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真的。
我不该 CP 嗑上头把老板写进文里。
还是全篇 20+需要打马赛克那种。
这下好了,文火了,人尽皆知了。
这跟让霍觉在大街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还不如让他在大街上拉屎呢!
一
我叫任然,是个小助理。
我的老板叫霍觉,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流量小生。
据说我的老板脾气贼差,爱耍大牌。当然,都是传言而已。
除了霍觉助理之外,其实我还是一名写手。
游荡在 CP 圈里撒粮的慈善家。
作为一个嗑 CP 小能手,每当我 get 到一对我就会马不停蹄去产粮。
久而久之,我的名声就大了起来。
经常会有我的读者艾特我一个 CP 视频然后发个哭唧唧的表情包:太太,饿饿,饭饭。
那我自然很是宠溺,洋洋洒洒一篇文章挥手而就。
圈子里的小可爱们高呼:「神仙太太,这个圈子不能没有你啊!」
而霍觉,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绝顶美男子,自然少不了我对他的 yy。
记得我俩第一次见面,我急匆匆报到,一不小心撞上了玻璃门。
砰的一下,好大声。
我晕头转向地就倒在了一个人怀里。
抬头一看,忍不住一句卧艹,这也太他妈帅了。
只在电视里才能见到的霍觉,真真实实地出现在我面前。
真的,果然帅哥都不上镜。
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我把小号昵称改成了:霍觉,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当晚我就奋笔疾书,给霍觉安排了五个个性迥异的美男子共赴巫山。
这样的大美人自然是需要人好好疼爱的。
直到有一天,我刷到了一个视频,是霍觉和沈思哲的。
作为娱乐圈里无论相貌还是才华都旗鼓相当的两位流量小生,他俩的 CP 粉团体也是很强大的。
老规矩,刷到哪对嗑哪对。
我当即就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千字,从相识相知到相恋再到虐身虐心又虐肾。
看得小伙伴们感动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种关门自嗨,我们 CP 粉们独自欣赏的东西居然火了。
我是隔天才发现的,我正哼着小曲摸鱼,就听见经纪人刘总原地一声惊雷。
「我艹,上热搜了!」
我不甚在意,这正常啊,霍觉上热搜不是常有的事。
上次还因为拍戏破了点皮挂在热搜上一个星期呢。
刘总的表情让我意识到不对劲了。
我忙去看,好家伙,热搜词:沈思哲,霍觉,三天三夜。
不会吧,不会吧,我昨天才嗑的今天就官宣了?不过这个三天三夜怎么那么眼熟呢?
一打开内容,哦,明白了,怪不得眼熟。上热搜的不是他俩,而是我写的文。
写的那篇需要标注 20+,全篇马赛克的文。
他俩上了又没完全上。
我也原地一声惊雷:「卧艹!」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哪个小王八羔子给我买上热搜的?
我这一声肺腑引起了刘总的注意:「这个作者你认识?」
那何止认识,那是相当认识。
我打个哈哈:「追过她的文。」
这不敢承认,轻则丢工作,重则成被告。
二
刘总没再搭理我,去头疼热搜了,我这一口气还没舒过来,霍觉迈着大长腿就进来了。
「热搜今天必须撤了,还有,一天内我要知道这个作者的全部信息。」
后面那句他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我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我理解霍觉那么生气的原因,因为我这篇文写得实在是太……yellow 了。
全文基调基本就是,一见面就两片嘴唇子狂甩,床上动荡不安,衣服被撕成碎片……
肉香四溢,汁水四溅。
问题是还上热搜了,这跟霍觉在大街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我理解,我理解。接着就是后悔,一边后悔一边骂。
你二舅姥姥的太奶奶的爷爷的王八羔子,谁让你买热搜了?
