地偎着她，「好好好，都听你的，」
小翠带我去了一条街道。
那条街确实如她所言：古朴、人少、有烟火气。
宽阔河道里星火点缀着舟舫花灯，街上错落摆着摊子。
我是见什么都稀奇，糖人也喜欢，面人也喜欢，见到演傀儡戏法的匠人也惊奇的不行，驻足不前拍手叫好。
小翠拉住我，「主子。」
我离开摊位，走在小翠身旁。穿行过一条小巷子。
「翠儿，我真想每天就这么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不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用担心自己什么时候死，哪怕出来变戏法养活自己也是好的……小翠？」
我脚步一顿，紧接着，眼前一黑。
一个人掩住我的口鼻，在我尚有残存意识时，拖扶我前行。
……
还真的……发生变故了。
我混混沌沌睁开眼，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直在晃。
这是……被偷袭导致的耳蜗前庭功能失调了吗？
等到意识一点点清醒过来后，我忽然意识到，我就是在晃。
而且不是我在晃，是我身下的地板在晃。
这是……船？
一艘画舫？
再看自己的处境，是躺在一个美人榻上，身上还披着一条刺金鸢绣的暖和薄褥。
也不像是被苛待的意思？
听到有人从甲板上悠悠走近船舱，我赶忙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仍披上那条褥子装睡。
他走到我面前，手指好像拂到了我面上的头发。我不自觉蹙了眉头。
那人轻笑，「别装睡了。」
这个声音怎么听着这么熟悉……我猛地睁开眼睛。
昌王！
13
那人放下手中的酒杯，含笑看我。
「见到本王，很惊讶？」
搁谁谁不惊讶？
我坐起身子，毯子滑落，手掌护在小腹处。
昌王瞥到，便笑。
他生有一些狐狸相，每每笑起却眉眼弯弯，叫观者生些不设防的欢喜。
「你无需如此，本王现在对你的孩子没有兴趣。」
我并没放松警惕。
「小翠呢？」
「放心，你的丫鬟没事，本王请她去别处休息了。」昌王说。
我不言，拥着毯子坐了会，又问他。
「当日是王爷推的我吧？」
「哦，为何如此说？」
昌王回头看我，那双眼睛和瑞王的有些像，却不是内双，眼尾也上挑。含着些暧昧不明的意味。
「直觉。」我想了想又说，「还有……我想不到第二个人。」
他又笑，「那这可是没理由的污蔑了。」
「并不是。」我摇头。
「昌王殿下没听人说，当一个人以疑问句来回答疑问句的时候，其实就是已经答了。」
我非常笃定，「昌王殿下，就是你推的我。」
昌王施施然走到我身边，伸手挑起我的下巴，「你这样牙尖嘴利不懂藏拙，不怕本王恼了，将你丢进河里？」
我抬眼看他，「昌王殿下若是想丢，早就丢了。」
也不会是现在这等架势。
说完我也笑了，「其实我本来也不确定，是适才昌王殿下才给了我答案。」
一个疑问句不算什么，说要把我丢河里那句才算承认了。
「哎……」
昌王仔细瞧着我，眼唇又勾起来。
「本王觉得，你不装着那诚惶诚恐的样子，如今这般，才率性可爱。」
我往后一缩，打掉他的手臂。
登徒子。
昌王没恼，只拈起一颗葡萄，丢入口中含嚼。
不过……他到底为什么要推我呢？
我想啊想啊，终于电光火石间迸出一个念头。
「莫非你也是穿越了，然后你想试验故事情节走向能不能发生改变，又舍不得自己的性命，所以就拿我的命去试？」
我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如果他也来自我的时代，那我就等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伙伴。
却不想昌王眯起眼眸。
「『穿越』？」
他问，「那是什么？」
他不是。
无意识接话时的神情坦然，不似作伪。
我刚冉冉升起的一颗心又跌回去。
如果他是原住民的话……推我。我又继续思索。
可以闹大事情争端！
秦思思毕竟只是侧妃，瑞王再怎么宠爱，在这个朝代都是穿脱如衣的妾室。而我怀着皇家的血脉，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那是瑞王和将军尚书府无法压下也无法调和的矛盾。
搞不好还会闹到圣上面前去，影响圣上对瑞王的看法。
他的目的……是挑拨瑞王和他背后的势力。
或者说，他的目的……是皇位！
这与原文写的有出入啊。
原文明明说他本意是做闲散王爷，是为了女主才去争权夺势。
如果他本意如此……那就说明原文也是非完全上帝视角！
就是说，书中作者写出的东西，是这个世界真实发生的，但不是全部。
作者以秦思思为主视角，描述了事实，也加以人物心理动机描摹。
但是，那些描摹不一定全对！
可能是人物成型，有血有肉后，超脱了作者的控制；也可能是这个世界为了完善逻辑，对部分人物和事件进行了微调。
或者，是因为那篇文章不是上帝视角，只是以秦思思女主第一人称所看到的事物写的。带有主观臆测成分。
而我还没来得及看完文章后面附带的独立个人番。
