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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说过哪些恶有恶报的事?

我小妹被她老板猥亵打人,瞎了一只眼,划破了脸。

她受不了当个毁容的残疾人,当着我的面跳楼自杀了。

我爹妈为了六十万,签了调节谅解书。

她老板骂我们穷鬼,还对我得意地竖中指。

小妹的墓碑上刻着何招娣,她短短的十八年没过一天好日子。

这天理、公道、血债,我要一笔一笔亲手讨回来!

01

我叫若男,我小妹叫招娣。

我家只有两间土砖房,五亩黄土地,一年到头吃不上几口肉。

就算穷成这样,也没有皇位继承,我爹妈还是做梦都想要个儿子。

我妈怀着我小妹的时候,天天嚷嚷着要吃酸的。

她求神拜佛,祈祷着能生个儿子传宗接代。

甚至还去城里花钱照 B 超,上面都说是儿子。

我小妹呱呱坠地那一天,我妈的天都塌了,我爹更是一言不发。

我奶当场就要抓着我小妹到粪桶里溺死。

「一个赔钱货还不够,还来一个!」

那年我三岁,哭闹着把小妹留了下来。

我小妹活了下来,我抱着瘦瘦弱弱的她,从此我俩相依为命。

小妹三岁的时候,我妈终于生了个儿子,我们姐妹俩就成了家里的透明人。

我们挤在窄窄的床板上,一天一天地慢慢长大。

小妹总是靠在我的怀里说:「姐,我想快点长大,长大后赚了钱,爹妈就能爱咱俩了。」

我爹妈总是骂我们讨吃鬼、赔钱货。

就算小妹三岁已经学着端碗筷,我六岁已经熟练地洗衣服做饭。

可是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他们的儿子金贵、懂事、聪明。

我捡着别人用剩下的铅笔头读书写字,小妹漫山遍野地抓蚂蚱找蝉蛹换钱。

她最开心的就是赚了钱交到家里,我妈抱抱她,我爹夸她一句。

爹妈赏她一个鸡蛋、一块糖,我们躲在被窝里分着吃。

小妹喜滋滋地说:「姐,我真喜欢赚钱,将来一定要赚好多钱。」

我只是抱着她沉默地想,我一定要好好读书,带着小妹走出这个家。

村东的王芳高中辍学,因为八万块的彩礼嫁给了一个瘸老汉。

我跟小妹早晚也会有这一天。被爹妈像货物一样卖出去,给他们的儿子换钱盖房。

我是幸运的,高中三年每年都第一名,学校免除了我一切学杂费。

我拼命地参加各种有奖金的竞赛,用那点微薄的生活费熬到了高考。

那一年我十八,我申请了助学贷款,连夜带着我小妹跑了。

我知道,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我小妹才十五,家里已经开始给她说亲事了。

我们那里有很多人,都是小小年纪先举办婚礼。

等到了合法年龄再同房,领证。

我们坐着离开的绿皮火车,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小妹又害怕又新奇,靠在我的肩膀上说:「姐,咱们是不是跑了?」

我流着泪说:「对,跑了。往后咱们好好过,爹妈再也不会打咱们了。」

小妹下意识地摸了摸胳膊,上面有一道长长的疤痕。

那是我爹喝醉酒把她拖到了院子里打的,疼得她整宿整宿地偷偷哭。

外面的风景不停地倒退,小妹靠在我的肩膀上睡着了。

她的样子还稚嫩,像一只懵懵懂懂的小兽。

我以为我们都会拥有光明的未来,是朝着新生走去。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是朝着小妹生命的终点走去。

我不止一次地回想着她倒在血泊里,面目全非的样子。

我痛苦地想着,如果我没带她离开,她或许过得辛苦,却不会断送了一条命!

02

我带着小妹住在宿舍里,室友们知道我们的遭遇,对我们都非常好。

小妹嘴甜,一口一个姐姐叫着,大家都很宠爱她。

有个室友是本地人,甚至想办法解决了小妹的上学问题。

虽然只是个民办中学,但也算是解决了我的心头大事。

我盼着小妹能好好读书,考上大学,我们姐妹两个齐心协力过好日子。

一直到小妹高考完,我看到她的分数彻底傻眼了。

这分数别说是大学,连个专科都考不上!

一直以来,她交给我的成绩单居然是作假的,她的成绩居然差到这种地步!

数学英语居然只考了十几分,没有一门功课及格!

我脑子乱糟糟的,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小妹吓得一直哭,求着我,「姐,你不要不理我,我害怕。」

我一下子就爆发了!

「你不好好读书!还弄虚作假骗我!

「我们千辛万苦地逃出来是为什么!

「老师说你从不去上晚自习,你都去干嘛了!

「你要是不肯听话,往后别再叫我姐姐!」

小妹从书包里翻出一堆东西丢在我的床上。

她哇哇大哭,崩溃地说道:「姐!我是去打工了!你一年到头两身衣服换着穿!二十一岁了,连一支口红都没有。你为了供我念书,过得都是什么日子!每天一份素菜、一份饭,还想着省钱给我买学习资料!可是我根本不是那块读书的料,我每天上课跟听天书一样!」

一条连衣裙、一支口红、一瓶面霜。

还有我俩的合照,上面打印着几个字——姐姐,生日快乐。

「姐,今天是你生日,祝你生日快乐。」小妹哽咽地说道。

这是我二十一年以来,第一次有人给我过生日。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把小妹拽到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我们姐妹两个泣不成声。

我仔细问了下小妹在哪里打工,怕她被人骗。

她跟我说去一个直播公司带货了,老板还夸她聪明伶俐,肯定能赚大钱。

我也仔细想过了,小妹实在不想读书,也不能逼她。

她有自己的路要走,我这个做姐姐的只能帮她把把关。

「铛铛铛!」

宿舍的门被推开,室友们捧着蛋糕、喷着彩带走了进来。

她们被我们满脸是泪的样子吓了一跳,愣了,「小妹不是要给你过生日吗?咋,这还没开始呢,就感动哭了?」

小妹挽着我的胳膊,脸上还挂着泪痕,挥着手说道:「过!我请客!」

室友圆圆打趣她,「咱们小妹真是出息了,姐姐们今天绝对把你吃穷了。」

我们去了小妹特别想去的那家店,小妹豪爽地让大家点菜,还要了几瓶啤酒。

我看得出,她很开心。

我心里叹了口气,她真的不喜欢读书,也不能强迫她考大学。

小妹脑子灵活,人美嘴甜,将来肯定也不愁工作。

「姐,我最爱你了。」小妹挽着我的胳膊,开心地说道,「我觉得我挺喜欢做直播的,看到大家因为我的介绍买东西,觉得特开心。我要赚好多钱,好多好多钱。我要风风光光地开着大奔回家,我要让爹妈都后悔!咱俩住大房子,你读研也好,读博也好,我都供你!」

我听着有些心酸,我有保研的机会,但是放弃了,想早点出来工作赚钱。

这事儿她肯定是知道了,难怪她昨天回来眼眶红红的,肯定是在外面哭过一通。

「好,我们小妹最懂事了。」我摸了摸她的头,用笑容掩藏内心的酸涩。

小妹跟我在外面这几年,懂事得让我心疼。

吃饭吃到一半,小妹老板给她发消息,说让她临时加个班。

小妹说老板喊她去附近一个店里面临时拍个美食短视频,很快就回来。

我干脆跟她一起过去,反正也不太远。

到了那间酒店以后,小妹让我在外面等。

我坐在大厅里玩手机,过了大约十分钟,我微信接到一条消息。

小妹:姐!救我!

