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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以身相许?

1

「恩人请留步!」珠翠急切地唤我,「你碰过大公子的唇?和他有过肌肤之亲?」

我转身看了琴侍丫鬟一眼,她心虚地躲避我的目光。

古代人把贞洁看得比命还重!我好心地救活墨华枫,总不能因为碰过他的嘴唇,就要杀我灭口吧?

说起来还是我吃亏呢!

「碰过……但也是无奈之举,当时情况危急,不给他度气,墨公子也无法苏醒过来。」我一脸诚恳加无奈。

说实话,墨华枫出身好、长得也好,可也不是我的菜!

「我和他之间隔着纱巾。」我赶紧从怀里拿出纱巾,在她面前挥舞以证清白,「不算是肌肤之亲。」

珠翠仍是一脸冷沉,神色微微地焦急。

仿佛这件事已超出她的掌控范围,她低声地念叨:「姑娘不知,我家家训极为严苛,要求每一位墨家子嗣洁身自好,绝不许与异性私下接触,哪怕书信交流也是不许的!」

「墨公子还未成婚,所以身边连一位姬妾通房也没有。大夫人对他寄予厚望,管教甚严……这件事,奴婢得禀明夫人才能做决定。」

要知道墨华枫如此「冰清玉洁」,给我一百个胆儿,我也不敢救他!

「我能理解……」我硬扯出通情达理的微笑,「你们夫人还有多久回来?」

珠翠为难道:「夫人信奉佛法,此去上香,也许今晚就能回来,也许得再过两三日。」

我笑容苦涩:「这样吧……我先回王府,等你们夫人回来后有了决定,再通知我。」

珠翠呆住,反问:「你是清凌王府的人?你是慕容姑娘……在诗赋宴上艳惊四座的那位?」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的笑容越发苦涩,点点头。

珠翠脸色复杂:「听闻姑娘是清凌王爷的宠妾,你对大公子又有救命之恩……真是难办!」

「王府的人大概已经在等我,我先告辞了。」我哪儿管珠翠脸上的表情,急匆匆地走向墨家大门。

在半道上,居然和坐在轮椅上的墨华枫不期而遇。

也不知他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随便瞎溜达什么。

既然照面了,我只得停下脚步,朝他打招呼道:「墨公子病未痊愈,还是少吹凉风,多加休息为好。」

墨华枫颔首,暖若春风地对我招手道:「还请慕容姑娘移步,华枫还有几句话想单独与姑娘说。」

见他身后跟着不少下人,我没有多想,走到墨华枫面前。

「公子有话请说。」

墨华枫仰眸,神色温柔:「慕容姑娘的救命之恩,华枫思量许久,想要以身相许。」

「嗯?」天雷滚滚从我头顶劈过。

还未回答他,身后一阵白烟飘来,拂面而过。

四肢发软,眼前景象也变得模糊。

我张了张嘴,舌头发麻:「你……要干什么?」

这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这条蛇看着斯斯文文,竟这么毒!

在我倒地时,轮椅上的墨华枫张开臂膀,半抱住我的身子。

看我的眼神,脉脉如泉、晶莹烁亮。

他道:「还请雪儿原谅于我,这种下作方法我向来不屑去用。但为了留住你……」

他说话的声音在我耳边,却越来越模糊、缥缈,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雪儿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们已有肌肤之亲……我会对你负责,娶你……」

我凝神抵抗,还是陷入一片黑暗中。

再醒来时,我躺在陌生的床上,身上穿着暗红色的嫁衣,门窗外传来锣鼓敲打的声音。

一瞬间,我还以为又穿越了。

直到床帘被撩开,露出一张认识的脸,是墨华枫身边的琴侍丫鬟。

她见我醒了,端了热汤送到面前:「慕容姑娘你睡了一整天,肚子饿吗?先喝点儿汤垫垫肚子,马上要去拜堂成亲了。」

她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懂,但合在一起,我又迷茫了。

「我要成亲?和谁?我怎么不知道?」

我要成亲嫁人,我不会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

还如此神速,外面的喜乐都奏响了!

琴侍坐下身子,将汤送到我嘴边,我连忙往后退。墨家的东西,我一样也不想再碰!

