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被迫绑定了恶毒女配系统，穿进各种书里拆 CP。
毫不夸张地说，我熟知各种狗血套路，一万种让男女主互相误会的桥段。
见甜拆甜，见缝插针，见三当四……
至今没有过败绩。
在大拆特拆之后，我终于迎来了报应。
系统让我穿进一本书里当助攻，阻止女主的死亡并且让男女主 HE。
更离谱的是，加载完剧情后，我发现，那个拆了男女主 CP，还害死了女主的，就是我。
一
我被穿进一本古早武侠文里。
读档完了原剧情后，我得知自己的身份是个杀手。
剧情当中，我不但是男女主感情中的绊脚石，还是他们生命中的夺命刀。
我现在所在的剧情节点，就是潜伏在男女主身边，跟着他们一起闯荡江湖。
我立即翻身下床，收拾行李准备跑路，离他们越远越好。
但故事总是充满了狗血，我一开门，就撞到了熟人。
来人清瘦单薄，抱剑而站。
剑身通体漆黑，剑宽且巨大，月光下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我条件反射地拔刀而起。
程飞云？男反派！
这是害死男女主的第二杀手，他怎么出现在这里？
按原书的剧情，他要到第三十八章节才出现。
我只能先退后一步，装模作样地问，「这位少侠，你找谁？」
程飞云，女主程暮雨的义弟。
他们爹是灵剑山庄庄主，而灵剑山庄是我门派的死对头。
程飞云面冷心冷，但是个疯批美人。
他痴恋女主，因爱生妒，对男主楼安痛下杀手。
要多疯批有多疯批。
他杀了男主，我呢杀了女主……
所以，如果要 HE，单我一个人跑好像不行，还得把他给解决了。
我虽然想在这里杀了他，但实力并不允许。
而且我动手的话，肯定会惊扰隔壁的男女主，暴露身份也会有 BE 风险。
在我琢磨这些的时候，程飞云却出声了，「叨扰，敲错门了。」
不知怎么回事，总觉得他看我的神情颇有深意。
反派果然是反派，连眼神都不容小觑。
二
虽然不知道程飞云为什么来这里，但我却不打算闲着。
按照系统给出的剧情来看，男女主真准备去黑水镇捉拿贼和尚。
我们现在就在距离黑水镇不远处的秋华寺暂作休息。
原书女主在我的推波助澜下，被贼和尚逼得坠崖。
竟然知道了剧情，那么我肯定不能让这件事发生，得提前把贼和尚杀了。
这贼和尚武功平平，危害系数也不大，之所以被逼成了反派，是因为怀璧其罪。
他有一颗让武林人士为之疯狂的舍利子。
这武林人士自然包含了我的师傅。
此时前来支援我拿下舍利子的小师妹已经在路上了，三天后我们本来也要抢他。
我决定继续蛰伏，尽量在最短的时间，把程飞云以及贼和尚解决，然后迅速离开男女主身边。
夜里我翻来覆去没睡着。
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不动声色不惹人怀疑把程飞云杀了。
但我没想到，第二天程飞云就来给我送人头了。
那时候我正在跟男主楼安说话，结果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
「原来你就是池钰。」
是程飞云。
毕竟我还不能崩人设，要做好表面功夫，所以尽管我很讨厌他，还是没好气地应了他。
「所以你是？」
程飞云背着宽剑立在远处，他长得不错。
相比较楼安那一副温良正直的老实人帅哥，程飞云矜贵清寒，更符合我的审美。
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我的错觉——
反正在我问完这话之后，我看见程飞云眼中快速划过一抹戏谑。
那种戏谑，就像他一眼看穿了我的皮下。
写满了四个字——装什么装。
怪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楼安介绍道，「这是暮雨的弟弟，程飞云。」
程飞云倒是没在多说什么，缓步上前来，不动声色地错开了我和楼安两人。
「久仰大名。」
楼安还要去和秋华寺的住持商量如何解决黑水镇的贼和尚，程云飞就顺势缠上了我，说是初来乍到，让我带他逛逛。
离谱！
现在是行侠仗义，以为是游历江南？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这下好了，倒是不用我找机会了，机会自己找上门来了。
孤男寡女，可不就适合杀人灭口么？
于是我欢欢喜喜答应了下来。
我带着程飞云逛了起来，主要是我想找个僻静地方，把这祸害解决了。
却不知程飞云这小子也是这样想的。
我俩沿着草木丛生的小径，踏着晚霞的余晖，停在一处荒废已久的旧禅房。
一瞬间，就那么一瞬间，我敏锐地觉察到一阵清肃之气乍起。
我手已经握住刀柄，内力暴涨，正欲拔刀。
却没想到，那阵杀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徒留空中几片飘摇的绿叶。
程飞云对我勾起来一抹浅淡的笑。
