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变成病毒，出现在一个男人的电脑里。
而他正要动手把我消除。
我企图萌混过关。
他淡淡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这小玩意儿，好像有点可爱啊。」
01.
听陆辰说，前阵子《羊了个羊》小游戏太火，于是他操控电脑搞破解代码，结果中了病毒。
我就是病毒衍生游戏里的人人。
那时我一睁眼，就看到他皱着眉头，正想把我给解决掉。
我去，创业未始就崩殂？
恐惧感遍布全身，我急忙大喊：「不要不要，把我留下吧！」
他眉头皱得更紧了。
还不了解处境，天赋异禀的我，立刻撒娇打滚，做出一个个可爱的表情，企图「萌」混过关。
我听到他淡淡的嗓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这小玩意儿，好像有点可爱啊。」
嘿，我撒娇打滚得更起劲了。
「不要把我删掉，哒咩哒咩哦～」
他犹豫了片刻，若有所思道：「你能听懂我说话？」
啊这，打滚的小身体停下了。
如果我说能，他会不会更觉得我有意思？
就不删掉我了？
我点点头，费力地撑起圆滚滚的小身体。
心疼地抱紧自己，泪汪汪地看着他。
陆辰果然心软了，他收回了那只骨节分明的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
我被他的眼神看得不自然起来。
正想避开他的视线，他利用鼠标把我的脸扳正：「现在这科技就是不一样，养成游戏还能做得这么人性化。」
什么人不人性化的，脸好像受到巨大压力，我哇的一声就哭了。
陆辰慌了，忙松开鼠标。
我看到不远处浮出几个字：「止哭道具，奶瓶×1，扫码支付。」
欸？
我没看懂，只知道哭得停不下来，都开始打哭嗝了。
陆辰脸色闪过一抹纠结，但是看着我的眼神又带了些母爱泛滥。
于是他拿出一个小方块「嘀」的一声，支付成功。
下一刻，我的怀里掉落了一个奶瓶。
02.
我被陆辰养成了一个良好的习惯。
每天早上一瓶奶，晚上一瓶奶。
很快，我从一个年画娃娃的模样，长成了一个四五岁学步的女童。
陆辰看向我的眼中，更多了一丝欣慰。
自从有了我，陆辰随身携带着笔记本电脑，动不动就开机陪我。
茶水间里，陆辰才抱着我走到，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谈话。
「陆总最近怎么回事呀？笔记本电脑走哪提哪，就差进洗手间也提着了。」
「嘿，陆总工作狂模式开启了呗。」
「啥呀，一听你们就啥也不知道！」
这句话一出，一片疑问：「你知道？？」
那女人哼了哼：「李秘给我说了，她去给陆总泡咖啡的时候，看见电脑上有个游戏 npc——」
满意地看到大家被勾起兴趣，她又接着道：「我猜啊，陆总最近在开发一个养成游戏，至于为什么片刻不离，是因为那里面的 npc 一离开陆总就哭！」
一阵惊叹声：「还能这么着？」
我现在虽然黑屏了，但是依然觉得委屈，根本就是谣言，是谣言啊！
明明是陆辰时时刻刻要和我玩。
我才不会哭。
陆辰在公司不苟言笑的一张脸，此刻更冷了。
他单指叩了叩茶水间的门，里面登时没了声响，陆辰也没想多说，警告性地示意完，转身就走了。
他回到办公室，又把笔记本开机，把我点击了出来。
我软软地趴在屏幕上，他却把我拎了起来。
我像往常一样撒娇：「geigei～」
他敲了敲我的脑壳，我吃痛地叉着腰：「哒咩哒咩～」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揉揉我的脑袋，而是发出疑惑：「崽崽，你是不是长得有点快？」
啊这，这是嫌弃了呗。
我委屈地抠抠手指：「以后不喝啦不喝啦，一天一瓶……不对，两天一瓶牛奶……」
他挑了挑眉，正要说话，办公室门外传来一道娇柔的声音：「陆哥哥，我能进来吗？」
欸？
有人抢哥哥？我的 geigei 成了别人的哥哥？
03.
