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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驸马又纳了一个妾」开篇写一个故事?

驸马又纳了一个妾。

晚上他兴冲冲跑来跟我邀功:「我这驸马当的,是不是够让人心寒的?」

我说:「还不够,因为他还没有来接我走。」

驸马撇撇嘴:「哎呀,我看他是不回来了。你父皇把你嫁给我,他一句话都不说,两情相悦比不过兵权在握。醒醒吧我的傻公主。」

我一把瓜子皮扬在他身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喊:「那我还能怎么样,我怎么做,他都铁了心不回头看我。」

1

我是七公主蝶文,我的驸马是当今礼部尚书的嫡公子温世华。

跟温世华认识的时候,我还在母后肚子里,三岁的温世华指着我母后的肚子说,她一定是个很好看的妹妹。

当时温世华的母亲怪他不会说话,打了他的屁股,并且直向我母后道歉。但是母后没有怪罪,反而很开心,因为在我之上,母后已经有三皇子和六皇子两个皇子了,她想要一个女儿。

后来我出生了,果然是个公主。母后便一直觉得我与温世华有渊源。加上温世华又很会做出乖巧伶俐的模样,母后很喜欢他。

种种原因成全,他一个尚书家的嫡子,和我这堂堂蝶文公主成了发小。

我掉的第一颗门牙,就是温世华打掉了。

那天,他拿了街上买的竹蜻蜓飞着玩,我在一旁羡慕地看。然后他面对面教我怎么玩,结果竹蜻蜓冲着我的门面来了,「唰」地一下,我的门牙就没了一颗。

我满口都是血,那时候他哭着说,你别毁容啊,你毁容了我就不得不娶你了。

有句话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温世华说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给他。

可是,我还是在十七岁夏天,一身大红嫁衣,带着浩浩荡荡的嫁妆进了公主府。驸马不是别人,就是那人称谦谦公子的温世华。

大婚那天夜里,我跟温世华就着酒菜对酌。从小到大我干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他都知道,我喜欢谁他也知道。所以他愿意帮我,帮法就是娶了我,好让那个不愿意娶我的人后悔,然后回来找我。

虽然听起来挺傻的,但是我们俩就是这么干了。

我说:「温世华,你会不会后悔跟我干这种骗人勾当?」

温世华说:「你不说,我不说,谁又会知道?」

我说:「这万一被发现了,你就是欺君之罪。」

温世华说:「做驸马的,最重要的就是讲义气!」

我说:「不愧是好兄弟!」

然后,交杯酒被我俩清脆地碰杯干掉了。

2

我喜欢的是骠骑大将军家的三公子何鸿泰,不是嫡出,是庶出。

十四岁去庆太妃府上贺寿,我借着好不容易出宫的空子,偷偷溜出去闲逛。

结果被一帮街头无赖缠上,他们看我买东西出手阔绰,随从又不多,便起了歹心。

可谓,无知者无畏,我并不觉得害怕,觉得父皇一定可以找到我。可是事情没有像我预料的那样发展,父皇没有出现。我所有的钱都给他们了,他们还是动手动脚、言出不逊,不肯放过我。最后竟然要把我卖进花楼,再赚一笔钱。

花楼,一个当时的我连听都没听过的地方,但是我本能地觉得,那不是个好地方。

我觉得我要死了,死相很丑那种。

正在这时,何鸿泰出现了,当时他还不如我高,却拼死救我。

尽管他被那群无赖打得奄奄一息,但还是死死抱着我不松手,不让他们把我卖掉。

我当时哭着对他喊,你就让他们把我卖了吧,你要被打死了。

他死死搂着我将我护在怀里说,但行善举,莫问前程。

他就那样护着我,直到被打晕。

最后我还是被那群混混带走,卖进花楼赚了二十两银子。而他,昏死在那个僻静的小巷,无人问津。

我是被温世华找到的,温世华来的时候我快死了。因为我不肯接客,不仅挨了打,还挨了饿,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温世华拿了个麻袋把我装进去,然后把我背进了一个小巷子,随后喊来了正在满城搜我的禁军,将我交给他们。

温世华说,不要说你进了花楼,谁问都别说。这种地方你万万不能沾!

我吓坏了,哭着点头,而后央求温世华去救那个奄奄一息的少年。

我说,温世华,我欠他的。

温世华点头,可是他没找到,我又托了庆太妃帮我寻他,也是苦寻无果 。

我同温世华讲,他大概就是戏文里讲的盖世英雄吧。

温世华嗤笑一声道,盖世英雄是有七彩祥云的。那小子什么都没有,好歹我还有个麻袋。

我气恼,往他头上扔了荔枝皮,温世华抬手挡住,狼狈道,你这刁蛮公主,谁会瞎眼娶了你!