琴侍见我不肯喝,将汤碗搁在小几上说:「昨晚,墨家去清凌王府提亲了,聘礼极为厚重。」

说到这儿,琴侍有些羡慕之色。

「你是墨公子第一个有肌肤之亲的人,按照墨家的家规,公子必须对你负责。」

我了然:「这就是你死活不肯给他做人工呼吸的原因?你不想嫁给墨华枫?」

琴侍神色黯然:「我们这些丫鬟都是大夫人亲自挑选而出,不许对公子存有二心,轻则发卖,重则扔入暗窑。我知道,我配不上公子,这辈子能守在公子身边,伺候公子,我已满足。」

「那我嫁给墨华枫算什么?小妾?」墨家如此注重门第出身,我的身份也不配给他当妻室。

琴侍道:「慕容姑娘嫁给公子,是平妻。」

平妻?让我没想到!墨家人给了我天大的面子!

「姑娘对公子有恩,大夫人觉得您是公子的福星,也为了冲喜给墨家留下子嗣,特许了你平妻之位。」琴侍将我扶起,为我整理头上珠钗,「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匆忙地办了婚礼,礼数不全的地方还请慕容姑娘见谅。」

我动了动四肢,发现四肢虚软,勉强能动,却提不上力气,只能虚弱无力地靠在琴侍身上,任由她给我整理嫁衣、头饰。

墨华枫防止我逃跑,下足了迷药!

我望着琴侍的眼睛,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清凌王府是何反应?聘礼都收了吗?沈夫人也答应了?」

琴侍笑着与我四目相对,打碎我最后的一点幻想。

「姑娘都与公子有了肌肤之亲,还想继续回王府吗?沈夫人是舍不得,可是生米已成熟饭。」

我明白了,肯定是墨家添油加醋地又说了什么,譬如我与墨华枫有了夫妻之实之类。

沈夫人再宠爱我,也不能将非完璧之身的我留在身边,嫁给沈琛。

墨家人的心够黑,难怪能将产业做得这么大!

外面的锣鼓声朝房间靠近,琴侍扶我起身,将盖头蒙上道:「时辰到了,姑娘去与公子成亲吧!」

2

红彤彤的盖头压在头顶,我能看清的只有脚尖。

我虚软无力地被琴侍搀扶拖拽,出了房间,穿过锣鼓的乐队,走向未知的地方。

两边的人撒了一把米,琴侍扶着我走过。

喜婆拉着长音道:「新人跨火盆,从此诸事和顺。」

我不想走,琴侍捏紧我的胳膊,逼着我跨过火盆,走到了门槛前。

有人递上红色的喜绸,拜堂新人一人握着一端。

琴侍将一端塞入我的掌心,另一端我看不见,也知道握在墨华枫的手里。

他走近我身边,温和、缱绻地说:「卿卿,我终于娶到你了,如做美梦。」

他伸手想掀开盖头看一眼,却被喜婆叫着,笑说:「墨公子不要心急,过会儿进了洞房,随你抱着看个够!」 

墨华枫声音轻柔,像化了蜜糖的糖水:「若是美梦,我只盼做得久一些,不要醒来。」

说完这句话,远处传来嘈杂的大喊声,乱成一团。

我转过身,隔着嫣红盖头也能看见一排亮起的灯笼光亮。

「大公子,清凌王爷带着军队人马闯进来了!」

好家伙,够男人!

沈琛擅自调兵,杀入墨家大宅,丝毫不将四大家之首的墨家放在眼里。

我一把拽下盖头,身侧的墨华枫脸色沉下,在灯影照耀下,如蒙着一层暗色的青纱。

琴侍惊叫提醒:「慕容姑娘这样于礼不合!」

我哪儿还管她,直勾勾地望着灯火明亮的地方。

沈琛坐在马背上,甚至踏入墨家大宅也没有下马。

玄衣上璃纹张扬,在通明的灯火下,那条金绣的璃龙张牙舞爪,亦如它的主人。马背上的男人满身寒煞,威仪不可近。

沈琛微扬下颌,握着缰绳如入无人之境朝婚礼大堂走来。

我深深地望着这个男人,一瞬不瞬。

他披着光影而来,像是下凡的天神,我从未如此期待这个男人的出现!