我心里顿时就一颤!

我立马飞奔到那个包厢里,我推开门,扑面而来的满是烟酒味!

我小妹衣服被撕了好几道口子,眼角被什么东西划了,一直流血。

我脑子嗡的一声,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03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一夜了。

「小妹……」我想到昏迷前小妹的样子,浑身一颤。

「若若,你别急。」圆圆红肿着眼睛说道,「小妹她……她在隔壁病房。」

圆圆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抱着我哇哇大哭起来,「小妹她一只眼睛全是血,医生说瞎了。若若,小妹醒来可怎么办啊。」

我脑子一片空白,几乎没办法思考。

瞎了一只眼睛啊,我小妹那双眼睛最是灵动,乌溜溜的,看着人特别机灵。

她从小就爱美,赚了钱就买护肤品,还跟着视频学化妆。

我想说话,却觉得喉咙干涩,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若若,你别急。」圆圆扶着我,哭着说道,「咱们一起想办法。」

我们去了隔壁房间,打开门一看。

窗户大开着,小妹整个身子已经探了出去。

「小妹!」我崩溃地嘶吼着,「快下来!」

小妹听到我的声音,扭头看向我。

我看清楚她的样子,浑身一颤,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她的脸上全是血,鼻子断了,一只眼睛包裹着纱布,右脸也贴着纱布。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妹往外纵身一跃!

不……不……小妹!!

「死人啦!快来人啊!」

「天哪,有人跳楼了!」

我听到楼下传来惊恐的尖叫声,脚软地跌在地上。

我用力地朝前爬着,跌跌撞撞地走到了窗户前面。

从五楼往下看,小妹躺在血泊之中,血肉模糊。

怎么会这样……

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会这样!

「若若!」圆圆已经吓傻了,她怕我也跳下去,死死地抱着我。

04

我的小妹就这么死了,死得这么突然,这么无足轻重!

欺负我妹妹的主犯叫陈典,也就是我妹妹的老板。

我再次见到他,是在法院的调解室。

我爹妈千里迢迢赶了过来,但我很清楚,他们不是来为我小妹讨公道的。

他们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质问陈典,「我女儿是因为你才跳楼的,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得赔钱!不赔钱我们就告你,让你把牢底坐穿!」

第二句话是,「还有,赔得少了,我们可不干!」

他们拿出了一辈子所有的蛮横无理跟强硬架势,唾沫星子乱飞,张口闭口就是赔钱。

从头到尾,他们都没问过小妹,看见胳膊上打着石膏的我,也没问我疼不疼。

陈典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嗤笑一声,「真是穷疯了啊,让你们撞大运,能讹我一笔。

「一个女儿换六十万,傻逼们,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他把谅解书拍出来,连带着一张银行卡。

我很想把这谅解书撕碎,拍他脸上,告诉他想让我们谅解是不可能的,我要给我小妹讨个公道,让他坐牢!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但我爹妈看到银行卡的那一刻,眼里就开始放光,马上把我推到了身后,生怕我做出什么冲动之举,好像我才是施暴者。

从出生我和我妹就没被他们看在眼里过,我们是透明人,我们是为我弟弟赚钱的工具,这些我们都认了,可现在小妹都已经死了啊,可他们的眼里都还是只有钱!

我爹一把将我推开,好像嫌弃我碍事,不帮他讲话。

我看到我爹眼珠子一转,随后掐了我妈一下。

我妈立马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道:「我的闺女啊!我含辛茹苦养大的闺女啊!就这么死了,妈心疼啊。」

我爹横道:「一条人命!不是这么几个钱就能解决的!」

律师态度良好地说道:「二位,如果你们坚持要告陈先生,一年两年的,我们都耗得起。只是一旦你们提起诉讼,一分钱的赔偿我们都不会给。」

律师推了推眼镜,把我妈从地上扶起来,叹了口气说道:「大姐,我特别同情你的遭遇,但是人死不能复生。拿了钱回家吧,不然闹到最后。女儿没了,钱也没了。」

「若男!说话啊!你死人啊!一个大学生,不知道帮你妹妹讲话啊!」我爸狠狠地把我拽过去,推搡着我,凶狠地用家乡话说,「快,跟他们多要点钱。」

坐在对面的陈典早就把我爸妈的伎俩看在了眼里,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不耐烦地说道:「跟他们叽叽歪歪那么多干嘛,不要钱就让他们去告老子,这钱我不给了!」

听到这话的我爹妈,马上慌了,急急忙忙地就要签谅解书。

这一刻的我彻底绝望,我的世界瞬间陷入了一片灰白。

曾经我带着我妹从这个冰冷的家里逃出来,本以为会有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现在小妹没有了,她永远都无法再笑着喊我姐姐了。

可是我连为她反抗我父母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不是她的监护人。

面对嚣张的陈典,我甚至没有一点能力为她报仇。

这,就是现实。

我看着面前这些陌生的脸庞,一瞬间丧失了生的动力,我多么想陪着小妹一起走。

但我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不能死啊!

