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皇帝,但皇后不爱我。
我是皇上!是天子啊!可她就是不爱我。
01
为了得到皇后的在乎,我一夜召唤了二十个宫女。
别问我为什么不召唤嫔妃,因为我舍不得皇后伤心,后宫独独她一人。
这番大动静没有引起她的吃醋,反而迎来了我舅舅西北后的一顿毒打。
「微臣这根鞭子,上打昏君,下打奸臣。」
我令宫人赶紧拦住他,一边逃窜地解释:「舅舅!朕只是想得到皇后的在乎!那只是场做戏!」
「为了儿女私情弄的后宫不宁,天下不宁!臣这鞭更要打了!」
不得不说,我舅舅不愧是我父皇亲封的西北侯,一鞭子下来我差点遭不住。
皇后来看我时,为了在她眼里有一个英勇雄伟的形象。
我硬是忍着疼站起来,巴不得给她秀一把我的肱二头肌才完事。
但她总是眼神漠漠地,来看望我也不过像完成任务一样。
我不满于她对我的态度,却又无可奈何。
我掌管着天下人的幸福,却无法掌管心上人的真心。
「陛下又因何事和西北侯吵了起来?」
话虽这么说,但我清楚她这么问只是因为她是皇后。
「还不是为了纳妃。」我承认我是故意激她,哪怕在意我一点点呢?
但我忘了,她也知晓二十个宫女事件。
此刻她紧抿着地唇我就知道大事不妙。
刚想解释她就直身起来道别:「臣妾知道了,臣妾一定会办好此事。」
?你知道啥了? 你要办啥?
当晚,我的房又被塞进来两个女人。
她俩含情脉脉地坐上床上,好像等待我的临幸。
我没忍住,「呕」的一声吐了出来。
倒也不是她们太丑,只是我真的没办法接受除了我皇后之外的任何女人。
任何。
就连做戏的 20 个宫女,都是被我赶到了偏房睡觉。
我的身子比我的心更排斥别人对我的接近。
但是朕还是低估皇后。
这两个小女只是开胃菜,第二天她就颁布后令,要求百官上下凡有适龄女子都需要来参加选秀。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蓉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试图让她撤回这道口令。
「臣妾独宠后宫,是有些不好的。」
我对她用我,她对我用臣妾?
女人真的是世界上最难搞的生物!
等等!她说独宠后宫?
明明自从大婚以来,我俩就没有过任何夫妻之实!
她这样说一定是嫉妒! 她一定爱上我不自知,现在醋意正浓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派出了血滴子去拦截传后令的小公公。
血滴子一号很不满:「皇上,我们可不用这样用的。」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朕爱怎么用怎么用,快点!但凡消息传出去了,我让你们血滴子去宗人府扫马桶!」
最后听说送口令的公公脚滑落水,没能将口令传出去。
皇后发了好大的脾气。
02
我做的皇帝实在是清闲,手上能人太多了。
名震八方的大将军我有四个,舌战群儒的大清廉文官我有七个。
虽然他们每天吵吵吵,但好在他们都为人正直,就算口出狂言我也可以原谅。
毕竟我是个明君嘛。
只是除了一个人——宋宸。
我看着他就哪哪的不舒服,总觉得他把边塞那股子痞气带回了京城。
「皇上,依奴才看,您啊就是吃醋了。」
放屁!我怎么会因为一个曾和我皇后有婚约还一起长大两小无猜的大将军吃醋呢?
我才不会!
但当宋宸凯旋时,我竟恶毒的想:要是他死在边塞就好了。
下一瞬,我又因这恶毒的想法恶心自己:顾观安,他是在为你守着江山,守着百姓,你真恶心。
怀着这样纠结的心思,我敬了他一杯酒:「宋将军此去多年,家中无人照应,今日凯旋,朕便赐你佳人,你看看西北侯的小女怎么样?」
他拒绝了,但我态度强硬。
暗示他违抗圣令诛九族,他才妥协。
隔得老远,我都感觉我舅舅的鞭子又要抽到我背上了。
我的表妹爱慕宋宸多年,已经熬成了老姑娘。
作为表哥,我实在没法拒绝表妹的请求。
更何况他自从蓉蓉嫁我后,身边再无旁女子。
如今两人多年未见,宋宸看皇后的眼神还是那么的令我讨厌。
是他要取消婚约,现在这副样子装给谁看?