好消息,热搜终于撤掉了。
坏消息,我写的文都被扒出来了。
作为一朵青春洋溢的向日葵,我写的文无一例外都跟向日葵一个色。
处处标注着 18+,处处马赛克。
而霍觉,我众多文章中的男主角,深受其害。
有时他是迷路在深巷中的小可怜,不得不委身于十来个身高体长的彪形壮汉。
也有时他是高岭之花的师尊,却被门下弟子们以下犯上,夜夜不得安眠。
甚至有人戏称:霍觉的床很繁忙,总是人来人往。
霍觉呢?霍觉很淡定地喝了一口茶,然后嘭地将手中茶杯摔个粉碎。
「人呢?还没查出来这杀千刀的写黄文的是谁吗?」
杀千刀的我抖如筛糠,偷偷在电脑上投着简历,寻找下一个容身之处。
深夜,我打开了某乎迫不及待地发了问题:急,写的同人文被老板发现了怎么办?
不一会,有个网友回复:写个文而已,你老板这么小气?
我:主角之一是他,而且尺度有点大。
网友:是吗?我不信。发我看看。
气得我差点怒摔键盘,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我怀着忐忑的心不太安稳地入睡了。
第二天,我就用自己的作者号发了一条道歉信。
对不起,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占用了公共资源我很抱歉,给沈先生和霍先生尤其是霍先生带来诸多麻烦我深感抱歉……
语气之诚恳,言辞之恳切。
甚至连我的常用笔名「祖国的小黄花」都改成了「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上一次我没得选,这一次我只想做个好人。
霍觉也很快给了回复,声色俱厉地痛斥了我的行为。
我连连称是,正准备再诚恳地道个歉,结果发现霍觉被网友们围攻了。
好多人说他小气,人家沈思哲都没说话呢,就他矫情。
霍觉差点鼻子都气歪,我怎么知道呢?因为他就坐我对面。
霍觉被气笑了:「我矫情?他们说我矫情?」
我连忙安慰:「……他们不明是非,怎么看都是那个小黄花的错。」
霍觉一脸傲娇地扭过头:「那个小黄花还没找到吗?你不是经常在网上冲浪吗,给我把她扒出来!」
「在扒了,在扒了。」我马不停蹄地在电脑上一通乱点。
啊,真的是,这时候就应该来个腹黑霸道总裁英雄救美,搂着霍觉邪魅狂笑:「乖,那个什么小黄花已经被我挫骨扬灰了……」
啊西八,脑子你这个时候就不要再 yy 了呀!
霍觉不情不愿地又发了一条微博来堵住悠悠之口:没关系,我大人有大量,我原谅你了。
然后一发完就指着我招呼:「给我扒,扒得她苦茶子都不剩。」
我:「……」
怎么看,没关系这三个字背后都是弄死你。
我这边还在神游,那边霍觉就站在了我身后。
「你干吗呢?」
我被神不知鬼不觉的霍觉吓了一大跳。
我一个激灵,尬笑道:「扒……花。」
霍觉冷哼一声:「你搁这点半天刷新了。」
三
霍觉这个人除了火之外,特别凉。浑身上下都凉。
他一靠近我,那种裹着冰碴子的凉意就在我周围散发,慢慢蔓延到我身上。
就像现在,他在我背后,稍稍挨近我,那种透心凉的感觉就来了。
简直是人未至感觉先到。
我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清理清理电脑。哎呀,这电脑最近老不给力,老卡了……」
我边说边瞄着霍觉的脸色,正对上他耐人寻味的表情。
「你说说什么样的女孩子会写这种小说?简直不堪入目。」
啊,那我只想说你可真是太不了解女孩子了。
我小声嘟囔:「……那你不知道,这样的女孩大有人在。」
霍觉歪下头:「你说什么?」
他这一歪头,吐出的气冲着我脖子,又凉又痒的,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忙改口道:「对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写得简直不堪入目、目不暇接、接二连三,三、三……」
我三半天没三出个所以然来。反倒是霍觉看我的眼神像来了兴趣。
「你说你看过那个小黄花的文?」
纠正一下,小黄花是过去式,现在我叫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嗯……呢。」我承认得十分没底气。
「你把她的小说都给我搜出来。」
「这不太好吧……主要是她写的文吧,就是看了对身体不好,尤其是我们这种年轻人,啊,年轻气盛的,看了容易气血上头,容易冲动……」
霍觉不屑地敲敲我的座椅:「又不是没看过小黄文。」
「这可不是一般的小黄文。」
这是王维诗里的小黄文。
最后在霍觉的淫威下,我被迫打开了自己的小说大全。
霍觉指着我那充满虎狼之词的文名一通盘问。
「这个触手是什么意思?」
「……啊这个就是,就是一种比喻。就是生活中的压力或者是挫折像一只只无形的触手将主人公牢牢捆住,让他喘不过来气,最后向生活低头,成为了生活的傀儡。」
「那她写得还挺有深度。」
「那这个 np?」
「np 就是 no problem,意思就是要笑对生活,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积极向上……」
「她还挺有正能量。」
「那你再给我解释解释人兽、强制、小黑屋 play 什么意思?」
「啊这这这……」我恨不得把头埋膝盖里。
霍觉握住椅子把手,弯下腰看着我,眉眼都含着笑。
「编,你接着编。」
那模样,简直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准备将猎物拆吃入腹。
太凉了太凉了,你不要靠我那么近啊!