「沈琛!」我不顾一切地叫出他的名字,想跑到他的身边。

发软的双腿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墨华枫捏紧了我的手腕:「雪儿,今夜是我们的大婚之喜,我绝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你!」

墨华枫丢下一句:「看好她。」

他朝着马背上的沈琛走去,沈琛神色冰冷,垂眸俯视。

墨华枫站定后,不卑不亢地行礼,抬起脸依旧是温和如煦的神色,他道:「王爷是来参宴的吗?我与雪儿成亲,已向王府下了聘礼,递了婚书,三聘六礼已成。雪儿即将是我的妻子。」

「王爷想来喝一杯喜酒,还请下马,入喜堂参宴。」

沈琛睨了一眼他的谦和笑颜,冷冷道:「你有点儿本事,能用夏国军情在皇宫中拖住我。墨家枝叶旁出,需要有人修剪了。」

墨华枫脸上的笑容淡去,镇定、温和道:「王爷的话,恕我听不明白。我娶雪儿,是因雪儿与我有了肌肤之亲,我要对她负责,与墨家没有干系。」

沈琛像是听了笑话,薄唇勾起极淡、极嘲讽的笑容。

「那本王与她夜夜同榻而眠,她肚子里怀了本王的骨肉,墨公子也想娶吗?」

所有人惊呆了,回过神后盯着我的肚子。

我脸色绯红地捂着肚子,一脸含羞:「才一两月,不显怀……」

喜婆夸张地叫起来:「竟是个大肚子的破鞋!」

沈琛凝住眸子,剑眉寒蹙,握着马鞭指着喜婆:「声音聒噪,押下去拔了她的舌头。」

两个健硕的士兵得令而出,二话不说地拧着喜婆的胳膊出了院子。

喜婆一路哭喊:「王爷饶命,奴才一时鬼迷心窍说错了话!大公子你救救奴才呀!」

墨家大院中一片寂静,如汪洋沼泽,气氛冷沉到了极致。

墨华枫拱手道:「大喜之日不宜见血,还请王爷高抬贵手!」

「大婚?」沈琛饶有深意地念出这两个字,似笑似怒,眼底翻涌着猩红杀意,「动本王的人,墨家付不起这个代价。除非墨家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东海上的『生意』。」

听到东海二字,墨华枫不可置信地抬起面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墨家在东海上经营了什么生意,能让墨华枫露出这样的表情。小说里没有写,我猜大概是与盐铁有关,盐铁是国之根本,在古代也是暴利行业。墨家能成为四家之首,私下涉足些灰色产业,不足为奇。

沈琛没再看他一眼,手握缰绳纵马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隔着长长的红毯,沈琛停下。

他脸上没有表情,冷道:「过来。」

墨华枫还站在原地,像是被人取走了灵魂,隐忍着,双手捏得关节作响,却没有转身再看我一眼。

琴侍在沈琛的眼神下,哪儿还敢抓着我不放。我拖着发软的双脚,宛若解去锁链的飞鸟,快乐、欢喜地朝着沈琛跑去。

一路蹒跚地跑到沈琛面前,他探下身子,一双有力的臂膀握着我的腰抱上马背。

我紧紧地靠在沈琛怀里,贪婪地呼吸他身上的气息。

他的气息让我安心,是倦鸟找到了栖息的归林。

王府派来的马车,一早停在了墨家门口。我诧异地想,沈琛是有十足把握能将我从墨家婚宴上带走吗?

