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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匈奴、蒙古、回鹘、突厥四个民族的血缘关系如何?

我们先来个大长句总结一下,那就是——

因为悠久而曲折的历史,以及过于重要的地理位置,造成对国力的认知不明,所以在「伟大复兴」的道路上,土耳其「打仗基本没赢过、装 X 基本没输过」——然后我们就可以开始正文了。

我记得在陈丹青的《局部》里,他说过一句话「我搞了一辈子艺术,但是这个历史观念却没建立起来,等我前几年亲自去了一趟伊斯坦布尔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去的并不是土耳其这一个国家,它既是古希腊、又是古罗马、也是东罗马、还是奥斯曼、也是土耳其」。

这一点,其实在我们中国历史的视角下,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土耳其这个国家,其实因为三个至今都存在的问题,而搞得自己非常尴尬,那就是——「奥斯曼主义」、「泛伊斯兰主义」、「泛突厥主义」,我们一起来看一看这三个问题的源头。

1、爱琴海边的印欧人

我们先来看一张图,认识一下这个土耳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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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希腊和土耳其的国境线示意图

如果要讲土耳其,就不得不讲它的「好邻居」希腊。

你一看这个图,你可能也会说,这希腊也太欺负人了,把国境线贴着人家领土画,土耳其人跑海里游个泳,然后哎呦~出国了?

不过要是按照我们一贯的自古以来,人家希腊还真没欺负人,甚至领土还萎缩了,我们看一下这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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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古希腊文明圈示意图

从这个图里你会发现,在古希腊文明中相当重要的几个城邦——木马攻城的特洛伊、哲学之源的米利都、圣经启示录的以弗所,都位于如今的土耳其。

为什么会这样?

其实,希腊文明的本质,并非是我们印象中东南欧的那个半岛国家,而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爱琴海文明,也就是说古希腊文明并非根植于大陆,而是一个以海洋为中心辐射的区域,就连上图的那个「提洛小岛」,都在历史上有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么来看,古希腊的基本盘,更应该是——爱琴海上的小岛以及东西海岸线,这么一来,上面的图就很好理解了。

那么爱琴海两边的大陆分别是什么呢?我们看一看上面的图也能发现了,它西侧是欧洲的巴尔干半岛(南部),而东侧则是我们这次文章的主角——小亚细亚半岛,也叫「安纳托利亚」半岛。

既然小亚细亚半岛的边缘是希腊人重要领土,那这个半岛的内部,生活着什么族群呢,我们来看一下这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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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印欧人的分裂示意图(因为这个族群最终扩散到了欧洲、印度等地,所以被统称为「印欧民族」)

其实无论是希腊,还是小亚细亚半岛的「安纳托利亚」住民,其实都是由如今生活在俄罗斯、乌克兰一带的一个游牧民族——原始印欧人所分裂的。这个地方也是这个回答里的会多次提到的主角,大家也可以注意一下上图提到的一些「同胞」(希腊、拉丁、日耳曼、斯拉夫、雅利安),我们后面还会提到。

所以可以这么说,你现在听到的大部分欧洲语言(芬兰、匈牙利等除外),以及伊朗的波斯语、印度的印地语,都是一个语言分化的,我们再放一个我随便涂了一下的图,以展示印欧人最大时期覆盖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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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印欧人最大覆盖区域示意图

从这张图也可以看到,除了欧洲,亚洲西部大部分也都是这个民族,不过那个「不是印欧人」的「闪、含民族」,才是我接下来这小段要讲的。

不过吧,游牧民族就是游牧民族,整体来讲文明水平一般,不过上图的那个新月沃土,可就不一样了,而且你也会发现,这安纳托利亚,其实是离新月沃土最近的,为了研究这一块,我们就把地图再稍微缩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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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5:小亚细亚半岛与西奈半岛位置示意图

为什么把这两个地方圈出来了呢?因为这俩地方其实是上图右下方的那个「美索不达米亚」地区重要的矿石来源地,我们还是来简单说下这个美索不达米亚。

周杰伦有个歌叫《爱在西元前》,里面提到的「巴比伦汉谟拉比法典」、「3700 年」、「黑色的玄武岩」、「底格里斯河般蔓延」、「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我们就在下一段中把这几个梗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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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6: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流域示意图

(注:「美索不达米亚」来源于希腊语,是两河之间的意思,上图中的两河在这个相对干燥的区域滋润出了这么一片沃土。现在这个地区主要位于伊拉克,而这两条河也都发源于小亚细亚山区,也就是现在的土耳其)

美索不达米亚本来居住着一个发达的古农耕文明「苏美尔人」,没想到被一群半游牧的民族「闪米特人」(按圣经记载命名的)给征服,闪米特人在公元前 21 世纪搞出了一个「阿卡德帝国」。

虽然这个阿卡德帝国不久之后就崩溃了,但是它在历史上的作用却是很大的——随着阿卡德帝国的解体,作为阿卡德的两个重要分支的——两河下游的城邦巴比伦以及两河上游的亚述逐渐称为了这一区域此起彼伏的强权。

3700 年前,巴比伦在这里呼风唤雨,也就有了所谓的「四大文明古国」了。

这古巴比伦王汉谟拉比,在「黑色玄武岩」上写上了他的法典,不过这黑色玄武岩可是一种「岩浆岩」,是火山岩浆喷出的产物,问题是在这一片大平原的美索不达米亚,你上哪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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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7:位于土耳其小亚细亚半岛的玄武岩柱头

其实,这些石头来源于小亚细亚半岛,位于「阿尔卑斯—喜马拉雅造山带」的小亚细亚半岛地质活动非常频繁,可谓是要啥石头有啥石头。

毕竟底格里斯河、幼发拉底河都发源于小亚细亚,那两河流域怎么可能不和它们产生联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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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8:中东地区的重要商路示意图(两河流域的铜矿等各种矿石,就都来源于北边的小亚细亚半岛以及西边的西奈半岛)

你会发现,其实这一区域,竟然包含了埃及、两河等这种人类早期 BUG 文明,这个地方也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中东地区」,而上图的连线,也是这一干燥区域少有的湿润地盘,因为酷似月牙的形状(虽然我觉得不咋像),所以也以「新月沃土」而著名。

这新月沃土本来的居民都是什么呢?就是这群被称为「闪米特人」的存在,而不远的埃及人和他们的语言也类似,当时欧洲人根据《圣经》里闪米特兄弟的名字,叫他们「含米特人」,所以才有了我们前面说的「闪含民族」。

不过不论闪还是含,他们的文明也远远高于放羊娃出身的印欧人。

2、帝国的撕扯

如果说希腊是因埃及的海洋贸易而兴起的,那小亚细亚这边就伴随着河两河的贸易迅速崛起,这里的印欧人,也形成了一个强大的政权——赫梯帝国,它们屡次吊打巴比伦,成为造成巴比伦王国灭亡的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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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9:小亚细亚的第一个政权——赫梯帝国的崛起

赫梯帝国和它的邻居亚述关系一直十分密切,所以军功章上有他的一半,也有亚述的一半。不过看后来的情况,亚述也并不想让这群印欧哥们独享胜利,所以在前 8 世纪,也就是中国春秋刚开始的时候,亚述就趁着赫梯帝国内乱就把他们给搞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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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0:随着巴比伦王国的衰落,亚述成为了两河流域的霸主

我们在这里也插一个小知识:

因为亚述的征服,希腊人自然也会牢牢的记载入了史册,这亚述按照阿卡德语本来是「Ashshur」,经过希腊的转写,变成了印欧语言的——Assyria,后来这个「A」因为叫着不舒服还脱落了,就变成了 Syria。
那么这个词是什么呢?其实就是现在的「叙利亚」,只不过现在的叙利亚比起真正的亚述帝国龙兴之地(底格里斯河上游,现在伊拉克北部到土耳其一带),还是向西偏了一些。

