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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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清晏回到家中的时候，李意合和姚胜男两人已经玩累睡着了。

将东西放好后，他小声跟我说道：

「刚刚我在小区转了一圈，有不少拿着摄像机的人，一时半会儿你们还是先不出门比较好。」

我点点头。

沉默片刻，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我：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找你吗？」

「嗯，大概吧。」

我将方才在手机上看到的匿名帖子告诉他。

帖子上说有人发现姚继来跟小三的儿子生了重病，貌似病得不清。

发帖人还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真不知道是老天爷给姚 JL 的报应，还是姚的二奶们为了上位搞出的花样」。

就是这样一句话，引起评论区一片哗然。

如果猜的没错，那些记者也是想把这样的新闻炒得更大一些，博取眼球。

「但是，这上面的内容是不是真实我还不确定，我没有刘子妍的联系方式，姚继来也联系不上了。」说着，我又看了一眼手机有没有新消息的提示。

「有一部分是真的。」李清晏突然接话，见我有些不敢置信，接着解释道，「方才我们医院同事在群里说，叫大家进出尽量避开南门，那边聚集了很多记者。然后我问了一下我们科室的人，姚宗盛确实住院了，急性心肌炎。」

「急性心肌炎？」光是听名字我就感觉心里一凉，「很严重吗？孩子现在什么状态？」

「不太乐观，已经给他上了 ECMO。」

「什么？」

「是一种体外生命支持。」

李清晏从外面带回来的消息，冲击力远远超过方才在手机上看到的东西。一时间，我怔在原地，有些无法消化这些事情。

「别担心，重症监护室的医生正在密切关注姚宗盛的情况，有什么事情，医生一定会……」

「怎么会这样？」我喃喃自语，「怎么会突然……」

「妈妈。」姚胜男的声音忽然响起，「妈妈！」

我和李清晏吓了一跳，我忙转身去找姚胜男。只见姚胜男睡眼迷蒙，小手揉着脸，有些虚弱地说：

「妈妈，我一睁眼就忘了，我们在李意合家呢。」

李意合这时也迷迷糊糊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李清晏趁机招呼大家吃蛋糕，两个小家伙一见蛋糕，瞬间来了精神，欢蹦乱跳着爬到的餐桌旁的椅子上，热切地看李清晏切蛋糕，姚胜男还大声唱起了生日快乐，我惊讶地发现，她竟然五音不全！难怪上一世，每次大家一说去唱歌她就黑脸。

「妈妈，你笑什么？」姚胜男问我。

「没什么。」我伸手抹掉她脸上的奶油，才不会告诉她我发现了她的小秘密，「唱得很好。」

姚胜男得意地摇头晃脑，唱得更欢快了，李清晏有些哭笑不得地抬了抬眉头，但最终也是笑笑没有阻止，李意合一口一口吃着蛋糕，似乎全不受噪音干扰。

「你们今天大概得住在这里了。」李清晏看向我。

「为什么呀？」姚胜男抢在我前面，好奇地问道。

我轻咳一下，李清晏朝我眨了一下眼睛表示会意：

「因为意合的生日要到夜里十二点才能结束呢。」

晚上，李清晏将他的卧室腾了出来给我和姚胜男，给姚胜男讲睡前故事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我起身开门，看到了门外的李意合，身后还跟着李清晏。

「我可以听睡前故事吗？」小李意合礼貌地问。

「我要给他讲，他不听。」李清晏在他身后解释。

我将李意合让进屋里，李清晏示意我一会儿来接他，然后转身去了客厅。

李意合和姚胜男两个小人乖乖地躺在床上，将故事继续讲了下去。姚胜男是个好奇宝宝，每次听到不懂的地方就要开口问，李意合被她一对比，跟个小哑巴似的，只是静静地盯着我的脸，目光软萌，可爱得很。

不过半小时，两个小家伙便陷入了沉睡，拿出手机正要给李清晏发消息时，客厅传出一声不大却很清晰的响声。

我想了想，开门走了出去。只见李清晏站在餐桌前，动作小心地举着杯子。

「吵到你们了？」他问。

我摇摇头。

「他俩睡着了。」

「喝茶吗？」

我和李清晏对坐桌子两侧，默默地喝着自己杯子里的红茶。想到今天罗书语说的话，我再无心也该知道李清晏对宋锦瑜有好感了。

遗憾的是，我并不是宋锦瑜。

该怎么让他趁早断了念头呢？

我抬眼从杯口上偷偷瞄他，却不想他也正抬眼看我，一下子我有点不知所措，慌乱中呛了一口茶水。

「咳咳！」

我咳了起来，又怕吵醒孩子，强压着咳声。

李清晏见状走到我身边，我慌张地也站了起来，离开他一些。他觉察出的我的躲避，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环顾一下，又将我的茶杯端起来给我，我接过水杯在咳嗽缝隙间喝了一口。