沈琛骑马走到门下,冷淡地开口:「下来。」

听声音就知道他的气还没消。

我像只树懒抱着他脖子不松手,娇娇弱弱道:「墨家人对我用了迷药,我腿软,走不动……」

沈琛扫了我一眼,脸上的霜色又多了一层。

原以为他会扔我下去,他却抱着我翻身下马,冷着墨色的俊颜进了马车。

马车里黑灯瞎火,我只听见沈琛急促、沉重的呼吸声。

没等我反应,他用力地压我在马车的茶几上,水壶、茶盏「哐当」掉了一地。

这么大动静,外面无人开口问一句。

我不安地盯着沈琛的眼睛,漆黑中他泛着寒光的眸,我想到了塞外的狼。

他低下身,寻找我的唇。

灼热的气息如同热浪袭来……

强而有力的臂膀用力地撕扯,我身上暗红色的嫁衣成了破布,被他毫不留情地扔出车外。

他的唇齿滚烫,毫无章法地吻,让我觉得痛。

身下冰凉的桌角,抵在我腰间如同一把匕首。

「疼……」我眯着眼眸,被他咬得沁出泪珠,可怜兮兮地呢喃道。

沈琛略略起身,我以为他会放过我。

他抱起我的腰肢,让我坐在他腹肌间,这个惩罚的吻还在持续……

3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我喘不上气,满脸灼热、通红。

双唇滚烫发麻,似乎没了知觉……

而沈琛像只被喂饱的凶兽,周身可怕的气息缓和了不少,任由我浑身发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他顺着我头顶的发丝轻抚而下,把玩我的耳垂,声音喑哑地问:「他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我酥软的身子,再次绷紧,连忙否认:「没有!绝对没有!」

沈琛的情绪难辨地冷嗤一声,捏了捏我的耳尖:「路边的阿猫阿狗不要乱救,谁知是不是披着人皮的禽兽。」

我想翻白眼,要说禽兽,谁能比得上你这位爷呢?