我也冲他笑笑，「怎么，少侠对我很大的敌意呀。」
他这会儿还打不过我。
但我觉得不像，主要是因为他刚刚的内力十分浓郁，根本不是传闻中的弱鸡。
我这会儿示弱也是不可能。
于是，我若无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装 x 道。
「今日暂且留你一命。」
我背过他转身，险些一个踉跄绊倒在地。
这老哥还挺厉害——
要不是刚刚我察觉到不对没动手，怕现在死的就是我了。
奇怪，程飞云在大结局之前，对我并没有敌意。
现在第一次见面他就一副要干掉我的样子，实在是匪夷所思。
程飞云这人有古怪，还是大古怪。
三
我没工夫再去管程飞云的古怪。
干不过他就去干别人。
等解决掉了贼和尚，再回来解决程飞云。
我准备给那贼和尚来个出其不意，一举拿下。
想法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我刚到贼和尚的地盘，还没看清楚眼前情境，就听见远处传来打斗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背后先察觉到了一阵凛冽气息。
长刀出鞘，蓦然对上。
我偏过头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程飞云？你怎么来了？」
他两指夹住我的刀身，竟然贴近我的身侧，小声跟我说。
「贼和尚发现我了，咱们在这隐匿一会。」
所以他一点都不奇怪我为什么在这里？
就在我刚想开口询问的时候，由远到近传来铃声。
贼和尚垂袖而立，身后跟着一群神志昏沉的游侠。
一柄回旋镖将我和程飞云分开。
程飞云这小子反应够快，当即厉呵一声，「快跑。」
他说话厚道，但干起阴招来一点都不厚道。
我刚运功准备跑路，就被程飞云当空一脚，差点没把我踢进那贼和尚的怀里。
我差点气死，忙提一口气，趁空隙抓住他的衣角，借机将他甩回身后。
「池钰！」
他咬牙低吼一声。
我回头冲他比个国际手势，哪怕他压根不知道这意思。
他果然一愣。
但身体比脑子更快，我看到他猛提一口气，就追了上来。
我生怕他再过来拉踩我，也顾不上和他打架斗嘴，一路狂奔。
然而，就在我慌不择路的时候，眼前出现的场景却让我心中一凉。
这！这不是原书中程暮雨坠崖的地方吗！
完了，不会女主没坠崖，我坠崖了吧！
夜色无穷，灯火无两，单靠一轮晦月，压根看不见前面。
还好我留意了剧情走向，知道了这个位置危险，及时刹车，才免了掉到悬崖的危机。
就在我松一口气的时候，程飞云疾步冲了过来，还顺带揪住了我的衣领，冲我怒斥一声，「快跑啊！你在这愣着干嘛呢！」
完了——
我要被他撞下悬崖了。
这家伙是我的克星吗？
我赶紧用内力趋使，找了个借力的地方，才避免掉下去。
程飞云也察觉到了不对，脚下跟装了刹车一样。
我看他长剑出鞘，牢牢卡在山崖之间，距离肉泥只差一步之遥。
他先坑的我，这会儿狼狈至极，实在是大快人心。
我不疑有他，趁着贼和尚还没到，决定先把这克星解决，一了百了。
系统：「不可故意切断发展线！不可故意切断发展线！」
？？？
什么鬼？
这特么的是发展线？
刹那之间，我心痛如绞，系统的警告可真够狠的。
我没了力气杀人，也没了力气起身。
夜色中，借着那晦暗的月光，我看见一颗闪亮的脑袋。
那贼和尚找过来了！
我强撑着一口气，意识在夜风中摇摇欲坠。
最终，我没死，而是倒在一个消瘦而坚硬的胸膛中。
是那熟悉的清肃之气。
我昂起头，程飞云笑眯眯地看着我，语气带着一份幸灾乐祸，又带着几分果不其然的意味。
他薄唇轻启，带着几分得意，「被系统警告的意味可不好受呢。」
等等——
我不敢置信地望向他，「你……」
系统！警告？他——
他也是穿书人？
四
那天在旧禅房外，程飞云的确对我动了杀心，可惜有系统的钳制在，他没办法杀我，才硬生生没动手。
他看出来我也是系统打工人的原因，应该是刚刚我冲他竖的中指。
程飞云冲我笑完之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抬眼望向远处的贼和尚。
他单手把我搂在怀里，另一只手拿着他的巨剑。
我只觉着天地间忽而升起一阵肃杀之气。
那气息酝在他的右手，而后如长雁惊鸿，骤然涌入那贼和尚胸膛。
程飞云不费吹灰之力，就将那贼和尚斩于剑下。
可恨我经脉受损，内力亏空，全身上下疼得连喘息都困难。
意识迷离之际，我察觉有一抹寒凉之气涌入体内，那气息如覆盖万物的雪，孕育着一切灵息的生长。
我偏头，对上气息的主人。
程飞云有着比这气息还寒的眼眸。
但触及到我眼神的一瞬间，他这疯批美人的人设骤然崩塌，狭长的眼中尽是璀璨的笑意。
我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睛。
老实说，程飞云长得清清肃肃，笑起来更是如枝上明月，皎皎朗然。
