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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蛇蛹

公司团建去泰国,没想到,差点成了我的亡命之旅。

好几次直觉告诉我,里面有古怪,但没心没肺的我,从头到尾都没当回事。

直到我被关进了那封闭又诡异的实验室。

一切真相才逐渐揭开面纱。

1

一年前,我刚到这家公司。

接待我的陈露,是我的顶头上司。她人很好,也很欣赏我的能力和才华,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我和她都处得跟姐妹似的。

可是没想到,才一个月的工夫不到,她就突然申请离职。

这让我纳闷不已,本想关心两句,可她对于辞职的原因避而不谈,我也不方便多问。

吃散伙饭的时候,她表现得比谁都开心,声称要回三线城市开店。

这顿饭吃到临近八点,我回到家已经九点半了。

正当洗漱完准备关灯睡觉,手机振动了一下,微信上简短的一行字不免让我有些心惊。

「小心老板,远离陆总。」

我一时也没怎么多琢磨,想着可能是他们高层之间的内部矛盾,就倒头睡了。

毕竟我只是个小编辑,再怎样也涉入不了多么深的水,我暗自感慨陈露有些想多了。

陈露一直不满意公司苛刻的加班制度,好几次提出要整改,都被陆总残酷无情的驳了回去。

她说,宁愿在三线城市赚着五千逍遥快乐,也不愿意在这里拿着两万熬夜短命。

我和她是一样的观点,钱是用来享受养命的,不是用来看病买命的。

我猜想,陈露是好意提醒我,做事不要太冒头,太出众了会变成有些人眼里的「香饽饽」。

我当然明白她的好意,可是职场事情,全是万般不由人。

我来公司的第二个月,就被升职了,这有点让我喜出望外,也有些始料未及。

我在编辑这行也干了四五年,写文有了一定的资历,但没想到,升迁的机会来得这么快。

正好公司里的首席编辑李童赶上回老家结婚,就请了五天的婚假,上头看我写文有一定的资历,就让我暂时接手她的工作。

说来也巧,那会正好有个我擅长发挥的采访任务,我完成得很好。

看评论区的响应很不错,领导心里美,我的心里更美。

不知是不是最近的风水特别有利于我,我遇到的采访客户都特别的志趣相投,采访一顺到底,采访稿也写得顺溜,几篇文章阅读量都是大满贯,不乐都不行。

我现在终于相信,前面一段时间是水逆,现在才是真正踏上正轨了。

我完全把陈露的「劝告」抛诸脑后,一门心思只想着,在这家公司大展拳脚。

我的确不喜加班,可如果能够满足我的最高自我实现需求,适度加班还是可以的,不劳命伤身的前提下。

领导陆总看我潜力逼人,给了我个大客户的任务,我欢喜得不行。可掰算着时间,李童要回来了,算上婚假加事假,已经第十天了,她明天就该回来了。

看着手里已经注入了一半心血的采访稿,有点不舍,等她回来,一切都要交接了。

我把这段时间完成的项目,包括这次的跟进程度,都做成了文档发给了她。可是过了好久,也不见回复。

可能她正在忙吧,等明天,我再和她当面过一下。

按道理,她应该是下午 3 点 40 分左右就应该到公司了。可眼见都过了一小时,依旧未见她的身影,我和一个同事拨了她的电话,电话那头显示线路不通畅,请稍后再拨。

我们一连试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2

又过了一个晚上,她还是没出现,公司里的人意识到了不对,拨通了 110。

警方不一会赶来了,给相关的每个人做了笔录,随后就离开了。

我看着李童空着的座位,翻着手里没来得及交接的文件,不自觉叹了口气。

「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一个声音陡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的心蓦地沉了下,惊惶地看了眼四周,每个人都忙着手头的工作,我才稍微舒了口气。

