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寻找和情人跑路的老婆,我几经辗转来到深圳,却不曾想遇到了我从不敢想象的离奇事件——胁迫老婆生子的蛇妖,拒绝帮忙的大仙,不知去向的儿子……这些在我的心里逐渐堆成一团又一团的迷云。当真相一点点展开,我却发现,原来一切都只是骗局。
1.
我把老婆的照片拿给工友李志看了之后,李志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你确定这是你老婆?」
我老婆在我们老家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漂亮,李志这眼神又让我想起村子里那些人看我的样子。
我忍住不爽,从李志手上拿回我老婆照片,李志的一句话却让我愣住了。
「我见过她,是我们这片儿出了名的神婆。」
神婆?开什么国际玩笑?
2.
穿过一条又一条阴暗破旧的小巷子,我来到一扇朱红色油漆大门前。透过门缝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个大院子,是一座看起来就很值钱的古宅。
按照李志的说法,我老婆现在就住在这里。
那个带着我儿子跟她的情夫跑路的老婆小凤!我找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
我想起李志满脸忌惮地说,这家人大概是一个月前搬来了这里,说自己供奉的有堂口,请的是东北大仙,能帮人看命算事,不灵不要钱。
原本很多人是不信的,甚至还有一些人忌讳,但是还是有一些胆大的想去会会这个「大仙」,尤其是当地比较著名的算命大神,她抱着砸摊子的想法去算命,去之前更是做了完全的准备。
谁知道刚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堂屋中央有一个玻璃柜,里面竟然是一条黑色的大蛇。
那蛇的竖瞳细眯成一条缝,直勾勾的看着来人,只让人觉得手脚冰冷。
看到算命大神进来,更是警醒的支起头,吐着猩红的芯子。尤其是蛇柜旁,还有黄色的纱布做遮挡,若隐若现的景色更是诡异。
任谁忽然看到这副情景,都会一阵头皮发麻。
而小凤和那个男人跪坐在蛇旁边,他们的眼神和蛇也没什么区别,只会冰冷默然的看着他,不会说也不会笑。
这幅场景说不出来的诡异,他们就像是被蛇支配的玩偶,整个人都是呆板的,看到来人的时候,旁的话什么也没说,只是张口就说算命大神过几天会有血光之灾。
这个算命大神虽然平时神神叨叨,但那一套所谓的算命本领都是自己胡诌的,平时糊糊妇女还行,真见到了这幅场景,早就吓的腿软了。
他们甚至连老一套的生辰八字都不问,甚至说早就知道他要来,早就等候多时。
小凤和他说完对方会有血光之灾后,就低着头闭口不言,无论对方说什么污言秽语,都不再理会,只是虔诚的跪在大蛇面前,看起来心无旁骛。
那人听到对方咒自己,心里又害怕,当即黑了脸,骂骂咧咧的就出去了,还到处说他们不灵。
谁知道当天晚上喝酒回家的路上,就被车撞了,腿都骨折了。
这下附近的人就恍惚了,本来老旧的居民区就有很多疑神疑鬼的主妇,这下看到原本法力高深的大仙都中招了,一下子就引得更多人追捧。
反正这附近的居民都非常信,连李志的妈妈都深信不疑。
据他们所说,宅子附近经常出现小孩的啼哭声,越是深夜越是明显,但周围的人都不敢查看,怕得罪蛇仙。
当时听到李志说这些,我只觉得笑话,老婆会不会算命我能不知道吗?她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女人,哪里会算命。
反正我和她生活的这些年,就没见过她会算命。
我敲了敲大门,门里面没有动静,我不死心又继续敲。
3.
过了好久终于有人踢踢踏踏地来开门,嘴里还嘟囔着,说要到中午十二点才开始,现在来这么早干什么?