「你练的是绝情心法，并不排斥我的内力。你运功打坐，稍作休息再回秋华寺。」
我调整内息，运转四个小周天之后，体内疼痛稍稍被压制。
休息好了之后，我俩各自交了老底和来历。
他起先用一种戏谑的目光望着我，但当我说明自己的目的，他的表情就变了。
变成了探究和深沉。
我搞不懂。
但他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你的系统让你从拆 CP 变成助攻？」
我点点头，「你呢？你的系统是干什么的？」
他神情变了又变，最终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笑意盈盈，只是少了那抹戏谑。
「我从职业助攻变成了拆 CP 的。」
……
哦，那就很有趣了。
然后我知道了他这具身体的经历。
他是灵剑山庄义子，对外是锦衣玉食尊贵无双，实际上一直都被灵剑山庄主当成移动血库，以身饲蛊。
他也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来拆男女主 CP 的，他原本以为我对男主有情，没想到我半夜跑路，所以就想干脆杀了我，没想到我竟然是他的发展线，更没想到我也是个穿书人。
程飞云的剧情只有三十八章之后的，并没有黑水镇的记忆，所以才不知道那里有悬崖。
眼下我俩都是打工人，但这剧情显然要让我们对着干——
我问他：「你打算怎么拆？」
他无所谓耸耸肩，「简单，我只是拆 CP，没说拆完不能和好，我先拆一次，你再助攻一回，我们两个都能完成任务。」
……
好像是这个道理。
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我俩肯定不会杀了男女主，剩下的两个反派怎么办？」
剩下的两个，一个是我的师父，一个是他的义父。
大结局那天，挑起战争的就是这两人，这两人不死，男女主肯定会去阻止磨难，到时候性命铁定难保。
程飞云默了一瞬，「要不咱两回去杀了他们？」
我长舒了一口气，这倒是个好主意。
他问我，「那你打算怎么杀？咱们现在实力不允许啊。」
五
怎么杀？
这几个字在我心里琢磨了很久。
好半晌，我才说，「先离开让男女主发展感情线，顺便提升实力，之后再回去博得反派的信任，到时候来个偷袭。」
他似乎没料到我能这么干脆，倒是郎朗笑了一声，「你玩这么狠？」
「不狠怎么办？这主角要是死了，我也得死。」
山野的夜风尽是草木之气，又带着夜露的湿润，悠悠然地萦绕在我俩之间。
他随意从草间折了一根草，手巧地编了一只兔子递给我。
我顺手接了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顺手，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将那兔子装在我的袖带里了。
我抬头看他，却赫然望进了一双温柔眼眸。
他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为什么，我会觉着这种眼神很熟悉？
我问，「我们以前见过吗？」
他眉目微顿，像是想说什么，但却没有说出来，只是换了个话头说，「可以，那咱们就分头发育？」
我不强人所难，也不是一定要知道，便就没有多问。
「嗯。」
总归，还是尽早结束这光怪陆离的剧情。
我要回到现实世界去，哪怕我已经忘了现实世界的自己——
我只是知道，有人还在那里等我。
是的，这是我穿的最后一本书，完成任务后，我就能有足够的积分，回到现实世界，继续活下去。
我俩回去跟男女主辞别。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我们回去的路上，密林之中忽而窜出来一队人马，将我和他团团围住。
领头那人我认识！
是灵剑山庄主的右护法！
这会儿他过来做什么？
看他们来势汹汹，不像是有好事发生的样子。
不过更令我吃惊的却是，程飞云竟然不动声色地将我挡在身后，转而冷然地对那护法说，「什么事？」
「二公子。」右护法恭恭敬敬地应了声。
但后面那句话，显然就没那么客气了。
「烦请二公子让开些，我等从一天香楼残党口中，得知天香楼妖女在此。」
说这话的时候，他那锐利的眼，遥遥向我看来。
我正寻思着天香楼残党是什么人的时候，就看那二护法从后面扔出来一个小姑娘，可不就是我的小师妹——
天香楼让我抢舍利子，这小师妹本来是来帮我的，我就说，人怎么不见了，原来被抓了。
小师妹泪眼婆娑，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
她不帮我掩饰身份就算了，反而还急不可耐地冲我嚷道。
「三师姐！！！救我！！舍利子都被他们抢走了！！楼主回去不会放过你的！」
我残忍一笑，「区区妖女竟然敢污蔑我。」
小师妹显然没理解我这句话的意思，但她没机会理解了。