陆辰让她进来了！！
女人穿着一条张扬的红色长裙，戴着一副墨镜，把她巴掌大的小脸遮去一半。
陆辰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却想悄悄把我关机。
我发现了他的意图，气得跺起了脚。
看我这副反应，他有些讶异。
但是手上停止了动作。
只好抬头先应付女人：「你怎么来了？」
女人显然不满意陆辰的第一句话，噘了噘嘴：「你忘记陆伯伯同意我来实习了？」
陆辰不悦地皱了皱眉：「你闹什么？你好端端地待在林氏集团，你爸会给你打点好，非要来我这里凑什么热闹？」
就是就是，虽然我听不懂，但是不妨碍我点头如捣蒜。
所有抢哥哥的人，给本崽崽爬！
我点头的频率过高，吸引了陆辰的注意力，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女人却狐疑起来，尾音十八拐地叫了起来：「陆哥哥？」
毕竟一个大男人突然看着电脑屏幕，露出一抹奇妙的微笑，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陆辰收了笑：「嗯？还有事吗？」
她欲言又止，指了指笔记本电脑：「你……」
陆辰合上了笔记本，语气带上了不耐烦：「行了行了，想留下就去人事报到吧。」
……
解决了这个麻烦，陆辰也没再打开电脑，而是带着我去了会议室。
我百无聊赖地滚了滚。
他打开了屏幕，摸了摸我的脑袋，然后把我的区域收回了下面的任务栏。
唔……
然后开启了投屏，他要开会了。
好叭，他暂时不陪我玩了，又是想 geigei 的一个小时呢。
我拿起早上剩下的半瓶牛奶，咕噜咕噜全喝了下去。
心满意足地想睡一会。
可是……肚子好疼！
我咬着手指，低低抽泣着，隐隐有种要憋不住的感觉。
想要马桶，可陆辰没有给我买过，嘤嘤嘤。
大屏幕弹出一个红色感叹号。
陆辰一看「养崽日常」四个字，赶紧伸手点了右上角的叉叉。
都没仔细看上面的危险提示。
唔……这次真的憋不住了。
乱码了，我感觉已经控制不住了，索性就那样去了。
屏幕出现了斑驳的黄色……
04.
我发誓，这是本崽崽最丢脸的时刻。
当然，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陆辰理所当然地和我一起社死了，那么大屏幕上像中病毒一样，开始泛黄。
随即笔记本电脑还突然发出噗呲噗呲，连绵不绝的声音。
陆辰：「……中病毒了。」
我：委屈地咬手指，好叭，本崽好像确实是病毒。
他啪地合上电脑，宣布会议结束，下班。
然后带着我匆匆回了家。
我畏畏缩缩地藏在电脑的左上角，只探出一颗可怜巴巴的小脑袋：
对不起嘛，人家喝牛奶喝多了啦，也许是早上牛奶过期啦呦(›´ω`‹)
陆辰：……
系统又弹出了一个框：「清理道具，抹布×1，扫码支付。」
陆辰……
我看着陆辰黑着脸，用买下的抹布道具把斑驳的屏幕擦了个干净。
这才觉得有了下脚处，从屏幕一角爬了出来。
我：(˵¯͒〰¯͒˵)主人～表生气呦～崽有三急啦～
为了让陆辰笑一笑，我笨拙地开始手舞足蹈逗他开心。
陆辰无奈地揪了我的脸蛋一把，他已经能轻车熟路控制力道了。
他一边又给我扫了一个奶瓶，一边疑惑道：「npc 也需要上厕所的吗？」
我看着怀里凭空掉下来的奶瓶，扔到了地上，警惕地往后退了退，这次的意外把本崽崽的心伤透了。
我委屈地直掉眼泪：「需要需要呦，只是需要的少，你没给崽买马桶。」
像是为了呼应我的话，屏幕又弹出一个付费框：「生存道具，马桶×1，扫码支付。」
05.