我一委身就想钻桌子底下,结果毫不意外地被捞了出来。
「干吗呢,赶紧给我扒。」
他的手碰到我的脖子,凉得我打了个寒颤。
我欲哭无泪,实在不行,扒我苦茶子吧。
四
当晚,我登上作者号将这些年写的血汗全删了。
想当初,为了写这些东西,我整夜熬得头发是刷刷地掉。
我捧着那些掉落的头发,痛心疾首地喊着他们的名字:「小芳,玛卡巴卡,还有提夫尼……」
没想到,他们的牺牲终究还是没换来一个好结果。
删完之后,我以为事情终于可以往好的方面发展了。
结果没想到,似乎是愈演愈烈了。
隔天一打开消息,几百条私信。
「太太不要怕,我们是你坚强的后盾,跟那个姓霍的对着干!」
虽然但是,他是我老板,给了我饭碗。
「太太,就算全世界与你为敌,我们也会站在你身边的!」
什么时候全世界与我为敌了呀!
我激进的小可爱们直接把霍觉超话干废了。霍觉强大的粉丝们连夜扛着电脑都没能抢到前排,还被控评了。
所以看到霍觉那比煤炭还黑的脸色时,我也就见怪不怪了。
办公室里的气压低得吓人。
以霍觉为中心向四周无差别扩散。
我鬼鬼祟祟进来,悄无声息地挪到自己工位上,屁股刚落座上,就感觉到背后那熟悉的凉意。
一回头,果然,霍觉阴沉着脸。
不愧是大美人,生起气来也那么好看。
「看够了吗?」
我回过神,手忙脚乱打开电脑,摁着鼠标一顿操作,制造出很忙的假象。只不过才持续了几分钟就被霍觉按住了。
我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完了,切成小号了。
「霍觉,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霍觉缓缓念出了这个羞耻爆棚的名字,眼神不善地看向我。
我?我在干吗?我在找地缝。
这一刻,我第一次那么坚定地决定提桶跑路。
「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给不了,给不了,下一个。
我低着头装死,旁边同事们也跟着我低头,还以为我没看见他们憋笑的表情。
霍觉还想对我说道一番,电话响起,他骂骂咧咧地接起来就往门外走。
望着霍觉远去的背影,我悲从心起,妈的,进公司这些天简直把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同事孙晓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个文件袋:「你老婆忘下了东西,快给他送去。」
我:「……」你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
今天公司的走廊,格外漫长。
我慢吞吞挪到霍觉的休息室,按他以往的习惯应该会在这接电话。
透过门缝向里看,没人。
奇了怪了,我推开门,又把四周好好观望一番,没人。平常有事没事都在休息室瘫着的霍觉,瘫哪去了?