我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3

再次见到何鸿泰是在我及笈以后的一场宫宴上。

我在宴上闲得无聊,便借着透气的由头偷偷溜了出去,然后在宫里那棵百年柳树下看到了他。我觉得我跟他是极其有缘分的。

我记得,他鼻梁上有一颗痣,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

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继广将军家的三公子,何鸿泰。

找了他好久,终于找到了。他没有认出我,可我不介意。

知道他是谁后,我见到他的次数越发多了起来。他长我两岁,一个庶子却做了六哥的陪读,我时常在六哥的宫里见到他。

六哥说,自从鸿泰来了,你跑得也忒勤了!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余光瞄见他红了耳朵,正掩饰一般将手扶上脸干咳。

我心里乐滋滋的,我同温世华讲,大概何鸿泰也是喜欢我的。

温世华说,何鸿泰一个庶子,竟然能替了他嫡出哥哥进宫陪读,也是好本事了。

我捧着脸对温世华说,对啊,他可真厉害。

温世华伸手扶额,捏着眉毛对我说,你可长点心吧。

我觉得温世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何鸿泰说,但行善举,莫问前程。

他与我素不相识却能拼死相救,为的就是心中的良善,以求问心无愧。这种人定然是人中龙凤,怎么可能有温世华说的那般城府。

为了离何鸿泰更近一点,我同继广将军家的四姑娘成了朋友。

我有意无意提起何鸿泰,想打听他的事情,却听四姑娘说,何鸿泰是个闷葫芦,容貌品行都不如他大哥,去做六皇子陪读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说这些时,四姑娘眼中有鄙夷,我知道宫中皇子有钩心斗角,没想到小小的将军府也是如此。

四姑娘在我面前尚且如此轻视于他,可想而知,他那些年是怎么过的。

我捧着脸脑补了一个可怜的小何鸿泰,顿时觉得他惹人怜爱极了,连他不爱搭理我,我都觉得他是怕与人接触。

4

我拉着温世华问:「你们男子喜欢什么?」

温世华一愣:「怎么,公主这是突然开窍了?」

我说:「何鸿泰的生辰快到了,我想送他一件礼物。」

温世华别过头冷声道:「我哪里知道他一个武夫喜欢什么?」

随后甩了袖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想,也是,温世华是个翩翩公子,书香门第出来的小白脸典范,何鸿泰自幼习武,喜欢的东西肯定不一样。

所以说,我问温世华没用,还是得自己想。

思来想去,我准备做个剑穗送给他。

因为在六哥宫中见过他舞剑,我一个外行人看不懂,只觉得他舞得真好看。

我问了嬷嬷,又请教了姑姑,手上被针扎了好多窟窿眼才做出来一个丑乎乎的剑穗。

他生辰那天,我等在六哥宫外好久,直到日落西山才鼓足勇气叫他出来。

他笔直地站在那里,好像例行公事一般,我发觉他好像长高了,我得抬头看他了。

脸上忽然烧了起来,想好的说辞通通忘了个干净,憋了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他问我:「公主是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他这样问,只觉得要窒息了,好丢人!只能把剑穗往他怀里一塞,喊了一句,你的生辰礼!然后提着裙子没命地跑了。

跑到他看不到的地方,我才喘着气停下,心里惴惴不安,他会不会觉得它丑,不喜欢?

我心里不安了好几天,不敢去六哥那里见他,也不敢出去乱走,怕碰见他。

温世华来找我的时候,我趴在桌子上一副死鱼样。

我说:「温世华,他会不会不喜欢主动的女子啊?」

温世华顿了顿,沉声道:「你干什么了?」

我被他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说:「我做了一个剑穗送给他!没干别的!」

温世华似乎松了口气,随后他又伸手拉起我的手看,一边看一边嘴欠道:「就你这手,十指不沾阳春水,还能做针线活儿?!」

我拍走他的手,怅然道:「早知道我就早点学针线活儿了,那个剑穗好难做啊,针扎了我不知道多少下,做出来还特别丑。」

温世华沉默了好久,才又说:「你可以让嬷嬷帮你做的。」

我说:「可是我喜欢他啊,自己做要有点心意啊。」

温世华说:「你在我面前怎么不矜持了,口口声声都是喜欢谁,怎么出去了就要装一下呢?」

我扭头瞪他:「咱俩谁跟谁啊,我矜持你还不吓死了!」

温世华挑眉道:「也是啊,咱俩谁跟谁……」

5

又过了几天,我实在忍不住了。

我满心欢喜跑去见他,他依旧不理我,站在六哥身侧面无表情,好像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

