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板叫贺知州。
他是个舔狗。
舔的还是个有夫之妇。
据说他和那对夫妻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
后来他在公平竞争中不幸落败。
从此就成了舔狗。
他舔得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作为一名打工人,这些恩怨情仇本来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可巧就巧在,我是贺知州的隐婚老婆。
一、
不要误会,我们的婚姻无关感情,是赤裸裸的金钱交易。
事情是这样的,作为一名资深舔狗,贺知州原本是准备孤独终老的。
可是这种行为却引来了很多的流言蜚语。
其中最让人喜闻乐道的就是贺知州对叶阮余情未了。
当然,这不是谣言。
可是这却让叶阮很难做。
于是她哭到了贺知州面前。
她说:「我希望你幸福!如果因为我的存在而导致你不幸福,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不见面?
这哪行!
贺知州连忙启动应急预案。
他说:「其实,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叶阮不相信,觉得贺知州是在骗他。
她质问:「如果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为什么要隐瞒?」
贺知州解释道:「因为她的家庭环境不太好,我怕我爸妈不同意拆散我们!」
叶阮半信半疑,追问是谁。
贺知州不带半点犹豫,抬手指向我。
就这样,本来在一旁乐呵呵吃瓜的我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在把我拉出去当了挡箭牌之后,贺知州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一不做二不休,他想让我跟他假结婚,一劳永逸。
我当然是不答应了。
「贺总,行走江湖,我是卖艺不卖身的。」
贺知州淡淡地吐出四个字:「带薪服务。」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贺总,在您眼里我就是……」
「十万!」
「每月?」
「……每月!」
「什么时候领证?我请客!」
……
我也不想答应的,可是他给得太多了!
就这样,我和贺知州用一个月的时间完成了从见父母到举办婚礼再到领证的全过程。
而我唯一的要求是在公司隐婚。
因为我早就觊觎上了副总的位置。
十万每月虽然很多,但远不及稳步上升的工作来得牢靠。
就这样,在内我们是夫妻,在外我仍然是他的助理。
二、
自从我们结婚后,贺知州愈发地春风得意。
因为叶阮不再避着他,甚至隔三岔五就到公司来看他。
就像现在,大清早的,叶阮拿着她亲手做的三明治来了公司。
说是第一次做,想让贺知州尝尝。
这明显是拿贺知州当小白鼠,他却笑得一脸荡漾,甚至不顾里面抹着花生酱就要往嘴里送。
我当机立断从他手里抢了过来。
贺知州皱着眉,面带警告地看着我。
我张嘴就咬了一口。
说实话,不好吃,还不如便利店买的。
但出来混嘛,总要有点演技。
我满足地叹了口气:「正好饿了,叶小姐,谢谢你啊!很好吃!」
叶阮的脸色不太好。
她强笑着说:「是我考虑不周,我应该准备两份的。」
贺知州善解人意地摇摇头:「没事,我不饿!」
叶阮看看他又看看我,眼中的失落显而易见。
她说:「不打扰你们工作,我先走了!」
贺知州连忙起身:「我送你!」
按他的尿性,那绝对是十八相送。
趁着这个时间,我赶紧将手中的三明治毁尸灭迹了。
不出我所料,贺知州过了一刻钟才回来。
一回来就冲我摆脸色。
他咬牙道:「白溪,我警告你,不要做多余的事。」
我脸上露出职业微笑:「贺总,您不会忘了您花生过敏吧。」
贺知州冷声道:「不用你管。」
我把今天要审批、签字的文件放在他面前:「可是您后天要出差!」
贺知州握笔的手一僵,他抬眼瞪我:「白溪,你是不是眼里只有工作?」
我摇头,一脸无辜,他想什么美事呢?
「我眼里只有钱!」
贺知州的脸色更难看了。
然后他折磨了我一天,各种找茬挑刺。
万恶的资本家。
三、
我知道贺知州心气不顺。
不仅仅是因为我抢了叶阮给他做的早餐,更是因为叶阮又一次忘了他对花生过敏。
还记得两年前,那时候叶阮还没有结婚,贺知州还想暗戳戳地挖墙脚。
有一次叶阮心情不好,贺知州带着她出去玩。
他们一起逛夜市,叶阮买了一份酥饼,她把第一口喂给了贺知州。
好死不死,那个酥饼的内陷儿是花生碎。
对于花生油都不能吃的贺知州而言,那简直是毒药。
吃完没多久他就呼吸困难,喉咙水肿到直接封喉。
昏迷、休克,差点儿没救回来。
按理说,叶阮惹出了这么大的事故,即使她不是故意的,也应该长点心。
结果她忘得一干二净。
只能说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贺知州不难过才怪。
那一次因为贺知州住院,很多工作只能暂缓或延迟,这直接导致我当月的绩效未达标。
眼见着到手的奖金泡汤了,我恨不得手刃这一对狗男女。
现在,他还想重蹈覆辙?
只能说恋爱脑的祖师奶奶王宝钏都要对他甘拜下风。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
我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准备去酒吧放松一下。
贺知州叫住了我。
我一脸警惕:「贺总,我下班了!」
贺知州说:「陪我去参加一个饭局。」
「公事?」
「私事!」
那我就有权利拒绝了:「我不去。」
贺知州死亡凝视我。
我丝毫不怵。
我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去参加毫无意义的私人饭局?
去酒吧看小哥哥,它不香吗?
贺知州的脸色越来越臭,最后他沉声说:「两万!」
我立马掏出手机:「微信还是支付宝?」
犹豫了下,我说:「还是支付宝吧!微信提现要手续费!」
贺知州:……
四、
贺知州为什么非要我跟他一起呢?