所以,此时的新月沃土上,闪米特人的亚述如此耀武扬威,印欧人无论是文治还是武功感觉都比不上人家。

但风水轮流转,不久之后,东边的神奇民族波斯人异军突起,它们本是印欧人的亚洲部分——雅利安人的一支,没想到却成为了印欧人兄弟里第一个彻底崛起的存在。

这个波斯可不一般,人家直接吞新月、灭埃及、进攻小亚细亚,然后就变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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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1:居鲁士、大流士领导的波斯帝国的扩张示意图(东边接近中国新疆的大量雅利安兄弟也被收纳)

波斯作为如今伊朗(伊朗「Iran」其实就是雅利安的意思)的前身,就这样开始了它的历史进程。但是这么一搞,希腊重要的龙兴之地——小亚细亚西岸被全部占领,同样雄心勃勃的希腊肯定就受不了。

我们回看前面的地图,应该能感觉到,这一地区其实就是如今土耳其的基本国土了。

根据史学家希罗多德在《历史》的描述,本来非常互相看不顺眼的斯巴达、雅典等城邦同仇敌忾,最终经过温泉关战役、马拉松战役等,打败了强大凶猛的波斯侵略者,完成了抗波战争的伟大胜利……

不过随着波斯人的退却,希腊就又内乱了。话说回来,其实那个时候根本也没什么「希腊人」,就希腊这个名字,其实是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在他后来描述希腊和波斯的战争的时候,给这个区域的人群起的一个统称。

毕竟这希腊本身就是个海洋文明,这种文明高度依赖海洋上各个岛屿、半岛之间的「损有余补不足」的商业活动,所以根本就没啥统一政府,而且还都尿不到一个壶里,大致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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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2:雅典最有名的三个城邦——雅典、科林斯、斯巴达位置示意图

从图上我们可以看出,整个希腊半岛上,真是「八山一水一分田」,相比两河、埃及,这地的农业实在是太差了,所以它们高度依赖对外贸易获取粮食,如果对外贸易还是不行,这些海洋民族,就必须要跑到海外肥沃的地方去搞出属于自己的殖民地。

而这几个城邦里,雅典别看不如斯巴达有「三百勇士」一群兄贵武力充沛,但是人家航海技术高啊,人家把爱琴海上的岛屿兄弟们集合起来,向外航行。

它们航海越来越远,最终穿过了爱琴海北边的小海峡,进入了一个更为广阔的神奇海域——黑海,并在那个地方搞出了大建农场、殖民地。

这个地方是哪里呢?没错,就是前两年闹得沸沸扬扬的——克里米亚半岛。

然而如果想到达这样一个区域,就不得不经过希腊「迈加拉」城邦所建立的一个殖民地——拜占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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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3:雅典对克里米亚的殖民示意图

(从图中可以看出拜占庭旁边这个「博斯普鲁斯海峡」有多狭窄,这也是当年土耳其封锁中国的航母,号称「太窄了过不去」的原因。)

顺便记一下,这个「博斯普鲁斯海峡」其实是希腊语「牛的渡口」的意思,其实你也可以叫它「牛津」(雾),多符合北边大草原的牧人啊。

说跑偏了,言归正传。

那斯巴达一看到这种情况——「你雅典这是不把我斯巴达放在眼里啊」,而整个伯罗奔尼撒半岛上的城邦,更是不满雅典的海上扩张。

于是斯巴达、科林斯、迈加拉等城邦,不仅仅和雅典拜占庭一带开始了拉锯战,他们也开始合力耕耘科林斯在西边开拓的殖民地——叙拉古,我们看一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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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4:科林斯对西西里岛的殖民示意图

随着西西里岛的登场,我们会发现,曾经一个简简单单的爱琴海文明,终于逐渐地变成了地中海文明。

但是你会发现,如果科林斯想要去往西西里岛,不是走自己西边一个狭长的水道,就只能绕到雅典控制的爱琴海,雅典一看「你们不是骚扰我么,那我也骚扰你们。」

就这样还有好?

一个因为殖民地根本矛盾挑起的全面战争,就这样开始了。

斯巴达、科林斯、迈加拉等结成「伯罗奔尼撒同盟」,一齐开始对抗雅典领着爱琴海小弟的「提洛同盟」(还记得前面那张图里的提洛岛么),希腊历史上最有名的战役——伯罗奔尼撒战争,开始了。

这场战争的结果,虽然是「雅典跑去西西里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反倒被斯巴达们跑到拜占庭切断了粮道」而大败亏输,但整体而言,这是一场没有胜利者的战争,希腊人的撕 B 本质,基本葬送了他们成为一个帝国的道路。

中间昙花一现的亚历山大帝国我先不说,总之到了中国汉朝的时候,东方已经统一且稳定下来了,西方也不例外。但是无论希腊还是波斯,都没能笑到这个时候。因为希腊无数次地西边殖民,让西边意大利半岛上的印欧人——拉丁人不断做大,他们也有样学样地模仿希腊,搞了个「拉丁同盟」,没想到这个拉丁人志向远大,比起内斗的希腊,他们不仅仅吞并了自己的老师,还把整个地中海都变成了自己的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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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5:罗马帝国的控制范围——拉丁人以意大利为中心,建立了一个史无前例的「地中海帝国」

我们根据上面的图,也能感觉到,这个罗马,其实只是一个扩大版的希腊,也就是说,诸模块不撕 B,则罗马强;撕 B,则罗马亡。

尤其,终罗马一世,前面的希腊圈,也是罗马不太管得起的地方,而且拜罗马所赐,人家还长时间的保持了地中海东部地区的控制权,反倒地盘还加大了。所以罗马这种「东希腊、西拉丁」的毛病,也成为了帝国重大的隐患。

不过,如果存在外敌的情况下,这问题往往就会显得没那么明显。

那么这个外敌都有谁呢?——一个在东边,一个在北边。

东边,那就是波斯地区,这个掌握新月沃土的宿敌。虽然此时波斯帝国不复存在,但是波斯东部的帕提亚地区的一群游牧兄弟造反,最终获得了波斯除埃及、叙利亚、小亚细亚以外的全部领土,也就是我们称为「安息帝国」的——帕提亚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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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6:罗马、安息的对峙示意图(中间的那个亚美尼亚就是重要导火索)

罗马从那个时候起,就经常调动小亚细亚地区的兵力,跑出去攻打安息作死。开口就是——

「我罗马帝国,尔等蛮夷还不受死。」

三秒后就变成了——「我罗马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要杀要剐随便」。

或许从这个时候开始,后来土耳其志大才疏的毛病就埋下了种子。

罗马对安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战役,除了鼎盛时期的图拉真大胜一次之外,基本上没赢过安息,当然就像我们开头说的,装 X 也没输过。

那么除了东边这个敌人,北边的敌人又是谁呢?