陆辰皱着眉支付了。
我抱着新马桶，开心地得像个二百斤的孩子。
jiojio 害羞地内八起来，把马桶藏了起来。
我：「谢谢 geigei，不过你不许偷看崽崽用马桶呦～」
陆辰眉头拧紧了，但是眼底却又有老母亲欣慰的意思，好像看见第一次会用猫砂的小奶猫。
我最会察言观色，果然世界上所有的男人，没一个能抵抗得了夹子音。
他把一旁的奶瓶捡起来，又放回我的怀里，义正词严道：「喝奶才能长得快。」
其实我也发现了，奶瓶是我长大的辅助条件。
但是本崽依然很抗拒。
陆辰生气了，在商铺摆了个架子，打了几个字：「不听话的崽崽，500 出，微瑕。」
我气得蹦了三蹦。
本崽眼眶微红，下一秒蹦起来的身体却被无形按住，头顶被揉了揉。
「这瓶牛奶，喝了就算你听话。」
「不喝不喝！500 出不去的，人家不值这个钱！」
谁会花钱买病毒哦，虽然崽崽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陆辰皮笑肉不笑：「崽崽，这几天给你买各种道具，就已经花了我几千了。」
啊这……羞死人了。
原来崽崽我这么值钱。
一种孺慕之情油然而生，geigei 也太好了叭，除了他，还有谁会对我这么好哦？
我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那崽崽喝，崽崽喝哦，要听话，要快快长大！」
陆辰满意地揉揉我的脑袋，看着我乖乖地把奶瓶喝光。
又充实了一点点。
我看着他清晰的下颌线，薄唇挺鼻之上，是一双宠溺的眼，让人心花怒放：「geigei，你对我好好呀，你长得又帅，会不会被别人抢走呀？」
他挑眉哦了一下：「我没有那么好，更何况哥哥怎么会被别人抢走呢，你这只黏人的小崽崽～」
嘤嘤嘤，这也太感动了吧。
好而不自知的 geigei，好迷人(✧∇✧)
我忍不住开心地滚了滚：「你要一直是我一个人的哦，不然，不然崽崽就——」
哥哥这么好，怎么办？
好想，吃掉哥哥呀。
陆辰皱了皱眉，用抹布擦了擦我的口水。
我旖旎的心思刹那被打断，开始沉思，这块抹布……
06.
我又长大了，陆辰氪金已经要氪疯了。
他疯狂往这个产出我的病毒软件砸钱，只为了给我买好看的小裙裙……
七八岁正是又可爱又漂亮的年纪，虽然我只是萌萌的卡通人人，却也有一丢丢小姑娘的样子了。
刚换下死亡芭比粉的公主裙，陆辰又买了件糖果绿的小马甲……
咋说呢，哥哥确实有点好。
我痛苦并快乐着。
但是好景不长，陆辰这铁打的汉子生病了。
救命啊。
我已经两天没喝一口奶了啊。
陆辰得了胃病已经住院两天了，他被送走得太急，没把我带走。
总算，他想起来我了。
当陆辰托好友把我带去医院的时候，一打开笔记本电脑，他好友都震惊了。
我见他面色复杂：「不是，辰哥，这么丑的人人，你还牵肠挂肚。」
我：……
陆辰不顾还在输液的手，慌张接过电脑，随即一脸心疼。
他好友更震惊了，他辰哥这是在……心疼一个病毒人人？？
更震惊地还在后面，他辰哥颤抖着手，掀开了洁白的医被，就要下床。
「我靠，你要去哪？」
「太急了，忘了还有你这个大活人了。」
陆辰才反应过来，又坐了回去：「景行，把我手机拿过来，快点儿的。」
白景行不明所以，还是赶紧绕到另一边，给他把手机递了过去。
嘀的一声，支付成功。
我怀里又掉了一个奶瓶。
我濒危地抱起奶瓶，就咕咚咚喝了下去。
可把陆辰心疼坏了，当即又点了×3 的奶瓶。
我从干瘪的人人，又娇嫩可爱了起来。
白景行看得目瞪口呆：「辰哥，你是不是……该结婚，要个孩子了……」
陆辰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正心满意足地放下手机，想陪我玩的时候。
白景行把我抢走了！
特了个喵的，干啥呀干啥呀！(˃⌑˂ഃ)
人家委屈死了(ꐦÒ‸Ó)
然后白景行饶有兴致地用鼠标拖了拖我，又拉了拉我的脸，嬉皮笑脸对他道：「辰哥，你这两天生病，又没时间没精力，还是我帮你玩这个养成游戏吧！」
玩？？
陆辰脸一黑，白景行也发觉说错了话，急忙补救：「啊不不不，是照顾，照顾你的小崽崽！」
07.