大门打开传来一阵吱呀声,男人留着到肩膀的卷发,大概 40 岁左右,看起来有些肥。
一对三角眼扫过我,明显皱了一下眉头,暗骂一句,我没听清,只是隐隐约约听到「找过来」三个字。
然后就转身大喊:「凤姑,你男人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隔壁的偏房里就传来一声重重的碰撞声,紧接着小凤就推门出来了。
她衣衫不整,满脸苍白,看到我的时候眼神中明显带着惊讶。
很快她身后又跟出来了一个男人,约莫 35 岁左右,一双细长的眼睛透着说不上来的邪魅,不由得让我想到了田间的长虫。
没错,就是长虫,也就是外界说的蛇,这个男人长着一副人皮样,却有一双蛇眼。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肌肤上蛇鳞划过的滑腻感。
孤男寡女衣衫不整的从房间里跑出来,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死死地看着小凤。这么久了,我始终抱着一丝幻想,也许她不是跟着情夫跑路,而是受到什么胁迫,我来找她,是要救她回去!
结果她却真的在这里和别的男人厮混!
看到我满脸愤怒,小凤张了张嘴,正想开口说什么,但是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却又神色惊慌地闭了嘴。
小凤满脸焦急,半天说不出话的她,最后将我用力地往门口推,对我说以后不要再来了,她没过多久就会回去的。
听到这,正常有血性的男人都受不了,我怒吼一声上前拉着小凤就要走,无论如何小凤都是我的合法老婆,就算是离婚也不能现在这样无缘无故的跟着别的男人。
谁知道旁边那个男人立刻抓住我的手腕,皮肤接触的那一刹那,我才发现他的肌肤竟然是凉的,果然有几分滑腻腻的感觉,直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带不走她。」男人只说这么一句,我想甩开他拽着我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甩不开。
要知道虽然我没练过功夫,但好歹也是个出力干活的壮汉,能让我都摔不开,可见这个男人的力量有多么恐怖。
越是甩不开,我心里越是愤怒,身为男人的尊严这一下被践踏的彻底,却没办法做什么,只能愤怒的问小凤:「儿子呢?你在这过好日子,把我儿子让我带走。」
小凤焦急的眼睛不自觉透露出慌张,那眼神我知道,就是让我快走。看到她这样,我心里更愤怒了,原本我还担心她是不是遇到了不测,现在看她这幅模样,只觉得是她执意要和姘头留下。
小凤没开口,身边的男人却开口了:「你带不走你儿子,因为他现在是我儿子。」
这句话在我耳朵里无疑就是挑衅,老婆跟着你就算了,我儿子我老赵家的血脉,你竟然还敢说这话。
顾不上心里的忌惮,我用另一只没有被攥住的手,使劲往后打去,谁知道拳头还没落到他脸上,就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看着奸夫淫妇站在我面前,心里的羞耻和愤怒冲到胸口,在加上窝心脚却是很厉害,我想开口想骂他们,却发现人气到极致是开不了口的,一开口竟然出了血,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4.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盏昏暗的煤油灯,周围都是老式桌椅板凳,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陈设了。
我挣扎起来,原本身体就没什么问题,这次也是急怒攻心才吐了血,醒了就要出门去找小凤。即使她不跟我回家,我也要把儿子带走。
走出门的时候,外面已经天黑,显得阴气森森的。我打量着院子,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院子,有一间正屋,东西四间偏房。
我现在在西面的偏房里,而正屋忽闪忽闪的灯光,透过油纸折射出两个影子,从身形上看是小凤和白天那个男人。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想在这里找找儿子赵凯的行踪,却听到正屋里传来粗重的呼吸声。
男女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在这漆黑的深夜里,暧昧得令人作呕。
愤怒瞬间冲上了我的头脑,我怒喝一声踹开门,却没想到让我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白天那个男人此时在地上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形状,脸色苍白,嘴里往外冒着白沫,还不停的往上翻白眼。
那扭曲的身形,配上他诡异的长相,活脱脱就是一条想要蜕皮的长虫。
老婆在一边丝毫没有震惊的样子,用毛巾垫着他的嘴巴,为他解开衣服的领口。看到我来了,也没理我,只是抱着他让他不要挣扎。
过了好长时间男人才停止挣扎,老婆费了白天的劲才把他抱上床,此时的老婆已经没有白天刚见到我时的震惊,反而对我叹了口气,说我不该来。
听到她说我不该来,身为男人的火气又涌了上来,可是经过刚才那诡异的一幕,我又莫名的没有开口。
小凤用眼神示意我出去,即使我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随着她来到偏房,在这里小凤对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5.