只是他的一身缄默,被剑柄上那个丑乎乎的剑穗打了个折。

我本来强装出来的若无其事,被他看了一眼就破了功,脸红心跳地跑了出去。

此后整整一天我都跟吃了蜜糖一样,连嬷嬷都夸我,今天笑的次数格外多。

那天以后,我日日都要跑去见一见他,他不常同我讲话,但是瞥见那个剑穗我就开心。

我甚至又做了好些个剑穗,直到做的剑穗好看起来,精致起来,然后日日盼着,哪天有机会再送他一个。

温世华说,我这折扇也缺个挂件,你也帮我做个呗。

我觉得剑穗跟挂坠也差不了许多,就想应下来,可是眼角余光瞄到六哥身边的那个黑影。

我说出口的就是,你一个小尚书,还会缺这个?

温世华愣了一下,然后拧眉道,好你个蝶文,你看我下次还给不给你带酥落!

温世华最会拿捏我,他说的酥落是宫外的铺子买的,味道一绝,我在深宫,轻易不能出去,每次想吃只能求他。

我当即软了语气,不就是个挂坠嘛,本公主是那种小气的人吗……

说完以后,我瞥见六哥身后那个黑影转了个身不再朝向我,当即觉得自己方才为了区区的酥落,丢下了我的恩人。

送过恩人的东西,怎么能再送给别人呢?!

我再看向温世华时,已经在思考如何反悔了。可是温世华却用那扇子给我扇风,边扇风边露出一个奸诈的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公主不会连这个都做不到吧。」

哼!算你狠!我冷着脸,噘嘴。

温世华又拿扇子刮了一下我的嘴,调侃道:「小公主,你这嘴巴可以拴头驴了!」

我拍了桌子,中气十足地喊他的全名,本意是想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可是六哥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蝶文,你可真是女中豪杰。」

温世华拍了拍我的肩膀:「公主,你如今在他们面前也不矜持了。」

6

因着温世华让我当众出丑,我好几天没有正经理他。除了收下了他送的酥落,其余时间我都掐腰抬头不看他,

「本公主是那么好哄的人吗?啊?」

温世华就掐腰学我:「本公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哄人的呀。」

但是没多久他就不来了,我知道他是被他爹捉了去准备科举。毕竟,他一直在准备这个。

我曾问过他,都道科举得寒窗苦读十余载,你怎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折扇唰地打开,额角那缕头发被扇得飘来飘去,本公子聪明绝世,那些书呆子岂能和本公子相提并论?

罢罢罢,谁也别想谦谦公子温世华放下他的孔雀尾巴……

如今他被尚书大人捉了去备考,不能来我耳边聒噪,我也乐得清闲,索性放开了自己往六哥宫里跑。六哥一开始还会揶揄我「女中豪杰」,后来见我来了,直接当没看见。

但是,六哥总是识相地让何鸿泰出来陪我说说话,虽然何鸿泰只是听我单方面唠唠叨叨,但是我还是很开心。

这天,我又讨了新鲜玩意儿跑去六哥宫里显摆,结果六哥不在。六哥宫里的常德告诉我,六殿下同何小将出宫了。

六哥一向喜欢宫外的吃食,觉得宫里的没甚滋味,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六哥时常出宫,也因此结交了不少官宦子弟。

我猜六哥又跟宫外那帮官宦子弟凑堆玩去了,顺便带上了何鸿泰。我开心六哥同他交好,又忍不住埋怨六哥不叫我同去。

我也想出去!

但是我没有六哥那样的自由,想出宫只能去求母后。为了出宫,我甚至搬出了温世华,借口要给他求个平安符。

母后一向喜欢他,听我想给温世华求个平安符,她便松口放我出去了,还叮嘱我,务必要去万安寺求,那里的方丈是个神人。母后还说,定要给温世华求个金榜题名。

我连连答应,只是心里难免郁闷,活这么久,我在母后那里竟然比不上温世华面子大。叹了口气,我还是去了母后说的万安寺,心想,等求完平安符,我就去出去玩!