陆辰犹豫了，护士很合时宜地走了进来。
「病人这次有胃出血状况，还是建议再留院观察几天。」
「你看，你看看——」
护士一走，白景行就嚷了起来：「你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怎么照顾你这崽崽，听我的，我保管把她养得白胖白胖的！」
陆辰又皱了皱眉：「行吧，养死了的话，我就把你派到非洲分公司。」
白景行做出一脸惊恐状，然后夸张地捧着我，啊不是，捧着笔记本电脑。
声情并茂道：「没想到，没想到这竟然是陆氏千金，京圈小公主啊。」
我：……
geigei，我不想离开你呀！
他会把傻气传染给我的！
然后我的抗争无果，我都快急哭了，屏幕都快乱码了，全是我嘤嘤嘤的字幕。
陆辰脸色更不好看了：「你举着电脑干嘛，摔坏了怎么办，别吓着崽崽。」
白景行看到了字幕，有些惊讶，却更不敢让陆辰看到了。
把我合了上去，清咳了两声：「辰哥，看这个点儿，你姐马上就来了，那我先走了哈。」
眼看陆辰又对我流露出了不舍，对他流露出了不放心，白景行连忙脚底抹油一样离开了医院。
我被迫……来到了他家。
白景行对我兴趣很足，打开以后，那张本来俊朗的脸竟带上了一丝猥琐，看着我道：「嘿嘿嘿，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吧？」
我：(╥╯﹏╰╥)ง想哭，崽崽想哭。
泪水斑驳地出现在电脑屏幕上，险些淹没了所有软件。
白景行瞪大了眼，震惊道：「我去，还会哭？？快停下！！」
我会听他的吗？
只会越来越委屈罢了。
geigei 都不敢这样对我，你算什么东西呀，嘤嘤嘤。
白景行太阳穴跳了跳，咬牙道：「别哭就给你买奶喝！」
嘤嘤嘤……欸？
我抽泣着停下，这个条件，好像也不是不行。
白景行看着咕噜咕噜抱奶瓶的我，眉间的不解越来越深：「你是什么高科技？而且陆辰怎么会喜欢你这种烦人的崽子？」
烦人？
我把最后一口奶喝完，叉起了腰：「你才烦人！你再这样，小心我不吃不喝，让 geigei 把你派去非洲！」
他挑眉：「哦哟？还威胁上了？」
然后不等我说话，拿鼠标把我提溜了起来：「要不是陆辰这两年心里空虚得紧，还能对你一个小 npc 这么关心？」
白景行不只提溜着我，还甩了甩我。
好想 yue。
这两年空虚得紧？
陆辰？
为什么空虚，什么两年，晕晕乎乎中，我只疑心这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08.