原来那次我外出干活的第二天,这个名叫白条的男人就找上门,说我家欠了他三条命。分别是他老婆的,他儿子的还有他自己的。
白条是修炼了千年的蛇妖,妖精这一族修炼本就不容易,白条和老婆白羽也是经历了好多事,才得了一个独苗苗白小七。
可白小七一出生就不会化形,夫妻俩看的给眼珠子一样,天天带着修炼。它们不伤人性命,一心只修大道,可是谁知道白小七贪玩,虽然不能化成人形,却一时贪玩去了我们的村子。
去的也不是别家而是我们家,当时老婆怀着赵凯,刚刚足月还没生产,那条白蛇就顺着床爬进了我们的被窝,老婆掀开床看到白蛇吓得脸色苍白,当即就要昏过去。
我当时也不知道这条蛇有没有毒,第一个反应就是打死它。于是拿着院子里的铁楸把白蛇铲出去后,又怕它钻到别人家,脑子一热就把它拍死了。
老婆也因为这件事吓得去了医院生下了赵凯,而白条和老婆白羽赶到我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滩肉泥的白小七。
白羽当时修炼刚好遇到难关,看到儿子这幅模样,瞬间乱了心智,虽然白条为她护法多年,还是没有延缓白羽离世的脚步,最后白羽也死了。
妻儿双双丧命,白条虽然修的是大道,但也走火入魔毁了不少根基。最后竟然产生了执念,要让小凤为他生孩子,否则就要害了赵凯和我的性命。
白条的意思很简单,我害了他一家妻儿,他就要我的妻儿还债,虽然妖精不允许害人性命,但是却可以讨回自己应得的。
如果小凤不为他生出孩子,他就把我儿子赵凯当成自己的儿子抚养。
小凤为了不牵累我,只能跟着白条来深圳,开了个算命的堂口,这么长时间和白条厮混在一起,就是为了给他生孩子。
原本小凤也是不信的,可是白条算命十拿九稳,而且浑身冰凉,甚至每隔一段时间身体都会出现抽搐的模样,白条告诉她这是修行有执念留下的后遗症。
小凤看到他如此模样,也觉得可怜,又觉得是自己家人害的他们家破人亡,只能静下心,心里觉着只要生出孩子就好了,生出孩子就解脱了。
听完小凤说的这些话,我只觉得匪夷所思,这种荒谬的事情,只是因为我打死了一条蛇?我心里是不信的,但是看到白条那副模样又觉得忐忑,难不成真是我害了小凤和儿子?
我失魂落寞的问儿子去哪了?小凤告诉我,儿子去了寄宿学校,半年才能回来一次,孩子还小,不能让他看到妈妈和别的男人厮混的模样。
更何况这是个算命的堂口,也不利于小孩子成长。
我问儿子去哪里上学了,小凤告诉我在市中心很有名的一个幼儿园,学费高的很,是白条托关系送进去的。
紧接着小凤就让我快走,等她生过孩子就带着赵凯回家和我过日子,我被推搡的连连后退,大脑一片恍惚,这到底是什么事啊。
就在我快要被推到门外的时候,不知道那来的勇气,脑袋灵光一现,一把推开小凤,朝着堂屋跑去,就算是要还债,我也不能让我的妻儿替我受罪。
我想跪在白条面前,祈求他让我赎罪,不要折磨我的妻儿。
可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我愣了,床上那里还有白条,床上躺着的竟然是一条黑色的大蛇。它盘在白色的被子上,仰着头看着我,屋子里忽明忽暗的油灯,更显得黑蛇诡异默然,见到这幅场景,原本一腔热血的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凤赶忙追上来,看到这一幕,她吓得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头,让白条不要怪罪。这个时候,另一个偏房里出来一个人,是中午给我开门的那个中年男人,他走到我背后,趁我不注意一个手刀,我就失去了意识。
5.