总之，我看过的内容不一定是真相！
我被这个发现惊呆了。
就好像，一直在抄一份满分答案。却突然发现，它是盗版印刷社印刷的，有错别字。有错别字就算了，解题代入的数值居然也有问题。
这就麻烦了。
我无法得知昌王是个例还是多数。如果我连人物动机都无法揣摩，剧情却要原样推进……这比想象的还要困难。
见我不动，面色死灰。昌王问我，「现在知道怕了？」
「不过。」他说，「你临场表现得不错，滴水不漏，本王喜欢。」
「昌王殿下。」
我心里压得有些喘不上气。
「为什么？」
「你为什么抓我过来？」
我不信路上偶遇那么巧合，他的人必定是自我出府时就一路尾随我，才寻机动手。
或者说，我在府中的一举一动也被人观察着。如果他有必要的话，就算我哪也不去，他也有法子把我「请」来。
昌王也敛了笑意。
他俯下身子，与我平视。琥珀色的瞳孔对着我的，离我面庞不过三寸。
「你猜。」
我猜……我布吉岛啊我布吉岛。
难道是……因为我挡了秦思思该挡的那杯水，导致昌王对我产生了……兴趣？
还有……一向不关己事不伸手的昌王，为什么会在我落水之日救我？
见他不答，我又舔舔唇，换了个问题。
「为什么救我？」
昌王眼梢一挑，眸中盛着笑意。
「你说本王为什么救你？」
昌王为什么伸援手救我……好像可以理解。
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再一口咬定是他所为，他真的难辞其咎 。
想通这点就不难理解。
他是以为我算计了他一次，所以也要找补回来吗？
然后，如今。还是因为我走了女主的剧情线，导致昌王对女主的好奇心和好感度转移到了我身上吗？
总之……阴差阳错。
唉……太闹心了。
谁能告诉我之后的路该怎么走，指条明路吧大哥们！
不过，既然，如果，昌王都能改变动机。我能不能也试试。
走条勇士走的不凡路！
我扑到昌王身前，差点把刚喝了一口葡萄酒的昌王呛到。
他咳了一下问我，「你做什么？」
我双手合十，星星眼看他。
「昌王殿下，你带我走吧。」
带我远离这纷争，让我在一个远离主角团的地方，逍遥快活。
哪怕每天要面对心思深沉的昌王，我也可以！
昌王的表情很值得玩味，我可以理解为是：你 做 梦 吧。
想也是，身怀皇室血脉，现在应该没有人敢带我走吧。
虽然我早知道不可能，但还是有点小失落？
「唉。」
我站在画舫的窗户处吹风，偏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引发了蝴蝶效应，不知是福是祸……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落下一件披风。
昌王帮我拢好带子，「薛宝珠。你如今身份今非昔比了，怎么还不懂顾好自己的身子。」
他的手指状似无意，撩过我耳下的珠串坠子。
薛宝珠正是「我」的名字。
难道这两个人之前还认识……？！
我更震惊了。还有多少隐藏剧情等着我探索……？
昌王将我送走的时候，独自留在船头甲板上饮酒，另有一只小木舟载我和小翠，驶向岸边。
听昌王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有趣。」
他的人将我和小翠安全送回瑞王府。为了避人耳目，只送到街口拐角。
我看着在轿里沉睡的小翠，又是无奈。
「翠儿……」
小翠从梦中惊醒，瞪圆眼睛胡乱摸了把嘴边，「怎么了主子，地瓜又烤过头了？」
我只是拍了拍她。
「我们到了。」
14
下了马车，呼出一口白气。
这个晚上，还真是……精彩。
到瑞王府还要通过一条街道。想来时间真是晚了，临街的住户大都熄了灯，常明的几盏昏灯影影绰绰，混着夜风，倒真是有些不寒而栗的滋味。
终于要到我们的小院时，忽然见一个人从瑞王府房檐上跑过。
小翠眼尖嘴快。已经出声。
「谁？」
我想捂住她的嘴，但是晚了。
下一刻就有匕首架在我的脖子上。
「你怎么在外面？」
声音低哑含糊，是在故意压着嗓子模糊声线。
我也吓了一跳。
但想想应该也不会出事。原文中没有相关情节，说明不会出大岔子。除此外只能自己猜测。
我估着那个身量，在脑中搜索着所有可能人选。最后试探着开口，「小将军？」
那刀离我脖子更近了些。
然后我回头，不顾那刀锋锐利，在脖颈擦出了一道红痕。
他也没想到我不怕死，手一抖，然后被我扯下了面罩。
果然是他。
不过……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现在不是应该在青鹤寺吗？
难道仇恨转移到我身上了？他跑到我房间来扔蛇了？
我看着他。小将军生得好看，但面色不郁，两只星目像要淬出一团火来。
「你不怕我杀了你？」
「啊……妾做错了什么？」
我装着惶恐，眸中一下子涌出充盈的泪光。「将军舍得杀妾，难道也舍得杀王妃名下的孩子吗？」
「孩子？」他不解，「你的孩子要养在姐姐名下？」
我捂着帕子点点头。
虽然是不叫准的事情，但我希望瑞王妃这边的人不会轻易对我和孩子下手。
毕竟按照这个世界的调性，打消瑞王妃迫害我的想法，也会有别人去做。