一转头,一条巨大的三角蛇吐着信子眯着眼睛看着我。
我打赌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蛇,以至于这么一会我居然没反应过来。
哎,好大的蛇,眼睛还是蓝色的,还会吐舌头……
「蛇啊!」
等反应过来这他妈是件多么恐怖的事后,我发出了凄厉的喊叫,然后风一般地夺门而出……Duang!没出去,一头撞到了门上。
我捂着头,顾不得眼冒金星,一把拽开门疯也似地逃了。
那天,整条走廊充斥着我凄厉的惨叫:「有蛇啊!」
我把他们全拉到了休息室,一路上手舞足蹈地描述着。
「那么大一条……还冲我略略略……吓死人……我嗷一嗓子……」
结果一推开门,霍觉人模狗样地坐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抬起眼皮。
「怎么,工作做完了,成群结队来我这?」
一句话定海神针般把人都打了回去。
只留下了执迷不悟的我呆愣在原地。
没道理呀,刚刚还在的,难道这一会儿的工夫跑了?爬窗?
我看向霍觉身后巨大的落地窗,嗯,有可能,但那不成肉饼了?
「看什么呢你?」
我:「老板,刚刚在你休息室有一条特别大的蛇……」
霍觉打断了我的话:「有多大?」
我比划着:「那么大……」
「哦,那么大,还有呢?」
我想了一会拍手道:「还有一双蓝眼睛!」
霍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哦,蓝眼睛啊……」
我点头如捣蒜:「所以赶紧调监控看看它跑哪去了,万一有毒的话……」
「你说的是这种蓝吗?」
霍觉的声音比平时冷了好几度,他抬起头,原本黑灰色的眼珠变成了湛蓝色。
五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出了休息室,迎面碰上霍觉的经纪人,热泪盈眶地扑上去。
「刘经纪!霍觉他……他不是人啊!」
刘经纪人淡定地把我扒拉开,拍拍我的肩膀,将一堆文件塞到我怀里,语重心长道:「他不做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多担待点,这些文件给他送去。」
我诚惶诚恐地接住,茫然地看着他,不是啊大哥,我说的不是人不是这个意思啊。
我想解释,结果还没开口就被他一把又推了回去。
正推到霍觉冰凉凉的怀里。
玛了个巴子。
那丫的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随着关门声吱呀一声响起,我抬起沉重的头,对上一双湛蓝的眼眸。
我猛地后撤了一大步,两手抓了把空气:「哎呀,我怎么突然看不见了,哦,我刚刚就看不见了,我什么都没看见,尤其是蛇呀啥的,更没看见……」
我一边装瞎一边两手在那划拉空气,不动声色地往门口挪。
很明显,被这条诡计多端的蛇发现了。
他慢悠悠踱到我跟前,挡住我的去路,我心里哭成泪河,嘴上还得装傻:「哎,这条路不太符合我的审美,我换一条。」
然后我往旁边划拉,结果这丫的又踱过来,直挺挺地像堵墙挡在我面前。
如此反复几次,霍觉不干了,他抱胸而立,两只眼睛忽地变成了竖瞳。
直接把还在跟空气搏斗的我吓出了女高音。
「啊!」
还是破嗓的那种。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霍觉悠哉悠哉走到我跟前,蹲下来与我平视。
「既然你都知道了,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是我想知道的吗?我是被迫知道的啊!
「我可以变成一个哑巴。」
「哇哦。」霍觉夸得很敷衍,「你好聪明啊。」
啊……谢谢夸奖。
接着他支着下巴做出为难的样子:「其实吧,我最近有点难处。」
我瑟瑟发抖,所以呢,吃了我解难?
「你知道的,蛇都有发情期。」
你为什么要说这?……现在离春天不挺远的吗?
「这段时间因为那朵小黄花,我情绪波动有点大,提前了。」
这明明是你自己的问题好吧,还赖人家!