3、突厥人的兴起

在说这个之前,我们先来一个小插曲。

有一个常识可能很多人听了之后都会有点颠覆,那就是——柏林、伦敦的纬度,基本等同于中国最北端的漠河(北纬 50°左右),就算是我们心目中的度假胜地,意大利水城威尼斯,也在北纬 45°附近,中国这一纬度的城市,是冰城哈尔滨。而就算意大利的首都罗马,也和沈阳的纬度接近(北纬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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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7:从北极视角看到的地球

也就是说,我们一直认为的欧洲大地,其实并非在我们的西边,而是在整体纬度都和东北差不多的西北边,而在我们的基本盘——华北平原正西边的,其实就是我们前面说的地中海。所以我们要是说东方、西方,其实地中海和黄河、长江流域,才是一对大陆两头,各有特色的海洋文明和大陆文明,所以就像我们前面画的,罗马也并非我们认为的,完全意义上的欧洲帝国,而是一个「地中海帝国」。

所以,罗马还要面临的北边强敌,其实就是日耳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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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8:罗马帝国、日耳曼人扩张示意图

罗马帝国在控制地中海后,占领了西北边的高卢(现法国)以及更偏远的不列颠(现英国),而北欧蛮族日耳曼人也开始南下占领了莱茵河东、多瑙河北的区域(上图红色区域)。而这些区域,都是一个分布很广的一个印欧民族——凯尔特人的地盘。

凯尔特人被这样「一文明」、「一蛮族」的北南扩张给挤没了,罗马和日耳曼的战争,也从此拉开了帷幕,双方在欧洲母亲河莱茵河、多瑙河为分界,你争我夺,好不快活。

而中国,自然也是长期的和北方游牧民族,打的个不可开交,从这个角度看,东西方其实非常对称。

当然,从结果来看,中国的外患倒是看似解决了,结果自己分裂成三国了。罗马的外患没解决明白,一直以来存在的,东方领土和西方领土的冲突,也没能彻底解决,罗马事实性地分为了东罗马——西罗马两部分,基本上也就是拉丁区、希腊区,我们看一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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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9:东西罗马的分裂示意图

后来,随着罗马皇帝君士坦丁,把一个一直在罗马非法的宗教基督教合法化,本来信仰山寨版希腊神的罗马也开始全面地基督化。

而君士坦丁也把首都从罗马迁往基督教氛围更为浓厚的希腊语区,他想起了那个古代的君士重镇——拜占庭,一想就决定是你了,至此拜占庭改名为「新罗马」,可是希腊群众貌似不太喜欢这名字,一般情况下都称之为「君士坦丁堡」。

不过我们知道,不论是罗马的拉丁人,还是北欧的日耳曼人,好歹都是印欧人,那么我们北方的民族,难道是和我们有着极大渊源的人么?

要说北方的族群,其实东西双方也是很对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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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0:东西方对称示意图

(注:这个图做得很不标准,所谓「黄种」、「白种」也只是为了解释清楚,其实在大陆的北方,除了我们最开始说的印欧人,其实还有着我们北方,后来被统称为「阿尔泰语系民族」的族群。)

没错,其实我们古代的北方民族,除了颇有争议的匈奴,其他的全都属于这个「阿尔泰语系」中,之所以这么命名,也是因为目前在中国新疆的一个重要山脉——阿尔泰山,至于为啥用这个山,我们之后会去说。

不过你会发现,比起我们心目中遥远的欧洲,这阿尔泰族群和印欧族群,看起来离得不远嘛,那么我们就要来上这么一个小测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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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1:测验示意图

问:A、B、C 是三条从大连到荷兰阿姆斯特丹的(理想)航道,哪一条最短?(注:这个地图不怎么样,全为说明。)

答案是:A 线(约 12000 公里),短于 B 线(约 23000 公里)以及穿越太平洋的 C 线(约 26000 公里)。

但是为啥你看起来这个 A 这么长呢?

因为我们日常用的地图,谷歌、百度一般使用的都是上图这种「麦卡托投影」,它的特征是把本是个球的地球,当成了一个圆柱,导致本来越来越小的两极,被无限拉长,出现了极大的面积失调。

不过就算我们日常顾及了面积的「鲁滨逊投影」地图(就是那种椭圆形的),其实也会对南北极有过分的拉长。

实际上如果放在高纬度地区,我们做一个测距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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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2:蒙古国的杭爱山到俄罗斯伏尔加格勒(二战时的斯大林格勒)、俄罗斯喀山(鞑靼斯坦首府)的距离示意图

就像我之前说的,这个距离基本上和哈尔滨飞三亚的旅行距离差不多,而你却从一个我们认为很「东方」的地方,飞到了彻彻底底的欧洲了。

而且你会发现,在北边不仅仅路线短,而且还非常平,没错,在亚欧大陆的北边,很少有南边那样连绵陡峭的山脉,而是相对平整的草原、戈壁,这也就为我们之后讲的故事,铺下了一个很好的道路。

那么南路是什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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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3:阿尔卑斯——喜马拉雅造山带示意图

亚欧大陆因非洲大陆、南亚次大陆(印度)挤压形成的「阿尔卑斯——喜马拉雅造山带」,成为了南路除距离外,在高度上的又一阻碍。

正是因为这个造山带,挤出了东方的青藏高原,挤出了中亚的帕米尔高原,也挤出了里海、黑海、地中海这样的半湖不海的地方。

而小亚细亚,它既是地中海的北岸,又是黑海的南岸,真是非常憋屈了。

其实,欧洲人自古以来就把自己看作是「西北方向」的大陆,而不是单纯的「西方大陆」,我们看一下亚欧交界线就发现了,其实土耳其很靠西,但是除了海峡对岸的那一小块,其他都属于所谓「西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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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4:亚欧大陆分界线示意图

所以我们如果大致画一个尽量避开游牧民传统丝绸之路的测距,那基本就是个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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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5:测距示意图

如上图,如果从中国的西安,走传统的丝绸之路到希腊,你就要用上整整两倍的距离,还要越过被称为亚欧大陆「中央山结」的帕米尔高原。

所以呢,本来中国、波斯、罗马可以在丝绸之路上贸易,顶多偶尔来一点武装冲突,但是北方的游牧民,可就不是吃素的了。

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东方游牧民——匈人,就这样先吊打了罗马的宿敌日耳曼人,又带着日耳曼人吊打了罗马,等到匈人因为后劲不足衰落之后,罗马这群穿鞋的被打成了光脚的,而光脚的日耳曼人反倒练出了一身肌肉。

就这样,日耳曼人全面入侵西罗马,罗马仅剩半壁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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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6:被法兰克、东西哥特、汪达尔、勃艮第等部落入侵的西罗马,以及半壁江山,以拜占庭为首都的东罗马示意图

其实西欧的日耳曼人,就像五胡乱华的外族一样,他们虽然控制了文明旧地,但大部分还是改说了拉丁语,信了天主教,甚至还奉东罗马为「法统」。

但是东罗马的皇帝查士丁尼可不满足于这个,一直想恢复罗马领土,没想到伟大复兴梦还没醒,东边有两个新兴强权就这么出现了,正是这两股力量,成为了如今土耳其最重要的前身。

首先要说的,就很亲切了,它们来自于中国的北方,清澈而又神秘的贝加尔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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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7:中国北方阿尔泰族群的三个系统示意图

阿尔泰语系这个名字,一直以来不是我们的一个称呼,而且就像雅利安人一样,都被法西斯给玩坏了。不过上图的这三个族群,无论在语言上还是在血统上,都有着很深刻的渊源。

如果简单点概括的话,我们常说的鲜卑、蒙古、契丹,就属于东胡这个系统,而女真(满)等,就属于通古斯这个系统,而突厥,自不必说了。

你会发现,这个阿尔泰山并不在这哥仨中间,咋就成了它们的名字了呢?说到这,我们就不得不把目光转向这个突厥了。

在中国史书的记载里,贝加尔湖周边有着一个被称作「丁零」的民族,据说这群人带着有高大车轮的车到处游牧,所以也被称为「高车」,等到了汉末乱世,两晋南北朝,这群人也在五胡乱华的过程中多次进入中原,北朝著名民歌,就是那个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敕勒歌》,也属于它们,没错,到了南北朝,它们又被称作了「敕勒」,再到了后来,这群人又被称为了「铁勒」。

其实现在一般认为,除了那个「高车」,无论是「丁零」还是「敕勒」亦或是「铁勒」,可能都是他们语言中「trk-」这么一个词源的转译。

不过在当时的塞北大地,一直以来的强权却并非是它们,而是那个《花木兰》里书写的敌人——柔然。

柔然多源自东胡的分支鲜卑,一直就和这群铁勒关系不好,而且他们还奴役了一个活跃在阿尔泰山一带的铁勒边缘部落,这个部落的老大是一个叫做「阿史那氏」的家族,所以我们也就称之为「阿史那部落」吧。

这个阿史那氏铁勒部落是众多铁勒部落里最没骨气的一个,这群人住在阿尔泰山旁边,给才草原上放羊的柔然人当「打铁奴隶(煅奴)」。

柔然总欺负铁勒,不免就会被人家接二连三地造个反什么的,没想到就在一次声势浩大的造反中,铁勒大量军队被阿史那部的老大「阿史那土门」给干掉了,不愧是打铁的。柔然可汗一看你小子忠心大大的啊,疯起来自己人都咬,想要什么奖赏啊?阿史那土门说,内个,您能把您家的大脸盘子公主嫁给我么?