醒过来以后,我发现自己在工人宿舍,李志就在我旁边坐着,看到我起来赶紧给我一杯水问我怎么回事,怎么昏迷着被人送回来了?
我把自己的经历告诉李志,他也很是震惊,还真有修炼成精的妖怪呢?
不要说他不信,我到现在也是震惊不已。可那些我亲眼所见的,小凤亲口所说的,由不得我不信。
李志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最后一拍脑袋,说不如去找高人解救,看看可有破解的办法!
听到高人两个字,我瞬间来了精神,没错如果找个除妖师,是不是就能救我老婆出来?就算我失手害死了他儿子,难道就没有别的弥补办法了吗?
李志打电话联系上了自己的妈妈,他妈妈非常信这一套,听到这种经历,第一个念头就是黄大道。
原来在白条没来之前,他们算命都是去找另一家的黄大道,这个道士轻易不算命,算也只给那附近的人算,听那附近的人说,极为灵验,道法高深。
听到这话,我赶忙站起来和李志去找了这个道士,道士除妖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无论花多少钱,我都要把妻儿救出来。
这个地方依旧是蜿蜒曲折的小巷子,只不过黄大道的堂口是一栋居民楼,屋里烟熏火绕,看起来极为诡异。
黄大道穿着老式道袍,盘坐在地上,乍一看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身边站着个女人,穿着老式唐装,白色的唐装衬得她妖娆多姿,可并没有风尘女子的模样,却透着几分清冷孤傲。
我刚看到黄大道就给他跪下了,希望他能救我妻儿与水火。可他没说话,他身边的女人却说话了,她的眼神波澜不惊,有种超脱世俗的枉然。
听到我的经历后只说这不是我该问的事,那是妻儿该经历的劫难,我想避也避不掉,黄大道更是扭头进了里屋,再不出来。
女人扶起跪在地上的我,让我回老家去,妻儿该回去的时候自然会回去,我愣愣的看着她,手都在颤抖,不想离开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李志拉到了门外。
太阳毒辣耀眼,出门之后手心里都是汗,我被晒得头晕目眩,走到附近的茶馆喝了一壶茶才好受点。
这个时候我才拿出手心里的纸条,皱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大字:报警!
6.
她为什么让我报警?手里报警的纸条已经被汗水打湿,字迹也有些花了。我静静的坐在桌子前,看着手里的纸条,脑子里一片空白。
紧接着我站起来疯了一样跑出去,李志都撵不上我,只能看着我上了一辆出租车。我不是不想带着他,但他是个好人,我不想连累他。
我回忆昨晚小凤和我说的每一个细节,然后给司机师傅报了幼儿园的地址,我要去看看我儿子。这么长时间,我都没有看到我儿子一眼,小凤说他上了寄宿制学校,半年回来一次,说是上学,其实我觉得更像是关押。
我来到小凤说的那所学校,金碧辉煌,在当时 08 年的深圳,实在算得上是极其豪华了。我和门卫说自己找一名叫赵凯的孩子,门卫看我穿的破破烂烂,又形同疯癫,怎么可能会把我放进去,纠缠之下院里出来一位老师。
我告诉他我是赵凯的父亲,想见赵凯,那老师眉头一皱说,赵凯的父亲他认识。我说那不是赵凯的父亲,是假的,我才是。
老师表情有些震惊,把赵凯从幼儿园里叫出来,可我却愣了,那不是我的儿子,只是和我儿子同名而已。
我连忙从怀里掏出来那张全家福,指着照片对老师说:这是我孩子,是他,您让他出来和我见一面。
老师眯着眼看了照片,随后摇摇头告诉我院里没有这个孩子。
我听到这话愤怒至极,疯狂的砸着院子里的铁门,说他们是个地狱,什么幼儿园孩子半年才能回家一次。
看到我发疯,老师也愤怒了,他嚷嚷着要报警,还说他们根本不是寄宿制学校,每天下午家长都会把孩子接走。
我一直纠缠在学校门口,我知道此刻的我看起来精神极为不正常,那老师叹了口气,最后还是报警了。
警察把我带走的时候,我还嚷嚷着那是个黑校,要让他们给个说法,我儿子不见了。
警察无奈只能把我带到警局,询问我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强行压住心里沸腾的情绪,又想起黄大道的那个女人要我报警,所幸一不做二不休把我经历的事情,都告诉了警察。
就算我进监狱也没什么,我老婆孩子现在都不知道安危,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警察听我说完这些,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让我瞬间清醒的话:你可能遇上诈骗团伙了。
7.