刚才是我出幻觉了吗?可这声音却是无比得清晰。

我埋头打字的时候,总感觉有双眼睛隔着玻璃窗,若有若无在盯着我,可是当我看过去,百叶窗关得紧紧的。

接连几天,我都在忙采访大客户的事情,眼看快要收尾了,我伸了个懒腰。

也不知道到时能不能连休几天,陆总对公司制度可是管(克扣)得相当严格。

好不容易到了周五,大客户的采访稿都对得差不多了,我刚要收拾包准备下班,会议室传来一声怒喝,「调什么休!想要调休,滚回家去!」

苏曼曼黑着脸出来,路过公司门口,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惊叫了起来。

刚从外面回来的小程,路过门口,眼神看向苏曼的方向,也无比惊吓地叫了起来。

失踪三个礼拜的李童出现在我们面前,她的形象令所有人后怕。

身上粗衣烂布,脸上道道血痕,手臂上全是血痕和残留的淤青,这哪像是新婚燕尔的女人,分明是刚从囚牢里逃出来的女人。

她万分无助地看着我们,刚要走近我们,苏曼一个惊恐,立刻逃开,生怕沾染了不干净的气息。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李童,难以忍受地用手捂住鼻子。

从办公室出来的陆总看见了这副模样的李童,也是吃惊地睁圆了双眼,像是看一个从远古星球旅游穿越回来的游民,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圈。

确定她是本地土著,在我们惊奇的目光下,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不顾周遭局外人的眼光,护着她进了公司。

一向不近人情,刻薄寡义的陆总上演护花使者这种桥段,一下子让我们所有人都看不懂。

有的人说陆总是为了维护公司的门面,有的人说陆总或许突然转性了,八卦王小朵插了一句,「这有什么难理解的,陆总毕竟是男人嘛,难过美人关啊。」

早就听闻陆总追求过李童,李童确实长相清秀,能力也不错,难道真的如她所说?

可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事实远不如他们所说的那么简单。

那天陆总护着李童从我身边经过,我明显察觉到,李童有意无意的和陆总保持距离,她的眼神里透露着不安和惊慌。

倒是陆总看起来目光沉着,淡定有力,像是对某事胸有成竹般。

3

周一上班的时候,我惊奇地发现,原来放到李童桌上的交接文件,又原封不动地放在了我的桌上。

我疑惑,李童不是回来了吗?陆总怎么会不把大客户的采访资源还给她,不怕我抢了李童的功劳?

何况,李童的实力确实在我之上,这点我心服口服。

临近中午,陆总在微信群里发布了一个通知, 了所有人。

我当时在忙手里的终版采访稿,根本没顾得上看,也没注意到,身边的同事屡屡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午休的时间,我被叫到了陆总办公室。

他说了一番前言,大致是我的能力让他刮目相看之类的,我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适当的时机奉承两句,谁让领导都爱这套呢。

我以为他是又要派什么「重活」给我,所以来个「先扬后抑」,谁知他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我相信我的眼光,你不会让我失望。」

看着他一脸有所期许的表情,我心里 OS,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我出了门,手机出现了企业邮箱专属的提示音,我输入了密码,眼前赫然出现的一行宋体标粗的字,让我一时三刻没有反应过来。

「经过上级部门一致商量讨论,兹决定自 2022 年 5 月 28 日起,由白小静暂时担任副主编一职。」

我说,怎么去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行政小张一脸的殷勤,原来是这样。

按道理说,我才进公司这么短,论资历怎么着也应该是李童啊。

我刚进公司那会,同事之间就传出风声,说上头领导特别重视李童,把她当做下一任副主编来培养。

李童是名牌大学的艺术硕士毕业生,我虽然自学成才,但是半路出家的,要按资历,这位置怎么也排不到我啊,隔壁还有两个 985 毕业的。

我想起来了,怪不得我吃午饭的时候,那两人对我不冷不热的,说话语气中带着酸味儿。敢情是以为,我用了不正当的手段,谋取了这个职位。

我私下问了陆总,他只说,这是上层的意思,让我不要多问。

这公司其实除了制度苛刻,加班没有加班费,调休要看上级领导的脸色外,资源还是可以的。

要不然,我一个进来没多久的,也不会忽地就开了窍,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接连创下了好几篇阅读量十万加的稿子。