第二天一道圣旨送进了宋宸家,也送进了我舅舅家。
「你又何必逼他?」 皇后眼里尽是责怪,这副样子我从未见过。
她在我面前都是淡淡的,漫不经心的。
三年来唯一一次情绪的浮动,还是为了旁人。
「宋宸兵权在手,他西北侯联姻才能让我对他放下戒备。」我试图找一个理由搪塞我的个人心思。
「明明这样,你会更忌惮他们。」
「不会。」我回的坚决,实际上我深知这两人忠心卫国。
我舅舅西北侯,先帝亲封,为领土统一立下了汗毛功劳。
为了怕自己功高盖主,早早地将大权交了出来。
至于宋宸,虽说我俩原本并不是一个阵营的,他从未簇拥过我为王。
但我相信蓉蓉的眼光。
他不敢也不会造反。
「皇上,你这可是恋爱脑啊!」小太监焦急的语调当真应了那句:皇上不急太监急。
「再说你也去刷马桶」
他住了嘴。
但朝中还是议论纷纷,说我为了让宋宸死心,皇帝的脸面都不要了。
更有甚者传谣,说我当年拆散了一对神仙眷侣。
宋宸不计前嫌为我守江山,我反手将他塞给了他不喜欢的妒妇。
我竟是不知,表妹竟是别人口中的妒妇。
03
大婚那日,我与皇后都到了场。
即使大家都是一家人,我跟皇后还是不可避免的坐在了主桌。
甚至于拜高堂都拜的我俩。
皇后脸上满是不悦,宋宸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好似在笑这场闹剧与他无关,或者在笑我的小孩子心性。
我觉得刺眼,催了催婚礼流程。
但我舅舅十分疼爱小女,虽对我赐婚有怨言,但毕竟是女儿多年遂愿,他也就妥协了。
我要加快进程,他万万不同意,非要给女儿一个隆重又庄重的婚礼。
我觉得我这个皇帝一无是处。
连这种小事都没法做主。
心中过多烦闷,没忍住多喝了几杯。
一转头皇后不见了,想着她也不喜欢这种喧闹的环境。
我扶了扶有些昏沉沉的头,准备起身找她。
府里有个花园,想着她可能去那里散步了。
我叫侍卫不用跟着我,我独自寻找就好,顺便醒醒酒。
然后顺便捉了个奸。
大婚之夜,宋宸没有招待宾客,也没有陪新娘子。
而是和我的皇后一起出现在了花园里?
我感觉我的头比花园的草还绿。
「宋将军,请自重。」模模糊糊我好像听到了这句话。
为了听得更清楚,我往他们那边靠了靠,躲在了湖边的假山后。
「你当真没有半分喜欢我吗?」宋宸实在大胆,竟敢问出如此荒诞的问题。
「从未。」皇后嘴里吐出的两字不仅让宋宸脸色突变,也让我喜难自禁。
「那皇上呢?你也不爱他为何甘愿被困在深宫?」
「我做何事又与你何干?」
消息得知的突然,我脚下一滑,直接摔下了池塘。
我向来水性好,只是现如今喝了酒,感觉头越来越沉。
直到被人捞起,是宋宸。
意识渐渐薄弱耳边传来了他的嗤笑:「废物。」
我不是一个好皇帝,我打小就知道。
可以说,我从未想过做皇帝,我只想做一个潇洒王爷。
我生来愚笨,意气用事。
因此朝堂从未有人是簇拥我成为太子的,甚至于我的亲舅舅也是努力扶持二皇子。
只是城外一场瘟疫,他瞒着所有人偷偷照顾难民,不幸去世。
作为先帝最后的儿子,自然而然这个重担到了我身上。
我未曾被当作继承人培养,功课落了不少,兵法也落了不少。
为此,父皇在世期间广纳贤才,只为了能给我留下一片大好河山。
我是废物,从来不需要别人提醒我。
昏迷中,我梦到了幼时父皇教我在御花园里钓鱼。
方方正正的一片天是我幼时所有的记忆。
那时我的愿望就是能快乐夙愿的过一辈子。
十四那年,父皇说要给我指亲,我说我要自己挑选。
那年花灯节,我第一次出宫门。
街上男男女女手里都拿着花灯,我感到新奇,也买了两盏。
一盏给我,一盏给跟随我的小太监。
「皇,少爷,奴才怎么能拿代表姻缘的花灯呢?」
原来这是代表姻缘的东西。
据说遇到心仪之人就可将花灯递给她,如果他刚好也心仪你,就会收下。
远远地,我望见一个少女跟一个男子在街边打闹。
梦里男子面容模糊,我竟没想起他是谁。
只是那女子是楚蓉,我的蓉蓉。
「你。」我指了指小太监:「去帮我把花灯给她。」
小太监不敢,劝导着我:「少爷,万万不可啊!这大街上女子都身份不详,咱们凑凑热闹就行了,别来真的。」
「爷要是喜欢,别说身份不详,就算已有婚约我也要抢来。」
那时的我肆意妄为,最后也真的抢来了这门姻缘。
「皇上?皇上快醒醒。」
是皇后的声音。
从梦境中醒来,我已经回了皇宫。
皇后一改常态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反而焦急的等在床边。
「你是谁?」
04
我的皇后不是我的皇后。
我原本以为这已经够离谱了,没想到还有更离谱的,他他妈的竟然是山海经十大神兽之一的狰?