柔然可汗一看,你个打铁的小子三姓的家奴,你还敢娶我高贵的大脸盘子公主?不嫁。

阿史那土门一想,那你就别怪我曲线救国了,这兄弟安排自己的弟弟阿史那室点密看家,率领大量军队大败柔然军队,柔然汗国基本被灭亡,残部逃回东北老家,成为后来「室韦—鞑靼」的重要组成部分。

阿史那土门,在铁勒各部的簇拥下,套用鲜卑人对老大的称呼「可汗」——称「伊利可汗」,建立——突厥汗国。

就像我前面说的,我比较接受——丁零、敕勒、铁勒、突厥,都是源于突厥民族的自称——*trk-,不过就算这个有争议,这几个族群都是一回事还是受到基本认可的。

总之这个贝加尔湖畔的游牧民,就这样被一个来自阿尔泰山的阿史那部落统一,以「突厥」这个名字登上了历史舞台,他们基本长成啥样呢?大约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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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8:西伯利亚的雅库特人(算是比较「纯正」的突厥人了)

所以你会发现,突厥人从长相来说和我们差别不太大,最起码算是广义的黄种人,但是从命运上来看,随着阿史那土门那个看家的弟弟阿史那室点密的行动,可就有了变化。

阿史那室点密一看,哥哥跑到东边吆五喝六当什么伊利可汗,自己帮他看家,连个蒙牛可汗、三鹿可汗都当不上,那不行。于是这位阿史那室点密也带着一票子嗣向西猛攻,没想到就这么从北路一路推到了东罗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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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9:突厥汗国的西征示意图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能理解为什么我前面讲那个南路北路了吧。

突厥汗国的西征,从某种意义来说,确实是东北亚的黄种人,对本来在中亚游牧的印欧人(东伊朗族群,和波斯渊源很深)的一次大征服。

而且在突厥汗国的努力下,大量的白种印欧人,成了说突厥语的「白种突厥」,这群印欧游牧民,也就这样变成了「文化」意义上的突厥人了。

但是大家要知道,在突厥人西征之前,那个促使罗马灭亡的「上帝之鞭」——匈人,以及他们的残留「保加尔人」、「可萨人」,加上如今已经侵入欧洲的阿瓦尔人,其实也都是广义的阿尔泰民族(和突厥语言同源),只不过它们普遍没有突厥这么横跨大陆,且有组织有纪律。

你看,我把这个「阿瓦尔人」加粗了,这个阿瓦尔人到底是啥呢?

这个族群,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都被欧洲史学家当成是那个被突厥干掉的柔然人,不过我个人还是比较接受余太山的研究,那就是这个阿瓦尔人是北匈奴的一支——悦般西迁的结果。

你不要看这么多名字,这些东方游牧民在后来土耳其的吹 X 看来,那都是土耳其人嘛,都是~朋~友~嘛。

4、伊斯兰教的诞生

不论阿瓦尔人是柔然人还是北匈奴,总之人家是个西迁的东方游牧民,而且说话也和突厥差不多,但是比起和东罗马关系很不错的突厥,这个阿瓦尔人可就对欧洲很不友善了,它们首先就把东欧的一群连日耳曼人都看不起的土著——斯拉夫人给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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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0:东方游牧民入侵示意图

因为东方游牧民的入侵,本来生活在如今波兰一带的斯拉夫人,开始分裂为东部的东斯拉夫人、老家的西斯拉夫人,以及大量进入到东罗马土地的南斯拉夫人。

故事讲到这里,除了最后一个要讲的族群,已经就基本讲完了,祝贺大家跟到了这里。

阿瓦尔人就像之前的匈人一样,成了东罗马极大的威胁。不仅如此,这群哥们还联系上了罗马的宿敌波斯,打算一起干掉东罗马。而这个时候罗马的皇帝,大家可以记一下,就是很有名的——希拉克略皇帝。

这个希拉克略皇帝,其实有点像我们在后面要说的土耳其国父凯末尔,这位皇帝也没干啥别的大事,简单点说,就是——不做罗马梦了。

可以说,在希拉克略皇帝之前的罗马皇帝,尤其是查士丁尼那种,那也是真的想王师西定,毋忘在莒啥的,但是从希拉克略皇帝开始,人家把罗马帝国、王号一律改成希腊语,从此以后,这东罗马虽说还是东罗马,但是那可就是「希腊罗马」了。

希拉克略皇帝在对外战争上,也变得越来越像左右逢源的小国,他联合了正兴起的突厥汗国战胜了阿瓦尔、波斯的联军,只求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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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1:阿瓦尔人和波斯萨珊的结盟,以及东罗马和突厥汗国的结盟示意图

但是老天没有给东罗马机会,也没有给波斯机会,同样也没给突厥机会,因为接下来的时代,属于两个帝国。

大家应该也知道,一个属于阿拉伯帝国,一个属于唐帝国。

阿拉伯人是啥呢?如果简单点说,他们和巴比伦、亚述一样,其实也属于闪米特人的一支,但是在早些年的时候,比起他这些阔绰的同胞,阿拉伯人只不过是在沙漠绿洲里放羊养骆驼的游牧民,很是没面子。

不过我们也知道,阿拉伯人这些阔绰的同胞,早就被印欧人政权轮番吊打,早就不是新月沃土的主人了,可能巴比伦、亚述也想不到,他们的这群穷哥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杀回来,让「中东」这个地区,重新成为闪米特人的地盘。

我们先来看一下阿拉伯人起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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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2:阿拉伯人活动的主要区域——阿拉伯半岛示意图

上面的新月沃土、罗马、波斯等等我们已经讲过了,但是却一直没有提到南边这块巨大的「黄色」半岛,正如这个卫星图所示,阿拉伯半岛几乎都是沙漠,非常干旱,只有它西南角的那一小部分——福地阿拉伯,相对湿润。

别看这个福地阿拉伯不大,但却是个宝。因为它地处热带,生长着东罗马、波斯人非常需要的一种香料——乳香、没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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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3:乳香树示意图(这种树的树汁凝固后,就是神奇的「乳香」,没药基本和乳香类似)

按理说,这种玩意也不是啥刚需,但是对于罗马波斯贵族来讲,这玩意一点,就可以烧出奇怪的香味,那可就是彰显身份、通向神明的万能宝贝。而这东西也因为名贵和稀缺,一直以来都被当作货币一样的东西流通。

这么一来,把持着乳香和没药重要产地和集散地的阿拉伯人里,就有一波人放弃了养骆驼,开始专门的从事工商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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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4:阿拉伯半岛的商路示意图

所以你会发现,就因为乳香、没药的贸易,阿拉伯半岛的西路,涌现出了一系列的绿洲城市,如塔拉巴、麦地那等等,就连不在商路上的绿洲——麦加,都逐渐地成长了起来。

但是阿拉伯人本身就像希腊人一样,他们彼此之间互相攻伐不说,还流行放高利贷、血族仇杀,一个妥妥的危险民族。

穆罕默德,原本是个麦加的落魄贵族,爸妈死得都早,被叔叔养大,然后在沙漠里游荡,还有幸去了富庶的耶路撒冷和叙利亚,让他大开眼界——「啥能够救阿拉伯人啊,我看这基督教里的上帝就不错!」