上头也看出了我的潜力,连批了我一个礼拜的带薪假期,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再接再厉,再创佳绩。

由于要办理升职手续,我跟着刘姐去了楼上行政总处。

路过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陆总正对一个人低头哈腰,然而这个人根本不把陆总的话听进去,对他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训骂。

我虽然八分猜到了是谁,但还是问了一旁的刘姐。

果然不出所料,她看了看里面,凑近我耳朵,轻声开口,还能有谁啊,当然是我们大老板。

她瞅了瞅里面,好心地提醒我,「老板刚从泰国回来,因为一桩生意正恼着呢,等下再去找他签字吧。」

我略带感谢地点了点头,不急不急,此刻绝不当小白鼠。

快要离开,然,透过虚掩的门缝,我无意瞥见,在大老板的手臂上,有几条深浅不一的红线,如藤蔓一般盘根错节地交缠着。

就在此时,我闻到了一股从屋内传出来的异香。天生爱香的我,想不怕死的去偷喵一眼,被刘姐拉住了,「你要作死被骂,别带上我啊。」

4

在电梯里,我依稀觉得这个香味好像在哪闻到过,我凭着感觉去想,可就是想不起来。

回到办公室,看见申请的假条上写着「允许休假」四个字,心里一悦,拎着包美美地回家去了。

熬了这么多天的班,终于可以暂时彻彻底底的放松几天了。

等我补好缺失的睡眠,一觉醒来,都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了。平常工作忙只能点外卖,好不容易在家,还是自己做饭更好,卫生又营养。

逛菜市场逛到一半,无意间遇见了陈露,她见我这个时间不在公司上班,以为我辞职了,非拉我入股她的美容院。

我向她解释了原因,她才松了口,没再提入股的事。

难得见面,我们选了一家餐厅吃了饭,吃饭的时候,她随口提了一句,要是以后团建去泰国,你可千万别去,别跟李童一样。

说完,她继续啃着手里的卤猪蹄,津津有味地夹着菜,手指随意滑动着手机屏幕,整个画面云淡风轻,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似的。

我天生脑子容易缺根筋,对于人随口蹦出来的话,不会过多地去思考。

所以对于陈露说出的这番话,我没有仔细去深究,只是觉得她站在个人主观立场说出了一些话而已。

传闻她和李童的关系不太好,两人在工作上性情有些不对付。

吃完饭,她擦了擦嘴,分别时不忘提醒我,「别忘了我说的话。」

我听话地点了点头。

……

不知不觉休息了两天,感觉熬夜缺失的精气神补回来了 70%,再休息个三天,又能元气满满去上班了。

虽然在家休息,但毕竟身在广告行业,还是避免不了在家必要的赶稿。

这会儿,码字刚码完,陆总发来一条简讯,要我向李童要份重要资料,把里面的具体信息加进文内。

我怕微信里说不清楚又耽误效率,直接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李童的老公,我直奔主题,说找李童谈工作上的事,没承想,她老公二话不说把电话摁断了。