我得活着,替小妹活着,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替她报仇。

下一刻,我抢过那张谅解书,盯着陈典一字一句地说道:「额外再给我二十万,必须打到我的卡里,否则的话这事儿没完。」

律师跟陈典商议了半天,最后答应了。

他们给我爹妈六十万,额外给我二十万。他们之所以会答应,是因为怕我闹大。

毕竟我是名校大学生,真要闹起来,影响力不是我爹妈两个农民能比的。

八十万,我小妹的命,就这么被买了。

陈典临走前,往我脸上吐了一口唾沫,朝我竖着中指呵呵一声,「丑八怪,老子以为你多有骨气。搞来搞去就是要钱,跟你那个婊子妹妹一个样子。」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一点一点擦干脸上的唾沫星子,手里捏紧了钱已经到账的银行卡。

陈典,这二十万,将会是你的催命符。

05

我用陈典给的二十万,花了两年的时间更名改姓,改头换面。

现在的我不再叫何若男,而是江玉燕。

当年我们一看《小鱼儿跟花无缺》的时候,小妹最喜欢的角色就是江玉燕。

她特别天真可爱地说道:「姐姐,我要是江玉燕就好了!谁也别想欺负咱们,变得强大、漂亮、有钱。谁欺负咱们,就狠狠地打回去。」

江玉燕在电视剧里是个大杀四方的反派,小妹只是羡慕她的强大,却不会学习她的恶毒。

我削了脸骨、隆了鼻子、割了双眼皮,治好了满脸的痘痘,减肥二十斤。

如今的我,就算大学室友站在我面前,也不一定能认出我。

我花了很多时间研究过陈典这个人,他父亲早年是混黑洗白积累了第一桶金。

陈典算是个富二代,也喜欢赚灰色产业的钱。

他最早的时候笼络了一些社会闲散人员,开酒吧跟 KTV,但凡跟他抢生意的都被他恶意针对,时不时地去打架闹事,逼得周围店铺都关门了。

当初包厢里欺负我妹妹的,其中有一个叫罗成的,就是混子出身,跟陈典混成了兄弟。

想要以一己之力,让陈典跟他三个兄弟遭报应,比登天还难。

但我就算拼上命,也要替小妹报仇。

自古以来王朝覆灭,都是由内而外。

我将所有信息收集之后,便规划出了为小妹报仇的方法。

我决定接近陈典,深入他们的团伙。

陈典是一个很注重「江湖义气」的人,我想利用这一点,顺理成章地接近他。

终于在一个深夜,让我找到了机会。

陈典在一家酒吧跟一群小混混起了冲突,双方打了起来。

我拼着命,冲出去替他挡了一刀,背上留下一道十厘米的疤痕。

陈典问我为什么要去给他挡刀子。

我特别坦然地说道:「看你戴的表就知道你是有钱人,我在国外读书欠了一屁股债,回国以后工作还没找到,特别缺钱。就想着刚刚要是帮你挡一下,能不能从你身上捞点钱。」

「就你的长相,出去卖几次来钱更快,何必挨那一刀。」陈典上下打量着我,一边抽烟一边给我转了一笔钱。

我收了钱,翻了个白眼说道:「人在江湖飘,卖艺不卖身,拜拜了。」

陈典却乐呵呵地丢给我一根烟,「我正好缺个秘书,来不来。」

就这样,我留在了陈典身边当秘书,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才获得他的信任。

他喝得烂醉如泥,我开车把他送回家。半夜他吐得一塌糊涂,我给他灌水熬粥。

陈典出去嫖娼,我帮他守在外面望风,有时候还得顺便给他买避孕套。

我知道他喝什么茶、爱吃什么、讨厌什么。一天一天的,让陈典习惯我的存在。

更重要的是,我能帮陈典赚钱。

他跟几个朋友合开了一家传媒娱乐公司,我帮他把关投了两部大电影,赚到了钱。

陈典的公司是个草台班子,我帮他整顿公司,日渐早上正规,他越来越看重我。

生活上我能照顾他,工作上我是他得力的帮手,很快陈典就把我带入了他的圈子。

那一晚,我终于在饭局上见到了那几个熟悉的面孔。

罗成、李大山,还有另外一个人我没见到。

06

再次见到他们,我多想用刀冲上前去把他们活活砍死,把他们五马分尸,把他们身上的肉一块块割下来,但我知道我不能冲动。

所以我忍住了,并且对他们赔以笑脸,他们看到我,眼珠子也都在放光。

「陈典,你这小蜜睡一晚多少钱?」罗成叼着一根烟,色眯眯地看我。

其他人起哄,「这次陈典眼光不错啊,藏着掖着的。一年多了才带给哥们见见,睡腻了,要给她找下家啦?」

他们当着我的面,开着恶俗的玩笑,丝毫不在乎我这个当事人的感受。

我直接干了一瓶茅台,喝得干脆利落,把空瓶子往桌上狠狠一撞,震得桌子哐啷响。

酒量,我是实实在在练过的。因为我知道,在这些垃圾面前,喝酒也是一种能力。

我知道,我今天要是镇不住这个场子,让陈典丢人,他们这些人不会接纳我。

「陈总,您对虾仁过敏,等会别碰那盘豆腐。」我面不改色,平静地说道,「我刚刚去后厨问过,那盘豆腐里面放了虾仁粉。」

陈典啧了一声,哈哈大笑起来「少给老子乱放屁,以后都对燕子客气点。惹急了她,回头买几部烂电影,让你们血本无归。」

从此以后,我正式是陈典小圈子的一员。

我也见识到这群丧尽天良的王八蛋做了多少伤天害理、作奸犯科的事情。

夜里十一点,他们看到一个老大爷骑着三轮车,载着水果收摊回家。

陈典下了车,带着几个人掀翻了老大爷的水果摊子。

大爷满脸震惊,无力地哭喊着,求救着。在冷寂的深夜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陈典他们哈哈大笑着,踩烂了所有的草莓、葡萄。

哭声跟笑声混在一起,刺得我耳朵疼。

他们玩够了,让我去善后。

大爷颤抖着双手,混沌的双眼中含着泪光,佝偻着腰在地上捡水果。

我把钱塞到他口袋里,大爷嘴唇抖动着,他不会拒绝的,尽管这钱含着屈辱。

底层的人,在面对陈典这样有钱的王八蛋,就是这么无力又痛苦。

大爷含着泪说:「这些人会遭报应的,会遭报应的啊。」

我帮他把三轮车扶起来,朝着陈典的车走过去。

在夜风中,我轻轻地回答。

会的,他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07

我本以为江湖混混最重兄弟情义,后来才知道人渣的字典里面根本没有什么情义。

陈典的兄弟圈,远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团结。

他跟罗成之间,因为投资的事情有了一点嫌隙,当着公司很多人大吵了一架。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难得一遇的机会,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我要让这点嫌隙,无限放大,成为他们关系崩塌的蚁穴。

以前他们开这个公司就是玩票,现在赶上了自媒体时代,手下的主播网红赚了不少钱。

罗成挖了公司几个主播去搞擦边视频,气得陈典破口大骂,「眼界比臭水沟子还浅,妈的,老子花钱给她们造人设、推热度。这下子全毁了,艹!赚那几个钱,他能给自己买更大的棺材,还是能挑个两室一厅的大坟墓!」