我被白景行养了三天，他只是嘴上说说，却并不敢真虐待我。
反而把我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甚至为了讨好陆辰，一天给我喝三瓶。
我已经有十一二岁的立绘了，白景行审美品位比陆辰好太多，给我买的衣服也很合我心意。
emmmm，好像也不错。
我心满意足地瘫在他给我买的沙发上，白景行贱兮兮地问我：「我好还是你 geigei 好呀？」
夹子夹得真难听。
我回应：「geigei。」
白景行：「……」
他不死心：「我对你不好吗？谁家条件能让崽崽一天三瓶奶啊？」
唔……好像确实哦。
geigei 也只是早晚给我两瓶喝。
看我没说话，他趁热打铁：「那如果可以选择，你是想留在我家，让我照顾你呢，还是依然想选你 geigei 呀？」
纠结了片刻，有奶就是娘，先哄哄他吧。
我眯着眼，屏幕出了一个字儿：「你。」
白景行哈哈一阵爆笑，吓了我一激灵，于是我睁开了眼，看到了白景行身后的……一脸黑沉的……陆辰……
啊啊啊！我的哥哥！
我着急解释，手舞足蹈起来。
陆辰没说恼，也没说不恼。
反正脸色不大好看，合上笔记本电脑就要带我走。
快出门的时候，白景行叫住了他：「辰哥，又快到日子了，都两年了……你还不去看看她吗？」
陆辰脚步明显一顿，却没有应答，随即却更快速地迈步离开了。
我心里有些郁结，闷闷的，却又不知道为何。
陆辰身体已经恢复了个差不多，他开始加班加点忙之前落下的工作。
给我设置了一个定时定点喂奶的程序。
当然……可能是男人的好胜心作祟，他一天给我喂四瓶奶了……
我飞速成长。
我已经是一个十五岁豆蔻年华的卡通立绘了。
这一天，我百无聊赖地滚屏，吸引了陆辰的注意力。
他放下了手头的工作，认真又迷茫道：「你长得这样快，会不会变老死掉啊？」
变老？？
死掉！！
如晴天霹雳，让我滚屏的心情唰地消失了。
不能吧？？
可看着陆辰认真的神情，我也迷茫了：「我老掉你会不会不爱我了？」
陆辰挑了挑眉，没开口。
我更委屈了(´-ωก`)：「你说呀！男人果然都喜新厌旧，八十岁也喜欢十八岁的，没一个正经的好东西！」
陆辰讶异：「谁教你的？这是什么话？」
我还开始撒泼：「你管谁教的？是不是戳中你心事了，别说真正的女人了，连我一个会老的 npc 你都嫌弃！」
陆辰：……
他无奈拖动鼠标安抚性地揉了揉我的脑袋：「不会的。」
我躲开了，疯狂摇着手：「我不信！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陆辰：……
（内心 os：到底要我怎么说，怎么做，崽崽才能信我）
可是他的话，也着实让我伤心了。
原来我会老死啊……那还喝这劳什子奶作甚！
只能害我罢了！
我扔开了奶瓶，心疼地抱住自己：「geigei，我要是死了，你会忘记我吗？」
不对，我哭丧着脸：「肯定会的，白景行都说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呀，好像把白景行暴露了。
我正有些无措，抬眼却发现……
我从来没在陆辰脸上，见到过如此可怕的神情，他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
没有安慰我，也没有回应我。
重重地合上了电脑。
09.