我一股无明火往上蹿,这什么人啊,什么素质啊。

我不死心地再次打了过去,电话那头在「嘟嘟嘟」了好几声之后终于通了,这回是李童接的电话。知晓我的来意后,她告诉我,那份资料她没有带回来,在办公室抽屉里。

看她说话有气无力,断断续续,伴着轻微的咳嗽,我本能地关心了一下,她说自己感了风寒,体质不好,养几天就没事了。

尔后,从她身后,传来一个粗粝的高八度的男音,「我看就是你去泰国闹的,一回来人都中了邪了!」

电话那端蓦地挂了,传来「嘟嘟嘟」的回音。

……

我跟李童走动的不是很近,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也不方便安慰她。

看着太阳还没下山,我得赶去公司一趟,免得回来天都黑了。

我一到公司,办公区竟然空无一人,问了一下保洁阿姨才知道,今天大楼停电,故此停工一天。

我翻开李童的抽屉,顺势找到了我想要的资料,我想要关上抽屉,可这抽屉滑轮有些生锈了,需要使用巧力然后使劲才能关上。

我费了一番劲儿,抽屉才推进去一半,我有些不耐烦了,猛地用力推了一下。

随着我一个猛劲,一张临床体检报告掉了出来,上面写满了专业的医学术语,我大概扫了一下,心里乍然吃惊。

5

我正看着,门外传来了说话声,我赶紧把报告塞回去,关上了抽屉。

「这最近的利润直接上涨了 5%,你还满意吧?」

雄厚的声音响起,这音色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我立马反应过来,这不是陆总么。

他恭恭敬敬地向身边的人汇报最近的利润额,我听见那个人翻动纸张的声音,至于他是谁,不用听声音也知道。

因为他手臂上几条像藤蔓一样的红线特别的醒目。

远远看去,有几条深浅不一的线条比前几天更为突出,颜色赤红如朱砂。

「嗯嗯。」他声音低沉地应了一声。

「对了,」他想到了什么,顿了顿,开口,

「那个营养品质量不怎么样,你应该知道怎么办。」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上次那个女人,还安稳吧?」

「您放心,她还不敢怎么样。」

……

「只是可惜,上次让陈露那个女人跑了,要不然这保鲜质量还要好。」

我心脏砰怦怦跳个不停,如同击鼓,直觉告诉我,他们经营着一桩不可告人的非法买卖。

沉默了一会,低沉的男声又开口了,

「听说你又培养了一个新人?」

「那是特意为你准备的,前两个都没有让你太满意,这个我想可以。」

「哦,你确定?」

「不是上乘得过不了关,我保证,她的灵魂绝对干净。」

这一刻,这两个人的声音,只让我感到莫名的恐惧和害怕,我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等他们离开,我的膝盖已经没有了知觉。

我心有余悸地想到那张体检报告,想到了陈露走之前留下的话,控制不住地深深担忧起来。

难道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个阴谋?就连我升职都是他们早就算计好的?

他们说的,灵魂干净是什么意思?

我感觉正身陷一团看不见的迷雾之中。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心颤不止的下午。

从抽屉里的体检报告来看,李童已经怀孕六个月了,可是看她的肚子丝毫没有显怀的迹象,这不是太诡异了吗?

还有,那个人口中提到的,「营养品质量」是什么意思?

李童的异常妊娠,难道和这有什么关系?

我越想越觉瘆得慌!

就在接近凌晨,我做了一个噩梦。

一间异国情调的房间里,李童大着肚子躺在床上,半身倾斜着,靠向床头的男人,拿着尖锐的铜质吸管头,插进李童的肚子里,贪婪吮吸着胎盘里的精华……

他一边吸,李童在一旁痛苦地呻吟,半刻过后,床上只剩下一个没有肚皮的怪物,他的手臂上开出奇异的红色花朵,伸展出无数如藤蔓一般赤红的线条。

我惊恐万状,控制不住大声叫了出来。

他们发现了我,满目猩红地朝我走来,把我按在床上,把我肚子剖开,把长得像怪物的东西塞了进去,再次缝上。

我心一吃紧,一个激灵猛然醒了过来,睡衣湿透了。

听老人说,靠近凌晨做的梦,最有可能是真的,想到这,我的心又提紧了。

不管怎样,绝对不能落入他们的阴谋。

6

刚想起来,今天是七月初一。

按照惯例,我插了三炷清香,向四面佛虔诚地拜了三拜。

我虽然不是绝对的神学论者,但因为机缘的关系,很早的时候就信佛。我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我相信,只要不忘初心,神佛会在关键时候,加持你,渡你一把。

明明大白天地在家,可我眼皮老是跳个不停。

越是敏感,我越是强迫自己去做什么,看书练书法,能静得下心能让我分神的事情,我都会去做。

平常练书法写个两三张纸,心就静下来了,今天奇了怪了,越写心越焦躁不安,思绪怎么都定不住。

我干脆刷了会朋友圈,刚刷到一半,我的手就刷不动了。

最新的一条动态让我触目惊心,更是胆战心惊。

一个身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从永靖商务楼一跃而下,经过法医检查,此女子坠地后头破血流,气息全无,已无生还痕迹,被判当场死亡。

永靖商务楼,是我上班的办公楼。

这女子的脸,化成灰我也认识。

他们嘴里那个「逃脱的女人」,那个三番四次对我「危言耸听」的女人,陈露。

根据我对她的了解,她性情乐观,绝不像是会自寻短见的人。

而且谁没事不在家里自杀,还跑去已经离职的公司地自杀?