诈骗?他说诈骗?
后来经过警察的叙述,我才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段时间深圳附近出现不少算命的堂口,他们算命十拿九稳,很多民众都极为相信。一开始警方并没有多加关注,毕竟这种私下烧香拜佛的事层出不穷,可后来事情就渐渐不一样了。
一些人来警局报案,说父母把养老钱都掏出来供奉给所谓的堂口,他们制止也制止不了,父母是心甘情愿掏钱的,甚至他们说一说都要被父母骂不敬。
随着报警的人越来越多,警察也去调查,可谁知道这些经常去算命的老头老太太已经被这些堂口洗脑,说他们给钱都是心甘情愿的,堂口大仙收了钱也不是自己花,而是给他们消灾解难。
当事人都不追究,警察也只能警告这些堂口几句,就草草了事。
可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对头,有警察发现这些堂口明着以算命打掩护,降低警察的警戒心,也让周围的群众不敢窥探他们的隐私,而他们的主业竟然是拐卖小孩。
怪不得白条堂口,深夜总是会有小孩啼哭的声音,我听到这里也觉得心惊。
而我老婆或者让我报警的女人,都是他们从不同的地方骗来的,他们编出一套荒唐的鬼神之说,让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女人心甘情愿的跟他们走。
这些女人的用处很多,一方面堂口需要所谓的圣女维持信徒的敬畏感,一方面也能满足他们的生理需求。
到腻烦了,就把她们卖了,还能落一笔不菲的金钱。所以他们挑的大多数都是长相漂亮,有孩子的农村妇女,有孩子就好控制。
我想到老婆原本就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漂亮,又想起黄大道身边的女人,也是美的夺目惊艳,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而所谓的算命准,也是他们事先就在附近踩好点,知道各家各户都发生了什么,才能他们一到就立刻说出他们的困惑,这也是他们只算附近人的原因之一。
甚至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故意安排人,给有「血光之灾」的人安排意外。久而久之,这些人的堂口生意,是越来越火,信徒也越来越多。
那时候监控摄像头还不发达,警察即使发现猫腻也没有确凿证据,只能埋伏在堂口附近伺机而动。
而深圳这样的堂口零零总总一共十几个,它们互相之间都有来往。那次我去黄大道那里找高人帮忙,估计当天黄大道就和白条那边联系上了。
警察想要一网打尽就必须当场抓人,于是警察这段时间一直在蹲点,等他们交易的时候就一下子抓完。
我听到这话,只觉得脑子嗡嗡的,事情发展到太快竟然让我一时间脑子转不过弯。从一开始的老婆出轨,到后来的蛇妖威胁,如今竟然牵扯到人贩子拐卖了。
可能是看我整个人都有些恍然,警察也颇为同情的说,抓捕活动就在后天,很快这件事就能结束了。
我浑浑噩噩等到后天,只希望这件事赶紧解决,我好带着老婆孩子回家。
抓捕行动很顺利,警察一下子端掉了不少堂口,还解救了一大批孩子,我老婆的那个白条堂口也在其中。
被抓回来的时候老婆还一脸惊惧,当听到背后的真相更是透露出了想死的欲望,因为自己的一时愚昧,竟然差点害了自己的老公和孩子,甚至还让自己和白条发生了那种关系,是谁也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我揽住她想给她安慰,她看着我表情充满愧疚,然后扑到我怀里哭的泣不成声。
孩子和白条一同被押了上来,儿子被白条搂在怀里,一脸茫然,我看着多日未见的儿子,即使是个壮汉,心里也是酸涩的不行,一开口就是哭腔。
和别的孩子不同,我的孩子没有受到惊吓,看起来也并不憔悴,反而还胖了几分。他和白条搂在一起,我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儿子和白条看起来愕然就是爷俩,尤其是他们那一双细长的眼睛,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着他们搂在一起的样子,我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为什么白条和我儿子长得这么像?