我的媳妇儿不是人?
那么真正的楚蓉在哪去了?
「那年瘟疫的冬天。」她恢复了以往的冷淡,讲了个好像看起来丝毫不关她事的故事。
她叫狰,是只恶兽。
发起疯来自家哥哥都拿她没办法,除了烛龙。
她输给了烛龙,只好守在烛龙身边,经过无数的年月。
后来烛龙失踪,她走出了钟山,为了找到烛龙的转世。
「不会是我吧?」我大惊,怎么神仙的事比我皇宫还精彩。
她摇头:「是你皇兄二皇子。」
那个冬天,她找了烛龙转世。
烛龙可是比狰还恶的恶兽,可转世却让他变了性子。
心系天下,励精图治,温柔美好。
完全不像作为神兽时的自大、冷漠。
甚至他有了人类的感情,有了心上的女子。
但他不知道,他挂念着的心上人楚蓉,也悄悄跑去灾区,身染瘟疫。
「他想要楚蓉活下去,那我就替楚蓉活下去。」
我忽然想起刚刚的梦,潜意识一直以为站在她身边的是宋宸。
画面变得清晰后竟是我的二皇兄。
「朕乏了,你下去吧。」我转身侧躺不愿再看她。
我什么都争不过二哥,所以我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没他聪明,那我甘愿辅佐他。
没他勇敢,那我做他的后盾。
我喜欢的人喜欢他,我又要怎么争?
他已经去世了,更何况他是烛龙转世。
即使我贵为天子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会哭会痛。
我不愿意活在他的阴影下,可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因他不在了而对我好。
05
那天之后我不愿再见皇后。
「皇上口口声声指责臣妾不爱您,可您爱的又是哪个楚蓉呢?」
我的蓉蓉,是初见时那个明亮的少女。
那日花灯会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至瘟疫散去,二哥去世,天下为他守了三个月的丧。
储君去世,各边塞蠢蠢欲动。
一女子一身白衣,非要进殿显言:「小女子楚蓉,甘愿上战场为解殿下契丹族烦闷。」
原来她叫楚蓉,是楚将军的女儿。
我父皇当然不同意,朝中可用的将军多着,何必需要女人打天下。
送军那天,我站在城门,一眼就看到了混在宋宸旁边的她。
纵使大军百万,我也能一眼看到她。
我想拦住她,却看见她眼中的坚毅与勇敢。
终究没能开了的口。
那段日子,我被迫学习各种储君知识,忙得不得了。
父皇的快报也一本一本的快马加鞭送回来。
听到大捷,我担心她有没有受伤。
听到乘胜追击,我害怕她身子骨吃不消。
直到那日,我军大败,副将宋宸不知所踪,他身边的两个随从一同失踪。
想到那日站在他身旁的楚蓉,我第一次忤逆了父皇,亲自带兵上战场。
边塞严冬,寒风凌冽,厚厚的棉服影响了他们作战的灵活。
风吹在脸上跟刀刮似的。
「宋宸呢?」 我抓住一个人问。
「宋副领还没有下落。」
我心一惊,离我赶来已有十余日。
如今还没有下落。
于是我召集所有将士开会,在人群看了一遍又一遍,没有她。
之后才得知,宋宸的父亲,此次的大将。
为了减少损失,找了五日就放弃了。
「那是你亲儿子的命!」我对着头发鬓白的老人发了火。
「雪地艰难,难道那些寻找他而没回来的人就不是命了吗? 」老人比我还激动:「他们是战士,可以死在战场上,不可死在无人知的荒郊野岭。」
「战场无尊卑,殿下是储君是未来天子,臣希望您早知懂得。」
那时的我满心都是找的楚蓉。
我憎恨自己那日未能揭穿她,也憎恨自己来得这样晚。
好在,顺着行军的一路找去,在一个溶洞找到了受伤的三人。
「蓉蓉,别怕我来了。」
找到人的喜悦让我全然忘记了,无水无粮的二十日,他们身受重伤又如何存活下来的。
我只带了两随从,吩咐他俩背走了昏迷的宋宸跟另一男人。
我才小心地将楚蓉扶了起来。
「嘶~」她轻叫一声我才发现她的左脚被一老鼠夹夹住了。