即便警察去案发现场和她家仔细侦查过,没有发现任何能够判定他杀的可疑迹象,但我还是严重怀疑,她是被人诱导自杀。

法医从她的衣兜里还发现了一纸遗书。

她声称自己厌倦了世间,想有个彻底的了结。

这件事在众人的有目共睹之下就这么草草结案了。

落在别人眼里,无非是一个女人想不开选择了轻生。可我知道,这事绝非看上去那么简单,背后一定有双无形的手无时无刻地操控着她,她痛不欲生,走投无路,才会选择以结束生命的方式来寻求解脱。

我开始陷入自责,若不是对她的提醒「漫不经心」,认为她是主观造成的多虑,多问几句,多关心几句,也许,她会向我打开心房,向我诉说隐藏已久的秘密。

是我太掉以轻心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回到公司,人都聚集在老板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摆放着陈露的遗照,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去吊唁。

我走上前去的时候,有一双强烈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审视着我。

这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猎物。

我若无其事地站到一旁,随意地看了四周,发现除了李童,几乎所有人都来了。

心脏蓦然漏跳了一拍,莫不是李童也出事了?

心里莫名升出不祥的预感。

瞧着所有人都在,陆总平了平神色,当即宣布了一个决定:

为了整顿公司的风水,顺便也是找高僧超度已故优秀员工陈露,公司决意下周去泰国,所有人无事不得违抗。

说完眼神轻扫过所有人,见众人没有说什么,满意的散会。

离开办公室前,老板把我留了下来,考察了我近来的工作,时不时地夸赞几句,说我干得很好,希望我继续保持,我敷衍地应了应。

说实话,要不是银行卡欠了一堆的卡债,我何至于在这个是非之地再三停留。

若非我自小学了几分身手让恶人无法近身,我还真不敢冒这个险。

说实话,我会身手这件事,公司上下无人知道。

包括对我最好的前上司陈露。

7

这些年跑了太多地方,拉杆箱的拉链失灵都没注意,还没到机场,东西就散落了一地。

之前因为我升职刻意「酸」我的同事,知道木已成舟,也逐渐明了了我的实力,争着来帮我,弄得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齐齐捡起刚拾起来的小摆件,开着玩笑说道,「姐,你旅游还带这个出来呀,真时兴。」

我随意瞟了一眼,正要把注意力收回去,立刻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那是我上次去泰国专门请的四面佛玉坠,能辟邪挡灾,我一直把它放在盒子里恭敬地放在最高处,没怎么敢动它。