因为这次饭局的主角是裴适之。
裴适之,叶阮的亲亲老公,一个打败贺知州俘获女神芳心的神人。
哥哥生了双含情眼,看条狗都深情。
再加上他艺术家的身份,那妥妥的浪漫本浪。
贺知州输得不亏。
就像现在,他脸上带着笑,眼眸带过我转向贺知州。
那眉梢一挑,仿佛带着钩子。
他说:「真是让人意外,没想到你会和白助理在一起。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贺知州看了我一眼,我立马接收到信号。
我说:「我的错。我不想因为我们的关系影响到我在公司的工作,所以就让他隐瞒了。」
叶阮挽着裴适之的胳膊,她满脸娇俏:「是啊,要不是我追问,现在我们都还蒙在鼓里呢!」
我笑!
是啊,要不是这位姐姐,我也不可能发展出这个副业。
裴适之挑眉:「那是不是该罚?」
其他人跟着起哄,嚷嚷着罚酒三杯。
我的眼睛瞬间亮了,今天桌上的酒,除了一瓶飞天茅台还有一瓶罗曼尼康帝。
倒不是它们多好喝,主要它们贵,我对贵的东西向来没有抵抗力。
我蠢蠢欲动的手马上就要碰到杯子了。
贺知州横插一杠,一把将我的手打开。
我瞪他:「你干嘛?」
他强势地端起杯子:「轮得到你喝吗?」
嗨,我这暴脾气!
我按住他的手腕:「你要开车!」
贺知州瞥我:「都说让你学开车了!」
我摇头:「我害怕!」
贺知州冷哼:「没出息!」
没出息就没出息吧:「所以还是我来喝吧!」
贺知州却拉开我的手,狠狠按住:
「我是请不起代驾吗?」
说完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我的心在滴血。
这一杯小一千呢!
周围却是一片酸溜溜的声音。
「咦,爱情的腐臭味!」
「不要这样吧,大庭广众下虐狗?」
「求求你们了,给单身狗一条活路吧!」
我满脸疑惑。
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叶阮满脸复杂,她笑着说:「你们感情真好。」
我立马谦虚:「比不上你们!」
话音刚落,我的手就被狠狠地捏了下。
贺知州这条狗,他把我的手当橡皮泥吗?
我想抽出手,他却不放松,还警告我:「别闹!」
我瞪他:「松手!」
旁边的人一声怪叫:「没想到州哥这么黏人,吃饭的工夫都要抓着嫂子。」
贺知州愣了下,下意识就想松手。
我哪能让他称心如意。
恶心人?谁不会?
我的手一勾,就和他十指相扣了。
我笑得一脸无奈:「没办法,他就这样!」
叶阮感慨:「你们真是太让人羡慕了!」
贺知州抬头看向她。
裴适之勾了勾她的下巴:「我对你不好?」
叶阮小脸微红,瞪了裴适之一眼。
裴适之笑着在她的脸颊上落在一吻。
贺知州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淡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我皱了皱眉。
我凑到贺知州的耳边小声说:「那边的虾,给我夹一个。」
贺知州不耐烦:「松手,自己夹!」
瞧他那卸磨杀驴的样儿。
「别人可看着呢!」
一听这话,他老实了。
就在他的筷子伸出去的那一瞬间,我按住了他。
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不高兴地说:「你不知道自己花生过敏吗?还夹这个?」
贺知州皱眉:「什么花……」
我截住他的话头,颇为心累地说:「拜托你自己也上上心!要是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不小心误吃了,你让我怎么办?」
贺知州怔怔地看着我,我冲他 wink 了一下。
这话我是说给叶阮听的。
她明显听进去了,以至于饭局的后半程都魂不守舍。
而贺知州却喝得畅快。
举杯换盏,谈笑风生。
同时还能分身看顾我。
每当我蠢蠢欲动想要喝一杯的时候,他就会先发制人按住我。
「喝一杯,就一杯。」
「一杯?一口都不行!」
「凭什么?」
「凭你慢性胃炎。」
我很无语。
真小气,我不就是因为一次胃疼延误了飞机吗?后来也没有耽误事儿啊!怎么记到现在?
饭局结束,毫无疑问的,贺知州喝醉了。
他酒量本来就浅,第一杯喝得那么急,就注定了最后的结果。
裴适之牵着叶阮的手,他说:「我们先送你们回去吧!」
我连忙拒绝:「不用麻烦,代驾已经在外面等我们了。」
让你送?贺知州不得手刃我?
看着微微依靠在我身上的贺知州,叶阮一脸担心。
她叮嘱道:「白溪,知州每次醉酒都会偏头痛,麻烦你照顾了。」
这话说得,不仅是我,就连裴适之的表情都淡了。
我也不知道叶阮这是什么骚操作。
等到他们离开,我动了动肩膀:「站好,重死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在假装意识不清。
果然下一秒他就站直了身体,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真是中华田园狗!
我跟上他,揶揄道:「你这顿醉酒,值了!」
白得了叶阮的关心,今天做梦还不得笑醒?
贺知州看了我一眼,冷哼一声,臭屁得不行。
等到我们上车,他死沉的脑袋压在了我的肩膀上。
得了,这回是真的了。
最后在代驾小哥的帮助下,我才得以成功将他搬运回去。
哎,两万块钱也不是那么好赚的。
结果第二天早上醒来,他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了,还瞪我。
「你又怎么了?」我很无奈。
贺知州咬牙:「昨天晚上你就把我丢沙发上?」
「那不然呢?」我感觉不可理喻,「你一米八的大高个儿,两百多斤的体重,我是能把你叠吧叠吧揣兜儿里送房间里去?」
贺知州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你好歹给我一床被子!」
额……
有点尴尬。
我忘了!