我长刀一挥，当着那右护法的面，直取小师妹性命。
刀锋犀利，划破小师妹喉咙后，瞬间逆转，直接逼上右护法。
右护法忙抬剑相抗，却抵挡不了我的沧浪刀意，剑身顷刻碎裂，他连吐两口鲜血，才勉强站稳。
山寺钟声乍起，远处层鸟惊飞。
清晨凉意无限，但更冷的，是我刀上的血。
「区区宵小，竟敢肖想我的项上人头？」
可我还没帅两分钟。
那垂死的右护法忽而惊坐起，浑身上下肌肉暴涨，两眼猩红若狂，竟举起短剑，冲我猛袭而来。
「小心。」
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接着，是一双苍劲有力的手拦住我的肩头，最后是一阵炽热的呼吸喷洒耳畔。
时间好像一刹慢了下来。
程飞云身上有着草木的气息。
干净，凛冽，又无情。
他低笑道，「灵剑山庄的釜底抽薪，垂死后会被蛊虫占身，虽死而不僵，难缠得很。」
随着他话音落下，我听身旁传来此起彼伏的痛呼声——
那些和右护法一起来的灵剑山庄众弟子，齐齐被内力震碎心魂，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我颤了颤。
太可怕了。
他谈笑间，直接杀了二十多人？
我背后忽而传来一阵钝痛，那死而不僵的右护法，断剑直接刺入我的脊骨。
我原先就被系统警告过，这会儿内力只恢复了一点点，压根没法调起内力防范，只能硬生生挨下来那刀。
「找死。」
我拧着眉，忍着剧痛，狠狠冲他那残破的身体挥了一刀。
血溅三尺，尘埃落定。
可巧，我刚一抬头，就见程飞云飞身冲我而来，小心翼翼地将我搀扶起来，为我输送了四息内力，才算救活了我的狗命。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他知道我也是穿书人之后，对我很温柔。
这种温柔，似曾相识，但我想不起来。
他如释重负地说，「还好能救活，你要是死了，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以为他是害怕我死了没人和他一起合作，也没多想，只呸出来一口脏血，「回去怎么编？」
五
右护法等人被杀，小师妹那一队人自然也难逃一死。
这两队人都是我俩带出来的，我俩肯定要被批斗。
程飞云沉吟一瞬，「就说退场的时候被对方逼上，大打出手之后全都死了。和我俩没有半分钱关系。」
这话说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先传信回宗门，反正咱们现在不回去，先在外面避避风头」
巧了，我也是这样想的。
等我俩处理完现场之后，回到秋华寺，天色已经大亮。
程飞云搀扶着我往禅房走去，可巧不巧，就又撞上了迎面走来的楼安。
楼安见我步履蹒跚，走上前来想要搀扶我，「池钰你受伤了？」
我不想多说，只敛着眉，「小伤。」
这冷冰冰地两个字直接将楼安满腔关怀打了下去。
他像是没见过我这样冷漠隐忍的模样，一时间，神色有些古怪。
一道女声打断了我们三人之间诡异的气氛。
「楼安，你在做什么？」
程暮雨遥遥立在远处，盯着他探出来的手，眼中情绪晦暗不明。
楼安收回了手，解释道，「我见池钰受伤了，想扶她一把。」
「怎么？我弟弟扶不动池钰吗？」
她好像是生气了，又好像没有。
毕竟书中我们三人闯荡江湖，我总是爱从中作梗让她误会，只怕这会儿她又多想了。
不过我也管不着她多不多想，我反正是要离开这里了。
晚上的时候，我就跟楼安说，我要回去养伤，怕是不能和他们继续游历江湖了。
程飞云也是这个借口跟两人告别。
楼安和程暮雨隐约觉着我俩有些秘密，但谁也不是八卦的人，就没有多问。
我和程飞云商量一下。
决定先去将江湖上另一个黑暗恶势力清除，给男女主创造自由轻松的恋爱环境。
然后再回宗门，将两大魔头铲除。
达成协议之后，我俩就去了南陵山。
六
我和程飞云刚下山，就被一队蒙面人拦住了。
「我看你两身上两把宝器不错，识趣就赶紧交出来，给你们留一条全尸。」
之前我和程飞云打这一堆人那是绰绰有余。
可惜现在我命悬一线，程飞云的大半内力都用来给我续命，所以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
可那蒙面人说话太过狂妄，我哪里受过这种鸟气，当即便想和这群人决一死战。
内息刚调动起来，却被程飞云压制住了。
不当着男女主面，他也不必费尽维持人设，只是冲我眯着眼笑，「这种事怎么能够轮到女孩子出手呢。」
……
他一点都不见外，把我拦在身后，还手欠地拍了拍我的脑袋。
「小朋友好好坐着，看哥哥怎么杀人。」
……
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把我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当做什么了！
别以为是穿书人，他就可以随便崩人设好不好？