嘴上,我还是乖乖道:「我记住了,不会再救了。」

沈琛还算满意地「嗯」了一声,拖着长音,靡靡得撩人心魂。

马车停下,到了清凌王府。

沈琛抱着我,折腰起身,在我耳垂上用利齿轻咬,有些痛又有些痒。

他沉哑道:「看你穿嫁衣站在墨华枫身边的样子,我差点儿忍不住想灭了墨家满门。」

我一个激灵,心头发热又发凉。

沈琛在我耳垂畔流连道:「我们的婚事该定一定了,我怕再这样下去,会忍不住先『吃了』你。」

「早知还是用铁链锁着你,藏你在身侧,不让任何男人觊觎你一眼。他们看你的眼神,我想全部剜下!」

灼热的气息扑来,沈琛再次叼着我的耳垂磋磨,好一会儿才放开。

见马车里没动静,沈琛身边的护卫壮着胆,提醒一句:「王爷,王府到了。」

沈琛抱我下马,用外衣严严实实地盖着我进了王府。

沈夫人听了消息,派袁嬷嬷在这里等候。

袁嬷嬷还没开口询问,沈琛冷冷道:「明日一早,墨家人会亲自登门道歉,退回婚书。是我的人,谁也别想染指!」

袁嬷嬷看了一眼被外衣遮住头角的我,缓声道:「王爷行事周全,夫人自然放心。时间不早了,慕容小姐受累一天,王爷早些带她回去休息。」

一句也没问我是否还是完璧之身。

也不知沈琛亲自带我回来,打消了她们的疑虑没有。

沈琛没作停留,一路抱着我回到院子。

沈琛进了房间,甜蕊有了几次教训,赶紧退了出去,还帮忙关上了房门。

我从他宽大的外衣中探出脸,才一露面,沈琛又俯身上来,在我红肿的唇上辗转。

唇齿传来破皮的疼痛,我没有推开他,反而抱住沈琛精瘦的腰身。

等他分开时,幽瞳璀璨,仿佛布满了星辰,触手可摘。

「你是我的,只能属于我!」他霸道又孩子气地宣示。

我想笑:「王爷今年几岁了?」

他惩罚性地咬了下我的指尖。

两个人贴在一起,春衫轻薄,我能感受到他的滚烫。

沈琛抱了一会儿,放我在床上:「你睡吧,我回忘心斋。」

我突然不想松手,坐起身子:「王爷不陪我一起睡吗?」

沈琛侧过眉眼,俊脸显得不自然:「我怕忍不住。」

我笑了:「王爷不近女色这么多年,自制力过人,还会忍不住?」

沈琛用力地刮过我的鼻尖,佯装生气地皱着剑眉:「不许笑了,在你面前我没有自制力。」

夜深了,沈琛走后,我在床上翻来滚去没有睡意,索性披上衣服打开窗透气。

窗外纷纷扬扬,有「碎雪」一样的光点从天空洒落。

我诧异地伸手去接,雪一样的光斑落在手心里,瞬间消失无踪。

再次抬头,果然看见踏着月光、凌空落下的迦蓝。

迦蓝穿着初见时的蓝色锦袍,隔空站在我窗前。

「情节出了许多问题,女主她黑化了……」见到迦蓝,我迫不及待地想将这几天的遭遇说一遍。

但想到这个时空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控。

不用我说,他也知道发生的事情。

迦蓝的指尖聚起微光,柔声地安慰我:「不用担心,我更正了前面错乱的情节。墨华枫会忘记你。」

「那萧玉容呢?她黑化了!」

迦蓝抿了一下他精致的唇角:「这是人物自己产生的意识情感,我没有办法抹除。」

「这么说,以前小白花的女主彻底地不在了?」

迦蓝脸上一贯温和的笑意消失,他极认真地望着我,让我不安。

仿若,那双金色、平和的眸封印着更加糟糕的事情。

「你说吧……我能承受住!」

风吹起迦蓝浅蓝色的长发,如一场忧伤的梦境。

他道:「错乱的情节,我只能更正一部分,从你来这个时空起,一切都乱了。我之前与你说,男女主角其中一人会消失。」

我的心「咯噔」地发凉,一股寒意在身体里流窜。

「谁会消失?」我干哑地问道。

「你会代替萧玉容成为女主,而她会被你覆盖,永远消失。无人再记得她的存在。」

「三个月的期限,是否要提前?」迦蓝轻声地问我。

我的手指死死地抓着窗边,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木屑,喉咙发紧,很艰难地说:「可是……我爱上了他。抱歉……迦蓝,我不能走,不能丢下他。」

「我知道这不公平……再给我点儿时间,我想清楚。」

迦蓝看我的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哀伤:「你知道他的心里,完全没有了萧玉容?」

我愣住,血液凝固般。

他爱过萧玉容,萧玉容才是本该陪他白头到老的女主。

我抢走了她爱的人,还要代替她的位置,让她永远消失……

这么想来,我觉得自己自私可恶。

留不留下,决定权不应该在我手里,应该在沈琛手里。

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抬头看着迦蓝:「等我问清他的想法,我再给你回答。」

迦蓝随着一阵风散去,化为一缕缕飘散的月光。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我睡得并不踏实,一夜零零碎碎地在做梦。

梦见墨华枫要娶我,梦见沈琛动怒要扔下我,而我又消失在沈琛眼前……

洗漱完,前院来人道:「墨家大公子和正夫人都来了,正在等小姐前去。」

到沈夫人院子时,沈夫人正在同墨华枫和他的母亲——墨家正夫人说话。沈夫人面色不好看,见我来了,望向我道:「墨家强娶的是雪儿,想要道歉还是对雪儿说吧!」

4

墨华枫穿着竹叶青的素袍,容色比前日救他时好出不少。

「墨公子,无碍了?」我问了一句。

墨华枫神色冷淡,不温不淡地说了句:「谢慕容姑娘挂念。」

我还记得,他说娶到我像是做美梦时的温柔、沉醉,也记得他见沈琛带我走时的不甘、纠结、痛苦……

一夜过去,迦蓝修改抹除了他的记忆,我在墨华枫眼中成了陌生人。

这样也好!

如果哪天我离开这个世界,沈琛也会忘记我,重新爱上萧玉容吧!

「这是婚书,请沈夫人过目。」墨华枫让人送回烫金绯红的婚书。

沈夫人看了一眼,命人点燃火盆,当着墨家人的面烧了个干净。

墨家正夫人笑着解围:「两家本是想成秦晋之好,没想到慕容姑娘是王爷的心头爱,君子不夺人所爱,是华枫不懂事!本想报答慕容姑娘的救命之恩。」

说着,墨家夫人让人抬出两箱金银首饰:「区区一点心意,还请沈夫人替慕容姑娘收下,莫要因为这件事,伤了两家的和气。」

沈夫人没有波澜地看了一眼,问我:「雪儿你收不收下?」

「我们王府也不缺这些俗物,再者说墨公子的性命、雪儿的清白,也是这点儿金银抵不上的。罢了,就当是孩子家年轻气盛,我也不计较了。」沈夫人吐了一口气。

「雪儿收下吧,就当是给你的体己,嫁入王府后也用得上。」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沈夫人给了墨家台阶下,我也只得顺势地收下墨家送上的两箱金银珠宝。