就这样,穆罕默德开始宣称基督教里的那个上帝、天主是唯一真神,也称「真主」,但是我穆罕默德才是上帝的先知……

总之,穆罕默德的伊斯兰教,就这么把一盘散沙的阿拉伯游牧民拧成了一股绳;他废止血族仇杀、高利贷,让自己的话语成为全民律法(沙里亚法);他「驯化」仍然游牧的阿拉伯人,他把内部矛盾尽量化解,矛头一致对外。

一致对外的结果就是,当他的皇位(哈里发)传到第三代的时候,波斯完蛋了,东罗马也彻底的丢失了叙利亚、埃及,这下希拉克略不想当个希腊皇帝都没法当了,因为就剩下希腊了。

「叙利亚,多么美丽的地方,永别了。」——希拉克略

而正是这个时候,东方的隋唐帝国,也冉冉升起了。他们对付的,则是东罗马的那个盟友——突厥汗国。

隋唐对突厥的战争,简单点讲就是,隋唐一边疯狂挑起阿史那家族内部不和,一边扶植突厥汗国中不服从统治的突厥势力——回鹘等,加上本来就很能打,最后灭掉了威风一时,把东罗马唬的一愣一愣的突厥。

唐高宗李治时期,已经基本被灭国的波斯皇族投奔唐朝,唐朝因此在波斯东部呼罗珊地区建「波斯都护府」,至此和庞大的阿拉伯帝国接壤,我们放一个图大家应该就比较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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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5:阿拉伯帝国和唐帝国的领土示意图(西到大西洋,东到太平洋,两方在中亚相遇)

东罗马在这之后,确实也徒有一个「罗马」的名头了,基本盘只剩下了巴尔干半岛以及小亚细亚半岛不说,巴尔干半岛北边一堆南斯拉夫人,小亚细亚半岛东边还有不少波斯人、亚美尼亚人。

这让东罗马想当一个「希腊人」的国家也当不成,想搞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吧,实力又不行,外敌还环伺。

所以,就连日耳曼人占据的西欧,都开始不把这个「罗马」放在眼里了。

其他的我就先不展开了,总之阿拉伯帝国、唐帝国就像各种各样的帝国一样,进入到 9 世纪之后,都经历了衰落、解体的过程,然而在帝国的尸体上,却有两个东西不仅没有腐坏,还焕发了新生——

一个自不必说——伊斯兰教;另外一个,就是突厥人的复兴。

而且,这俩事还撞一块了。

5、突厥人的「复活」

在东方,唐末时,回鹘汗国被一个野蛮的突厥化同胞黠戛斯(吉尔吉斯)干掉,本来生活在如今蒙古国的他们,全面撤退到如今的新疆,建立高昌回鹘、喀喇汗王朝。在已经彻底伊斯兰化的波斯的影响下,本来信仰佛教、明教的回鹘人开始了自己的伊斯兰化进程,成为如今「维吾尔人」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在西边,一支在如今哈萨克地区游牧的突厥人——塞尔柱人,为了自己更大的野心,皈依伊斯兰教,占领阿拉伯帝国大片领土,把阿拉伯的哈里发当成个吉祥物供在巴格达,然后让人家封自己「苏丹」(总督),成为伊斯兰世界的实际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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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6:塞尔柱突厥的扩张示意图

没错,塞尔柱突厥,基本占领了东罗马的小亚细亚,东罗马彻底成了个希腊王国了。

可以说,塞尔柱突厥的西征,是小亚细亚突厥化的一个开端。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日耳曼人并非是西欧的土著,而是北欧的住民,所以那些什么「雷神」、「奥丁」的神话,原则上来讲其实是「日耳曼神话」。

时过境迁,当年他们的兄弟们侵略罗马,搞定了西欧,那我们老家冰天雪地的穷哥们咋办?于是,一群北欧老家的日耳曼人们,化身海盗,这群被称为「诺曼人」、「维京人」的家伙大举侵略西欧。

不过西欧也是因祸得福,本来战斗力不怎么样的他们,锻炼得越来越强壮,他们拧成了一股劲,打算去对抗塞尔柱突厥人占领的东罗马地盘了。

这个也就是著名的「十字军东征」,然而十字军东征没把塞尔柱打成啥样,这群西欧人却顺便把东罗马胖揍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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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东罗马就和西欧的梁子越结越深了,这个问题也直接反映在了宗教里——

本来就因为死面饼发面饼之类的无聊问题争执的拜占庭教会同罗马天主教会,在不久之后彻底分裂,拜占庭教会号称「东方正教」,也就是后来著名的「东正教」。

欧洲已经分化成东欧和西欧,但是就东罗马这一亩三分地,好像担负不起「东欧」这个名号,那么我们把目光往北放一下,你会发现,东斯拉夫人好像要雄起了,不过我们还是要暂时说回到那个维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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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7:维京人的扩张示意图

从图上看,你会发现维京人不仅仅会航海,逆流而上顺河走也完全没问题,触角渗透到了欧洲的每一个死角。

按照我们之前说的的确越往两极越小原理,维京人咋说也是第一个发现了北美洲(纽芬兰)的族群,奈何没有深入探讨。但是人家进了黑海之后,还顺着河流走到了东欧,这探讨得就很深入了。

9 世纪,两支维京人——罗斯、瓦良格人,舳舻千里,跑到了斯拉夫人的地盘,占领了两个小据点「诺夫哥罗德」和「基辅」,不久之后就在这里建设起了一个属于斯拉夫人的国家——基辅罗斯。

所以嘛,大名鼎鼎的「俄罗斯」,究其源头,其实是一群日耳曼人建立的。而且你听这个名字就能感觉到,他们战斗力也就那样,远不如后来的俄罗斯。

基辅罗斯并不想过于扩张,他们和东罗马很快就保持了良好的关系,毕竟落后民族,虽然地盘大,也需要个文明的大哥。东罗马的东正教开始源源不断地进入基辅罗斯,甚至基辅罗斯的字母,后来都改用了用希腊字母改造的「西里尔字母」。

而有了东斯拉夫人撑腰,这「东欧」的势力,可就空前增大了。

不过,西欧和他们的隔阂,也就更深了。本来南北对峙的罗马时代欧洲,彻底成了东西不合的欧洲。

中间的过程就先不展开了,这之后的历史,连「两个帝国」都不是了,而是「一个帝国」的时代,我不说大家也可能猜到了,那就是——蒙古帝国。

6、从蒙古帝国到俄罗斯帝国

蒙古,一个和鲜卑一样,本来是一个活跃在大兴安岭、黑龙江上游的小部落,在 BUG 成吉思汗的带领下,吞并了和自己渊源颇深的柔然残部——鞑靼,然后开始风卷残云的收拾塞北回鹘人的遗产,终于让我们北方的这个高原有了一个崭新的名字——蒙古高原。

所以,蒙古国建立之初,其实本就是一个「东胡——突厥」的混合部落,但是成吉思汗这个人,在蒙古最起码是个不世出的统治天才,他在蒙古国施行万户—千户制度,让整个塞北游牧民空前融合在一起。

又因为那个吊打大宋的金国之前总欺负蒙古人,所以这个白山黑水走出来的王朝成为了新兴蒙古缓解内部矛盾的活靶子——堂堂女真金国不久之后就被打成了河南金国,最后甚至成了驻马店金国。

蒙古的征服,不同于走南线的阿拉伯帝国和走北线的突厥汗国,人家南线北线都不在话下。

成吉思汗长子术赤的儿子拔都,一路从北线杀向西方,灭亡基辅罗斯,一直打到了西欧的德意志。

成吉思汗四子拖雷的儿子旭烈兀,一路从南线征服波斯、两河,并干掉了吉祥物一样的阿拉伯哈里发,一直跑到了埃及。

要不是他大哥蒙哥不明不白挂在了四川,弟弟忽必烈要找他帮忙当大汗,估计可能就和埃及杠上了,我们来看一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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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8:蒙古帝国的扩张示意图(中国是金宋并立时期)