「板蓝根,喝吗?」
「哼!」
贺知州气势汹汹地走了。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结果他拿着个体重秤又返了回来。
迎着我疑惑的目光,他把体重秤放在我面前,然后站了上去。
下一秒他掐着我命运的脖颈,将我按到他面前。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给我看清楚了!200 斤?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
我看着下面的数字陷入了沉默。
男人,你多少是有点儿胜负欲在身上的。
突然,平地一声惊雷。
「贺知州,你在干什么?」
五、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贺知州的亲妈妈,我的假婆婆。
甚至来不及换鞋,她就冲了上来一把掀开贺知州的手。
「你干什么?你是不是欺负小溪了?」
贺知州很无语。
我挽着他妈妈的手,一脸委屈:「我就是说他长胖了点儿,他就生气了!」
「白溪!」
贺知州瞪视我,我无所畏惧。
因为他妈绝对是站在我这边的。
她抬腿就踹了贺知州一脚:「长本事了你?还瞪人?长胖怎么了?你现在结婚了,不就应该长胖吗?」
贺知州无语凝噎,最后负气而去。
「小溪,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是这狗脾气。」
看着贺知州妈妈有些担忧的神色,我连忙安慰:「妈,没事。我们闹着玩儿呢!」
贺知州妈妈松了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我和贺知州的妈妈有着深厚的革命友谊。
对她而言,我是把她儿子从叶阮的魔爪中拯救出来的英雄。
在贺知州把他要和我结婚的消息告诉他家里后,他妈恨不得当天下午就拉着我们去扯证。
后来她告诉我,她是怕贺知州反悔了。
她说她以前挺喜欢叶阮的,后来叶阮没有跟贺知州在一起,也是他们有缘无分,怨不得谁。
可是叶阮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却还要吊着贺知州,这就让她心生不喜了。
本来作为婆媳,而且还是假的,我们不应该有这样的剖心之谈。
可是没办法,谁让我们共同见证了一场尴尬呢。
那是我跟贺知州举行婚礼的当天。
一场很简单的婚礼,只有至亲挚友。
举行完仪式,宴宾客的时候,贺知州消失了一段时间。
贺知州妈妈陪着我去找(实际上是她拉着我)。
走到一扇虚掩的门外时,我们听到了一段对话,来自贺知州和叶阮。
叶阮说:「看到你结婚,我真为你高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有点儿难过。」
她说:「知州,我是不是要彻底失去你了?」
她的声音脆弱,仿佛经受了沉重的打击。
贺知州妈妈听得脸色巨变,抬脚就想冲进去,被我拦了下来。
就在这时,贺知州开口了。
他说:「别胡思乱想,我只是结婚而已,什么都不会改变。」
你听听,这是什么渣男语录?
但凡我不是为了钱,我绝对冲进去给他两巴掌。
而贺知州的妈妈也遭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就这样,她跟我说了几句心里话。
最后归结的重点是:无论如何,她都会站在我这边!
从那以后她就特别照顾我,不是给我买东西就是给我送吃的。
搞得我心理压力巨大。
我和贺知州会搬到一起住,也是因为这位操碎了心的母亲。
她总是隔三岔五想过来看看我们。
没办法,我们只能被迫同居。
当然,这是另外的价钱。
六、
最近有点烦。
因为贺知州真的要教我学车。
我不觉得我能驾驭这件事。
贺知州问我:「难道你准备一辈子不开车?」
我反问:「难道我就不能是那个坐车的人?」
贺知州静静地看着我。
我醒悟过来,我不配!
就这样,贺知州带着我来到车前。
看着他的车,我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车我提的,落地下来不到七百万。
当时我没什么感觉,毕竟刷的不是我的卡。
可是现在,你让我拿它学车?
疯了吧!
我转身就要走,贺知州一把薅住我的卫衣帽子。
「干什么去?」
「赔不起!」
「赔什么?」
「车啊!我要是不小心剐蹭一下撞一下,那我一个月的工资不是就没了?」
贺知州想了想:「两个月的工资!」
……
我的白眼已经快要翻到天上去了。
贺知州哼笑了声,他说:「怕什么?不要你赔!」
「那我也不!」
「又怎么了?」
「压力太大,我还是去报驾校吧!」
贺知州失去了耐心,他「啧」了声,反手就将我塞进了车里。
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自信,讲了十分钟的理论知识,他就让我实践。
「你是不是不想活了?」我真诚发问。
贺知州一脸黑线:「让你开你就开,哪那么多废话!带着刹车,不要碰油门,把握好方向盘就行了。」
在贺知州沉稳的目光下,我慢慢地启动了车子,随着车子开始向前,我的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方向盘向左打。」
……
「一点点。」
……
「多了多了,回一点。」
……
「好,停,保持直行。」
……
「刹车稍微放一放,这也太慢了,刚才我都看到一条狗超过你了。」
……
「不要把方向盘握那么紧,你是跟它有仇吗?」
……
「前面右转,记得打转向灯。」
……
「好,转,打方向盘。转向灯呢?转向灯跟上!」
……
「好,好,好,方向盘回正!」
……
「转向灯转向灯,不是雨刮器!」
……
我忍,我忍,我忍!
可是贺知州的嘴就跟打开了封印似的,这一路一秒钟都不带停。
终于,我忍无可忍了:
「要么你闭嘴,要么我加速,我们俩同归于尽!」
贺知州:……
第一次上路的经历并不美好。
等到结束,我们两个人都沉默了。
我说:「我还是去报驾校吧!」
贺知州立马尖锐了起来:「你是不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我摸摸鼻子没说话。
贺知州不乐意了:「我都没有嫌弃你,你还有脸嫌弃我?」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这世上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
贺知州:「……所以你真的在嫌弃我?」
我:……
看破不说破,成年人的基本武德都不懂。
贺知州犯了轴。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在准备一会儿开会的资料。
贺知州拿着一沓 A4 纸摔在了我面前。
我疑惑地看着他。
他说:「我整理的开车技巧,给你一天时间,你给我熟记背牢,下班我们继续。」
我垂死挣扎:「我正准备告诉你,叶阮刚才给我发消息,说等下班了带你去吃私房菜。」
叶阮说:「我订了一家私房菜,今天刚空运来一条蓝鳍金枪鱼,知州最喜欢了。等下班你和知州一起过来吧,他知道位置。」
她嘴上虽然说着让我和贺知州一起,但明眼人都知道,她是冲着贺知州来的。
作为一个工具人,我肯定不会不识抬举了。
我都想好了,等到下班我就去吃毛血旺。
结果贺知州说:「推了!」
「好的,我这就……不是,你说什么?推了?」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贺知州问:「有什么问题?」
有什么问题?问题可大了!