「所以我现在需要。」霍觉冲我挑眉,你懂得。
「我懂!」我学会了抢答,「我现在就去找几条母蛇给老板你配对!」
霍觉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冲我伸出手。
我懂,这是合作愉快的暗号。
我小心翼翼伸出手,还没搭上,就瞥见霍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果然,他越过我伸出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肘。
我被拽了起来,一阵天旋地转被他扛上了肩。
我头朝地处于发懵状态,直到人落到松软的沙发上。
霍觉的手按在我的头侧,被冰凉的感觉包围让我反应过来。
现在是什么走向?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竖瞳盯着我的眼睛,说出的话冰冷无情「要么被我一口吃了,要么帮我度过发情期。」
我斩钉截铁地回答:「我选钝角!」
霍觉微笑,冰凉的手指爬上我的脖子,慢慢收紧:「再给你一次组织语言的机会。」
我哭了:「大哥我只是一个小助理,一个月工资三千五还不包吃住,就别为难我了呗……」
我挪动肩膀想翻个身,毫不意外被扳了回去。
两只手还被压制得不能动弹。
霍觉的声音仿佛诱惑人群的海妖:「先别急着拒绝嘛,可以先试试,不行的话……」
我心存一丝希望:「放了我?」
霍觉笑道:「杀了你。」
我心里哭成泪河,还以为是选择题,他妈原来是送命题。
霍觉盯着我的眼神敛去了笑意,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我的额头上。
冰凉凉的触感。
我闭上眼睛,心差点从胸腔里跳出来。
一路蜿蜒向下,越过鼻尖划过下巴,停留在我胸口。
最后轻轻挑起我的领结,低头吻了一下。
我睁开眼睛,心跳如擂鼓。
他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嘴角勾笑,声音也染上笑意:「试试吧,童叟无欺,包君满意。」
有点心动,那……浅试一下?
六
浅试的结果就是要命,很要命。
我瘫在床上,全身都跟散了架一样。
霍觉端着茶水走到我跟前,身长玉立跟幅画似的。
我心里想,还好是个大美人可以聊以慰藉。
我接过茶水一口闷,还没咽下去就听见霍觉那小媳妇一样的嬉笑:「老公慢点喝,小心呛。」
卧槽,我一口水卡在了喉咙里,呛得眼泪都冒出来了。
罪魁祸首一边给我拍背一边笑:「我不是你命中注定的老婆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我单方面宣布离婚。
自从我答应这条蛇帮他度过发情期之后,他就越发嚣张了起来。
居然提出了同居的要求。
我当然是拒绝。
一听见我说拒绝,霍觉脸色都变了,他头也不抬秀手一指门口:「那你走吧,我不拦你。」
一向难缠的霍觉这么听话,我倒有点惊讶,不过我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我大步流星地就往门口走,生怕他反悔,一推开门,我就被门外的景象惊住了。
没有来之前的马路和车来车往,映入眼帘的居然还是刚刚霍觉家的客厅。
霍觉站在沙发旁维持着刚才送别的样子:「不是走了吗?又回来了?」
我扭头就走,推开原来的门,霍觉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喝茶,看见我打了个招呼:「有的人说要走,其实内心一点也不想走。」
这一刻我明白了,被套路了。
我怒道:「不是说好解放后不能成精吗?」
霍觉一脸无辜:「我又不是精,我只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蛇而已。」
普通,真普通,普通得我心脏扑通扑通。
到了晚上,我泄愤地摆了个大字把整张床都占满了。
霍觉洗澡出来,头发上还滴答着水珠,看见我这个异于常人的睡姿笑了一下。
「既然你一点空都不给我留,那我就只能变回原形睡在……」
声音突然停止,像是思考了一会:「睡在你腋下吧。」
一想到会有一条蛇蜷缩在我身边,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迅速调整姿势睡在了床的最边边。
霍觉关了灯也躺了上来,我俩离得很远,中间甚至能再睡一个人。
霍觉死皮赖脸地缠了上来:「你离我那么远干吗?」
我抵住他跃跃欲试的脸往外面推,他长胳膊一伸就把我圈在了怀里,拿鼻子来回拱我脖子,还不满地哼唧:「一块睡呗,你身上很暖和,像个暖宝宝……」
你才像暖宝宝,你全家都像暖宝宝!
这天我拿着一堆文件正急匆匆地赶去复印,结果一不小心撞上了个人。
我龇牙咧嘴地抬起头,看到被撞的人,一瞬间呆住了。
对面的人长着一张人神共愤的帅脸,温柔地向我询问:「还好吧?」
沈思哲,是沈思哲!
不同于霍觉阴柔的长相,他的脸更偏向于俊朗型。
我被这爆表的颜值冲击得手足无措:「……我没,没事,你还好吧?」
沈思哲笑了笑:「还好。」说完他伸出了手。
啊,这这这,我受宠若惊,这要跟我握手吗?