不过,就像历史上一直以来的落后民族入侵先进民族一样,蒙古人不被同化,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但要说它没给这个世界各个文明的融合带来影响,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这其中带来最大影响的,莫过于「俄罗斯」了。

前面讲的,这群人不是被称为「罗斯」么,咋就成了「俄罗斯」呢?其实是因为蒙古语一般不会把流音 R 放在单词前面,所以就加了这么个前音「o」,变成了「俄」罗斯,没想到我们直接给人家简化成了「俄国」。

随着蒙古帝国的入侵,俄罗斯的领土大部分都成为了蒙古人控制下了「金帐汉国」(成吉思汗长子系),曾经的斯拉夫人,也不得不臣服于蒙古王公之下。

然而就像我前面说的,蒙古之所以能创业成功,那群与他们渊源颇深的「鞑靼」功不可没,因为蒙古西征军中拥有大量的鞑靼人,整个欧洲世界基本上就把蒙古称为鞑靼了。这群「鞑靼人」的金帐汗国,虽不比元朝皇帝弄得「胡虏无百年运」,但也是国运长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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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9:金帐汗国的大致位置示意图(主要位于如今俄罗斯和中亚西部)

而且除了元朝之外,蒙古的另外几个汗国都开始迅速地伊斯兰化,比如主要控制的是波斯地区、阿拉伯地区的伊利汗国,而北边的察合台汗国以及钦察汗国,则是迅速的突厥化,不久之后,除了名字还是蒙古名字,说话也彻底变成突厥语了。

俄罗斯人在蒙古的统治下逐渐成长起来,他们开始从一个东欧国家,变成了一个「东欧—鞑靼」的混合集团,尤其是一个曾毫不起眼的小村子「莫斯科」,可谓是和蒙古关系极好,鞍前马后,自然也就受到不少提携,不少俄罗斯人也在蒙古人的影响下,变成了突厥语——「哥萨克」这样的自由游牧民。

因为蒙古人对黑海的占据,极大影响了西欧城邦威尼斯、热那亚在黑海贩卖奴隶的贸易,蒙古人和威尼斯人在克里米亚半岛上大打出手,还把东方的迷之传染病——黑死病带给了这群二道贩子,黑死病把欧洲折磨的不堪入目,什么上帝耶稣都救不了欧洲人,现在一般认为,这也成为了文艺复兴的重要促因之一。

而且此时的欧洲,也越来越不想依靠让穆斯林赚的盆满钵满的传统商路,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个自己主导的商业路径。

这么一来,新航路的开辟,也就不远了。

让西欧文艺复兴,并正式走上崛起道路的,自然还有不久之后发生的这件事情,那就是著名的——君士坦丁堡的陷落。

奥斯曼人,可以说,在所有的突厥人里,甚至在白种突厥里,它都是最根不红苗不正的,他们本是塞尔柱突厥西征时候留在小亚细亚的一个部落,要说血统组成,其实是有着大量的希腊人、伊朗人、亚美尼亚人等存在,不过好在大家都说了突厥语,有了突厥的认同,那也就是突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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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0:奥斯曼突厥的大概位置示意图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突厥部落,也开始了自己的野心扩张。

他们收拾了塞尔柱突厥的所有残余(土库曼人),并且全面包围巴尔干半岛,硬生生地把东罗马帝国包围的就剩下一个拜占庭了。

奥斯曼人非常没文化,他们打下一个城市就给人家起一个俗名字,大名鼎鼎的希腊城市士麦那(smyr na)人家用希腊土话读成——「伊兹密尔」(izmir),含义为「进士麦城」,尼西亚改名为「伊兹尼克」,含义为「进尼城」。

等老大穆罕默德二世攻入了「不破之城」——拜占庭的时候,人家更是直接用了俗的不能再俗的名字——「进城」——Istanbul,也就是如今大名鼎鼎的「伊斯坦布尔」,其实和伊斯兰教啥关系没有。

总之这群人进了城,彻底干掉了末代东罗马皇帝(其实就是拜占庭市长)君士坦丁十一世,东罗马帝国彻底结束了它 1000 多年的寿命,也可以说,罗马帝国彻底结束了它 1500 多年的寿命。

至此,浪漫的土耳其的征程,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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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1:奥斯曼土耳其扩张示意图

奥斯曼土耳其可不像拜占庭这么窝囊,获取了真主之力的他们,不仅仅全盘弄回了东罗马帝国的领土,更是基本继承了阿拉伯帝国的主要领土,他们以「奥斯曼苏丹、伊斯兰老大、罗马皇帝、突厥可汗」等诸多头衔加于自己身上,颇有不久之后集「女真首领、蒙古可汗、汉人皇帝、藏人活佛」于一身的满清皇帝的感觉。

就连奥斯曼土耳其人不知道从哪里起源的「新月星」标志,都因此成了伊斯兰世界的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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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2:土耳其人的新月标志

话说回来,两河、埃及、希腊这个西方文明之源,同东方文明之源的中国,全都在这个时候被阿尔泰民族给占领了,也别怪当时的侵华日军那么狂热地研究他们,拼命往上靠。

当然,我们也知道,这两个老大帝国,也在西欧工业革命、全球殖民之后,纷纷沦为了别人口中的「东亚病夫」和「西亚病夫」。

如果说,土耳其主要继承的,是东罗马的领土、部分文化的话,那东罗马的东正教遗产,尤其是所谓的「法统」遗产,到底归了谁了呢?

没错,就是那个不久之后,大约在明末的时候,彻底从蒙古汗国中独立出来的——莫斯科大公国。

然后人家还改了个名,叫「俄罗斯帝国」,然后彻底继承了东正教中心的位置,而且还学习罗马,自称凯撒,也就是我们所谓的「沙皇」。

俄罗斯认为,自己简直就是天命所归,这以后亚洲欧洲那都是我的,我就是第三罗马,世界的霸主。

问题是你俄罗斯根本就没啥罗马的地方,也没法像罗马那样在南线扩张,咋当罗马?

俄罗斯灵机一动,我不是蒙古帝国出来的么,我不是那么多放羊的哥萨克骑兵么,我咋就不能学蒙古突厥那么扩张呢?

至此,俄罗斯帝国不仅仅开始疯狂蚕食金帐汉国以及中亚突厥人的领土,还在北线的西伯利亚,利用维京人那种划船技巧,利用西伯利亚水网迅速扩张,一骑绝尘,最后甚至扩张到了北美洲的阿拉斯加。

可以说,一个「北线亚欧帝国」成就,就这么被俄罗斯达成了,可惜俄罗斯并非是第三罗马,而是一个顶着日耳曼人名字的斯拉夫人国家,继承东罗马、蒙古之后的畸形儿,这么看来,或许还真应该挺厉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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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3:蒙古和俄罗斯的征服示意图

不过,这没有拜占庭的俄罗斯,算什么第三罗马嘛。

7、狗中哈士奇,国中土耳其

俄罗斯帝国终于在不懈努力之下,占领了中亚的突厥人地盘,还给人粗暴的分成了以游牧为主的「哈萨克人」,以及半游牧半定居的「乌兹别克人」,在高原无组织无纪律的「吉尔吉斯人」。

虽然大清朝管辖的,以维吾尔人为主的突厥人他管不着,但是这个渗透也没消停,而且大家也知道的是,俄罗斯直接在积贫积弱的清朝的东北、西北割走了 150 万多平方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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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4:俄罗斯帝国的扩张示意图

(从图中可以看出。中国的东北河西北被割让,其实只是俄国「内亚计划」的一部分。)

要说这东罗马灭亡之后,不少拜占庭的好东西也流到了欧洲,西欧更是在文艺复兴的康庄大道上越走越远,希望能像希腊罗马一样做个海洋霸权,只不过人家肯定不满于乱七八糟的地中海,而是冲出欧洲,走向世界了。