陆辰再也没把我带回过家里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隐隐有些失落。
也抱怨过，但是陆辰不理我。
他把奶瓶也减到一天一瓶了。
我觉得……这可能就是不爱了吧(｡í_ì｡)
我长大得稍微慢了一点，但也在肉眼可见地成长。
看着他开会，批评下属，会见合作伙伴，还有……和之前死皮赖脸那个红裙子女人，林汐汐开始纠缠。
我总是心口又酸又涩。
可我又不禁反问自己，我有心吗？
我不就是个电脑病毒人人吗？
想到这里，我自闭地缩在电脑屏幕的角落，看着面前颇有些打情骂俏意味的两人：
「陆哥哥，我跟米其林厨师学了好久，才勉强学会这一道小甜点的～你尝尝嘛～」
「我在工作。」
陆辰摆了摆手，阻止了林汐汐想把甜点放在他办公桌上的举动。
我酸溜溜地看着，呵，男人，欲擒故纵。
真亲密，都学会制造肢体接触了。
「那你休息了吃嘛～」
「最近是不是没给你安排工作？你去把下午会议的资料整理一下。」
真体贴，原来最近都没给她安排工作。
林汐汐一跺脚走了，我巴巴地看着。
真娇蛮，一看就是陆辰惯的。
我蹲在角落画圈圈，猛不防被陆辰提溜了出来，不满地皱了皱眉：「还是长大了不少。」
我挣扎了起来，那有什么办法，管天管地还管人生长速度！
不过陆辰也没想和我多说什么，放下我之后，就离开办公室了。
也是，都中午了。
我恨恨地拿起早上剩下的奶瓶喝，死 geigei，真讨厌！
喝光了，勉强个半饱，全身暖洋洋的。
我打了个嗝，趴下就埋头睡。
总感觉身体隐隐有什么异样，我不舒服地扭了扭。
……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在办公椅上！
旁边一人高的绿植，还有面前桌子上的茶杯，这……这不是电脑里的椅子，是陆辰常坐的那把椅子！
惊讶地打量起来四周，我这是从电脑里出来了？
我浑身都在战栗，身上穿着的还是芭比粉的小裙子，头脑越来越混乱。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狂喜！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陆辰，对，去找陆辰！
我匆匆离开办公室，走在走廊里，本来大中午就没什么人的公司越发安静了。
一个职员抱着文件的手一紧：这个穿芭比粉连衣裙的女人从总裁办公室跑出来的？？
总裁清心寡欲这么久，原来好这口？？
我已经火急火燎地离开了，没成想自己给陆氏集团平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听说从总裁办公室跑出来一个女人！」
「什么？总裁在办公室藏了个女人？」
「什么？总裁有特殊爱好？所以在办公室藏了个女人，但是那女人跑了？」
「什么？总裁喜欢女人穿芭比粉裙子，但是女人受不了，就从办公室偷跑了？」
众人说得兴致勃勃，端着杯子的林汐汐满眼震惊，差点咬碎一口牙。
10.
我一路跑回了陆辰的别墅。
还没进去，就看到在门口打电话的他。
陆辰家离公司不远，这也是为什么我笃定他只要中午离开办公室，就会回家。
我欣喜地朝他走近，打算等他打完电话，给他一个惊喜！
不知道陆辰会不会一样开心！
刚走近两步，我听到他醇厚的嗓音淡淡道：「你都瞎听了些什么，我是要利用那个衍生病毒里的 npc 开发公司新游戏项目的。
「换你的话，你能对一个虚拟人物产生感情？
「不要质疑我，也不要觉得我现在精神不正常，否则下次我不保证还会接通你的电话。」
我脚步一顿，眼眶一酸。
他在说什么？
亏我满心欢喜来找他，他根本没有想对我好，对我的那些好全是为了研究我。
我硬生生后退了几步，对，不能被他发现我！
不然陆辰一定会把我送去研究所的！
他只是在我身上嗅到了商机！
越想越气，我转头就跑了起来。
陆辰听到了一点动静，皱眉扭了扭头，只看到一个芭比粉的背影。
……