鲜血凝固,腐肉发出阵阵恶臭。
我试图将夹子打开,却发现早已夹入骨中,轻轻一碰她就疼的轻呼。
「没事,我背你回去。」
「谢谢殿下。」
她认得我。
回军营后,所有人欢呼他们的归来。
直到有人要为脚受伤的楚蓉沐浴,我才慌了神。
「不行!」
「不行!」
「不行!」
三声拒绝来自于我、楚蓉和宋宸。
反驳得太反常,宋老将军才发现,一直见他胆战心惊的小随从竟是楚家独女。
「胡闹!」
一声胡闹在又打了胜仗后将我和楚蓉送回了京城。
回程路上我让她给我讲被困的二十多日。
饿了吃雪,渴了也吃雪。
短短的九个字让我心中满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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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回京城后我一定让你吃遍世间所有美食!」我对她发誓。
她明丽的笑容在雪地里显得那样富有活力与耀眼。
我未曾失言,常常溜出宫去找她。
她腿脚不便,仍旧在院子里一瘸一拐的练习。
我不敢打扰,只敢爬墙偷偷看。
「小皇子,为何要偷看?」她发现我时满脸调侃望着我。
「岂知一夜秦楼客, 偷看吴王苑内花。」我也丝毫不怯:「偷看你怎么了?」
反倒是她败下阵来,丢下一句「不要脸。」就红着脸气呼呼的回了房。
总之那段日子,我俩天天斗嘴。
她甚至替我想办法溜出宫玩。
我以为她也是爱慕我的。
直至契丹求和,宋宸归来。
他们俩吵了一架,原因我不知,只是那天后她就变得郁郁寡欢。
再也不似从前一样对我笑了。
宋宸退了婚约,楚蓉长病不起。
楚家独女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千里迢迢跟去战场,出生入死却也逃不过一个退婚的下场。
「父皇,儿臣要求娶楚蓉。」我在殿前长跪不起。
只为了求娶心上人,为了她不被别人耻笑。
被宋家退亲又怎样,我比他宋宸更高贵。
她会是我的王妃,以后是我的皇后。
但我父皇不愿,楚家有兵权,有兵权的家大都不能做皇后。
「你尚未娶妻,可娶正妻后立她为侧王妃。」
「儿臣此生只会有这一个妻子。」这是我为了楚蓉第二次忤逆他。
但最终他没有松口。
我逃出宫偷偷去病榻上的她,原本活力满满的人儿,如今消瘦许多。
「蓉蓉,你不必理会外面风言风语,我会娶你,比宋宸对你好千倍万倍。」
她苦笑:「你又未曾真心对我好。」
我有些急了,握住她的手以表真心:「早在几年前花灯节上初见,我从未忘过。」
从未。
但那天后她就再不见我。
直至父皇去世,我登上皇位。
第一件事便是迎娶病榻上的楚蓉。
文武百官以楚家握有兵权反对,连蓉蓉他爹也站出来说这不可。
「朕信你们每一位臣子。」我睥睨着朝堂下跪着的大臣们。
每一位都是我父皇替我挑选的忠诚,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不应再有防备之心。
「皇上,蓉蓉乃臣独女,这..臣实在不愿爱女在后宫与她人勾心斗角。更何况…」楚将军不愿,那我就给他一个誓言。
「朕的后宫只会有蓉蓉,不再有旁人。」
也不知为何,第二日楚将军入宫觐见竟然同意了。
为了表忠心,甚至交出兵权。
「臣只愿皇上,能待小女好一点。」
「这是自然。」
新帝登基,迎娶新后。
此后开始了蓉蓉对我的三年冷漠。
06
宋宸不顾侍卫阻拦闯进来硬要见我。
「宋将军直闯大殿是诛九族大罪。」我睥睨着他。
跟我猜想的没错,他来只为了替皇后求情。
希望我放了她还她自由。
「她的腿在她自己身上,若她真要走朕还能留住吗?」
每当我说一句,宋宸的脸色就痛苦一分,我便更痛快一分。
「皇上,感情的事不可勉强,更何况她不是…」
「朕偏要勉强!」我打断了他。