可我满腔怒火，对上他挡在我前面的消瘦背影，就泄了气。
他完全可以丢下来我跑的，我死在蒙面人手里，也不算他恶意切断发展线。
我做我任务，他拆他 CP。
他没必要陪我孤注一掷，毕竟我俩本来就没有多少交集。
但我低估了程飞云的反派数值，我早知他功力值在我之上，却没想到他的武力值设定竟然比我高出这么多！
他剑名长寒，是绝世神兵，但若内力稀薄者，连拔都拔不出来。
但他拔剑出鞘，就是草木凋敝，万物绝息，宛若寒冬骤临，刹那无人生还。
只那么一个刹那，所有来势汹汹的蒙面人便被他斩于刀下。
我吞了口唾沫，忽然觉着他要是杀了两个门派之主，也可能不是什么难事。
「……」
他百无聊赖地收回了剑，冲我扮了个鬼脸，「还是武侠文好玩，虐菜一样。」
我冷笑，「杀几个小喽啰你就放大招，丢不丢人？」
程飞云真实脾气倒是极好，任凭我怎么挤兑他，他也不生气，反倒是格外熟稔地将我扶了起来。
他轻哼一声，「速战速决嘛，咱们先找个地方休养一下，你这身体熬不了多久了。」
好吧，早知道就不骂他了。
没想到，他到这个时候还能想到我。
若只是擦肩相逢的伙伴，他对我当真是太好了。
这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他乡遇故交，两眼泪汪汪？
七
我俩刚到达南陵，江湖上就传开了黑水镇贼和尚的死。
各种版本花里胡哨，最终归结于，天香楼和灵剑山庄两大门派争地盘，贼和尚躺枪。
程飞云气态如松，斜靠在雕栏边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潇洒。
这一点都不符合他在书中的疯批美人人设。
我在桌子下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好好干活。
程飞云果然收敛了那玩世不恭的摸鱼态度，换上一张冰冷凶煞的神情，正襟危坐着。
他道，「楼安和程暮雨来这里时，楼安被南陵姥姥揉骨易筋，最后程暮雨弃剑相救，才算逃了一劫。」
没错，暮雨剑是兵中利器，若非程暮雨用暮雨剑换楼安的性命，只怕就 BE 了。
所以我很佩服程暮雨，为救男主舍剑取义。
毕竟像这种武侠文，人剑合一，剑若断了，主人心脉也必定会受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们要提前来替男女主扫平障碍。
我望向南陵山，山脉青葱，葳蕤茂然。
「咱们小心点，我来带路，争取乘其不备，将那南陵姥姥给拿下。」
南陵姥姥独占南陵山，最爱的就是抓小孩子当炉鼎，但因为她武力值太高，就算有人想行下仗义，也无能为力。
我和程飞云就属于那种迎难而上的。
不过我们好像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我们迷路了。
就在这时，有声音如洪钟破空而来，紧接着是一种火灼之气。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敢来你姥姥这里找死！」
实在是太突然了，我没来得及躲开，腹部骤然中了一掌，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程飞云长臂一揽，搂住了踉跄的我，才冷然开口，「阁下何必装神弄鬼，不如显真身一看？难不成是个贪生怕死之辈？怕输给我等小儿，没了面子？」
南陵姥姥只有一个缺点，就是禁不起激将法。
南陵姥姥一身紫衣旋然而下。
白眉白胡，鹤发童颜，却无端透着一股邪肆之意。
叫姥姥竟然是个男的？？？
他看我第一眼，就愣住了，「美人！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美人！」
什么走向？
程飞云借势就要冲南陵姥姥攻去，剑还没及南陵姥姥后背，就被南陵姥姥一掌打歪。
我就更惨了。
这糟老头子对我不知道用了什么腌臜玩意，我双腿一软，全身竟然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啧啧，这等美人自愿送上门来，老夫可得好好享受一番！」
享受？
我眼睛眯了起来。
可惜我没来得及和程飞云眼神交汇，这南陵姥姥急不可耐，打横抱就将我带走。
我余光中只看见程飞云长剑破空，穷追南陵姥姥而来，显然是不肯罢休。
南陵姥姥也被程飞云这内力惊到了，「奇怪，我的迷药对他竟然全无作用？」
但他的迷药对我有作用。
我只觉着脑袋昏昏沉沉，来不及多说，就先没了意识。
八
我是被疼醒的。
睁开眼，我就看见南陵姥姥那双咸猪手在我身上乱摸。
「你这 LSP！！你想干什么！！还不快给姑奶奶我松绑，要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我觉着我这句话骂完之后，南陵姥姥好像更兴奋了。
我一边骂着，一边调动着自己勉强回转的内力——