陆辰再次踏进公司的时候，只发现纷纷朝他投来的视线一道更比一道怪异。
他不解，到底没有说什么。
自顾自回了办公室。
一开门就看到了林汐汐。
林汐汐委屈得两眼发红：「陆哥哥，你就没有什么要给我解释的吗？」
陆辰：……
看陆辰不为所动的样子，林汐汐气急了：「你听听外面都在说什么！要不是我碰巧听到了，都被蒙在鼓里了！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男人！」
？？
陆辰终于问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林汐汐只觉得他装模作样：「你还假装！她们都在传，说你在这个办公室偷藏了一个女人！」
陆辰越发不悦：「林汐汐，谣言止于智者，你怎么什么荒谬的话也信？公司的风气是时候整顿一下了！」
看他的反应……
林汐汐信了几分，难不成真是别人乱嚼舌？
也是，陆辰根本不像会乱来的人。
当即她软了语气，上前揪住了陆辰的袖子：「陆哥哥～是汐汐错了，不该听别人胡说，你明明是很专情的人，不过陆哥哥，她都走了那么久了，你也该……」
陆辰接收到了监控室发来的视频，一双眼蓦然睁大！
这裙子的颜色……还有……
他一把甩开了林汐汐，打开电脑一看，果然屏幕里已经没有了那个小人！
「欸！陆哥哥你干嘛！」
陆辰没有理会她，抓起外套就往外走去。
居然是她！怎么会是她呢！
难以言说的震惊和狂喜从他的心尖汹涌而来，那个监控里的身影，他做梦也忘不了的！
他确信那就是她！
11.
我不知道去哪，我只是个游戏 npc。
即使变成了人，站在漫漫街头，我竟然举目无亲。
失落感一阵阵泛起。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白景行的家门口。
想了想，他们是好朋友，那白景行会不会帮陆辰把我抓走去研究呢？
果然还是不能投奔的，我苦涩地笑了笑。
没想到还没等我走，门开了。
白景行收拾好正要出门，一打开门就看到了我。
他嘴巴微微长大，一脸不可置信：「顾欢欢？」
什么顾欢欢？
我刚要反驳，又见他猛地摇头：「不可能，不对，这怎么可能是顾欢欢！」
我越来越迷糊。
他上前一把抓住了我双肩：「你是谁！」
我……我是……
不能说！
我挣脱了他，眼神突然坚定：「我是顾欢欢！」
白景行：……
他怕我跑开，使劲抓住了我的手臂：「顾欢欢已经死了两年了！」
什么？？
这次轮到我讶异了。
两年。
死了。
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不容我细想，审视着我，一字一句又问道：「你究竟是谁？」
我：「……我是陆辰电脑上的病毒游戏 npc。」
这下说得够明白了吧？
左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眼含着泪花，倔强地直接说出了口。
白景行表情像见了鬼：「我怎么越来越不明白了？」
我别开脸：「就是你想的那样。」
……
我被白景行领进去了他家，陆辰跟着监控找来了，找到了我。
陆辰不敢相信，拂开了一旁想上前搭话的白景行。
他眼眶通红，轻轻捧起了我的脸：「欢欢，真的是你吗？」
欢欢？
到底谁是欢欢？
我正要矢口否认，陆辰痛苦开口了：「顾欢欢，你忘记我了吗？」
我是……顾欢欢……
对，我是顾欢欢。
我的记忆刹那间恢复了。
对，我是顾欢欢。
泪水蓄满了我的眼眶，我都想起来了。
我根本不是游戏病毒 npc，我是陆辰心尖尖的恋人啊！
我被陆辰紧紧地箍在怀里。
良久，我哽咽道：「陆辰，我们结婚吧。」
陆辰双眼突然有了亮光，又渐渐黯然了下去。
他抚摸着我的发丝：「欢欢，这一切发生得太美好了，我真的失去过你吗？
「你又是怎么……活过来的呢……」
我知晓他的疑问，却不开口解释，只是越发紧紧地抱住了他。
陆辰摇了摇头，牵强扯起一抹笑：「先不结婚好不好？我们可以先度蜜月，先去把好消息告诉爸妈，我把公司转让出去好不好？」