这可是叶阮的邀约。
叶阮对贺知州的邀约!
贺知州竟然拒绝了?
不可思议!
如果不是建国后不能成精,我都怀疑他被什么东西附体了。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贺知州皱着眉一脸不耐烦:「让你办事儿怎么这么费劲儿,算了,我自己打电话。」
说着他就拨通了叶阮的电话。
他说:「我和白溪下班后有事,不过去了。」
「教她学车,笨死了!」
「行,下次再约!」
不是,我听到了什么?
你拒绝就拒绝,你把我拉出来算怎么回事?
我笨?
我,白溪,全公司公认的大聪明!
你说我笨?
贺知州仿佛看出了我的内心。
他冷哼一声开口道:「不服气?有本事你上路别扭,给我开出一条直线出来!」
我:……
七、
下班后,贺知州带着我练了一个小时的车。
我觉得自己进步挺大的,但是贺知州还是忍不住碎碎念了一路。
他甚至感叹:「我突然理解了驾校教练暴怒的情绪。」
我安静如鸡,跟在他身后。
他疑惑地看着我:「奇怪,今天你怎么没有跟我抬杠?」
我很无语:「什么叫抬杠?我什么时候跟你抬杠了?」
贺知州冷哼:「你是对自己的认知存在误区吗?是谁上班第一天就和我对着干的?」
……
这都多少年的老黄历了,他怎么还记得?
「我那不叫抬杠,我是对自己的职业素养进行合理的申辩。而且,」我看着他,「你敢说你那天不是迁怒于我?」
那是我作为贺知州的助理上班的第一天,按照他的要求,我给他煮了一杯咖啡。
等我准备把咖啡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突然起身,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咖啡洒在了他身上。
这事儿非要追究责任,那我们俩一人一半。
他却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质问我是怎么办事的,训斥说干不好就滚蛋,他们公司不养废物。
我感受得到,他的情绪很不好。
但这并不是他迁怒于我的理由。
于是我对他说:「我到贵公司上班是提供我的劳动力来换取贵公司的报酬,我们理应是合作共赢的关系,而不是尊卑的关系。如果您不能合理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也会考虑是否继续在贵公司任职。」
我问贺知州:「说起这个我就特别好奇,你为什么没有开除我?」
贺知州瞥了我一眼,他说:「我这不是想着把你留下来好好折磨嘛!」
我翻了个白眼:「你不是想,你是做了。」
贺知州哼笑:「你也不亏。」
那一段时间我天天加班,工作强度极其之大,但同时我的进步也是最快的。
以至于到最后,我突出重围,成了贺知州的第一助理。
怎么说呢,万事万物都有其两面性。
回到家,贺知州问我想吃什么。
说起来,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家吃晚饭。
我一边刷手机一边说:「我点毛血旺,你随意。」
贺知州:「……我教你学车,你连一顿饭都不请我吃?」
他看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负心汉。
我连忙把手机供上:「您点。」
贺知州一脸嫌弃:「就这?」
我无语,就是因为知道是这个结果,所以我才说各吃各的。
「自己做。」他说。
我摇头:「不会!」
贺知州不相信。
我很无奈。
我不知道我是哪里长得像做饭的,难道是因为我穷吗?
结果他说:「明明我之前看到过你带饭去公司。」
我:……
这又是多久之前的老黄历了!
「那你觉得我为什么带了两天就不带了呢?」
那时候自己带饭是为了开源节流,可是实在太难吃了。
后来我顿悟了,人嘛,也不能为了赚钱这么折磨自己。
贺知州只能无奈妥协:「把你的毛血旺给我退了,我做!」
DMG,还能有这样的福利。
但是到最后这顿饭我也没吃上。
八、
因为叶阮打来了电话。
她哭着让贺知州去接她,她说她跟裴适之吵架了,裴适之将她扔在了半路。
贺知州穿好衣服就冲了出去。
他一夜未归。
因为没有贺知州的顺风车,我比平时晚了一刻钟到公司。
然后我见到了一个让我特别意外的人:裴适之。
我去,贺知州这狗逼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为什么我有一种正主来兴师问罪的感觉?
我和裴适之寒暄了几句,他终于说明了来意。
他说:「我明天在艺术馆有一个画展,想请你和知州一起参加。」
不不不,他绝对醉翁之意不在酒。
「哪里还麻烦你亲自送过来?」
他揉了揉眉心说:「我从工作室出来,刚好路过这里。」
我这才注意到他脸上明显的倦意。
所以,他彻夜未归,根本不知道贺知州和叶阮在一起?
「对了,知州呢,你们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我:「……他有点儿事,一会儿就到。」
裴适之也没有追问,他点点头说:「那我先走了,明天在画展等你们!」
「好的,我们一定准时到。」
裴适之一离开,我立马拿出手机给贺知州通风报信。
「裴适之正在回去的路上!!!」
可是他却丝毫不感念我的恩情,到了公司还给我摆脸色。
「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他咬牙:「你给我发的消息什么意思?」
我很无辜:「我这不是提醒你,怕你被你捉奸在……房嘛!」
他双眼冒火:「你是不是想说床!」
我:……
他说:「你以为我昨天晚上在哪里睡的?」
我:……
贺知州:「我在酒店睡的!」
我:……
「你是不是不相信?」
……
「你果然不相信!」
……
「随便你,爱信不信!」
……
「要不是你神经衰弱,我担心回去吵着你,我会去酒店?那里的床睡得我难受死了,结果你还不信?哼,白眼狼!」
……
贺知州的精神状态真是越来越不稳定了,有点担心!
今天有一个饭局,按照惯例我陪他去。
其中一个老总带着自己的儿子,估计是为了培养继承人。
那小子看我的眼神不太对,轻佻、不尊重。
我没在意。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趁着我出去结账的工夫堵我。
「听说你是贺知州的助理?那一个月能有几个钱!还不如跟着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瞧瞧这话说得,金主文看多了吧!