小将军看着我眸光点点，神情有些古怪，但到底是态度和缓了些。
「既然被你看到了，那我不妨告诉你。我来，就是要让你以后对我姐姐尊重些。」
尊重？笑话，我敢不尊重她？
心里觉得可笑，面上还是要装无辜。
「妾身一直很尊重王妃呀，妾身一直仰慕王妃，也期望能成为王妃那般惹人艳羡的明媚女子，妾身喜欢王妃都来不及呢……将军可是误会了什么？」
我口不对心夸了瑞王妃一通，知道自己这副身子的模样。
同样的话语腔调，秦思思说出来就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可这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小丫头，睁着圆眼睛，含着泪光看人时，只会让人觉得无辜可怜。
然后我说完，一把抓住他的右手。
「怎么……将军的手，受伤了？」
黑色的绷带黏黏腻腻，是在渗出血来。而一向惯使右手的小将军，却在用左手拿刀挟持我。
原来他已经去过寺庙了。
这是原文中，他恶整秦思思时被伤到的。
又在他身上闻到淡淡佛前贡香。再看脚底靴子外沿，果然也是一圈带着青苔的泥渍。
果然，情节没变。他只是多做了一件事情。
想想我们这小将军可真是精力旺盛，多恨了一个人 ，恶作剧也要多做一次。
我没太生气，只觉得好笑。
一边擦着眼角，一边对他说，「将军还是快回去看看伤口吧，不然王妃日后看到，该担心了。」
「今日所见，妾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说完，我就绕过他，仍旧像自己小院走去。
今天太累了，没心情和这小将军缠斗了。
那小将军还是拦住我，「这么晚，你去做什么了？」
这好像不关他的事。
但为了怕他和瑞王妃告状，我还是要编个由头出来。
我转身看他，从昌王那里带回来的一小串葡萄就从袖子里掉出来。
我泪光点点，看着他。
「或许将军……知道祭果求福吗?」
「今日，王府里的许多人都随着王爷王妃去寺庙祈福，独我们母子无人过问……」
我小声啜泣，「妾身听闻祭果求福，可庇佑平安，葡萄果又是多子多福的象征……妾身不贪心，只期望这个孩子能好好生下来……」
我将泪水吞回眼眶，盈盈打转。
「妾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小荒庙，又听人说要等吉时。因此误了脚程，才回来晚了……」
「将军要说出口，妾也不怪将军，左不过是找王妃请罪，再受好一顿责骂……」
说着，我呜呜咽咽不止。
小将军滚了滚喉结。
「所以……你是给你的孩子祈福？」
不知为何，他的神情有些异样。
「嗯嗯。」我忙抽出时间点头。
「可怜我们……孤儿寡母……」
等等，这话好像不对。
「可怜我们……可怜……」
我到最后也没想出可怜什么，借着帕子掩盖逐渐声音减弱，一只手悄悄推了那半掩的门一把。
在月光下，两扇吱吱扭扭兀自开了的门，已经产生了不亚于恐怖片的氛围。
——更别说屋里那呈放射状被人丢了满地的一堆死老鼠，死状凄惨。
「哎——」小将军手疾眼快，连忙阻止。
小翠已经往后跳了一大步。「啊——」
还好这里僻远，今日要紧的主子们都走了，巡值的侍卫也就更不上心。
我也指着苏远，掩着帕子哭个不停。
「哎你别哭别哭……」苏远刚捂上小翠的口，一眼又见我这么个麻烦。
「我帮你再捡起来就是了。」
……我抽泣渐止，移开帕子。
「真的？」
……
任谁也想不到，小将军又翻出了被丢弃的麻袋。单膝跪地，借着月光捡起了死老鼠的尸体。
就像是，之前初中班里的男生，捉弄女生过头后，又采取补救措施。
他一边捡还一边喃喃自语。
「我拿袋子随手泼的，没想到会丢这么乱。」
「我觉得死老鼠还好吧……没有活蛇那么可怕。」
我谢谢他。
他回身看我。
我立马又捏起帕子，眼看泪珠就要再滴下来。
「好了好了……」他又扭回头，「我这不是在认真帮你清理嘛。」
但我记得，他和秦思思可是在今晚结怨，逐渐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我……好像找到了小将军的另一种打开方式？
苏远拖着伤手捡了半天，虽然是他自作孽，我也有一点点过意不去。
我不讨厌苏远这个人物的，虽然他护短，执拗，头脑简单。
但是他没有真正的作恶，更多的还是出于对姐姐的维护。包括原文后期的时候，他其实还帮过女主。
「布带。」
我递给他。
「你手上的那块染透了，要不要换一块？」
他手上缠的原来是一块红布条，被鲜血侵染，慢慢变成了黑红色。
他瞪大眼睛，拎着袋子往后撤了撤，「不不……」
还险些被凳子绊住了脚。
「你这被子上也被我甩上了几只死老鼠……」他将袋子放到被面上，裹抱着一起，然后从门口飞也似的逃走了。
「我改日再赔你床新的。」
我看着那个消遁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让小翠又搬了床新被子来。
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