南陵姥姥的咸猪手已经探上了我的衣袍。
他欺负我浑身无力，已经解开了我的外衫。
虽然我是宿主，但和这糟老头子干着干那，老实说，我是有点害怕了。
可现在自杀，那我就永远回不去现实世界了。
我忍着屈辱，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巨响。
紧接着，我感觉周围摇摇晃晃，山石陨坠，有一方巨石蓦地从南陵姥姥背后落下。
南陵姥姥显然没有继续办事的欲望。
他敛着眉，刚想往外走，就觉出一阵清肃之气，凌厉袭来。
只见程飞云手持一柄断剑，眉目森寒地立在洞口之外，如一位嗜血而归的勇将。
他的长寒剑断了。
绝世神兵，同样断于南陵苍山。
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想法，总觉心里莫名有些堵。
因为用器者，宁可自身负伤，也不会让灵器折损。
可他只是遥遥打量了我一眼，而后抬臂挥剑，气势如虹，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南陵姥姥掌中雷霆，火灼万里，倾覆而去。
两相纠缠。
我趁着闲暇，强行调动丹田气力，勉强替自己被逆转的经脉掰正。
而代价就是心血亏损，双窍流血，疼得寸步难行。
可我还是咬牙走向我的长刀，用尽最后一丝内力，同程飞云一起，刺穿这位南陵姥姥。
程云飞见我没了力气，一把抱住了我，在我耳边反复轻叹：「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事儿……我差点以为来不及……」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般慌乱无主。
我伸手回抱他，「没事儿。」
怎么像是他被人欺负了一样？
我还想要说什么，眼皮却越来越重，最终在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我感觉到脸颊上有温热的东西，像是他的吻，但又不敢信。
他喜欢我么？为什么偷偷吻我？
九
我和程飞云合力杀了南陵姥姥之后，又在这摇摇欲坠的山洞里面，意识全无的躺了三天三夜。
最终，被闻讯而来的游侠找到，才勉强捡回来了一条命。
我们醒来后非常默契地没有提那山洞里面的吻，我也鸵鸟一样不去问他。
程云飞在我养伤的时候，总会给我找来一些小姑娘喜欢的玩意儿。
从花到话本子，应有尽有。
他这副样子，倒像是在追我一样？
我穿书那么久，还是第一次真情实感地感受到别人的好。
往常都是我无所不用其极去害人，原来被人珍视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被人喜欢是这样的感觉……
可惜好景不长，我们还没有戳破那层窗户纸，就接到了两封信。
这一战之后，我和程飞云这两个名号已经传遍大江南北，成了铲除南陵姥姥的大英雄。
所以我收到了天香楼女魔头的信。
信上只有两个字：速回。
说来也巧，就在我收到这封信的第二天，程飞云也受到了来自灵剑山庄的来信。
灵剑山庄同样得知了他的事迹，但信却洋洋洒洒写了好几篇，无不是在谴责程飞云多管闲事，让他回去领罚。
我俩对坐无言，只能决定先返回宗门，早日进入大结局。
临走时，程云飞像是有话要说，吞吞吐吐的。
我见他这样，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下个副本见，问题不大。」
穿了那么多本书的我，早就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根本不会被情爱左右。
虽然我现在也很喜欢程云飞，觉得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打工人，但任务在上，还是任务要紧。
「你有没有想过留在这个副本里？」
哈？
「跟我一起。永远留在这个副本里。」
程云飞戳中了我的知识盲区。
十
我和程飞云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先做任务。
既然江湖上两大棘手的东西都被我俩解决了，剩下的就只有天香楼和灵剑山庄的两大魔头了。
介于我俩分别刺杀彼此的头头，难度系数太大，只能回去各杀其主，一同造反。
确定好了之后，我俩就各自启程。
至于程云飞那时候的表白，我就装作听不懂，分道扬镳之前他把贼和尚的舍利子给了我。
我看他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的，就是不愿走。
无奈，我只能哄他。
「先完成任务后，再找系统谈条件。」
他眸光一亮，显然知道我已经答应了，欢欢喜喜地骑上了马。
他的笑声荡了开来，「等我。」
程云飞的舍利子让我稍稍免去了我被女魔头的无情批斗。