逮捕白条的警察说,当时白条就和这个孩子睡在一起,看起来关系还挺好。越听这话,我心跳的越快,白条瞟了我一眼,立刻低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后他猛然推开赵凯,往他脸上扇了一巴掌怒喝道:「小兔崽子,滚,就是你爹害得我,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赵凯不过孩童,被白条这么一扇当即哭了起来,而白条也被警察压住了胳膊。小凤在我怀里暗戳戳的瞅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转身抱住嚎啕大哭的赵凯。
看到白条这幅模样,我心里也放心了,他搂着赵凯睡觉可能是怕孩子跑了,想以此威胁小凤。我也上前搂着他们娘俩,心里只觉得幸亏我来深圳了,要不然小凤母子孤零零的还不知道要怎样。
我斜着眼看着白条,他看到我们一家三口的模样,眼神中的恨意就要漫出来,看到他这幅凄惨的模样,我心里报复的快感油然而生。
可这份情绪还没维持多久,不知道为什么白条下一秒却开始浑身抽搐,嘴里也开始吐白沫,就像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一样。
身边的警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吓得赶紧把他松开,他就这么躺着地上,身体扭曲,面目狰狞,眼睛还不停的往上翻。
甚至连手上的青筋都一根根凸起,让人不敢上前。
周围的人都吓坏了,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去碰他,此时小凤忽然从我怀里站了起来,熟练的从衣服里拿出一方手帕,塞进他的嘴里,然后帮他解开钮扣,就和那天晚上我看到的一样。
小凤这模样一看就是做过很多次,我虽然心里知道小凤是被挟持才做这些事,但看到他们这亲密的模样,我心里既不是滋味也有些疑惑,白条不是人吗?为什么还会有这种中邪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8.
过了好久白条才恢复过来,他下意识的往小凤怀里靠,表情显然非常安心。
但是他下一刻好像意识到什么,反手扇了小凤一巴掌,开口就是婊子。
小凤红着眼睛,那双眼睛好像透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最后小凤还是咬着牙红着眼回到了我身边。
后来经过医生鉴定我才知道,白条那不是中邪,那是羊癫疯。
所谓的中邪也不过是羊癫疯发作后的状态!