想着起先种种,我愈发怒火难息。
直接以冲撞皇上之罪名将他关押施以饿刑。
顾名思义,就是让他活活饿死。
最后又不得不在没出息的表妹求饶声中将他放出来。
只罚了五十大鞭泄愤。
不与皇后见面的日子,我每天都在整理心绪。
若说真爱原本的蓉蓉,可那日后我再也没见过她,甚至也没去调查。
倘若真爱,想必那时我会求娶吧。
直到一个英姿闯入大殿说女儿身也要上战场。
明明身姿和旁人比瘦弱许多,眼神却比谁都坚定的身影闯入我的眼帘。
是冬日里的笑,京城里的打闹。
若说那年花灯节是惊鸿一瞥的心动,那我对皇后更应该是细水长流的爱。
「小德子,摆驾寿康宫。」
07
我匆匆赶到时,蓉蓉……不我的皇后正在浇花。
见我跌跌撞撞赶来,她依旧那副波澜不惊地样子责骂我:「你这个样子像什么皇帝。」
未等她说完,我就上前拥住了她。
「对不起,我爱的不是花灯节上的蓉蓉,是你,全都是你。」
搂住的人浑身一愣,声线颤抖地问,语气却是说不出的娇嗔:「你那日明明说不是我。」
「是我不对,我认错。」滑跪我可太会了。
但我低估了女人的无理取闹,她让我写了一万字的道歉书。
我虽擅长道歉,也不擅长这么多的道歉。
「皇上果然还是不够爱臣妾的。」说着她小嘴一嘟就快要哭出来了。
这我能忍? 当夜叫来血滴子所有成员模仿我的字迹熬夜写了一整晚。
看着和我笔记完全一样的道歉书,我满意地点点头。
「皇上,再次提醒微臣们不是这样用的。」血滴子一号再次不满发言。
我赞同的点点头:「你们力气颇大,去御花园种点树吧。」
话音刚落,几个人就没影了。
我乐滋滋的拿着道歉书去找皇后,结果她发了更大的火。
「道歉书都要假以人手?」
我死不承认,认为这件事毫无破绽:「没有,我写到后半夜,手都痛了呢。」
为了装的像一点,我还特意甩了甩手。
「可是为什么会有血滴子签名?」 她指着一张纸问。
我竟然忘记了血滴子的习惯是留名。
「对不起,我错了。」我熟练地道歉,但还要捍卫自己的权利:「可是一万字好多,别人大臣犯错了我都不这样。」
我试图唤醒她对我包容心。
「因为那是别人,但我俩是夫妻。」
一句夫妻,我就飘飘然地答应了。
甚至为表我心,主动提出写两万字。
直到熬到第二日清晨都没写完。
上朝时萎靡不振还被宋宸嘲笑:「陛下也未必太操劳了吧?」
你懂个屁!
夫妻情趣,可是你闲杂人等能懂的?
但好歹我跟皇后和好如初,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天造地设。
「狰狰~我们偷跑出宫不?去吃你以前爱吃的那家大猪蹄?」一下朝我就马不停蹄地奔向了皇后宫殿。
「别叫我狰狰!」她满脸不爽,像是对这个称呼很不满意。
「那你想叫什么?小狰狰?小小狰?爱妻狰?」我试图提出多个选项让她满意。
「我有名字。」她沉思了下:「谢翎。」
08
「真好听!」我连忙狗腿夸她,拉着她的手就往宫门口去。
但我虽是皇上,不能任意自由出入。
于是化作小侍卫跟宫女溜出去。
临行前,被迫装成皇上皇后的两个血滴子成员躺在榻上仍旧不放心的再次嘱托:「皇上皇后娘娘,只有两个时辰哈。」
「行。」
我虽是答应了,心里却想着要你管。
我俩一路从东街买到西街。
从巷头吃到巷尾。
路边一个算命的老头,皇后非要拉着我去算:「咱们看看他厉不厉害!」
这话被算命老头听见了满是不屑:「姑娘不信可以不算。」
听了这话她反而来了劲,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非要他给我两算姻缘。
老头摸着她的手端详半天。
气得我都要甩开这老流氓了,他才放手。
「姑娘说笑了,老朽果真无法算。」
我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算了,本也是不准的。」
哪知这句话直接点炸了算命老头,非要给我也看看。