一直到出发前几个小时,我也只上过香,没把它拿下来过。

我一时有点迷糊,摸不着头脑。

我接过玉坠,随意搪塞了几句,她也没当回事。

临近登机,我才知道,缘于职务的原因,我被升到了头等舱。

陆总和老板坐在最前面的座位。

他们刚刚从这里走过,飘过一阵异香,这股香味和之前办公室的毫无二致。

漫无头绪地想着,手掌心有些微微发烫。

我竟然忘了,刚才走得急,那块吊坠还没来得及放包里,从前面到现在始终被我攥在手里。

我灵修已有五六个年头,只要触摸到灵性的圣物,就会产生一些灵性反应。

离曼谷还有一个半小时,我抱着困意睡着了。

沉睡中,好像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我也没怎么在意,继续睡去了。

……

飞机在晚上八点到达了曼谷机场。

到达酒店已经九点,困得要死的我恨不得拿了房卡,立刻上楼睡觉。

可是上下左右反复掏了几遍,还是不见护照,就连身份证都不见了,我慌了。

我不敢有一丝拖延,拿着手机直奔面包车。也许东西落上面了呢,我病急乱投医地胡乱揣测。

车内没开灯,我凭着感觉把座位乱摸一通,心里也不断祈求,让我阴差阳错地找到我的护照,可是遍寻无果。

黑暗之中,有一道身影向我走来,还没来得及回头,一阵浓烈的异香剧烈袭来,很快我失去了意识。

……

等我醒来,已经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实验室里。

因为异香产生的药物作用,我的后脑勺还隐隐作痛。

我想要挪动,可发现我的手脚都被牢牢地捆绑着,根本不能动弹。

「em!em!em!」

我好像听见了什么声音。

顺着这声音的方向,我看到了那个一生都难以让我入眠的东西,黄金人蛹。

而被包裹在茧蛹里的不是别人,是李童。

她的肚子一下大了好几个月,且里面的东西咕噜咕噜的不停地自己在动。它越是动,李童越是叫嚷得撕心裂肺。

那东西在李童的肚子里不断蠕动着,李童嘴唇惨白,已经毫无生气。

过了没一会,有个什么东西的头戳破了她的肚皮,从她的身体里滑溜的蜿蜒游动了出来,等我看清了那东西,我惊惧无比得大声叫了出来。

那东西倒是像接到什么指令一般,没冲我这边来,自顾自地游向了旁边一排的黄色液体里。

我刚想想办法怎么最快逃离,有一种极度让我不安的声音出现了。

……

「哗啷铛」

有人走了进来,这脚步声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8

只是这脚步声中,还夹杂着,其他的声音。

不属于人类呼吸的声音。

下巴被人猛地捏起,我被迫对上那一贯沉着冷冽的眼神,我强装镇定,不甘示弱地笑了笑,「陆总,你要想请我来这儿直接说就是了,何必费这么大的周折呢。」

对我这么淡定的反应,他着实吃惊得很,笑了笑「从我第一眼就觉得你是个聪明的女人,只要你配合我们,我保证…」

说着,他贴近我的耳朵,一字一句,「我保证,让你整个过程都没有痛苦。」

我胆寒耸立地看着他,他此时早已不是我的领导,而是一个怪物。

在太阳落下一丝余晖时,他终于收起了作为人类的面孔。

昏暗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听见粗糙厚重的动物皮肤摩擦地面的声响。

突然间,一团巨大的冰冷黏腻的东西盘绕上了我的身体,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下一秒我眼看就要窒息。

「住手!」

随着一声厉喝,这团东西暂时离开了我的身体,我借着这个机会长吸了口气。

灯光突然打亮,我非常不习惯地眯起了眼睛。

「啊!」

我听见了刀锋划过肉体表面的声音,那团东西非常吃痛地叫了出来。

「时间还没到,你急什么!她的质量要是有个什么问题,我要你的命!」

说话的人不耐烦地瞥了瞥那团人首蛇身的东西,看着它身上涌出的黏腻血液,掩饰不住地嫌弃。

随即,他转过头,看了看我,说道,「你是我见过心性最纯净,也是最适合做黄金人蛹的材质。用最上乘的材质提炼出来的药,纯度越高……」

他说,普通的蛹,塞的是蛊虫,没什么特殊的作用。而把吸取了天地精华的蛇王的胚胎塞进人体的肚子里,才会凝结出最有效果的延年益寿的精华。

「把蛇王产的卵塞进女人的肚子里,等到孵化的时机到了,你猜会发生什么?」他带着奸笑问我。

此时的我,已冷汗全身。

他自我陶醉地说道,「蛇会蹦出头来,会感到饥寒交迫,会四处找东西吃。女人的身体就是滋养它的温床,它会吃女人的肝脏,子宫,所有能滋养它的东西。等到它把内脏全都啃食完了,我想要的【药引】就出现了,把它做成药丸,小则去病保体,大则活个一百年都不是问题。」

我胆寒发竖的样子令他非常满意,他笑了笑,指向李童的方向,「我以为她心性高洁,没想到提炼出来的药引还是没那么纯。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恐惧,与他瞠目而视,「你不会只准备了我一个药引吧?」