不过我还是有些忐忑。
楼主看上去像是一尊裹着人皮的枯骨，还穿着一身艳红的衣袍。
灵剑山庄庄主对她始乱终弃，所以她才教我无情无义，去帮她报仇，杀其女屠其门。
她苍老的手指捏着那颗舍利子，许久，才开口，「派出去的人都死了？你又为何许久不归，还去杀了南陵姥姥？」
我二话不说，当即下跪，叩首道，「还请楼主降罪。」
「缘何？」她的声音粗哑难听，很是恐怖。
我冷声应道，「灵剑山庄庄主义子武功高深，我为护小师妹还险中他一招，若非如此，我定然将他人头提来见楼主。」
听到灵剑山庄，她眉心一动，似乎要指责我办事不力。
我先她一步开口，「此行徒儿深知情之一字害人害己，只是功力没深，仍舍不得师妹惨死于眼前，这才让那义子逃之夭夭。」
「我穷追不舍，一路将他追到南陵山，在南陵山大打出手，却不料将那南陵姥姥给杀了。」我一本正经的胡诌，「想来是因为江湖侠客不知我的身份，才到处乱说，是我杀了南陵姥姥。」
女魔头面色果然舒缓了一点，但还有些不满。
我面容冷峻，「此次回来，只求楼主教我绝情功法最后一层，我誓要替楼主，替师妹铲平那灵剑山庄！」
老实说，我自己都被我这大义凛然的言论惊到了。
那座上的女魔头也愣了，继而仰天大笑一声，「好！果然是为师的好徒儿！为师这就传你绝情功法！」
女魔头说到做到，第二天就将我带到天香楼的绝情塔，传授我绝情功法。
绝情塔是女魔头自创的宝塔，传说天香楼里面练绝情功法的人无数，但没有一个能够活着从这里走出来。
我一直以为这是夸大其词，没曾想，踏进去的一瞬间，我就傻了。
但我到底是天选之子，生来就是当大反派的，闯关轻轻松松，区区一套功法，吃透显然不在话下。
等我学成出来时，大师姐感叹，「我们还以为你也不会出来了。」
我只觉着心中无悲无喜，只觉着这段时间也不过是眨眼之间。
然而我的贤者时刻只进行了两秒，脑子先一步反应过来，「灵剑山庄如何？」
她告诉我，男女主两个前段时间因为程云飞闹了点矛盾，差点分手，虐了小半个月后，就又解开了误会，现在灵剑山庄和楼大侠已经定亲了，估计不久之后就会成婚。
我这才舒了口气。
看来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程云飞完成了他拆 CP 的任务，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只不过现在还要解决另一个问题。
不久后的武林大会上，天香楼和灵剑山庄之间的相互残杀。
我不敢保证男女主能否在这争斗中活下来，所以我得赶紧杀了女魔头，好平定乾坤。
我淡问道，「楼主在何处？」
女魔头对我这番进步也颇为欣喜，直呼天香楼后继有人。
我却说，「楼主，近来打坐时总有些不明之处，想请楼主指点一二。届时，灵剑山庄内必无人能与我为敌。」
其实就算我不谋权篡位，天香楼将来也会是我的。
但我，等不及了。
女魔头一听这话，也没多想，就打算来指点我。
天香楼的后山，人迹罕至，寻常根本不会有人路过。
我立在后山悬崖之边，冲那亦师亦母的女魔头，舞起了绝情刀法。
山河无情，草木无心，刀意一出，物候骤变。
呼啸沧浪藏于我的长刀之中，但我知道，倘若正面交战，我不会是女魔头的对手。
念及此，我只能假装走火入魔，让女魔头先放松警惕。
果不其然，楼主见我刀意混乱，就要出招来制止我。
「池钰！稳住心神——」
可她，却忘了自己的后背，是最脆弱的地方。
乘其不备，我内力陡然暴涨，一掌打入她的心肺，将她武功尽废。
楼主愣了一瞬，才不敢置信地望向我。
她声音仍旧哑的难听，嘶吼冲我袭来，却被我的长刀钉在原地。
不能向前一寸。
「为什么……」
这是她的最后一句话。
我冲她凉凉地笑了，「大道无情，我杀您，天经地义。」
十一
女魔头死了，天香楼理所应当被我接管。
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天香楼已经易了主。
我记得先前天香楼和灵剑山庄的大战，也就是在这次的武林大会之上。
那日流的血和那日的夕阳一样，覆了辽阔大地。
我本来不打算去凑热闹，但随这邀请而来的，是灵剑山庄的一封信。
写信的自然是程飞云。
在我潜伏的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是日日一封信，虽然没有一句喜欢，但字字都是关切和深情。
这次的信上写得倒也简单。
说他已经造反成功，将灵剑山庄主监禁起来，成了新庄主。
不过出了点小意外，他和灵剑山庄主厮杀之后，被程暮雨撞上了。
程暮雨得知灵剑山庄主一直拿门内教徒练蛊，又将程飞云当做试蛊人，百般震惊之下，只求程飞云饶老庄主一命，她愿意一辈子守着老庄主。
若不然，她就决定随老庄主一起去死。
她要是旁人，死就死了，但她是女主啊。
她死了，那我岂不是又得重来？
不行！万万不可！
程云飞为了我的任务，当然也只能随着女主折腾，只不过特意告诉我，让我早点见面，和系统商量留在这个副本的事儿。