奥斯曼土耳其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下,变得和大清朝一样,割地赔款不亦乐乎。英国人迅速的在奥斯曼土耳其故土上建立一个个据点、殖民地,以完成自己的霸权。

俄罗斯一看,你想要土耳其,我也想要啊,我欺负「东亚病夫」,「西亚病夫」也别想好。

此时的俄国,早已付出很大代价占领了黑海北岸的克里米亚汗国,鞑靼人几乎全部臣服于俄国人。获得了良港的沙俄,却还是要博斯普鲁斯海峡这个收费站,这实在令人很不爽。

而且,沙俄觉得这土耳其简直是不堪一击,他想赶紧从土耳其手中夺取巴尔干半岛,获得南斯拉夫兄弟的支持,制霸希腊,站在拜占庭圣索菲亚大教堂走上厉害了我的国的道路。

英国虽然半个眼睛都看不上土耳其,但因为自己在中东的利益,作为「欧洲资深搅屎棍」的这个岛国,他绝对容忍不了欧洲再出现一个罗马,更受不了曾作为奴隶的斯拉夫人有这么大的妄想。

至此,英国全力帮助异教徒的土耳其军队,抵抗沙皇俄国的入侵——

于是,轰轰烈烈的克里米亚战争(克里木战争)爆发,英法联军和俄国整整打了两年,不可一世的沙皇俄国,面对压倒性的科技和国力被打得丢盔弃甲,染成鲜红的克里米亚被英法联军占领,而此时作为德意志联邦的盟主奥地利又掺和一脚欺负了俄国一下。

战争结束的那一年是 1856 年,正好是中国的第二次鸦片战争。

俄国明白,这克里米亚是我花 200 年流血抢回来的,你英法 2 年就给我打没了,说什么我都要拿回来。

而对于英法,尤其对于英国来说,他本来就不想让俄国输得太惨,在他眼里欧洲就应该永远分裂才是最好的,那目前最大的敌人肯定是德意志的老大奥地利了。

所以秉承「远交近攻」的原则,英国开始和俄国和谈,俄国以放弃巴尔干半岛所有领土为条件,要回了自己的宝贝——不冻港克里米亚。

这一下奥地利也傻哔了,因为彻底把俄国给得罪了,也成为了后来一战的伏笔。

遍体鳞伤的土耳其一想,我当了这么久的伊斯兰世界老大,让你们这些宵小欺负,能否让穆斯林兄弟们统一在一片星月旗下,一起去干掉异教徒俄罗斯英吉利?

所以,奥斯曼苏丹哈米德二世开始向穆斯林国家到处派刺史,联络当地的什么大族啊、毛拉啊、圣族啊、苏丹啊,甚至跑到印度、印尼、马来等地方去给人家搞培训,作为「圣战」种子选手。

这种思潮,就是我们在开头所说的——土耳其的泛伊斯兰主义。(终于绕回来了)

在这种情况下苏丹大搞泛伊斯兰主义,土耳其的民众其实是获得不了什么好处的,而且还得罪了国内大量的基督徒,使得自己在内忧外患的夹缝中生存。

有识之士一看这大土耳其要亡啊,我们可是「奥斯曼苏丹、伊斯兰老大、罗马皇帝、突厥可汗」(划掉)先进青年,救亡图存这是必须的嘛。

所以哈米德二世的哈里发梦没做几天,土耳其就资产阶级革命了——土耳其由兴起的「青年土耳其党」掌权,哈米德二世就被推翻了,泛伊斯兰主义也破产了。

土耳其部分先进人士就提出,要确立——我们奥斯曼帝国不能亡,这无论是希腊、南斯拉夫的基督徒,还是阿拉伯人的穆斯林,你们都该有一个认知,那就是奥斯曼民族应该一起团结建设统一的多民族帝国嘛。

这种思潮,就是我在文章开头提到的——奥斯曼主义。

但是那个执政的青年土耳其党,听这个名字也能听出来,这群人好像对奥斯曼主义并不感冒,而是很看重「土耳其(突厥)」这个名字。

时间终于进入到 20 世纪。

这青年土耳其党一看,这俩主义都破产了,我再搞个啥主义呢?要不说,正愁没招想,啪嗒,北边的俄罗斯鞑靼人就送来这么个粘豆包。

就在此时,一个克里米亚鞑靼人贵族——伊斯马依勒·普林斯基,先后创建《土库曼报》和《译文报》,创造出了神奇的「泛突厥主义」,他们把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攒在一起,表示俄罗斯的鞑靼们要站立起来,追随阿史那室点密的荣光,反对泛伊斯兰主义,建立大突厥人的复兴。

沙皇心想,就你们这群人,几本书没看明白,跳脚个啥,然后就给镇压了。

鞑靼人的泛突厥主义在俄罗斯境内被血洗,只能疯狂地往土耳其宣传,青年土耳其党把泛突厥主义发展到一个高潮,那就是——

「突厥的远期理想是中亚的『图兰』,是一个首都为中亚撒马尔罕,西到巴尔干,东到中国的巨大国家,『图兰』是所有突厥人的伟大祖国,它过去是个事实,将来也会成为事实」。

但是土耳其就没想明白,你奥斯曼主义、泛伊斯兰主义都玩不转,就想煽动中亚的突厥兄弟,人家一在沙俄统治下,二又从来没被你统治,三来论突厥辈分,人家比你不知道高到那里去了,凭啥以你为中心建立个什么「突厥帝国」?

此时青年土耳其党的掌权者,是一个叫恩维尔的哥们,他让泛突厥主义成为基本国策,想要建一个以撒马尔罕、布哈拉(现乌兹别克斯坦)为首都的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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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5:土耳其和中亚撒马尔罕的位置示意图

但青年土耳其党毕竟和德国人关系一直非常密切,毕竟有着共同的敌人——俄国嘛。德国人开始帮着建设起了泛突厥主义的特务组织,向阿富汗、俄国中亚地区和中国新疆大量散发泛突厥小册子,鼓动「新疆人都是土耳其人」这样的诡异理论,而那个时候也正好是北洋军阀混战的时候,这种思想就在中国西北扎下了根。

后来因为巴尔干作为导火索,第一次世界大战就这么打响了。其实倒更像个因为殖民地导致,升级版的伯罗奔尼撒战争,这里我们就不提了。

土耳其,就这样和德国结成了联盟,去对抗俄国,然后被吊打的亲娘都不认识了,奥斯曼帝国覆灭,恩维尔只能流亡。

恩维尔一看,土耳其不要我了,这泛突厥主义不能丢啊,于是他就跑到了老东家德国,没想到碰到了德国共产党,德国共产党就说「这个恩维尔同志啊,共产主义才是美好的明天啊,你还是去苏联吧。」

这恩维尔眼珠一转,赶快就跑到苏联表示,为了促进你这个中亚民族大团结,一起建设共产主义嘛,所以我愿意去帮你调节这个边疆关系。

苏联一看,可以啊,去吧。

然后恩维尔继续在中亚的斯坦里宣传泛突厥主义,打算领导革命,苏联红军一看不好——

然后很快就把他击毙了。

不过想下,好歹他也算是死在自己梦寐以求的土地上了。

恩维尔的政权崩溃,谁能救奥斯曼呢?

自然是现代土耳其的国父——凯末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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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6:凯末尔

凯末尔本来是青年土耳其党里的一个干部,但因为政见不和一直被排挤,他趁着土耳其在一战基本被破国的时候,开始扮演起了土耳其民族大救星这样的角色,在马上就要被肢解的土耳其中,保护了伊斯坦布尔不被攻破,荣获「伊斯坦布尔小卫士」称号。

而此时的土耳其,因为巴尔干革命在欧洲丢的就剩下个伊斯坦布尔了,祸不单行,东边的阿拉伯革命,阿拉伯人领土基本全部独立,土耳其彻底成了这么个橛子形,国内民族除了东边打游击的印欧系的库尔德人也就没啥了,前面说的奥斯曼主义也就算彻底破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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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7:分崩离析的土耳其位置示意图(虽然只有一点点国土位于欧洲,但是人家也敢说我是「地跨亚欧」的国家)

至此,泛伊斯兰主义、泛突厥主义、奥斯曼主义全部破产,凯末尔虽然保卫了这样一个祖国,但是他又该怎么办呢?