结局仍旧是算不出来。
「浪费时间!」谢翎哀怨的看着我,又被对面街上的糖葫芦吸引住了视线,跑着上前去买。
我摇摇头叹息,刚准备走,被老头拉住。
「公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我浑身一愣,继而整理好情绪拂开他手:「多谢提醒。」
玩到天黑,我俩才尽兴而归。
刚入宫门谢翎就开始沮丧:「要是你不是皇帝多好啊。」
我摸摸她的头,答应她下次还带她出来。
只是她不知晓,当晚城外多了一具老人尸骸。
09
我从未问过她爱不爱我。
她有漫长的时间,而我只是她岁月里沧海一粟。
即使我嫉妒的要疯了。
但我不愿再多浪费时间折腾,只要她现在仍旧愿意理我就行了。
「翎翎,你说咱俩的孩子会是人还是兽?」我感到好奇。
但她给了我一个白眼。
我不甘心继续追问:「那如果我死了后,他还能找到爹吗?」
「不出意外,我好像不能生孩子。」
我满脸失落。
「你可以找别人给你生一个。」话虽这么说,但语气确是醋溜溜的。
「我不要。」搂紧了怀里的人儿:「我只要和你的。」
直到怀里传来稳定的呼吸声,我知道她睡着了。
我低头在她额间轻轻一吻:「如果我死了,你会来找我的转世吗?」
幸福的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连宋宸都当爹了,皇后的肚子还没反应。
百官要求充实后宫,我把他们都骂了一遍。
但是宋宸贱兮兮的,总不爱上朝说要陪爱妻爱女。
呸!
男人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罢了。
某天我又被百官催婚,一气之下我装病晕倒在了大殿。
也不能说我没用,只是我实在骂不赢他们那么多张嘴。
「皇上倒也不必如此,百年后我仍在我的姬瑶山,你也不必为了我而没有后代。」皇后来看装病的我倒是一副大方的样子。
我反而更生气了。
「虽然我家有皇位要继承,但是那么多同宗世子,大不了让出去算了。」
「先帝给你皇位是这样用的? 」她轻轻打我肩。
我委屈地顺势躺在她怀里:「我就是不愿意。」
直到某天,我俩亲得正忘乎所以的时候,房间里多了个人。
男人。
「狰,该回家了。」
虽然他面貌全改,但我知道他是烛龙。
也是我的二皇兄。
10
我杀了我的二皇兄。
虽是无意之举,但他确确实实是我害死的。
我在他的水里偷偷搅混了从得瘟疫的死者嘴里取来的唾沫。
我以为只是让他重病。
没想到他没能抗过。
我以前是真心敬佩他的,后来就变成了嫉妒。
嫉妒令我心动的女子与他早早相识,也嫉妒他比我更加现有府邸搬出了宫。
我想逃出的牢笼,因为我的嫉妒把我困在了这里一辈子。
即便他当初去世了,可我依然嫉妒,嫉妒他是高高在上的烛龙。
嫉妒他可以与我爱的女子相伴的那无数岁月。
更嫉妒,他在翎翎心中的位置——
翎翎是为了他的楚蓉留下来的。
翎翎一直没走,是否也知道烛龙迟早有一天会来找她?
我不敢去确认,自己骗自己过好眼前的日子。
可如今,他还是来了。
又来夺走我喜欢的东西。
我谨慎地看着来人,生怕他一秒抓走了我怀里的人。
连我自己也不觉得,抱着谢翎的手在瑟瑟发抖。
「哦~是谋杀我的亲弟弟啊?」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出的话却让我阵阵冒冷汗:「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皇位,没想到为了她?」
怀里的人瞪着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我想解释,却无力解释。
这是事实。
「你来干嘛?」我忍住心里的慌张,强作镇定。
那人却轻蔑看着我:「别紧张,没人想要你的皇位,我只是带回我的人。」
他的人?