白条和其他堂口的人都被判入狱,我带着小凤和赵凯站在人来人往的深圳大街,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回家。
谁知道小凤却不愿意回去,她说深圳是个大城市,她想留在这打工挣钱。
虽说我不想留在深圳,可是小凤被人骗的这么狠,回到家的流言蜚语我怕她也受不了。
听到我说要留下来,小凤抱着我感动的泣不成声。
留下来就要想着挣钱,我和李志联系去工地做钢筋工,小凤在工地附近租了一间小房子,然后给赵凯找了个幼儿园。
日子渐渐进入正轨,一家三口虽然过得清贫,却也其乐融融。正在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出租屋有一个购房合同,购房人的名字愕然就是小凤。
她怎么会有钱买房?深圳 08 年的房子并不贵,但也绝不是我们这些外来人能买得起的。
因为心里的疑惑,干活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总是想着小凤的事情,工头看我不在状态,为我放了半天假。
那天我提前回家,却发现小凤骑着自行车戴了一顶大帽子鬼鬼祟祟的走了。
我心里疑惑,悄悄跟上去后发现,她去的地方竟然是白条的堂口,我尾随她进去,竟然被我瞧见小凤在树下挖坑,不一会就挖出了一个箱子,里面放的竟然是金条。
怪不得这些堂口卖了这么多孩子,交出来的钱却不多,还以为被他们挥霍了,却没想到藏得如此隐秘。
耀眼的金条让人晃眼,小凤挖出金条后一扭脸就看到我站在门口,表情明显不自在。她向我解释,说这是她无意间看到白条埋在树下的,想着现在风头过去了,就挖出来和我一起分了。
我看着言语混乱的她,忽的笑了,大步走上前搂着她说她是个好媳妇。
小凤也看似十分乖巧的依偎在我怀里,温柔娴淑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痒痒。
有了金条我们换了大房子,生活水平有了飞速的提升,钢筋工是肯定不会做了,不仅如此,我还给了大强和李志一大笔钱,就是为了报答他们。
而小凤自从有了钱,更是学会了深圳富太太的那副做派,每天早起都会为我煲汤,说深圳本地人都是这么保养身体的,这叫养生。
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幸福的不像话,娇妻幼子大豪宅,妥妥的人生赢家。
要说那里最不合心意,或许就是最近我总是做噩梦。
梦里一条黑色的巨蟒紧紧缠着我,嚷嚷着让我还他妻儿命来,我只能看到黑色冰冷的竖瞳,以及那猩红色的舌,他就像是一根麻绳,紧紧缠着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我伸出手对着空气乱抓,却只能抓到空气。
一开始我只是做梦,可后来我没睡觉的时候,也总能在家里看到有蛇,那段时间我精神恍惚,压力和恐惧紧紧围绕着我,让我难以挣脱。
我把这件事告诉小凤的时候,她只是告诉我是我被前段时间的事情吓怕了,后来就说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
小凤带着我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我甚至能看到心理医生身上也挂满了蛇,这些小生灵呲着牙一脸恨意的看着我,就像那天白条在警局看着我一样。
我吓得熬得一嗓子,转身就跑了出去。
心理医生建议小凤,让我接受心理治疗,如果还不行就要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了。小凤一开始并不愿意,可是随着我病情的加重,她也开始考察深圳那一家的精神病院更加权威。
那段时间,我每天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蛇头,或者成团的蛇窝,甚至还因为这种幻觉,多次失手打了小凤,恢复清醒后看着鼻青脸肿的小凤,心里愧疚的不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主动提出要去精神病院。
这次小凤倒是没推脱,帮我联系了一家最好的精神病院接受治疗。
我站在精神病院的铁闸门外,看着没有一丝犹豫转身离开的小凤,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只是希望这件事赶紧尘埃落定。
此时的小凤还不知道,从我进入精神病院的那一刻开始,我和她的夫妻情分就结束了。因为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回到家的她面临的只能是黑黝黝的枪口,以及一副银色的镣铐。
9.