搞一个「土耳其人的现代国家」?

凯末尔建立的国家,才是现在的「土耳其共和国」,他总结土耳其自古以来装 B 三秒必死的经验,以「不出头、不得瑟」为基本国策,极力推动西化进程,甚至把自己的字母都改成了拉丁字母,在宗教上肯定更是淡化伊斯兰教影响,制定全面世俗化的国策。

但你说凯末尔一定反对泛突厥么?其实青年土耳其党出身的他,很可能并不反对泛突厥,但是碍于国际上的地位,占着这么个四战之地,人家韬光养晦没有半点不好。但是凯末尔还是努力塑造了一个「土耳其」而不是「奥斯曼突厥」民族。

凯末尔他因为奥斯曼帝国的奥斯曼突厥语有着大量外来语成分,竟然跑到土耳其东部的一些土库曼小村里,硬生生的制定出了一种纯正的「土耳其语」,让国民去学习。这种奇葩的推普工作还进行的异常顺利,「土耳其国家」的认知开始建立在小亚细亚和伊斯坦布尔。

这样一来,土耳其在后来轰轰烈烈的二战中并未受到过大影响,一个如此重要的地盘,能搞成这个样子,真是凯末尔的大功劳。

但是二战一结束,土耳其就必然要选边站了,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宿敌——俄国,此时已经成为了一个和美国冷战的超级大国。

土耳其,咋都不可能站苏联啊,远交近攻啊。

于是,土耳其成了「北约」里面最奇葩的存在,把握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它,成了美国遏止苏联出海口的战略要地,土耳其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西方国家了。

土耳其,甚至直接参加了美国领导的朝鲜战争,战斗结果非常显赫,他们还把缴获的中国军旗运回了自己的博物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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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8:土耳其以为的「中国军旗」

(土耳其或许是历史上政权太多,他们对国旗的认知能力异常的有问题)

其实,土耳其的伊斯兰主义、泛突厥主义都并非彻底被压制,尤其是随着大量的土耳其农民进城(还真是进城),世俗化较高的大城市,也不免受到伊斯兰教的影响。只是在美国的控制下,这些思潮都没怎么占上风而已。

土耳其在北约好不风光一阵子,但是我们也知道,苏联解体了。

土耳其对自己的定位,就……又……迷茫了。

而且,他们自认为是突厥兄弟的中亚斯坦们,独立了。

因为上世纪 90 年代之后的经济危机,土耳其经济出现了极大的问题,其实作为一个国土不大、资源一般的国家,占着这么一块地方,经济本身就很容易受到其他国家影响。土耳其一直往西方靠,但是失去了敌人苏联的西方又不接纳他,和俄罗斯靠,额,还是算了吧。

就在这样一个情况下,土耳其现在的领导人——埃尔多安,就如同一个救世主一样登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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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9:埃尔多安大总理

埃尔多安本身就是个苦出身的,有着浓厚伊斯兰情节的兄弟,早期从政的时候还因为「煽动宗教仇视」被捕。

埃尔多安重新回归政坛时,时间已经是 21 世纪,他把已经可以擦屁股的土耳其货币里拉废除,颁布新货币,大力推动和周边国家尤其是欧洲的往来贸易,在中东国家搞基建,眼看着就脱亚入欧了。

但是这个埃尔多安搞了个骚操作让自己有机会长久连任了。

土耳其仍然日常性希望加入欧盟,埃尔多安有句话「罗马是欧洲之父,伊斯坦布尔是欧洲之母」,所以土耳其怎么能不在欧盟呢?

问题是你把欧洲之母叫成村姑的名字续弦的啊,要不你还给欧洲?

土耳其人,把握着这么重要的一个地盘,却从来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属于谁,他认为自己什么都属于,但往往有什么都不属于。

那就只剩下非蠢即坏,或者又蠢又坏了。

在欧盟继续多次拒绝土耳其加入欧盟之后,埃尔多安不仅手腕了得粉碎了政敌,还开始大力鼓动土耳其老少边穷地区,宣传伊斯兰主义,以图坐稳自己并不安稳的位置。

土耳其的经济,却越来越不稳定,高度依赖借贷、地产、外资的体系,可谓是吹弹可破。但是土耳其却觉得这全世界都是针对我,就是看我的笑话?

于是土耳其开始重新跑到新疆宣传泛突厥主义,大力反对中国民族政策,「东突厥斯坦」势力死灰复燃。他们打着「中国欺负他们同胞」的旗号进行反华游行——

然后冲进了土耳其人开的中国餐馆,打伤了韩国的服务员。

当然,最有名的,还是土耳其充分的利用了黑海出海口的便利,把中国购买的苏联老航母「瓦良格号」(辽宁舰前身)给扣在了博斯普鲁斯海峡,说要有 10 亿美元保证金才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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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50:瓦良格号在博斯普鲁斯海峡

最后,中国找了希腊担保,给土耳其开放了一些贸易便利,最后才放行。得,先得罪中国一次。

俄罗斯因为 isis 的事,跑到了土耳其和叙利亚的边境,土耳其抗议并向荷兰使馆扔了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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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51:荷兰和俄罗斯国旗对比

土耳其一看错了啊,错了没事,俄罗斯飞机飞到土耳其,土耳其给人家轰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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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52:俄罗斯战机被土军击落

埃尔多安表示——这是一架俄罗斯战机,对方不理会多次警告,才将之击落。

普京:???

俄罗斯对土耳其的大幅度制裁,让土耳其彻底找不着北,埃尔多安立刻表示,这个是亲美派干的,是「政变派的飞行员集体阴谋」,并且向俄罗斯送上道歉信——

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就土击落俄战机一事致信俄总统普京,并表示道歉。
 埃尔多安在信中说:
「我想说对不起。我们对俄遇难飞行员家人的伤痛感同身受,我们把他们当作土耳其的家人。我们愿意采取各种措施减轻他们的伤痛和损失。」

得,又把美国得罪了。

后来美欧军演,把土耳其当了假想敌。并且还叫上了埃尔多安兄弟观战,川总仿佛要告诉他,你看看真正耍流氓应该怎么耍。

对外政策上,俄国、美国、中国,土耳其没有一个没得罪的。

而且,土耳其本身,就有一个在凯末尔时代就埋下的种子,你土耳其什么主义都很模糊,但唯独抛弃了民族大团结的奥斯曼主义,那我东边的库尔德人,凭啥听你的。

所以库尔德问题,也成了土耳其最大的外患,不过活该,谁让你搅和新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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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53:埃尔多安的支持票仓(绿色)

我们发现,除了土耳其中部的广大农村地区,西海岸的发达城市以及东部的库尔德人地区,都开始不买账了。毕竟伊斯兰主义西边不听,突厥主义库尔德人肯定不听啊。

没了这些地方的土耳其,也该回到历史上该有的位置上了吧。

不过埃尔多安皇帝可不这么想,毕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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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54:突厥可汗、伊斯兰哈里发,突厥帝国 cosplay 展(分别为 匈奴、北匈奴、匈人帝国、白匈奴、突厥帝国、阿瓦尔、回鹘汗国、喀喇汗国、迦色尼、塞尔柱帝国、花剌子模、金帐汗国、帖木儿帝国、巴布尔帝国、奥斯曼帝国)

这些塞外民族,确实都挺狼性的,你土耳其如果强行贴金,那也只能是哈士奇了。

你说现在美国这么烦你,俄国也不待见你,你倒向中国参与一带一路?

那其实可以拥抱中国的自古以来嘛。

听说土耳其历史教科书,是从匈奴把刘邦「白登之围」开始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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