但是,就凭他这平凡的张姓,就注定他当不了霸总。
「张少,您说笑了。您忙,我还有事儿!」
说完我推开他就要回去。
他却一把搂住了我的腰。
我沉下脸。
这大庭广众的,真是给了台阶不知道下。
就在我准备叫保安的时候,贺知州突然出现。
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抬脚就将那二世祖踹了出去。
他把我拉到他身后:「没事吧!」
我摇摇头。
二世祖是个没头脑,还戏谑着让贺知州把我让给他,说条件好商量。
他的话瞬间激怒了贺知州。
我一个没拉住,他就蹿了出去,对着二世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外面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包厢里的人,他们冲了出来,终于将单方面武力压制的贺知州拉住了。
而二世祖已经疼得嗷嗷叫了。
「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什么事了?」
「贺总,这孩子哪里惹着你了!」
贺知州双眼冒火:「他欠揍。」
我上前按住他的手。
贺知州僵了下,安静了下来:
「张总,今天咱们聚在一起是为了谈合作,如果张少只是想要包养,我想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回去的路上,贺知州质问我,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向他寻求帮助。
我说:「即使你不来,我也会叫保安,事情同样能够解决。反而是你,今天你冲动了。」
贺知州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说什么?」
我目不转睛地回望他:「我说,你冲动了。」
「白溪,你不识好歹。」
我和贺知州陷入了冷战。
他觉得我不识好歹。
我也确实不识好歹。
因为我感受到了他的动摇和他的情感偏移。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他喜欢叶阮,就理应一条道走到黑。
我不需要他抽出那一点点不值钱的感情转移到我身上。
我不接受。
他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在叶阮受到委屈的时候拦在她身前。
九、
今天是裴适之的画展,也是他跟大家辞行的日子。
他又要走了。
叶阮好像刚知道这个消息,脸色瞬间煞白。
她说:「我不准。」
裴适之皱了皱眉,他叹息道:「阿阮,你说过你会支持我的。」
「那我陪你去,好不好?」
裴适之静静地看着她,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叶阮流下了眼泪。
她踉跄一下,贺知州连忙扶住她。
她说:「我到底是你的妻子,还是你娶回家放在家里的一个摆件?」
「可是阿阮,跟你结婚前我就是这样的,你也是接受的啊!为什么你现在总要因为这样的事跟我闹?」
「因为你是她的丈夫!」贺知州把叶阮拉到身后,「所以她需要你。如果你不能履行做丈夫的责任,又为什么要跟她结婚?」
「那你呢?」裴适之看了我一眼,他面带讽刺地对贺知州说,「那你又是谁的丈夫?你又要履行照顾谁的责任?」
一场本应该宾主皆欢的画展,最后不欢而散。
贺知州甚至没有看我,他驱车带着叶阮离开了。
裴适之问我:「你不介意吗?」
我反问他:「你不介意吗?」
裴适之笑,语气里都是笃定:「她不会离开我的。」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仗着别人对自己死心塌地,就随意作践。
挺没意思的。
我和贺知州冷战了五天。
第六天我请了一天假。
我去了孤儿院一趟,把采购的物资送了过去。
十点多钟的时候,我接到了安妮的电话。
她的语气委屈得不行:「太可怕了,贺总的脸色冷了一天,我感觉我随时都有可能被扫地出门。白姐,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一走,我们都失去了主心骨。」
我哑然失笑:「他上班的时候不就是面无表情吗?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怕他干什么?」
「不不不不不,我们跟你不一样。刚才刘总进去找贺总签字都做了一系列的心理准备,更可况我们?」
我无奈地打断她:「别贫嘴了,说吧,有什么事?」
「刚才万惠的周总又来催货款了,这事需要告诉贺总吗?」
「不用理他,当初安排的货里面,四分之一都是他在清库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告诉他在走流程,只能等着,我们也很着急,没办法,相互体谅。他要抱怨、发火,听着就行,再闹就让他跟我联系。」
「好的,知道了。」
中午的时候安妮又打来了电话。
她说她按照贺知州的吩咐冲了咖啡,结果他看了她一眼就给倒了。
「我好害怕呀,白姐,怎么办?」
我很无奈:「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不管他要什么,中午给他牛奶,加两块方糖。」
「可是,可是贺总说他要喝咖啡。」
「那他喝了吗?」
「……没有。」
「所以,听我的!」
二十分钟后安妮给我发了条消息:「我把牛奶端进去的时候贺总问我是不是给你打了电话,我没敢承认,然后他喝了牛奶,可是脸色却更不好了,姐,我是不是又犯错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不要想那么多,完成你的本职工作就好。」
下午,终于安静了半天。
我是六点钟到家的,结果八点贺知州都还没有回来。
他今天的安排里没有加班,没有出差,没有饭局。
十点钟,司机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贺知州喝醉了,非要我过去接他。
这样任性的贺知州真是世间少见。
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了。
我叹了口气,问司机发生了什么事。
司机一脸茫然。
贺知州却突然一声嗤笑:「你问他还不如问我。」
我从善如流:「那你怎么了?」
贺知州是我见过喝醉酒后最乖的,不吵不闹,只要没睡着,就肯定是神思清明的。
他看着我半晌,最后说:「她出国了。」
这个「她」不用多言,肯定就是叶阮了。
裴适之出国了,叶阮追了过去,贺知州再一次情场失意。
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喝了下去。
我问他:「那你想怎么办?」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说我已经放下她了,你信吗?」
我失笑,人家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放下了?