被逮捕的小凤穿着劳服,乌黑的秀发被剪成短发,看到我目光清明的坐在她面前,第一个反应就是我骗了她。
没错我是骗了她,我发疯是装的,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小凤露出马脚。
小凤和白条的关系我早就知道,我也从没信过那一套鬼神之说,小凤和白条从小青梅竹马,只不过白条成年后去了深圳打工,小凤被家里人逼着嫁给了我。原因很简单,我家给的彩礼最高。
她以为我没见过白条,但实际上家里被她压在床下的那张破旧照片,我早就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小凤和我刚结婚的时候,过得倒也很好,只是多年没有孩子,最让人烦心。
后来我才发现小凤一直服用的维生素,竟然是避孕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怀上我的孩子。
而赵凯也压根不是我的孩子,是白条的,白条深圳创业失败后,回来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已经嫁为人妻,心里不满去家里闹事,刚好碰到我外出干活,他和小凤郎有情妾有意,又听说小凤为了他不愿意怀上我的孩子,更是感动的不行。
一来二去也就好上了,赵凯也是那时候怀上的,后来白条不知怎么的和深圳的人贩子团伙勾搭上了,以堂口为掩饰私下赚暴利。
白条要去深圳怎么能放心自己的女人和孩子,所幸趁着我去干活,一不二不休俩人私奔了。
我回来之后,发现小凤和孩子不见,只觉得是小凤跑了,当时的我还不知道赵凯不是我亲生儿子,也不知道小凤和白条做的竟然是拐卖孩子的勾当。我只是觉得小凤想和白条好就好吧,我得把我儿子带回来。
后来对儿子产生怀疑,还是在警局里,父子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说不是爷俩,我都不信。
当时我就想离婚,可我觉得小凤绝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她和白条的关系亲密至此,白条不可能会瞒着她。
而白条也聪明,为了不连累小凤和孩子,自己一个人承担了罪名,被判了 15 年,把小凤塑造成一个受害者形象。
小凤不回老家也是为了在深圳等他,本来小凤拿着白条留给她的金钱,已经能够生活得很好,可她心里的欲望已经被白条堆砌的足够高。
这期间她私下在汤里给我下能让我能精神错乱的药,然后琢磨着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只有我不在家,她才能开始自己的「事业」,拐卖孩子。
她知道贩卖孩子能挣更多的钱,于是千方百计把我送走,就是为了我能不碍他的事。
刚送走我不久,她果然开始联系原来的买家,在我进精神病院的这段时间,竟然故技重施又开始组织团伙到处偷孩子,抢孩子。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我早就看出她诡异,并且在一开始就和警方私下联系,甚至还主动装疯卖傻,只为了等她真正出手人赃并获。
听完讲过事情的所有经过,小凤满脸不忿,怒火冲到了头颅,咆哮者说是我害了她。如果当初我不同意她父母要的天价彩礼,她就不会和白条走到这一步,也不会进监狱。
小凤满是恨意的看着我,颤抖的手以及僵硬的身体,无一不在对我说她想杀了我,她要杀了我。
听到她的话,心里不触动是不可能的,我问她当初拿了我家的彩礼,最高兴的难道不是她吗?转身就把这笔钱汇给了在深圳创业的白条,难道她以为我不知道?
小凤听我说完这话,原本满是恨意的眼睛,竟也罕见的瑟缩了几分。
我盯着她笑了笑说:「如果事情结束的时候你愿意和我回家,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法生活,可如今我俩只能是敌对关系,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赵凯的,怎么说他也叫了我几年的爸爸。」
听到赵凯的名字,小凤的眼泪却也控制不住的落下,结婚那几年我最害怕的就是她哭,她一哭我觉得心都要碎了。
如今她在我面前这样哭,我却觉得悲鸣和默然。
她满眼的不舍和痛苦,眼神里蓄满了泪水,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想让我照顾好小凯。
可她又不敢让我照顾赵凯,因为赵凯对我来说更像是一种耻辱。
但这世界上最让人无力的或许在于,她虽然也清楚照顾赵凯的人只能是我,毕竟我是他法律关系上的父亲,可却不放心我照顾他,因为我不仅不是赵凯的亲生父亲,我可能对他还怀有满腔的恨意。
而小凤在监狱里也会被内心的恐慌与害怕所折磨,没有一刻安心,这是我送给她最后的礼物。
走出监狱的时候,一阵寒风袭来,我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抬头看看了路边的枫树,才发现秋天已经来了。
最后我把小凤挖出来的金条折成现金,捐献了出去。这些金条是他们卖孩子的钱,是肮脏的罪恶的腥臭的,我绝不会用。
我拉着在等候多时的赵凯,站在监狱门口,终究还是不忍心让赵凯见到母亲那般模样。
最后我们爷俩也会在这座冷漠又诡异的城市互相依偎着活下去,毕竟我只有他他也只有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