我忙不迭地伸出手迎上去,心里美滋滋地想,未来几天这只手不用洗了。
结果手没握上,我人先被拽进了一个冰凉凉的怀里。
用脚指甲盖上的指甲油想都知道是谁。
霍觉一只胳膊圈住我的脖子,来者不善地看着沈思哲:「沈老师好啊。」
两人间的气压不太对,我夹在中间瑟瑟发抖。
沈思哲看了看我,眼神明了。
估计是误会了,啊,虽然也不算误会。
「啊,那个……」我鼓弄身子想逃离魔爪,正想解释一下,眼前突然一黑。
这丫的盖住了我的眼睛。
耳边响起沈思哲远去的脚步声。
我悲从心起,和偶像牵手的算盘落了空。
霍觉的手放了下来,不依不饶地掐掐我的脸:「昨天还你侬我侬的,今天就变心了?」
然后夹着我的脖子搂得紧紧的,对着我的耳朵吐气:「啊?啊?」
他妈的,你快勒死我了。
七
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跟霍觉周旋,没想到迎来了个不速之客。
身穿高定礼服,迈着优雅的猫步向我走来。
施薇薇来到我面前对着我浅浅一笑:「你好,请问霍觉在哪?」
我指了指休息室,她颔首道谢,优雅的气质让我在她面前都忍不住拘谨起来。
没想到霍觉的桃花开得这么好看,目送着她曼妙的身姿转进了休息室,我还在心中感叹,结果下一秒桃花就被丢了出来。
是真的丢。
美女直接被踹到了墙上。
霍觉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他看了看施薇薇狼狈的模样,转头对我说:「以后别什么玩意都往我这领。」
「霍觉!老娘为了帮你,千里迢迢赶过来你居然这么对我!」
施薇薇不复刚才的优雅,恶狠狠地瞪着霍觉。
两人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霍觉不耐烦地掏掏耳朵:「再说一句,皮给你剥了。」
这一句话很管用,施薇薇立马噤声了。
我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好一个美女怎么突然被扔出来了?
霍觉也太残暴了。
我下意识跑过来想扶她一把,结果好家伙这妮子恩将仇报,一爪子就拍了过来。
我躲闪不及,心想坏了坏了,我要英年早逝了。
我的宝子们还等我更文呢,我还有好多坑没填……
飞溅的血洒了我一身,当然不是我的。
施薇薇惨叫一声,抱着断臂跟要炸碉堡似的爬着往旁边挪。
第一次看见这骇人的场景,我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
霍觉的脸阴沉得吓人,周围的气压低到了极点,说出的话更是裹着一层冰碴子:「念你是同类,现在滚,不然一会断的就不止胳膊了。」
施薇薇滚得非常麻溜,腾地就变成了一条花蛇,一路蜿蜒曲折地跑了。
霍觉挽着袖子来到我跟前吐槽:「服了这一天天的,本来上班就烦,一进来就说要跟我……」
然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霍觉打了个响指,我立马惊醒,后觉后怕地抱住他的胳膊,语无伦次:「你杀人了……还有血……有条蛇蹭蹭往前爬……」
霍觉把我搂怀里:「没事没事,不用担心,她死不了。」
我拍着胸口慢慢平复心情,霍觉突然一脸凝重地看着我的脸:「你的脸!」
这语气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连忙摸摸脸,还好只是沾上了一点血。
霍觉摇摇头:「她是条毒蛇,血有毒,皮肤沾上会慢慢溃烂、发臭。」
我哭了:「那怎么办,我不会要毁容了吧……」
霍觉安抚地拍拍我:「我不是条看脸的蛇。」
我惊慌地跺脚:「怎么办,怎么办,我不想毁容啊……」
「我有办法。」霍觉一本正经地扳过我的肩膀,我一脸期冀地看着他,心里想着有救了,结果这丫的撅着嘴亲了我一口,然后义正辞严地辩解:「唯有真爱之吻可以解救。」
……我信你个鬼。
霍觉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接起了电话,我余光瞥见了上面的备注,瞪大了眼睛。
储备粮 2 号。
这、这真的是可以备注的吗?