陈典是富二代,罗成却是混子出身。罗成只想赚快钱,没有陈典沉得住气。

我出去给陈典泡茶,接到了罗成的电话。

「听说陈哥在办公室骂我?」罗成叹了口气说道,「燕子,他是一点都不体谅人啊。还是你跟哥哥亲,知道指点我赚钱,不然我要陪他在那个破公司熬多久。」

「我可什么都没说。」我笑笑。

我的确什么都没说,只是给罗成分析了一下投资回报周期。顺便多提了一句有些公司让网红拍擦边视频,来钱特别快,罗成就上心了。

罗成嘿嘿一笑说道:「哥懂,燕子,要不你来跟我做吧。就陈典那个脾气,谁跟着他受得了,动不动就骂人祖宗十八代。」

我没接话,挂断了电话。

端着茶进了办公室,我把截取过的电话录音放给陈典听。

陈典把茶碗狠狠砸了一地,神情凶狠地骂道:「当初要不是老子拉他一把,他还跟人到处收账呢。现在赚了钱,就忘了本,还敢挖你。」

我慢条斯理地去收拾碎片,随口说道:「罗成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能哄着那几个人跟着他干。菲菲现在都跟他谈恋爱了,看那个架势,搞得跟真爱一样,还说要结婚。」

「菲菲在跟罗成谈恋爱?」陈典的呼吸一下子就重了,咬牙切齿地问我。

我抬头看他,诧异地说道:「怎么,罗成没跟你说这事儿?」

陈典不吭声了,点了根烟抽起来。

但是我看陈典的表情,就知道这一次罗成是真把他惹怒了。

菲菲是公司新捧的一个网红,当初陈典追她,她没看上陈典,说不想跟公司老板有瓜葛。

结果转头就被罗成挖了墙脚,陈典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陈典在乎的不是一个菲菲,而是罗成竟然敢动他的蛋糕了。

我想起当初菲菲来我这打听,「姐,两个老板都在追我,你说我怎么选啊。」

我当时笑眯眯地说道:「陈老板脾气不好但是肯花钱,不过他这人容易腻。罗老板嘴甜脾气好,最近做的新项目来钱快。选谁我也不好说,菲菲你要是选对了,以后妥妥的老板娘啊。」

没过两天,菲菲就告诉我她跟罗成在一起了。

意料之中的事儿,罗成这人最擅长的就是画大饼,一个老板娘的名头就吃死了菲菲。

罗成打了几个电话给陈典赔礼道歉,陈典都没答应。

陈典这个人,最好面子,他得让罗成给足了面子,才会下这个台阶。

罗成求到我这里,「燕子,帮哥哥劝劝陈哥呗,一起吃饭,兄弟之间能有什么大事。」

「你现在都是罗总了,怎么跟陈哥还是这么怂啊。」我有意无意地说道,「听说陈总你以前跟人收账的时候,脾气还挺横的,现在真是一点看不出来。」

人富贵的时候,最厌恶别人提他落魄的事情,罗成也不例外。

果然,罗成听了我的话,没再继续找陈典求和。

他们兄弟两个的事情,仿佛就这么不了了之。

但是我不急,子弹总得飞一会儿。

过了半个月,我在跟财务对账,陈典喊我去办公室。

我一走进去,他狠狠地把一份文件砸在桌子上。

我看到第一页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字——何若男。

一瞬间,冷汗在我背后腾的一下子冒了出来。

08

我以为陈典发现的我身份了,那一刻我甚至都想转头逃跑了。

陈典却骂骂咧咧地说道:「三年前有几个傻逼讹了我六十万,我让罗成做了个局把钱弄回来了。这些臭虫,我的钱是那么好拿的吗?」

我翻了翻那些资料,写得清清楚楚。

我爹妈拿了陈典给的六十万赔偿,自以为有钱了,留在了这个城市。

罗成手下的人接近他们,用一些小恩小惠就把他们收买了。

我爹妈居然相信了他们的鬼话,真觉得我弟弟是个电脑天才,一笔又一笔地把钱砸进去。

整整六十万,就这么没了。

我翻到最后,看到他们最近的照片,三个人挤在一间地下室里,到处堆着杂物。

短短三年,我爹妈已经苍老得不像样了。

「那六十万罗成没给你?」我合上资料,想了想说道,「还是这家人又来纠缠你了。」

陈典给了我一个聪明的表情,笑道:「这家人先不管,我跟你说这些。燕子,我想让你逐步把罗成手上的生意接过来。」

罗成手头上捏着陈典很多见不得光的生意,比如这个电脑培训骗局。

很多偏远地方的孩子,或者那些没考上大学的学生,都花大价钱到这个培训班学。

口头上吹嘘着花两三万培训费,出来以后就能成为高薪码农,一个月工资就把培训费赚出来了。

事实上,培训小半年学到的只是一些死理论。所谓包办工作,也只是皮包公司的实习岗位。

「行,我去跟成哥谈。」我把一份新的项目书递给他,「菲菲想试试这个大电影的女主角,陈总,您怎么看?」

陈典玩味地笑了,「女主角可以给她啊,那你帮我约她见个面。那场床戏,这周我帮她试试戏?」

我一听陈典这话,就知道他想通过菲菲给罗成好看。

对于这帮人来说,自己的女人被兄弟睡了,是奇耻大辱,出去混都要被人耻笑的。

我出去以后,找了个僻静地方给菲菲打电话,

「菲菲,陈总这儿有一部投资很大的大电影,要是拍得好了能上院线。你想不想试试戏啊?

「只是有一点提前说好,这里面有一场露骨的床戏,看你能不能接受。」

电话那头,菲菲立马说道:「姐!你也太想着我了。没事儿,都是演员,这些事情我都懂。行,你把试戏的时间地点给我,我保证准时到。」

在这个圈子混的小演员们,拍短剧、大电影,都想一炮而红。

别说床戏,就是全裸,菲菲也会考虑的。

能上院线,这条件谁也拒绝不了。

周六下午六点,准时试戏。

菲菲来得挺早,一直在看剧本。

「姐,你说我等会被这个面具男欺辱的时候,反抗得激烈一点,会不会更有戏剧冲突感?」菲菲比划着道具刀子,「然后我在最绝望的时候再动手,到时候导演给我一个近景,眼神戏就很重要了。」

「菲菲,你真的太有灵气了,我都能想象到那个画面了。」我把那把道具刀子拿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导演已经清场了,你去房间准备吧。」

拍这种戏,现场是不能有闲杂人的。

我看了一眼手机微信。

「谢谢姐给我们放假~咖啡很好喝。」

这是导演给我发过来的,我跟他们说拍摄场地停电了,让他们先去附近的咖啡厅坐坐。

「别动。」一只手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翻了个白眼把他推开,扭头对带着面具的陈典说道:「我跟菲菲说了试戏的事情,至于要做到哪一步,看你自己。」