「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贺知州沉着脸:「我真的放下了。」
「好!」
「就算我没有完全放下,也放下了九成。」
我叹息:「你到底想说什么?」
贺知州垂下眼眸,他语气轻飘飘地说:「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那一夜我们都喝了很多,不仅他醉了,我也醉了。
十、
叶阮的离开,似乎对贺知州没有造成任何影响,又似乎有很大的影响。
他照常工作,照常生活。
继续教我练车,还是会骂我,只是骂我之余也会别扭地夸我有进步。
他还亲自下厨给我做饭。
我问为什么会做饭。
他说这是打发闲余时间的乐趣。
我听得咯咯直乐,有钱人的乐趣真是和普通人的不一样。
贺知州瞪我,开口却问:「那你怎么打发闲余时间?」
我耸耸肩:「我没有闲余时间!」
「那如果有呢?」
「可是真的没有嘛!」
贺知州一脸憋屈:「你看不出我是想约你出去吗?」
贺知州很俗套,他约我去看电影,还是一部爱情片。
很俗套的剧情,很腻歪的台词,我看了一半就睡着了。
电影结束,贺知州臭着一张脸,生起了闷气。
我好笑地看着他:「走,带你去玩儿。」
等我买了三百张撕奖卡递到贺知州面前,他满脸的不敢置信:「就这?」
我点头:「就这。」
当然还要配上可乐和炸鸡。
我们坐在家里的地毯上,贺知州一开始满脸的不情愿。
直到我撕出了一张一百的,他突然就被激起了胜负欲。
「你等着,我肯定比你多!」
我甩给他一个白眼:「这是运气问题,你凭什么肯定。」
他嗤了声:「凭我是你老板!」
「哼!」我洋洋得意地摇着手里的奖券,「你看,又一张五十的。」
贺知州瞪着眼,默默捏紧了自己手上那张五块的。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等着!」
他猛地加快速度。
我也急了:「你这是作弊。」
「这是策略,你手速慢怪谁?」
「贺知州,你太过分了!不行,我们每人一百五十张!」
「呵,你要是现改游戏规则,那你之前撕出来的也不算!」
「……贺知州,你怎么那么幼稚?活该你单身!」
「不好意思啊,我已婚,还是你请的客呢!」
「……呢什么呢,好好说话!」
「哈哈哈!」
贺知州太狗了,为了赢真是不择手段。
他把最后一沓奖票全部抢了过去。
我找他要他不给。
我去抢,他竟然拿身高压制我。
太无耻了!
靠着这样卑劣的手段,他赢了。
他哼着歌,神清气爽地回了房。
独留我一个人在原地生闷气。
那一夜我梦里都是贺知州,我拿着小皮鞭,追着他揍了一晚上。
十一、
烧菜对于贺知州而言似乎真的是乐趣。
连续一周,他每天下班都会拉着我买菜做饭。
就像今天,他做了我最爱吃的油焖笋和清蒸鲈鱼。
我狐疑地看着他,这是凑巧还是他知道。
转念一想,他怎么可能知道,应该只是巧合吧!
没忍住,在他进厨房端汤的时候,我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然后发了个朋友圈。
我特意屏蔽了贺知州,以免他骄傲。
「吃饭了,玩什么手机?赶紧去洗手!」贺知州不满地看着我。
我立马起身进了厨房,一秒都不敢耽搁,否则他就会开始唠叨了。
哎,现在他在我面前的霸总人设已经崩成了渣渣。
我刚洗完手,手机响了,有人给我发消息。
是叶阮。
她说:「是知州做的吗?真怀念,好久没有吃到他做的菜了。当初还是因为我胃不好,他才学的做饭!」
我看了眼外面忙碌的贺知州,他身上的松快和温和是肉眼可见的。
没忍住,我给叶阮回了条消息:「叶小姐,所以你是在挑拨离间外加炫耀吗?」
叶阮不是第一次给我发这样似是而非的消息。
之前我甚至还会递到贺知州面前调侃他。
这是我第一次回怼她。
对面良久都没有回复。
过了一会儿,贺知州的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提醒他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不用想我都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这还没怎么的,就开始打小报告了?
通话间贺知州转过头看了我一眼,眉头微蹙,然后又转了回去。
我顿时意兴阑珊。
看来这顿饭是吃不了了。
就在我穿好鞋子准备出门的时候贺知州拉住了我。
「不吃饭你去哪儿?」
我说:「出去吃。」
「饭菜都做好了,都是你爱吃的,为什么要出去?」
我看着贺知州,半晌,开口道:「贺知州,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知州皱眉:「你指什么?」
说实话,我有点不耐烦了。
「贺知州,最近你做了很多多余的事儿,但是我默许了。因为你说你要放下叶阮,所以我觉得我们是奔着同一个结果去的。
「但如果你要在这里跟我装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当是我自作多情了,以后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
「还有,我确实给叶阮发了消息,质问她是不是在挑拨离间。她的把戏,如果你非要说是我多想了,那就是你对。
「最后,我不当工具人!」
贺知州愣愣地看着我,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我原本心存的侥幸也慢慢熄灭。
我冷着脸开口道:「现在我饿了,我要出去吃饭,你别拉着我!」
我挣了下,没挣脱开。
我瞪他:「放手。」
贺知州却再次收紧。
他张口结舌:「我……她……这……哎,你这直球打得我都不会了,我们坐下来慢慢聊行不行?」
聊聊聊,聊个屁!
我很有点儿上火:「我不聊,你爱跟谁聊跟谁聊!」
「我就跟你聊,不然我跟谁聊?」
「谁管你,松开,我要出去吃饭!」
「家里没饭吗?」
「我不吃!」
我们俩一声高过一声,贺知州气得脸都红了。
他咬紧牙关瞪着我:「再胡闹,再胡闹我扣你工资!」
我气喘如牛地回瞪他:「扣,谁不扣谁是孙子!」
贺知州深吸了一口气:「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这么气人呢!」
他抓住我,强压着火气说:「我的错,虽然我也不知道我哪里错了,但肯定是我的错,对吧!可是,判死刑也得给人一个申辩的机会不是?要不你大发慈悲给我捋捋我的罪状?」
我这人吃软不吃硬,贺知州一低头,我瞬间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
我们面对面坐在客厅里,跟谈判似的。
贺知州揉了揉太阳穴:「我们先从哪件事说起?叶阮的电话?