她与烛龙争辩:「我与谁在一起与你何干?」
「当真不走?」
我紧张地望着皇后,生怕她点头离去。
幸好她眼神坚决拒绝了烛龙。
忽而烛龙大笑:「那你猜猜我是先抢走他在乎的江山还是在乎的你呢?」
听得这话,我紧紧地拽住皇后的手:「都不可能。」
「愚昧!或许我的弟弟还不知道,如果我抢不走的东西,我就会毁掉它。不论是什么,千万年来都如此。」烛龙笑意嫣然盯着我,眼神里全是阴险。
丢下这句话他就消失了,我还在思索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后就直接甩开了我。
「你杀了你的亲哥哥?」刚刚还在跟我情浓蜜意的人现在言语中全是质问。
「我并非故意。」
「为了楚蓉还是为了皇位?」
我默然,她已是听不下去我的解释。
「你爱他。」我说的笃定。
「你是皇上,你不能满脑子只有情爱。」
我固执地回应:「为何不能?」
「顾观安,你真是废物。」
这句话很多人对我说过。
我那恨我太愚笨不能做皇帝早死了的亲娘、教我和二哥的太傅、看人下碟的御前太监还有天下流传我的话。
就连疼爱我的父皇也是这样默认的,所以给我留下的一片太平盛世。
我只是不精通治理国家,不是笨。
每一句话都踩在了我可怜的自尊心上。
像极了溺水的人,明明看到救我的绳子在旁边却怎么也够不到。
我想让他尝尝绝望的滋味,可未曾想他在临死前竟在替我着想。
为了我的自尊。我第一次摔了她的门。
恰逢突厥扰民,不顾所有人劝导,我领兵上了战场。
我要向所有人证明,我并非一无是处。
我先天不行,那就后天补拙。
临走前我秘密诏舅舅与宋宸进宫:「万有不测,便由番亲王幼子继位。」
早在我得知皇后不能生育时,便在暗自观察几个亲王的儿子。
「到时还得劳烦舅舅跟宋将军了。」我向他们作揖,吓了两人一跳。
「安儿。」舅舅脸上满是不舍:「何必呢?可用之人那么多。」
「舅舅,我不愿永远做躲在大家身后的庸君。」
哪怕我只能干成一件事。
出发那天,皇后来送行。
自那晚后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借着拥抱的理由,我埋在她发间轻声说:「 如果我死了,你就假死,但是宋宸会接应你。你可以自由了。」
她第一次如此惊慌失措抓住我的手,我推开了。
或许她也是爱我的,只是那点爱比不上她与烛龙几百年的陪伴。
我也是爱她的,我太想和她白头偕老了。
如果做不到,那我至少不要做她心中的废物。
11
突厥比我想象中难搞得多,他们英勇好战身姿魁梧。
连败几场后,战士们都有些力不从心。
天生的劣势让我们士气大伤。
我比他们显得更丧。
硬战不是办法,我带领一队人准备烧了他们粮草。
等天摸黑,我们就出发了。
突厥是游牧民族,住的都是帐篷,防备不严。
很快我们就摸到了他们的粮仓,一把大火让战士直接反转。
可等我们归去时,我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人站在粮仓旁边看着我们奔驰的马。
笑的渗人。
第二日战场上我才发现,那人正是烛龙,还化成了二哥的模样。
原本的将士们看到本该死去的二皇子出现在敌对方,各个目瞪口呆。
原来他那天说的抢回江山是以这种形式。
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那他要抢回皇后又会是怎样的手段?
一想到这个可能,我的手心已开始冒汗。
「你们的皇上弑兄杀父,你们还愿意跟随这样的人吗?」
他在对面马上,嚣张的不得了。
「血口喷人!」有人反驳。
「胡说八道!」却也有人开始躁乱不安。
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是皇后。
「突厥妖言惑众!杀!」宋宸挥舞着大旗冲在前方。
两军交战,擒贼先擒王。
我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烛龙身上,他淡定看着那些战士们一个个送死,满脸的不屑。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只是我不愿一输再输。
无论是江山还是皇后,我都要保全。
一把剑凭空出现,朝她背腹中刺去。
明知她可比我强太多了,情感还是战胜了理智。
我冲过去替她挡了一剑。
或许这就是一命偿一命吧。
我杀烛龙一次,他亦杀我一次。
掉下马的瞬间,是皇后接住了我。
「笨死了,我不会死的我不会的你挡什么啊?」她第一次为我落泪。
我想我大概不是个好皇上,做啥啥不会。
也不是个好夫君,没能早点发现其实她介意的一直是楚蓉的影子。
「你能找到我的转世吗?」我伏在她耳边问。
她抱着我使劲点头。
「你一定要找到我的转世。求你了。」
尽管短短数年,下一世我还是想要自私的和你在一起。
女主番外
我是狰,有很多的兄弟姐妹。
但他们管不了我,因为他们都比我凶恶,都自顾不暇。