说完，他紧张地抬眼看我。
我不满地摇头，抽出了手：「可我们该结婚啦。」
又想到某种猜测，佯怒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呀？都不想娶我。」
当然不是。
他心里像被一只手紧攥，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故作轻松地笑笑：「好啦，阿辰，我只想嫁给你，什么都不重要了。」
陆辰没开口，对上了我坚定的目光，他缓缓点了头：「好，欢欢，我们结婚。」
12.番外：
我是顾欢欢，是陆辰的青梅竹马，也是陆辰的初恋。
就在我们恋爱长跑结束，两家要举办订婚宴的时候。
我在订婚路上，出了车祸。
在眼皮重重合上之前，我只觉得，最遗憾的事情莫过于——我还没有成为他的新娘。
哪怕最后看他一眼，也是好的啊。
这种遗憾让我久久不能离开人世，陆辰甚至不敢去见我，两年未到我墓前一次。
就好像没看到墓，我的死就不存在。
最终神明找到了我。
说愿意为我编织一场梦，让陆辰入梦，权当了却这桩因果。
我悲喜交织，梦也好。
只要让我和陆辰圆了这场遗憾，我也就能放下了。
哪有那么多光怪陆离的事情，原不过一场梦。
神明取走了我的记忆，将我弄作病毒放在了陆辰的电脑里。
可我不记得，陆辰也反应不过来，这是真还是假。
他把我从电脑里养大，成年的 npc 就这样变成了真人。
如果我有记忆，我一定会想笑。
这明显就不可能是一件真实生活中能发生的事情啊。
陆辰找到了我，他眼眶通红。
我的记忆恢复了。
不只恢复了顾欢欢生前的记忆，和神明交易的那段记忆也恢复了。
我说：「陆辰，我们结婚吧。」
他本来有了亮光的双眼又黯然了下去，陆辰太聪明了，他隐隐有了不安。
他发现这一切过于荒诞而美好，我过于执着而悲伤。
陆辰摇了摇头，牵强扯起一抹笑：「先不结婚好不好？我们可以先度蜜月，先去把好消息告诉爸妈，我把公司转让出去好不好？」
我的手被陆辰紧紧攥住，他希冀地看着我。
我听到神明轻轻地咳了一声。
我不该贪心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抽出了手，安抚地拍了拍陆辰的背：「可我们该结婚啦。」
我忍着泪意，佯怒道：「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呀？都不想娶我。」
陆辰慌张地摇头，青涩又笨拙地想解释。
一如多年前榕树下，他倔强别开眼，耳根红红地向我告白的时候。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故作轻松地笑笑：「好啦，阿辰，我只想嫁给你，什么都不重要了。」
陆辰没开口，对上了我坚定的目光，他缓缓点了头：「好，欢欢，我们结婚。」
我们结婚。
无论如何，我们先结婚。
我不想再带着遗憾离开。
结婚前几晚，陆辰死死地抱着我才肯入睡。
他害怕得像受惊的小兽。
可这一天终究会来的。
他再拖延，这一场浩大的婚礼也如约举行了。
不等司仪开口，他已经把戒指牢牢套在了我的指间他一字一句极其认真：「顾欢欢，不管生生死死，不管一天一月还是一年，每一秒我都会爱着你，不离不弃。」
生生死死……
果然他已经冥冥中感觉到了吗。
我笑了，也将戒指套到了他的指尖：「顾欢欢也是一样的，生生死死，不管一天一月还是一年，每一秒我都会爱着你，至死不渝。」
我的身体开始消散，在陆辰慌张又不知所措的时候，又加了一句话：「不过，我希望你从此忘记我。」
他嗓音艰涩：「不！不要！欢欢不要丢下我！你去哪！」
我哪也不去，只是我要离开了。
我的遗憾散去，带着陆辰沉甸甸的爱离开了。
最后我求神明，把陆辰关于我的记忆抹去，他该有一个崭新的人生了。
爱，是他对我的成全，也是我对他的放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