天降横财,我一下子暴富,成了小富婆。

等袁嬷嬷将东西收下去,墨家夫人的脸上总算有了点儿笑意。

沈夫人用余光审视墨华枫,语气淡道:「墨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但有些人不是你能想的,明白吗?」

墨华枫像是听不出她话语中的针刺,谦谦地行了一礼:「华枫明白。」

再无别话。

墨夫人害怕沈夫人再挑刺,赶紧护着儿子说:「夫人不用担心,华枫的亲事我已经定下,是岭南的花家小姐。」

沈夫人颇为意外:「花家……是精通刺绣,做绸缎生意的花家吗?」

「正是……」两个人启了话头,热闹地谈了一阵儿。

墨华枫静默地站在一旁,身形玉立,却像是失去魂魄的牵线木偶。

初见时,他一曲琴音,引得无数女子神色荡然。

我在心底叹息一声。

小说中墨华枫最终也另娶别人,继承了墨家的家业,只是这一次,他的结局来得更快!

送走墨家人,我回到院子,两箱金银珠宝摆在眼皮底下。

我却生不起半点儿喜悦,心口闷着块石头般堵得难受。

「主子,这两箱东西……」甜蕊看过箱子里的东西,觉得太过贵重,她不敢处置。

「送去钱庄保管吧。」我托着腮,对钱没了兴趣,心思飘忽杂乱。

甜蕊跑了一趟钱庄回来,我还在发呆。

「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我的目光飘忽,向甜蕊问道。

甜蕊吓了一跳,红着小脸,吞吞吐吐:「奴婢年纪还小,没有对谁动过心。」

「那你有没有喜欢吃的菜?原本你很喜欢吃红烧鱼,突然发现糖醋肘子更合胃口,你会怎么选?」我回了神,想从别人这儿得到一点参考。

甜蕊很莫名地问:「主子,两个都选不可以吗?」

我严肃认真地摇头:「不能这么贪心,只能选一个,吃到老。」

「那……应该会选糖醋肘子吧。」甜蕊小心翼翼地说,不明白我在发什么疯。

我心里偷乐,脸上很镇定,问她:「为什么呀?」

甜蕊道:「红烧鱼和糖醋肘子,奴婢都尝过,发现自己更喜欢糖醋肘子,当然会选更喜欢的,何况要吃一辈子!如果选红烧鱼,奴婢肯定会惦记着糖醋肘子,不如选当时自己喜欢的那个,日后才不会后悔。」

「你说的有道理!」我喜滋滋地记在心里,盼着太阳落了山,沈琛从朝中回到王府。

 夜深月明,晚风寂寂。

 忘心斋中还点着灯,沈琛不喜欢被打扰,院子里没有下人也无人看守。

 我推开忘心斋的门,挑灯读书的沈琛偏过眸光,闲闲地看了我一眼,眉尖微挑。

 不等他说话,我像条泥鳅钻上他的床,挤进被窝里抱着他的腰。

沈琛僵住,从书页的下方漏出目光:「你从未主动地来过忘心斋找我,无事不暖床,说吧……打什么主意。」

他修长的指尖不紧不慢地又翻过一页。

不得不说,沈琛对我很了解!