陈典摘下面具,露出个下流的表情,「哪一步,当然是最后一步。老子这次,要让罗成那个傻逼气死。」

09

等陈典进去以后,我站在门口看着。

菲菲表现得特别好,把那种面临欺负的痛哭无助全演出来了。

陈典也特别有耐心,迟迟没有动真格的。

我拿出陈典的手机,按照他吩咐的给罗成发消息。

陈典:罗成,兄弟一场,今天哥哥给你一个特别大的惊喜。

没多久罗成就回复了,说他很快就到。

里面菲菲的哭喊声越来越大,嗓子都有些哑了。

我闭着眼睛靠在墙上,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罗成就到了。

「陈哥呢。」罗成脸上前一秒还挂着笑,后一面就变了脸色。

因为里面菲菲在喊救命,这是戏里的台词。

罗成猛然踹开门,看到里面的一幕,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

「麻痹的!敢欺负老子的女人!」罗成出身底层,打架斗狠的一把好手。

他一拳头上去,就把陈典打翻在地上。

菲菲好像被吓到了,她抓着毯子裹着身体,哭着解释道:「不是的!成哥,我们在演戏。」

陈典却一把摘下面具,砸到了罗成脸上,怒骂道:「老子今天就是要睡你的女人!你他妈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不是当年给人舔脚的货色,王八犊子,一辈子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穷瘪三。」

罗成早年得罪了一个老大,被逼着舔对方的鞋,这事儿是他的伤疤,根本不能提。

一提这事儿,罗成的怒火就克制不住了。

「你又算个什么玩意!天天吆五喝六的!」罗成揪住陈典的衣服,骂道,「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平时让让你,真以为自己能耐死了,骂这个骂那个的!」

两个人越打越厉害,连骂人的功夫都没有了。

我趁机把菲菲拖出来,让她别管。

陈典根本不是罗成的对手,被打的眼眶都流血了。

我见状立马冲过去,要拉扯罗成,吼道:「成哥!有事儿好好说!」

罗成已经打得上头了,一脚把我踹开,按着陈典又是一通乱揍。

他被陈典吆五喝六了这么些年,心里憋着气呢。

「老子给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吐个痰,我都得用手接着!结果到头来,你居然想睡我女人!还让燕子把我手下的公司都接了!」罗成往陈典脸上吐了一口,「你他么的,看清楚你是个怂蛋了吗?」

陈典的手四处乱摸,抓到放在枕头下的那把刀子,朝着罗成狠狠地就是一刀。

原本那个枕头下面,该放一把道具刀。

罗成猝不防及地倒下去,陈典抓过边上的椅子朝他砸下去。

眼看着罗成大出血,被砸得动弹不了。

我冲过去搂住陈典,急道:「陈总!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要出人命的!」

陈典这才卸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晕了过去。

……

罗成被救了回来,但是被陈典那一椅子砸的,一辈子都只能瘫痪在床上。

他脾脏碎裂,做了大手术,彻彻底底成了个废人。

陈典倒是没什么严重的伤痕,他坐在病房里,毫不在意地呵呵一声:「往后谁再想往老子头上撒尿,也掂量掂量自己。」

「陈总,您可悠着点吧。」我削了个苹果给他。

陈典看了我几眼,忽然说道:「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就弄死那孙子了。到时候麻烦就大了。燕子,关键时刻还是你靠得住。我让公司给你一笔钱,你好好养养。」

我被罗成踹了一脚,肚子上一大片瘀青,也去拍过片子了。

「我能有今天,全是因为你。有你,我才有好日子,这道理我懂。」我特真诚地说道。

陈典啃了两口苹果,皱着眉说道:「罗成知道不少我的事儿,他要是真想跟我鱼死网破,麻烦就大了。」

我从包里递给他一份表,「我早给您准备好了。」

陈典翻了翻,眼睛噌的一下子就亮了,大呼道:「燕子!你真是我亲妹子啊!」

「行了,您休息吧,我去敲打敲打罗成。」我收回表,离开了病房。

陈典还在后面喊:「等我出院咱们就拜把子!燕子,以后就喊哥哥。」

我关上门,轻轻一笑。陈典啊陈典,我当然不会让你这么轻易坐牢。

万一你现在坐牢了,我小妹的命债,谁来还?

10

罗成住在重症病房,只剩下半条命了。

他父母七十多岁了,在他抢救的时候差点哭晕过去。

我进去的时候,他妈正在给罗成喂饭。

「叔叔,阿姨,我有事儿要跟成哥聊聊。」我把果篮放在桌上,接过阿姨手里的碗,笑着说道,「二老先去休息吧,我照顾成哥。」

罗成一看见我,就激动起来,没说一句话,一直咳嗽个不停。

我慢条斯理地看着他,欣赏着他这一刻的狼狈跟无能。

恶人终有报,这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燕子,我恨啊!」罗成生生熬红了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要不是你拉着陈典,他就杀了我了!」

我叹了口气说道:「这事儿我也没料到,不管怎么样,好歹保住一条命。」

「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罗成眼里闪烁着凶光,「我这辈子就只有烂命一条了,就算死也要把他拖下地狱!」

「成哥,话别说太早。」我递给他一份文件,有些为难地说道,「你已经这样了,不值当跟陈总拼个鱼死网破。你这些年在公司拿的钱,足够让你把牢底坐穿了。」

我给罗成的,是这些年他挪用公款的证据。

罗成气得破口大骂道:「这都是我应得的!」

「法律可不管这个,你拿钱是不合规的。」我劝他,装作真心实意的样子,「成哥,听我一句,就这么着吧。把陈总那些事儿烂在肚子里,余生好好过日子。叔叔阿姨年纪大了,你要是不在了,他们怎么活?」

罗成看着碗里的粥,一个大男人硬生生地熬红了眼睛。

他最终是点了点头。

我喂他吃着粥,做出一副兔死狐悲的样子,叹着气说道:「你跟了陈总这么多年,他说搞你就搞你。成哥你起码有些傍身的东西,我呢,什么都没有。万一陈总哪天要是让我死,我连个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罗成眉梢抖了抖,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我跟他告别以后,出了门塞给他妈一张银行卡,「阿姨,这里面有十万块钱。钱不多,够你们救个急了。」

阿姨一听这话,当场老泪纵横。

我安慰了她好一会儿,阿姨才进了病房。

过了三个小时,我就收到了罗成的消息。

罗成:燕子,哥混了这么多年,见惯了人情冷暖。你这么对哥,我也不会亏待你。你去这家银行的保险箱,拿个东西。要是有一天陈典翻脸,能保你一命。

我回了他一句:哥,珍重。往后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提。

我按照罗成给的地址,从保险箱里拿到一个 U 盘。

把里面的东西看完以后,我怔怔地坐在沙发上。

过了半个小时,我喝了一罐啤酒,整个人才缓和下来。

视频里,陈典脱掉了身上那层人皮,已经彻彻底底地成了一个下地狱的畜生!