霍觉聊了一会,便把手机递给了我:「刘经纪找你。」
我颤巍巍地接过,电话那头的刘经纪语气很是高兴,全然不知自己成了储备粮。
「任然啊,这几天霍觉状态不错,你功劳大大的。」
我忙是是是地回应,可怜的刘经纪,成了储备粮都不知道,我以后要对他好点。
挂断了电话,我没有立刻把手机还回去,而是检查起了霍觉的通讯录。
一路下拉到底,好家伙,储备粮 54 号。
这是准备过冬吗?
置顶的是我的手机号码,备注言简意赅:我的。
八
晚上的时候趁着霍觉洗澡的功夫,我偷偷更新起了自己的小说。
这段时间因为霍觉的摧残,我怨气不小,都发泄到了文字上。
直接开新篇霍觉同人,把他往死里虐。
正当我写得慷慨激昂,直呼痛快时,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坏了,我手上冷汗直冒,迅速 WINDOWS+D 切回了桌面。
一转头满脸堆笑地看着霍觉:「洗好了?」
霍觉精得像个猴,他抬下巴指了指电脑:「写什么呢?」
「没写……什么,就、就写日记。」我心慌慌,表面故作镇定,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挡住了电脑屏幕。
霍觉狐疑地看着我,然后慢慢靠近,我顺势往桌子上靠,后背紧紧贴着电脑。
这要被发现了,我不得身首异处。
霍觉盯了我一会,突然按住鼠标一滑,大片的文字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不愧是我,不到半小时写了那么多。
我稍稍一低头看着那不堪入目的文字内心极度羞耻,妈的,太社死。
霍觉低头凑近想看看写的啥,吓得我直接扳过他的头,四目相对。
我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
我一咬牙心一横,对着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就吻了上去。
这次我听见了,很明显的扑通声。
原来蛇也有心跳,也会激动哈。
晚上霍觉搂着我,亲亲我的耳朵,一副吃饱餍足的模样,在我耳边厮磨:「其实我视力很好,上面写的我都看见了。」
昏昏欲睡的我立马清醒了,一骨碌坐了起来。
都、都看见了?这房间里有没有地缝让我钻呢。
霍觉也坐了起来:「你文笔不错,怪不得那么多读者,不过写得有点不符合实际。」
啊,那肯定的,一晚上七个男人任谁都……
「一晚上七个男人对我来说还是太少了。」
我瞪大了眼睛,几乎要将霍觉盯出个窟窿,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啥。
霍觉摸着下巴,脸上是耐人寻味的表情:「只是没想到平时亲一下都会脸红的人,内里居然是朵小黄花。」
我底气不足地反驳:「现在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霍觉笑着点头,然后不要脸地提议:「都说小说是来源于生活,你这只有想象不行,需要实践一下,实践出真理。」
我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推开凑上来的某人:「想象是美好的,现实都是残酷的。」
霍觉愣住了,捂住自己的心脏,仿佛受到了亿万点暴击:「难道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演技不错,弄得我都有点愧疚了。
「没有让你达到快乐的顶峰吗?」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啊!
九
这天,我正襟危坐和霍觉谈判:「我要找你谈谈。」
霍觉:「谈什么?」
我:「你不知道我要谈什么?」
霍觉:「我怎么知道你要谈什么?」
我:「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要跟你谈什么?」
霍觉:「……」
我:「你发情期过了吧。」
霍觉拿起一张报纸,顾左右而言他:「你想多了。」
我上去帮他把拿倒的报纸倒了回来。
霍觉:「……好吧,的确已经过了。」
「那按照约定……」我脸上掩不住笑意,你懂得。
霍觉指了指门:「走吧。」
我眯起眼,那么果决,肯定有诈。
我小心翼翼摸到门口,握住门把手,准备奔向黎明的未来。
扭动,打开,呃,没打开……
我扭着门把手狠劲地往后拉,门纹丝不动,好像在嘲笑我。
我转头怒道:「你锁门了?」
霍觉一脸无辜:「没啊,门不都是你锁的吗,我从来不锁的。」
也对,这条蛇不爱锁门,每次都是我骂骂咧咧地去锁的。
想到这,我撸了一把袖子,深吸一口气扭住门把手,死命往后拉。
最后连脚都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也没了,门还是纹丝未动。
嘿,我就不信了!