「她给我打电话,说自己不小心说错了话让你误会了,希望我帮她解释一下。我回答她以后不要说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
「你知道的,我的手机有电话录音,你如果不相信我现在就放给你听。」
贺知州拿出手机递给我,我没有接,只是问他:「你是什么意思?」
贺知州认真地看着我:「我的意思是,你说得没错,她确实在挑拨离间。我没有骗你,我确实给她做过饭,但也确实不是因为她才学的做饭。
「我说放下叶阮是真的。
「我没有做多余的事,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跟你更近一步。
「所以,关于你说的装糊涂,我只是想找个更正式的机会向你表白。」
「表白什么?」我问。
「表白我们是否可以中断金钱交易,成为真正的情侣和夫妻!」
我静静地看着贺知州:「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表个白,我每个月损失十万?」
贺知州看着我的表情逐渐扭曲:「姓白的,我给你一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我连忙站起身:「好了,我饿了,吃饭吧!」
贺知州拉住我:「就这?」
我无辜地眨眨眼:「那不然呢?」
贺知州:「说两句好听的,我上交工资!」
我拍拍他的肩膀:「做人不能太贪,知足常乐。」
贺知州:……
十二、
我和贺知州既没有玩弄感情的爱好也过了玩弄感情的年纪,所以很多事是一种默契。
如果没有叶阮,我们可能还要用更多的时间才会捅破,或者干脆顺其自然不捅破。
可是现在,我们的关系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贺知州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简直骚得没边了,不仅晚上敲我房门,今天早上还向我索吻。
我忍无可忍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你别得寸进尺!」
贺知州一脸憋屈:「你把话说清楚,我得了什么寸?」
然后上班的路上他就一直念叨我是周扒皮、葛朗台。
关系的转变给我们带来的最大影响其实是工作。
贺知州不再向以前那样对我颐指气使,甚至想要把我分内的工作转移给其他人。
他甚至提议,要不要给我安排一个助理。
我很无奈:「哪有给助理配助理的?」
「那我给你升职!」
我知道贺知州是好意。
有一天晚上,他自己反思道:「我好像真的给了你太多的工作,难怪你连闲暇的时间都没有。」
我笑着说:「你给的工资也不少,这是等价交换。」
可是很显然,他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我对贺知州说:「我会升职,但肯定是靠我自己的能力换来的,而不是你的施舍。」
贺知州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黑着脸说:「随便你!」
我很头疼,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很多公司禁止办公室恋情。
我们这,还没怎么恋呢,矛盾就不少了。
而就在这个当头,叶阮回来了。
我知道这个消息,是因为她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了。
她说:「我最近在和裴适之办理离婚手续,状态不太好,知州担心我,就让我先过来住几天。白溪,你不会介意的吧!」
我看着叶阮,她眼眸中的得意丝毫不加掩饰。
「那如果我介意呢?」
叶阮愣了下,她无奈地说:「白溪,你应该明白的,知州会跟你结婚其实是因为我。现在我要离婚了,你觉得他会选择谁?」
怎么说呢,诸葛亮不愧是先贤,我也是真的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叶小姐,你也是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伤害他呀!」
叶阮表情复杂:「白溪,我和知州之间的羁绊不是你能明白的!我确实伤害过他,所以我会用余生弥补。还有你,我知道知州伤害了你,我替他向你道歉,如果你要怪就怪我吧!」
我忍不住失笑出声:「说实话,我不相信你。」
我拿出手机,准备拨打贺知州的电话,却发现上面有将近一百通的未接来电,全部来自贺知州。
我这才想起,我一早上都在忙着收拾书房,根本没注意手机。
在我愣神的时候,电话又响了,还是贺知州。
他低沉着声音说:「等着,我马上就到。」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停车的声音,接着是大步走进来的贺知州。
「知州!」叶阮叫道。
贺知州却沉着脸越过了她,他瞪着我:「一百七十三个电话,姓白的,你真是好样的。」
最近贺知州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不高兴他就称呼我为「姓白的」,因为他说「白溪」两个字不足以表达他的情绪。
可是,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
被逼宫上门的可是我。
我对着他的小腿就踹了一脚:「解释!」
贺知州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向叶阮。
他说:「这房子本来就在你的名下,如果你想住就住吧,我和白溪会搬出去。」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
我忍不住抬手拧了把贺知州胳膊内侧的肉。
他一抖,按住了我作怪的手。
行,容后再说。
此时叶阮的脸色不太好,她期期艾艾地看着贺知州:「知州,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你说过的,即使全世界都离开我你也不会离开我的!现在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贺知州开口道:「对不起,就当是我高估了自己吧。」
叶阮摇头:「不是的,是我让你伤心了是不是?现在我回来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叶阮,我们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开始我新的生活了,也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叶阮的小脸瞬间惨白。
她讽刺一笑:「新的生活?和她?你真的爱她吗?如果当初不是为了我,你根本不会跟她结婚。现在你告诉我,你要跟她开始新的生活?贺知州,你是在自欺欺人!」
贺知州沉默了。
就在叶阮好像看到了希望时,他说:「其实有些话你不说出口我们还能当朋友。
「这么多年你已经习惯了我对你好,以至于你都忘了,我的心也是肉长的。
「当初我决定结婚,确实是因为你的哭诉。我只是突然明白了,我所谓的坚持,对你我而言都是困扰。我决定结婚的那一刻就是我决定放下的那一刻,只不过我还需要一个放下的过程。
「叶阮,你始终不了解我。如果我说了要放下,那我绝对会放得彻底。我从来不是含糊不清的人,这么多年,我拿过谁来疗愈你给我造成的伤害吗?
「我会想要和白溪开始新的生活,只是因为我爱她!」
我惊讶地看着贺知州,这是我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别说,挺感人的。
只是,对我表白,为什么要看着叶阮?
叶阮红了眼眶:「那她呢?她爱你吗?你以为她为什么要跟你结婚?不过是因为她受了你们家的资助,想要报恩罢了!」
……
我满头问号,她又知道了?