凌乱的画面,恶心的叫好声,陈典把一个女孩子折磨得不像人形。

这件事情我听罗成喝醉酒讲过,陈典侮辱了 KTV 一个陪唱的女孩。

结果那个女孩最终被污蔑成卖身的,被拘禁罚款,陈典反而没有事情。

我进去书房,在罗成的照片上打了个红色的×。

我把目光投向下一个人,那人很胖,笑起来非常和气。

李大山,轮到你了,准备好了吗?

11

陈典跟罗成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他怕跟着他的兄弟心冷,一连好几天都把人聚起来。

这伙人非常能玩儿,在郊区搞了个农场,养了好多活物,用钢钉弓箭射着玩儿。

李大山是其中的佼佼者,号称百步穿杨。

在这个小圈子里,我最捉摸不透的就是李大山。他永远笑眯眯的,好像一点脾气都没有。

可是我亲眼看到,他曾经打断了一个外卖小哥的手,就因为那个小哥给他送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桌上的金貔貅。

李大山当时还笑眯眯地说道:「燕子,别觉得哥哥心狠。这种贱命,碰了我的东西,会坏了我的财气。」

他是个非常迷信的人,办公室所有东西的摆放位置都是算过的。手腕上常年带着佛珠,车上挂着佛牌。

李大山是个很惜命的人,陈典他们那伙人经常喝得烂醉如泥,喝到胃溃疡。

可是李大山从来都是点到为止,甚至还能给他们泡一壶茶醒醒酒。

他不是罗成那种蠢货,一点嫌隙,就能挑拨得罗成跟陈典闹个你死我活。

要对付李大山,就得投其所好。

他们狩猎中场休息,陈典递给我一把小钢弓,「燕子,你也别坐着啊,去玩玩儿呗。」

「我不能见血。」我递给他擦汗的毛巾,笑着说道,「最近认识个大师,劝我最近三天不要沾血,否则必有血光之灾。」

李大山叩着茶碗儿,一听我这么说,立马看向我,「江湖上信口开河的骗子太多了,燕子,你去玩玩儿。我倒要看看,他说得准不准。」

我一阵为难,还是接过陈典手里的小钢弓,随手射了一只草鸡。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山哥,我真要是有血光之灾,您可得补贴我一点医药费。」

「你可真是个财迷。」李大大盘着佛珠,笑得特别和蔼。

天黑以后,他们也搞了个篝火烧烤,已经有人处理好了白天射杀的那些猎物。

我忙前忙活地张罗着,朝着那些服务员喊道:「那些酒,拿到这来!」

我看他们走得慢,亲自上前去端了两瓶。

谁知道刚拿到手,其中一瓶砰的一声就炸开了!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碎裂的玻璃碴子划上了我的胳膊。

所有人都被这边的动静吓了一跳,陈典立马过来,看见我松了一口气,大呼道:「老天爷啊,你那个大师还挺准的。还好没有划伤你的脸,好好的怎么就炸了呢。」

我被吓哭了,「我也不知道啊,吓死我了。」

我去清理胳膊上的伤口,李大山就过来跟我要了那个大师的联系方式。

「山哥,我这可能是凑巧吧。」我推给他大师的微信,「这人可不便宜啊,我也是偶尔帮过他,他才帮我算了这么一次。您找他算,要是不准,可别赖我。」

「你山哥是那种人吗!」李大山给我转了一笔钱,「这事儿也是我不对,非要撺掇你。这钱拿着,给自己买两个包。」

我一看那数字,立马笑了,「谢谢山哥。」

过了半个月,我就听到陈典跟我嘀咕:「你给山哥推的那个大师还挺准啊,他说山哥最近有官司,想要化解,最好去东边,找个有水的地方。结果山哥手下的一个钓鱼场还真差点出事了,还好他去得及时。不然出了人命官司,他花大价钱投的渔场可得关张了。」

「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我理智地说道,「能化解最好,可也别事事依靠什么大师,有些事儿是巧合。」

「山哥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恨不得上个厕所都得算一卦。」陈典看了看时间说道,「晚上有局,你把公司的事情安排妥当,就去接我。」

晚上他们要请个重要人物吃饭,包了个场子。

一直喝到凌晨三点才散场,一向喝酒不多的李大山,都醉得有点不清醒了。

我安排好车,把客人们挨个送走。

轮到李大山的时候,他不肯上车了,嘴里嘟囔着说道:「大师说我最近喝酒容易出事儿,要是真喝酒了,得跟着一个属鸡的人,能化解。」

在场的,只有我属鸡。

我没办法,只能让李大山坐到副驾驶上。

后驾驶座,陈典早就睡得烂醉如泥了。

李大山的司机主动说道:「姐,我来开吧,你坐后面照顾陈总。」

「那辛苦你了,喝口饮料,醒醒神吧,路途远,慢点开。」我递给司机一瓶饮料,顺手帮他拧开了。

车子上了路,回到他们住的地方,起码得两个小时。

今天安排的这个地方,是郊区别墅区一家高档的私人会所,很隐蔽。

路上司机有些困了,一连喝了好几口饮料。

经过一个转弯处的时候,从一条小路上忽然出现一辆大车!

我吓了一跳,尖叫道:「小高!小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小高疯狂地打着转向灯,砰的一声,车子狠狠地撞上了前面的大货车。

我看到李大山整个身体朝着前面猛地撞过去,挡风玻璃被强烈的冲击力击碎,朝着李大山的脸飞过去。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了。

陈典的酒彻底醒了,他一阵后怕地说道:「燕子,还好你给我系好了安全带,不然的话,我这条小命得交待了。」

我身上多处挫伤,有些脑震荡,没别的大问题,我赶忙问道:「山哥呢,他坐副驾驶,怎么样了?」

「唉,他就在隔壁,你去看看吧。」陈典叹了一句。

我跟他一起去了隔壁,看到李大山的样子,我愣住了。

他一只眼睛蒙着纱布,脸上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疤。

李大山还在睡觉,陈典问我是不是吓到了,带着我先出去。

不,我不是被李大山吓到了。我只是感慨命运的安排,当年我小妹也是瞎了一只眼,毁了脸。

如今,对他施暴的人,终于遭到了报应。

「山哥没系安全带,车子里的安全气囊弹出来得太晚了,挡风玻璃全碎了。」陈典低声跟我说道,「山哥醒了以后,都被自己的模样吓到了。还有啊,我跟你说,山哥伤了子孙根子,往后都不能干那事儿了。他连个孩子都没有,这事儿你千万别再他面前提。」

「放心,陈总,我心里有数。」我擦了擦眼泪说道,「山哥会不会觉得,是我害了他啊。」

陈典切了一声:「你这是帮他挡灾了,医生说了,这种车祸很多人都没命了。山哥能保下一条命啊,算是走运了。你说山哥也是,平时多谨慎一个人啊。小高开了八年的车,谁能想出这事儿。」

谁能想到?我能啊。

吃饭的地方是我安排的,因为我前前后后调查过很久。

那条公路,总会有大货车悄悄从一条小路上穿上来。只要时间掐得合适,开车的人一旦走个神儿,很容易就会出事故。

明明当时地图语音已经提醒了,前方是事故高发区,可还是出事了。

小高开了这么多年的车,为什么会这么不谨慎呢?