我没回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远千里跑来找我。
一副委屈的样子赖在我的房里，硬是要我交出所有的积分。
我有些犹豫……毕竟我就快要攒够复活的分数了。
程云飞看出了我的摇摆，心一横，问我，「你是不是在现实中有人了？」
我赶紧摆手，「没有没有！」
说起来我现实中无亲无故，是个孤儿，穿梭在这些副本里已经很多很多很多年了，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为什么要执着回去了。
程云飞又眼巴巴看我，「那你陪我好不好？」
！
你好歹是个疯批美人，注意一下自己的人设行不行！
最终我还是没抵抗得住他的央求，用所有积分换了留在这个世界。
正如程云飞说的那样，如果他辜负了我，大不了就继续做任务，拍拍屁股江湖不见。
不过我总觉得，他是不会的。
因为我听系统说，他是用了一次积分换了跟我再次相遇，又存了所有的积分，换得跟我长相厮守。
原来在第五十六个副本里，他是我的攻略对象，对我情深义重，却惨遭抛弃。
死之后也被选入了系统。
进入了系统之后才知道我是穿书人，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他只是我的攻略对象。
他起初也愤恨也不甘，最后发现根本忘不了我，于是努力打工，存积分换跟我重聚副本。
他在每个副本里都会寻找我，都会期待我。
直到这一个……他才真正地重遇了我。
原来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久别重逢。
十二
武林大会当天，来的人几乎都诚惶诚恐。
谁也不知道江湖上两大门派突然换了主人，但据他们的小道消息得知，这两个庄主之位，来得都不光彩。
我在人群中听他们这些闲言碎语，只制止了大师姐想要拔刀的冲动。
现在，她是我的左护法了。
人云亦云之中，我听他们说，「今年武林大会好看了，两个新庄主既能杀了老庄主，功夫自然高深。更何况，天香与逍遥素来势不两立。今日一战，恐难善了！」
确实难善了。
我还正顺着人群往前走，身后却忽而被一阵草木香气包裹。
来人素爱动手动脚，倒真是十分不见外。
他在人群中搂住我的腰，小声地说，「真好，业绩有了，还能娶个漂亮媳妇。」
「……」
我拍开他的手，「得了，咱们就做做样子，你可别多想哈。」
他笑了一声，松开了环着我腰身的手，转而和我并肩往武林大会上走。
「我懂，先婚后爱嘛。」
「你懂个屁。」
我白了他一眼，扭头就往前走。
落座到天香楼掌门人的位子上，我敏锐地察觉到远处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抬眼望去，赫然瞧见楼安那清俊无双的面容。
他似乎并不意外，又似乎并不在乎我的身份。
他冲我笑了笑，遥遥冲我点了点头。
我收回目光，武林大会正式开场。
在万众瞩目的期待之下，程飞云和我飞身入场，却并非众人所想那般声势浩大，只是高手过招，点到即止。
三招过罢，我收了山河气，他敛了草木意，齐齐冲场下众人拱手。
我道，「本座决意同灵剑山庄庄主联姻，两派相合，改名为绝武，并已被朝廷招安。今日广告各路豪杰，还望博得诸位一声恭贺。」
不但是场下众人，连我的左护法都愣了片刻。
场上一瞬寂静。
我和程飞云对视一眼，没等我开口，忽觉身侧男人内力倾如巨浪，牢牢压在众人顶上。
只这一瞬，我听见，台下恭贺声如潮。
「恭祝二位掌门，新婚之喜——」
「这才对嘛。」程飞云笑呵呵地拍了拍手，眼却是冷的，「本座娶妻，尔等不恭贺一句，可实在不像话呢。」
连我都情不自禁地瑟缩了一下脖子。
我低咳了一声，他倒是十分默契，转而将那内力收了回来。
阔别几月，他内力竟已能收放自如，实在离谱。
同样是万众瞩目之下，我让人将灵剑山庄老庄主带上来。程暮雨只是形容憔悴地跟在武功全废的老庄主身后，再不复当年暮雨仙子的光华烨彩。
可她的脊背是挺直的。
我将老庄主往先做的残酷行径一一说明，并昭告众人，程暮雨愿带他囚于山林，终生不入世，由玄妙真人以及座下大弟子楼安共同监督。
于是满座愕然，这才知道光鲜亮丽的灵剑山庄之后，竟然是这样丑恶的勾当。
一瞬间，这些武林人士看程飞云的目光，便夹杂了几分怜悯。
看吧，我就说嘛，观众都喜欢美强惨的。
而楼安带着程暮雨和老庄主离开此地。
临走前，他只在人群中望我一眼，就决然转身，再也不见。
程飞云凑到我旁边，他轻声说，「咱们这算不算是天生一对？」
我笑眯眯拍开他的脸，应道，「咱们这叫蛇鼠一窝。」
晚霞依旧辉煌如初，为苍山添了几分血色，再不像记忆当中那样惨烈可怖。
山河安康，草木葳蕤，不知此番是否算得人间圆满？
（全文完）
作者：荒野大烤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