我怒气一上来手上也来了劲,啪的一声,门开了。
当然不是。
我看着手里的门把手,上面还残留着我刚才奋斗过的手印。
霍觉看热闹不嫌事大,缓步来到我身后,看着我手里的门把手,啧啧感叹:「不想走就不想走嘛,拿门撒什么气。」
我冷笑,一会就把你写成被抛弃之后辗转于各大富豪之手的小可怜。
霍觉被我盯得忍不住开口:「又想什么呢?表情那么猥琐。」
我狠狠瞪着他。
霍觉耸了耸肩:「跟着我有什么不好,吃香的喝辣的。」
「你追都没追过我,我凭什么跟着你?」我怒气冲冲道。
「追?」霍觉若有所思,「那你跑两步。」
跑两步?为什么跑两步?
「快,跑两步。」霍觉把我推到空旷的客厅催促。
我半知半解地迈开了步子,懵懂中跑了几步,没几下就被扑倒在地。
身下是冰凉的地板,身上是同样冰凉的霍觉。
他笑嘻嘻地凑到我鼻尖上亲了一口:「追到了。」
我惊呆了,被他的不要脸惊呆了,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我说的追不是这个意思!」
「逗你的,我知道什么意思。」霍觉看着我的眼睛,撑起了身子,冰凉的手爬到我脖子上,吐出的气息竟然带了一点点温度,「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要么被我吃掉。」
「要么成为我终身的伴侣。」
这话怎么那么熟悉,我是进入循环了吗?
我:「你说的吃是我想的那种吗?」
霍觉笑笑没说话,等着我的回答。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我斩钉截铁:「吃就吃吧!」
下一秒,就被扛上了肩。
我风中凌乱了,说好的被吃呢?难道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霍觉微笑:「解释权在我手里。」
玛了个巴子。
又被套路了。
番外
就这样,我和霍觉在一起了,始于保命,终于——
「亲爱的回来了,看我给你做了一大桌子菜。」
霍觉围着一条咖色围巾,像个等着伺候丈夫的贤妻,站在桌子旁边。
一桌的满汉全席。
我惊讶地愣在了原地。
他十分上道地走过来帮我卸下了包包和外套,非常体贴地挂在衣架上。
然后一手轻柔地拉着我到桌子旁,一手拉开座椅。
「坐,亲爱的。」
我诚惶诚恐地坐下。
筷子已经被麻溜地褪了衣裳,端端正正放在我手上。
我挑了道品相还不错的菜,尝了一口,嗯,好好吃!
霍觉掩嘴一笑:「怎么样?符不符合你的胃口?」
符合,太符合了。
霍觉突然话锋一转:「可惜我做得再好,亲爱的也不愿接纳我。」
我放下筷子……静静看着他表演。
这丫的居然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就因为我出身卑微……」
你出身哪是卑微,那是惊悚。
「即使再体贴,技术再好,颜值再高,也抓不住亲爱的你的心……」
……我选择沉默。
霍觉伸出纤长的手指,执起我放下的筷子,夹了个块鱼香肉丝递到我嘴边:「来,亲爱的张嘴。」
我张嘴接下。
内心遐想翩翩,我这是来到了天堂吗?
看着低眉顺眼的霍觉,我心情大好,当然,要是穿的是女仆装那就更好了。
「亲爱的我棒不棒?」
我眉开眼笑:「棒!」
「我好不好?」
我几乎摇旗呐喊:「好!」
「那你还走不走了?」
我瞬间刹车:「这我得考虑考虑。」
霍觉脸色一变,闷声了。
我继续夹菜,筷子还没落在盘子上,霍觉眼疾手快地搬一边去了。
报复我?
我又去夹另一道,毫不意外又被他搬一边去了。
我无奈道:「暂时先不走。」
低沉的脸瞬间眉开眼笑,霍觉殷勤地给我夹了一口菜:「来,亲爱的啊——」
嗯,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