当然是因为他喝的饮料有问题。

我替换掉了车上的饮料罐子,把放了药的那个仔仔细细清洗过,擦干净上面的指纹以后才销毁。

在医院,我听到李大山醒过来以后暴怒的样子,掩藏了嘴角的一丝笑容。

哪有什么算命的大师,不过是我从泰国请来的一个江湖骗子。至于那个碎裂的酒瓶子,是我早就准备好的,上面有记号。只要我拿到以后,用手上的戒指狠狠戳底部,瓶子就会炸开。

至于那个骗子大师,我不怕他反水出卖我,他从李大山那里骗了不少钱,我请他帮我一个小忙,他当然愿意。毕竟他换个身份回泰国,神不知鬼不觉。

李大山常年打鹰,终究是被鹰啄了眼。

至于小高,他就是当初我要报复的第三个人。李大山的好走狗,这一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狗咬狗一嘴毛,李大山真要对付小高,小高能不把李大山拉下水吗?

我慢慢把李大山跟小高的照片打了×,最后圈住了陈典的照片。

陈典、陈总、陈哥。你可是这场戏的主角,杀青戏,我该怎么招待你呢?

12

这一年接连出事,陈典有些怕了,他跟我说最近是不是命犯太岁。

陈典带着我去寺庙里念经,他的性格居然能耐着性子吃了三天斋菜,念了三天佛经。

我站在一旁,看着他跪坐在蒲团上,表情虔诚,面容平和。

我又抬头看向慈悲的佛,也在心里慢慢祈祷着。

佛啊佛,如果真的有来生。求你,还让小妹转世成我的妹妹吧。

这一次,我要给她好多好多的爱,让她幸福平安地过完一生。

而不是带着一个何招娣的名字,仓促又痛苦地结束了短短十八年的人生。

陈典临走前给寺庙捐了六十万善款,他还特意跟我说:「燕子,我也没看见你求神拜佛。有时候啊,还是得信一下,去去霉运。」

我平静地笑了笑,没接话。

我小妹死的时候,我求过,可是陈典你依然活得好好的。

所以我只求自己,能够顺利地将你们这些渣滓、畜生送入地狱。

如果佛光照到我身上,我愿意跟佛许愿,请让我一切顺利。

罗成瘫了,李大山残了,小高被李大山派人打断了双腿。

他们手头的生意,早就成了陈典的囊中物。

陈典这些日子整个人都抖擞起来,根本没有为他的兄弟们感到难过。

他玩得越来越大,有时候一出国就是一两个月,把手头的生意都交给我处理。

渐渐地,公司里的人都不再喊我燕子姐,而是燕总。

我坐在偌大的办公室里,看着周围的一切。

曾经,我为了给小妹攒钱买学习资料、交学费,吃了整整一个月的馒头。

还是室友可怜我,每次打了菜都分给我一部分。她们为了照顾我的自尊心,还每次都找借口。就算出去聚餐,也想着法地让我少出钱。

尤其是圆圆,她买护肤品的时候都会多要小样,然后分给我。有时候买衣服,故意买大一个号,说不合身,然后给我穿。

我读大学的那四年,受到了她们太多太多的恩惠。

如今,我穿着昂贵的套装,手头拎着的是爱马仕包包,出入有豪车。

账目上,有上千万的资金随我调用。

我有时候甚至会冒出一个念头。

既然已经把罗成、李大山、小高送入地狱了,我是不是也算为小妹报仇了。

如果我现在停手,陈典在,我就还能拥有这一切。

很快,我就为我曾经冒出的念头感到羞耻!羞愧!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圆圆竟然会到这家公司来上班,还被陈典这个畜生看上了!

我每天事情特别多,很少会注意到公司的人员流动。

「陈总肯定看上那个新来的美妆主播了。」

「是吧,经常偷偷摸摸地去看她直播。」

「大鱼大肉吃腻了,想换个青菜小粥呗。你别说,李园园长得还是挺清纯的。」

我听到「李园园」三个字,心一下子就吊了起来。

可是,现实并没有给我侥幸的机会。

陈典给我发消息「燕子!哥这次真的遇上真爱了!你记不记得好几年前我被那家人讹钱的事儿。我就说圆圆这么眼熟呢,原来我就见过她了!现在我不敢露面啊,怕她认出我。快想想办法,帮帮哥哥。」

果然!陈典这个畜生,盯上了圆圆!

我的心狠狠沉下去!

圆圆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拍小视频,做美妆。

现在陈典的公司也算是小有名气,圆圆来这里工作倒是正常。

陈典这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圆圆要是遇上他发疯就惨了!

我一边给陈典发消息,一边稳住他,在心里暗下决心。

已经没有时间给我徐徐图谋了!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还没来得及对陈典动手,这个畜生就对圆圆下手了!

我一直注意着圆圆的动向,看到圆圆的主管留下她加班,就有不好的预感。

等我从外面赶过去的时候,就听到主播室里有哭喊声!

我推开门一看!屋子里全是酒气!陈典那个杀千刀畜生,正按着圆圆施暴。

血液一下子就冲到了脑子里!

我想都没想,冲过去抓住陈典的胳膊,将他狠狠摔在地上。

他整个人被我甩晕了,大骂道:「哪个王八蛋敢坏老子的好事儿!」

我没理他,整个心都在颤抖。

「别怕,你别怕啊。」我看到圆圆衣衫凌乱,满脸是泪的样子,声音都哽咽了。

圆圆朝着我吼道:「你别过来!我知道你是他的秘书!你们都是坏人!」

轰的一声!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炸开了,嗡嗡作响。

曾经那些想放弃报仇的念头,被炸得四分五裂。

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为虎作伥啊!