不过,她这倒真是有备而来。
贺知州回头,惊讶地看着我。
我无辜地摸了摸鼻子。
结果贺知州轻笑出声,他说:「那你真是高估她了,她最多有一分报恩的成分在,剩下的九分肯定是因为我给得太多了。」
我:……
十三、
一场闹剧,轰轰烈烈地来,悄无声息地结束。
叶阮离开的时候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我凉凉地问:「不去送送?」
贺知州瞥了我一眼:「不用考验我,我说了放下就是放下,你不相信我吗?」
「我相信。」
贺知州面露欣慰,他深情地抓着我的手:「对,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我:「我只是相信你的人品!」
贺知州:「……你可闭嘴吧!」
我冷笑:「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你告诉我,什么叫这个房子是她的?」
贺知州面露尴尬:「那我说了,你不准生气!」
我双手环胸:「你先说。」
「坦白从宽行吗?」
「坦白从严!」
「……那抗拒呢?」
「Get out !」
在我的微笑政策下,贺知州讲述了整个事情的始末。
他说这个房子是他当初为了向叶阮求婚买的,所以房本上写的叶阮的名字。
后来叶阮拒绝了他,他消沉了一段时间,就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或者说有钱人不在意这个。
而我只能拍手鼓掌:「有钱人就是大气啊!」
贺知州大汗淋漓:「我错了!」
「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贺知州立马回答:「变迁户主,转卖,我们搬家!」
「呵呵,你不是要把房子送给人家吗?」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好几百万的房子呢!」
「您缺这几百万?」
「缺缺缺,太缺了,我还得养我老婆呢!」
贺知州说叶阮是今天上午联系的他。
她说想回那个他给她买的房子,然后贺知州就突然回想起了这个事,也突然觉得住在里面怪膈应的。
在叶阮的哭求下,他答应了,叶阮搬进去,我和他搬走。
然后他就给我打电话,想说这个事。
无奈我的电话打不通。
接着他给叶阮打电话,也是没有人接。
「当时我就觉得事情不对劲,所以连忙赶了回来。」
贺知州还是了解叶阮的,他知道叶阮肯定会作妖,她太习惯贺知州对她好了,这对她而言已经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她真的有多爱贺知州吗?
不见得!
但该死的占有欲却让她不愿意罢休。
而贺知州还在傻乐傻乐的。
「你不出差了吗?」
贺知州头也不抬:「还出什么差,吓都吓死了。」
他冲我招手:「你快过来看,这些装修风格你喜欢哪一个?」
我走过去趴在他肩膀上,我问:「预留婴儿房了吗?」
贺知州身体僵硬,他的耳朵瞬间红了。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又不让我碰,还要撩我,姓白的,没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我哈哈大笑,撩完就走:「我喜欢倒数第二个!」
身后是贺知州气急败坏的声音。
十四、
番外:贺知州
叶阮和裴适之最终没有离婚。
裴适之哄了两句,她就跟他走了。
白溪哼哼地调侃我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不然又该情场失意了。
我很无奈,这是在秋后算账吗?
我立马摆正态度:「什么叫选择?没有选择,你就是我的心之所向。」
白溪对浪漫过敏,我的表白对她没有任何作用。
她说:「是吗?当初结婚的时候你不还对她说,只是结婚而已,不会对你和她造成任何影响吗?」
我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白溪翻了个白眼:「婚礼现场,宴宾客的时候,你不见了,不就是去私会叶阮了吗?你妈也听见了,你不会不承认吧!」
这,冤枉啊!
「我真的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我也没有单独见叶阮,那时候我在天台吹风!你要是不信,我们调监控。」
我是不会告诉她,我那天是因为太激动了,有点上头,不得不去天台散散热。
其实选择和白溪结婚的原因挺复杂的,我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我以为我跟她的婚礼会很平淡。
可是,当我看到她穿着婚纱向我缓缓走来,我突然就有点儿上头,就是那种好像 CPU 都要烧了的感觉。
太刺激了!
我的解释白溪信了。
她就这点好,但凡是我说的,她都信。
可能是真的太相信我的人品了吧!
我也不知道我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除了秋后算账,我和白溪的感情还出现了很大的危机。
主要原因是,她想调任徐城,而我不同意。
我一直都知道,她的职业规划不仅仅是我的助理,她想要更大的作为。
老婆的职业心太强,怎么破?
无解!
所以对于她的调职申请,我只能拖着。
我知道是我自己太没安全感了。
真讽刺,没有安全感这个事儿竟然有一天会出现在我身上!
可是没有办法,我就是害怕。
她问我:「你觉得我们的感情敌不过五个小时的车程吗?」
我反驳:「怎么可能?」
但我心里想的是:还真说不定。
毕竟她对我的感情好像时浓时淡的,她心情好了逗我两下,心情不好了就油盐不进。
我能不患得患失吗?
我甚至都考虑要不要让她揣个崽。
可是凭她那热爱工作的劲头,我觉得崽也束缚不了她。
今天她约我去吃烛光晚餐,我觉得是鸿门宴。
她依旧喜欢打直球,她问我:「你不让我去是不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没有!」
呵,亏她还知道。
白溪好像看穿了我,她一脸无语,然后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
是驾照!!
我一脸惊疑:「你什么时候考的?我怎么不知道?」
白溪说:「你看仔细了。」
我仔细一看,初次领证日期,八年前?
一时间我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你真当我不会开车吗?骗你的!」
「……为什么?」
「你觉得呢!」
我觉得?
我觉得她爱死我了!
她又说:「你真当我什么钱都赚吗?」
她果然爱死我了!
在她的一番操作下,我稀里糊涂地就在调职书上签了字。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卷着铺盖行李跑了。
……
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怎么办?
我当晚就开车赶了过去。
等我在酒店都快睡着的时候她才回来。
我一下压住她:「老实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白溪丝毫不怵:「你先交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哎,我感觉我的爱情就是一场拉锯战,谁让我老婆有超强的胜负欲呢!
可是,我好喜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