我在他腰上来回画圈,酝酿感情,沈琛被我摸得直皱眉头。

「说!」

「你是喜欢我的吧?」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我愣了,沈琛也愣了。

他虽盯着手里的书,目光却涣散不知去了哪儿。

我蜷缩着靠在他怀里,眼巴巴地等他回答……

沈琛拧着剑眉,神色有点儿欢喜,又带点儿冷肃,唇角往下溢开点弧度,眸光却冷冷淡淡。

「为何突然问这个?」他像只大狐狸,故意不正面回答我的话。

「你喜欢我的对吗?对吗对吗?……」我一叠声地问话,期盼从他嘴里得到肯定答案。

也不知这男人是闷骚,还是真踌躇不决,他冷落我在一旁,继续雷打不动地看书。

我冷哼一声,继续问:「那在王爷心里,我和萧玉容到底谁重要?」

沈琛翻书的手停了停:「你是做噩梦了,睡不着?」

他合上书,掌心贴上我的额头:「没有发高热,为何一直说胡话?」

「我没有说胡话!」我揪住沈琛的手捏紧,直直地望入他深邃的眼眸,「我想要一个答案,我想知道我和萧玉容在王爷心里谁更重要!」

沈琛抽回手,面色彻底地冷沉:「我和她已当着你的面,断情绝义,你觉得还不够吗?」

这话听着像是在赌气!

「是我欠了她……」沈琛眸光微凝,转眸看向我时,多了几分情绪,「我会娶你!这样的诺言还不能让你安心吗?」

我突然发现是我错了,选了糖醋肘子不代表会忘记红烧鱼,只是被逼做出的选择。

「雪儿明白了。」我笑了笑。

沈琛察觉我不高兴,伸手想抱我入怀,被我躲开。

我从他被窝里起身,淡笑道:「雪儿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如果哪日雪儿杀了萧玉容,王爷会怎么做?」

5

沈琛先是惊诧,深深地望我,却没有意想中的恼怒。

他轻抚我耳边的碎发,将它们别在耳后:「我不知你是怎么了,但我了解你,你不会这么做!」

「你告诉过我,往昔的慕容雪已不在,你是慕成雪。慕容雪会做的事,我相信你不会……」他说话轻柔,像绒毛划过心弦,语气之间满是信任。

我想哭又想笑。

是啊,我是做不出来。如果我狠心一点,留在这里占去萧玉容的角色,这些人发觉不了就会将萧玉容彻底 地忘记。

可是我想知道沈琛在意的是谁,我仍是顾及他的想法和感受。

我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恶毒女配!

眼前这张脸秀色可餐,他语气又这样的温柔惑人,我心知是问不出答案了。

沈琛不安分地手从肩头滑向腰带,在我耳边诱哄:「外面夜深风寒,我一人孤枕难眠,雪儿就留下陪我休息……」

一边说,一边朝我的耳尖吹热气。

我「啪」的一声拍在他脸上,沈琛懵了后脸色铁青。

一句喜欢我都不肯说的男人,还想要我陪他睡觉?

我眉眼弯弯,仿佛没看见沈琛要吃人的脸色,笑着说:「快要立夏了,没想到这么快有了蚊子。为王爷扇风驱蚊,也是雪儿的分内之事,王爷不用一脸感激。」

「慕容雪!」沈琛声音发寒,霍霍磨牙。

我跳下床穿好鞋,笑颜如花道:「蚊声娇吟,晚上王爷尽可搂着蚊妃入睡。」

沈琛眸里藏刀,我在他要杀人的眼神里走远了。

回到院子,甜蕊放好了洗澡水。天气转热后,每天都得沐浴擦身。

甜蕊还在水里放了点儿花瓣,泡澡时闻着花香,简直是一天最安逸、舒适的时光。

脱完衣裳,我踏入浴桶,甜蕊拿来布巾为我擦拭身子。

她小手撩开长发后,惊叹了一句:「主子背上多了一朵『花』。」

「什么花?」我很莫名。

甜蕊看过后道:「主子怎么突然长了块胎记?粉色的胎记,像是一朵花。这块胎记和主子的雪肤相得益彰,也不难看呢!」

我听过长痣的,没听说出身这么久还会再长胎记!

真是邪门奇怪!

「胎记大吗?」我趴在浴桶边。

甜蕊比画了一下:「大概有半个手掌大,粉嫩的颜色,像朵莲花。主子别担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刺上去的花纹,一点儿也不难看。只是,昨日帮主子洗澡时还没看见,突然就长了出来!」

听到甜蕊说像是莲花,我止住了呼吸,大脑中一片空白。

「你快去拿镜子来,照给我看看!」我急迫道。

甜蕊吓得慌忙去拿镜子,两面镜子对照,我看清了背上的「胎记」。

与甜蕊形容的一样,浅粉色的胎记,宛若一朵半开的莲花!