我看着圆圆,原来这就是佛光,来照亮我了。

「我不会伤害你的,等他酒醒了,你再跑就完了。」我脱下外套,强硬地给圆圆套上,然后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把她拖了出去。

圆圆先是一脸戒备地看着我,看着看着,她眼神就有些变了。

等我把她送出公司大门的时候,她忽然拉住我,轻轻地喊了一句,「若若。」

这两个字,让我泪如雨下。

我叫何若男,这个名字并不好听,这是原生家庭打在我身上的烙印,圆圆一直都叫我若若。

我原本以为谁也认不出我,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认出我了。

「回去以后好好休息,忘掉今天的事情。」我轻声地说,「我会让陈典给你打一笔钱,这钱你就安心收着。别嫌脏,你收了钱,陈典才不会找你麻烦,懂了吗?」

圆圆哭得眼睛都肿了,「若若,你在做什么啊,是不是很危险?」

我没再说话,把她推到了出租车里,看着车子远去。

等我回去的时候,陈典已经酒醒了。

我给他泡了一杯浓茶,不悦地说道:「陈总,主播室可是有监控的。李园园多少有点名气了,刚刚差点出事。」

公司越做越大,陈典早就有所顾忌,不敢在公司胡作非为了。

「我这不是喝多了。」陈典讪讪地说道,「燕子,多亏你来得及时。李园园呢,她怎么说?」

「我明天让财务给她打一笔钱,名义上就说是遣散费,堵住她的嘴。」我不急不缓地说道,「陈总,下周六是我二十四岁生日,赏脸吃个饭呗,就咱们俩。」

陈典一阵诧异地说道:「你不是从来不过生日吗?」

「这不是忽然想过了,到时候告诉您一个天大的秘密。」我朝陈典眨了眨眼,故作神秘地说道,「陈总,到时候一定要来啊,就咱们俩。」

陈典的表情一时间有些古怪,但还是答应了。

13

我知道陈典会来,但我不知道他竟然会带着 999 朵玫瑰花来。

他没有向我表白,直接跟我求婚。

陈典说:「燕子,咱们也一起共事两年多了。你干脆嫁给我吧,往后做事也痛快方便。我在外面那些事儿呢,你也都知道。不管我怎么玩儿,你都是我老婆。」

我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可笑。

陈典根本不喜欢我这个类型,难怪他听我约他过生日,表情古怪。

他该不会是觉得我喜欢他,想跟他表白吧。

玫瑰花铺了一地,我让路过的人全都拿走了。

我叫了一打啤酒,给陈典倒了一杯,「陈总,我今天的确有个大秘密要跟你说,但不是这事儿。先喝,喝够了,咱们再说。」

「反正我不管,花我是送了,戒指我也买了。」陈典抓着我的手说道,「燕子,你跑不了的。」

我看着陈典的眼睛,一下子就知道他要表达的意思了。

这两年我知道陈典太多事情了,我绝对不可能平平安安地离开他。

只有嫁给陈典,他才能放心。

「陈总对我真是关心啊。」我笑了笑,「挺好的,今晚所有事情都会有个答复。」

陈典以为我默认了,哈哈大笑起来,「燕子,咱俩都是天定的缘分,从当初你给我挡刀子那一天,就注定了。」

是啊,注定你要在我手上撞得头破血流。

热闹的街市上,熟悉的饭店。

酒越喝越多,我看到陈典脖子上起了小疹子。

哐当一声,陈典手麻了,他大着舌头说道:「燕子,快!过敏药!」

我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对着他笑了,「陈总,别喊我燕子,我叫何若男。」

陈典眼睛唰的一下子就瞪大了,瞳孔都猛地收缩一下。

我从包里拿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又往脸上点了一些雀斑,眯着眼睛看他,「现在这样,陈总看着有几分眼熟吗?」

陈典舌头越来越麻,他已经讲不出话了,手哆哆嗦嗦地指着我。

陈典每次过敏都浑身发麻,动不了。酒杯里,我早就放过虾仁粉。

「认不出来啊,也对,我这几年变化很大,女大十八变嘛。」我指了指地上,恍惚地说道,「你记不记得,当时你是怎么欺负我小妹的?」

「你肯定不记得了,你欺负过的女人太多了。」我叹了口气,「不过没关系啦,你很快就能想起来的。你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过生日吗?因为我的生日,是我小妹的忌日啊。」

我往地上洒了一杯酒,轻声说道:「陈总,这杯酒送你上路啊。到了阎王门前,记得告诉他,是我何若男把你送过去的。」

「你……你你……敢动我!这是犯法的!」陈典哆哆嗦嗦地讲出一句话。

我一下子就笑了,因为这话听着实在是太可笑了!

从陈典这种人口中说出来,尤其可笑!

我站起来,往一旁走过去。

余光扫到隔壁一个坐着轮椅的男人,朝着陈典狠狠地扑过去!

他手上拿着一把水果刀,朝着陈典一刀又一刀地捅下去!

「陈典!你这个王八蛋!把我害成这样,还动我妈!老子今天这条命不要了,弄死你!」

动手的人,正是罗成。

罗成瘫痪以后,我时不时地在陈典耳边提一提他。陈典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让人找罗成麻烦。砸了他的店,骚扰他的父母。

罗成联系不上他妈妈,我再给他一点暗示,他就彻底疯了。

我低头看到手机消息,

「您好,客户已经按摩完了。」

我回了一句,「把阿姨送回家吧。」

我跟罗成的母亲一直有联系,今天特意把她约出来送去按摩泡汤。

街面上到处都是尖叫声,陈典瘫在地上,流了很多很多的血。

他扭头看着我,一双眼睛里全是不甘心。

陈典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我这样一个小人物,会走到这一天。

警察来的时候,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终章

我把这些年收集的证据全都交给了警方,引起了很大的震动。

被陈典欺辱污蔑过的那个女孩,站了出来。

被陈典骑着摩托车深夜炸街,导致流产的孕妇站了出来。

被陈典掀翻水果摊的老大爷,站了出来。

被陈典恶意挤对的 KTV 老板,站了出来。

被陈典欺负的圆圆,站了出来。

那一天,警察局站出来很多很多人。

「陈典案」轰动全国,警察将他背后的利益集团连根拔起。

罗成、李大山等人全部被判重刑。

陈典的恶行公之于世,被判死刑。

一时间,全国掀起一阵风暴,越来越多的「陈典」被揪了出来。

那些蛀虫,全都暴晒于阳光之下,被绳之以法。

我去小妹的墓碑前,把这些事情一件一件地讲给她听。

我把这些年得到的钱都捐了出去,用于资助女孩子读书。

我给小妹重新立碑,把何招娣三个字,改成了江玉燕。

「小妹,如有来生,还做我的妹妹,好不好?」

风吹过,墓碑前的树木摇曳着,像是小妹在回应我。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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