好不容易将咳嗽压了下去，餐桌旁的气氛有些微妙，我快速说了一句「我去将李意合抱出来」，转身回了卧室。

抱起李意合之前，我轻笑着看了看他的睡脸，忍不住感叹「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儿」，

想着，还在他额头轻吻了一下。

小心翼翼地将李意合抱起，走出卧室，李清晏已经等在那里。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朝我凑近，手脚似乎不知怎么安放似地摆了半天才找好接过李意合的姿势。

两人沉默又笨拙地交接，就在李意合彻底离开我怀中的瞬间，小家伙轻哼一声，伸出一只小手抓住了我的衣领。

不等我和李清晏反应过来，李意合小手一拽，我的圆领针织衫领口就变了形。李清晏本能地抱着他后退一步——

我的半个胸部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卡在原地，李清晏的目光直愣愣地看着我，不过一瞬反应过来，几乎是一步蹿回我面前。

随着他的靠近，我的领口也恢复了原样，我恨不能原地消失，可惜自己没有这种技能。只好急忙忙去掰李意合的小手。

李清晏脸红到呼吸急促，为了缓解尴尬只好将目光撇向别处。我的手心也急得渗出一层汗来。

好不容易掰开了李意合的手，李清晏逃也似的冲回了李意合的房间。

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凌乱。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的我心脏不停狂跳，我捂住眼睛长叹一口气，安慰自己这是宋锦瑜的身体，不是我的身体。

手机有新消息提示，我摸到手机打开一看。

「你放心。」是李清晏的信息。

我哭笑不得，我放心什么啊？

「我是医生，看待人体角度不同。」

你还是别解释了好嘛！

不知道怎么回复，索性将手机扔到一旁，困意渐渐升了起来，我转个身看了看姚胜男。她仍甜甜地睡着，我也渐渐合上了眼睛。

不知多了多久，我的耳边响起一个轻微的声音，许是睡得不踏实，我下意识地摸到手机。

屏幕亮着，是一条通知消息。

点开手机，登录网站，是墨汁牛奶的回复:

「我在医院，我好怕。」

我从床上坐起来，迅速回复：

「别怕。宗盛怎么样了？」

这一次，她回复地很快：

「还在重症监护室，宗盛一直没醒，医生说需要等什么仪器跟他的心脏达到平衡，我听不懂，医生一直在监测。」

「你自己在医院吗？」我问。

「嗯。就我自己。」她回。

「你的手机号告诉我。」

拿到她的手机号，我走出卧室，给她拨了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刘子妍啜泣的声音，我没有问她怎么没有叫姚继来或者别的什么人来陪着自己，只是轻声安慰了几句，想必她也没听进几句。

感到对方情绪崩溃，我有些不忍，小声说道：

「你先稳定下情绪，要不然你病了孩子怎么办？」

刘子妍闷闷地应声。

「我现在去医院，陪你一会儿，你吃过东西了吗？」

电话刚刚挂断，客厅里的灯突然亮了起来，原来李清晏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

「吵醒你了。」我有些抱歉。

「没、没，没睡着。」他连连回答，说罢，又想起什么一样，闭上嘴巴。

「咳……正好，我现在要去一趟医院，可不可以请你帮我照看一下胜男？」

「去医院？」

我将去看刘子妍的事情告诉李清晏，他听完没有立刻同意，反而表示要跟我一起。

「那他们两个怎么办？」我问。

赵阿姨到李清晏家里的时候，我已经穿上了一件李清晏的外套，李清晏还将他的棒球帽也扣在了我头上。

跟赵阿姨简单嘱咐了两句，我和李清晏便匆匆出了家门，一路无言，很快就到了医院。为了不让记者在医院引起骚乱，刘子妍被安排在一间暂时空置的病房里。

虽然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看到刘子妍的时候，我还是吃了一惊。她的衣着朴素，头发不知什么时候拉直了，不是之前常见的大波浪，而是普通的长直发，脸上也没有往日的浓妆，本就比平时要寡淡许多的素颜，再加上她满脸的泪水，用狼狈不堪形容她此刻的状态也没有什么不可。

一见到我，她似乎松了一口气，又有点窘迫，想必是这才反应过来我和她的尴尬立场，但我没在乎那些，主动开口安慰了她两句。李清晏将他了解的情况详细跟她解释了一下，她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

见她像是有话要跟我说的样子，李清晏识相地说了声自己去打听一下情况，他刚离开，刘子妍就迫不及待地说了一声：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对不是他们说的要靠孩子来博继来的关注，宗盛他真的病了。」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多想。

她泪眼凄凄，反倒比以前多了一分动人。

我递给她一包纸巾，她道了声谢，缓缓说道：

「我今天本来要去自首的，但是宗盛说他很难受，我带他来医院的路上还以为他就是普通的感冒，谁知道到医院，医生说是心肌炎……」

听她这样说，我突然想到什么，直接问：

「你是说，宗盛是到了医院后才确定是心肌炎的？」

她点了点头。

「那媒体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宗盛得了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