「哐当」一声,我手中的镜子跌碎在地。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萧玉容身上才该有的胎记,小说里称为「莲花印」,正是因为她身上有这个胎记,才被夏国人找回,带回夏国成了夏国的公主。

见鬼的,本该长在萧玉容身上的胎记,我竟也长出了一模一样的!

这是不是代表着,我要彻底地代替萧玉容成为女主了?

往后她要经历的剧情桥段,都会落在我的身上?

「主子你怎么了?」甜蕊见我魂不守舍,害怕地问道:「是不是这块印记有问题?奴婢这就去找大夫!」

「别去!」我从水里站起身,手足无措地穿上衣服,「你别怕,这就是块印记而已,别告诉任何人!」

甜蕊心神不安地点点头,她从我脸上能看出,这个多出的「胎记」不是件好事!

到了五更天,我睡得不踏实,听见房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有人蹲在房顶上拨动瓦片。

我警觉地爬起身,厉声地喊道:「谁!」

房顶上的声音骤然消失,甜蕊被我的声音吓醒,冲入房间问我:「主子,出什么事了?」

我指了指房顶,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你出去看一看。」

甜蕊心领神会,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转了一圈,外面的天色蒙蒙发亮。

黑夜过去,我狂跳不安的心缓和了一些。

甜蕊仔细地查看后,回屋禀报:「主子没有发现异样,屋顶那么高,一般人上不去。会不会是野猫发出的声音?」

我心里知道那肯定不是猫发出的声音,为了让甜蕊安心,便说:「大概是猫或者老鼠跑过发出的声音。」

「你再睡一会儿,天色还早。」我起身,披了件衣服。

甜蕊掌灯跟着我:「主子要去哪儿?」

我眸光幽幽地看着院子:「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不安。你在院子里守着,我将梅花树下的金子挖出来。」

甜蕊守在院内,我握着铁锹挖出梅花树下的铁盒。

还好里面的东西都还在,一千两银票是作废了,还有十根金条可用。

我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发觉后将金条贴身放起。

「主子,东西还在吗?」等我回到房间,甜蕊飞快地关上门窗,小声不安地问。

我摊开掌心露出明晃晃的十根金条:「还在。」

甜蕊松了口气:「看来晚上来的人不是窃贼。」

「主子是慕容八先生的身份暴露后,有不少人蹲在王府门口,想见您一面。主子的书很受欢迎,被有心人盯上也不无可能。」甜蕊分析道。

我倒是希望昨晚来的只是小贼,怕的是……

我心里有了决定,将五根金条塞到甜蕊手里:「这些你先收着。」

甜蕊不肯收下,我只好道:「你就当先帮我保管,我怕带十根金条在身上太惹眼,遇上麻烦。」

我好说歹说一番,甜蕊才勉强收了五根金条,还是帮我保管。

「今日的早膳怎么还没送来?」甜蕊藏好金条,望着院外嘴里嘀咕。

「奴婢去看一眼,主子稍等。」

甜蕊前脚刚走出院子,后脚无声地就从院子窜出五个身穿红衣、脸上带着黑色面具的人。

他们穿着诡异,走路无声,不像是月都中人的打扮。

最坏的情况还是来了!

眨眼工夫,他们飘入房间,身后的门自动地关上。

我没来得及出声,有人从背后严严实实地捂住了我的嘴。

迷药,又是迷药!

熟悉的手脚发软感传来,我发不出声音,用不上力气,意识却还算清醒!

看见一个衣着古怪的妇人从红衣人后面走出,规矩恭敬地跪在我面前,「公主莫怪,我们这么做,是为了接您回到故土!」

「夏国才是您真正的家!」

我艰难地摇头,嘴里发出「呜呜」声,想告诉他们弄错人了!萧玉容才是真正的夏国公主!

那妇人以为我在害怕、挣扎,压根不管我想说什么,径直地走到我身后,撩开我后背的衣裳看了一眼道:「确实是公主殿下,『莲花印』与生俱来,做不了假!不能被神月王朝的人发觉,快点儿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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