我盯着他的眼睛,故意顿了顿,「来泰国是个幌子,那些女同事恐怕都会成为你的药引吧?包括被你们杀人灭口的陈露,她也在你计划之中,对吧?」

我提到陈露两个字,特意加重。

他觉得我迟早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终究会沦为他的药引,倒也不瞒着,「说实话,除了你,就小陈和小张还稍微看得上眼,不过她们就算培育出来,价格也没你这么高。你说的那个陈露,她太虚荣,虚荣的女人成为不了药引,只会糟蹋。我杀她,是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她活该。」

见我知道了全部的底细,他看了看手表,扬起昔日在办公室的笑容,「既然你都知道了,可以安心离开了吧?」

他朝那团东西使了使眼色,很快它就吐着信子,冲这边游动过来。

在他的注视下,一团巨大的东西再一次缠上我的身体,越缠越紧,只是……

「砰!砰!砰!」

随着几声剧烈的枪响,它很快倒在了血泊之中。

几分钟后,它变回了人形,嘴角流着鲜血。

闯入的枪林弹雨把这里变成了废墟,我前所未有的痛快。

银色的光环配合着「啪啪」的金属叩击声无比的清脆悦耳,我如释重负地扯下了贴在我脖子后根部的无限追踪器,拔下了不易发现的录音器。

我伸了个懒腰,任务终于完成了。

番外

我叫陈静,父亲是一名警察,虽然我爱好文学,但拗不过父亲的安排,做了两年编辑后考了警校,女承父业。

我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周大勇秘密制作人蛹保健品的追踪案。警方怀疑好几个女性失踪案都和他有关。但警方一直抓不到确切的证据,就派我过去做卧底侦查。

周大勇明面开着广告公司,私底下开着黑市做着不少不法勾当。在警方和我父亲的特训下,我如愿「上岗」。没有任何人怀疑我的身份。

要想接近周大勇,必须要有一定的职位。我私底下苦练文笔,写了不少高质量的好文,与此同时,给贪财的陆总送了高额的礼。他总算把我扶持上副主编的位置。

李童能干漂亮,听说陆总暗恋她,追求她无果,虽然放手但心没放。

不料新婚后,她突然狼狈不堪地回到了公司,她看陆总的眼神也变了,变的恐惧和害怕。直觉告诉我,里面肯定有秘密。一次在卫生间里,我偶然听到她打电话给谁,求他们放过她,断断续续地听不清楚。她匪夷所思的怀孕报告和她老公说的话,让我更肯定里面有鬼。

我趁机在高层的会议室里放了监听器,听到有关于营养品什么的,还有个地址。我放线给警方的人,果然查到了蛛丝马迹,是泰国的一个秘密实验室。上头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跟去那边。

其实我一直把陈露的话放在心里,但我不能让她感觉我听进去了,这样对她对我都不安全。我只能装作没心没肺的样子,才有利于我开展卧底工作。直到她出了意外,我才意识到,我走错了一步,如果那会发展她当线人,是不是能保护她的安全?但是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已晚。

没想到陈露的意外竟然促成了我的心愿,听到公司要去泰国,我潜意识感觉周大勇又要实施阴谋了,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哪怕有危险,我也要去。我在飞机上假装睡着,让他们拿走我的护照,这样他们才会放松警惕。

看到李童的双胞胎妹妹被做成了人蛹,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陆总竟然为了「长生不老」在秘密实验室里,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入了蛇的基因,弄得半人半蛇的,这太荒谬了。

看到周大勇现在落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真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啊。还有他们研究的那个三步倒的异香,也被我们警方彻底捣毁。他做梦都想不到,那个异香我在七年前就在泰国接触过,所以有一种特殊的敏锐性,另外谁让我母亲是制香的高手呢。

因为那次的出色表现,我在警队升职了。陆总因为基因变异,被送到基因研究所去了,估计他的下半生会比在牢里还惨,天知道那些人为了研究,会把「他」解剖成什么样。

人呐,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向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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