直到我遇到了烛龙。
他将我臭扁一顿后拎上钟山:「从此以后你就在这修炼,顺便帮我打扫屋子。」
我眼里进不得脏东西,将他的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他是唯一一个夸赞过我的人,夸我讲卫生。
匆匆岁月就这么过去,我忘记自己是被降服的,反而对烛龙有了依赖。
突然他消失了。
大哥白泽对我说他祸乱人间,被罚入世。
没了他的日子好无趣,我决定去人间找寻他的踪迹。
原来他成为了二皇子,待人和煦聪明能干。
我没想去认他,天命不可违我当然知道。
但那场瘟疫,要了他的命。
我好不容易找到他,他就要没了。我向他输送内力,但是没用。
「你信我,我是神仙。」我伤心的望着他。
他自嘲笑笑:「你要真是神仙,帮我保护楚蓉活下去,帮我那愚笨的弟弟把江山收下去。」
楚蓉是他心仪的姑娘,为了他也跑到了灾区。
但是很不幸,我也没能救活她。
既然救不活,那我替她活着吧。
我上了战场,凶猛无比,楚蓉的青梅竹马发现了不对劲。
我没想瞒着,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被困雪地,要不是夹子入骨太深,我早就背他们俩回去了。
眼见着他们要被饿死,我第一次大发慈悲给他们吃了我的肉。
这时有一个人来了,他让我别怕。
我活了很久很久,没人关心过我,也没见过有人这样慌里慌张地安慰我,拿我当块宝似得。
我跟他回京城,一路上欢声笑语,他真有趣。
带我去逛街带我去爬墙。
这幅身子太弱,时常跟不上我,我便在院子里强身健体。
他常常偷看我,时间久了我终于忍无可忍问他为何偷看我。
他说:「岂知一夜秦楼客, 偷看吴王苑内花。」
他说他心悦我。
一个活了这么多年的兽,第一次害了羞。
后来宋宸追问我雪地里看到我割肉的事。
我全盘托出,他骂我不要脸抢了楚蓉的东西。
我觉得有道理,装病想假死,金蝉脱壳。
然后顾观安来了,他说他要娶我。
我难掩心中雀跃故作娇嗔说他未必真心待我 。
「早在几年前花灯节上初见,我从未忘过。」
原来他也不是为了我,一切的美好只是这具身子的。
我想死了算了,回到姬瑶山继续做我无法无天的小怪兽去。
却还是不舍得,人间不过百年,陪陪他就是了。
大婚后,我仍旧不愿接受他。
因为我是个替代品,假的终将是假的。
我整日惶惶不安,生怕被他发现蹊跷,反而闭门不见。
直到后来他撞见我跟宋宸谈话。
他知晓了我的身份,果然大发雷霆。
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卸去。
管他呢,如果他不要我,我就回家去。
但他要我,他说他爱的是我。
我们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相处,他并没有因为是皇上而高高在上。
只是我不能生育,听到大臣劝他充盈后宫,我第一次恨自己不是个人。
如果我有个和他的孩子,以后百年千年万年,我也会好过很多吧。
但是我没想到,是他杀害了自己二哥,杀了烛龙的转世。
是为了皇位?还是为了原本的楚蓉?
在人世间的这么多年,我早知人心难测。
但我却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纯良背后的杀机。
他不停地追问我,是不是爱着烛龙。
遇到顾观安之前,我甚至不知什么是爱。
寻找烛龙,就像是寻找一个陪伴多年的玩伴。
我不爱烛龙,他也是不爱我的。
他默认我是他领地的私人物品,带我回去只是变态的占有欲而已。
顾观安出兵抱着必死的决心,每一条后路都想好了。
宋宸跑来找我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战场。
罢了罢了,他的时间很短,只要我爱的是他又何必浪费时间呢?
我从未想过烛龙会对我动手,我的生死对他而言,远没有祸乱人世间更重要。
我看着顾观安向我奔来,以我都无法意识到的速度,替我挡在身后。
他救了我,我骗他说他怎么这么笨,我不会死的。
但其实我会,那把剑,是能让我魂飞魄散的剑。
更遑论他的凡人之躯。
「你能找到我的转世吗?」
「你一定要找到我的转世,求你了。」
这是他留给我最后的话。
烛龙拎着剑问我愿不愿意回钟山,我拒绝了。
他将剑再次伸向了我,我显出原形拼死相斗。
两边战士皆是吓了一跳,大喊着怪物逃窜。
几百年前我打不过烛龙,几百年后依旧。
看着插入自己身体的那把剑我自嘲一笑。
果然他跟传闻中的一样心狠手辣。
「你是输给我的,你就是我的。」他放声大笑,宁可毁了我也不要我自由的活着。
而有一个人却连我怎么自由想好了。
只是我食言了,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完)
作者:初一 d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