万安寺是母后生我之前去过的地方,母后说,寺里的方丈说她有佛缘,因为母后一去,寺里中荷塘里的荷花就齐齐开了。

那时母后尚且不知腹中有我,但是那方丈说,母后所求必定心想事成。

后来她果然求女得我,自那以后,母后对万安寺十分推崇,万安寺香火徒增,十几年下来,寺庙规模竟然隐隐要超过皇家寺庙安国寺。

万安寺建在半山腰,门前台阶三百八十一层,远远看去甚是肃穆。

我去的时候,有小僧人从台阶上一层一层往下扫落叶尘土,见了我,僧人双手合十点头。

我也双手合十,有样学样,只是再抬头,就看见那台阶上首站了个风姿绰约的人物。

不是被那尚书大人捉走的温世华又是谁?

温世华见了我,反常地没有嘴欠气我,反而眉宇间有一丝惶恐。

我不疑有他,挑眉故作刻薄:「本公主还想着给你求个平安符,不承想你这待考公子本人还挺上心,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一个与我截然不同,娇俏又温柔的声音细细传来:「逐锦哥哥,你的平安符。」

随后我就看到了一个白衣姑娘,纤纤如柳地站在了温世华后首。

「逐锦」是温世华的小名,奈何我总是连名带姓地叫他,都快忘了他还有这个名字了。得,合着是我打扰温世华相亲了。

我对他摆摆手,直道:「叨扰,告辞。」

可温世华急急地唤了一声:「蝶文!」

我回头,看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来,额角那缕头发都不飘逸了。

我说:「你忙你的,本来就是借口给你求平安符,母后才放我出来。如今你有了那东西,也就用不到我了。我直接去玩反倒省了时间。」

温世华似乎是长长呼出了一口气,而后开口道:「你可得玩好了,莫要让侍卫同你走丢了。若是走丢了,皇后到时候怪罪下来,可是要连累我的。」

我撇撇嘴,眼角看见台阶之上,那白衣姑娘一脸幽怨。

我说:「佳人在等,公子莫要负了春心。」

温世华没说话,我心里暗叹,温孔雀原来也有羞涩的时候啊……

7

我在山下逛了一会儿,然后就兴致缺缺,心里忍不住想,如果温世华真的成亲了,大概就不能天天找我聒噪了。

我抬头看天,准备抒发一下忧愁,结果被太阳刺得睁不开眼睛,准备叹出去的那口气就这么被卡在了喉咙眼儿里,卡得我直咳嗽。

最后,我顶着正午的太阳,重新爬上了万安寺。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我又求了个平安符。

我捏着那个平安符,心里道,这是答应母后的,因为不能骗人,所以才求的。

回宫的路上,我特意绕路去了那家卖糕点的铺子,买了很多酥落,心里想着,若是以后温世华真的成亲了,万一他是个惧内的,我怕是不能再让他给我带酥落了。

我往嘴里塞了个酥落,忍不住难过起来。这么好吃,以后就要吃不到了。

马车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婢女说:「公主,何小将来了。」

我心里一喜,急忙掀开帘子看,果然何鸿泰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劲装坐在马上。

「公主。」

他唤我,声音真好听。

我问:「你怎么在这里,六哥呢?」

「殿下回宫了,我……是为我娘抓药的。」

「啊?你娘亲……」

「她病了。方才路过,看见公主宫里的人就过来看看,既然无事,我就不叨扰了。」

他当即扯了缰绳要走,我急忙唤住他:

「你等一下,你娘亲病了,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这里有刚买的酥落,你替我带去。」

我手忙脚乱地将那未拆开的酥落递给他,一不小心袖口掉落个东西,我定眼一看,是那个我为温世华求的平安符。

「这个平安符你也拿着!病人为大,这平安符是我在万福寺求的,你娘亲定能快快好起来!」

「其实,她的病没有……」

「哎呀!给你你就拿着!」

气氛忽然变得安静,我突然发现自己这样又不矜持了,急忙收敛动作,捡起自己掉了一地的公主架子。

「咳咳,本公主赏给你的,难不成你还要拒绝?」

「……臣不敢。」

我看着他坐在马上,手里大包小包都是吃的,明明是个滑稽的样子,但就是怎么看都觉得风流无双。他可真孝顺……

看着看着我竟对上了他的眼睛,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了「无关紧要」以外的情绪。

他好像……在笑?

我被他看得大脑一片空白,见鬼一样躲回马车,急急催促车夫回宫,不去管那个被我撂在原地的人。

我很想告诉他,不用跟我客气,你救过我,这是应该的。

但是他没有认出我是被他救过的小女孩,所以我对他做的一切都变得名不正言不顺。可我也不想告诉他我是谁,他救过我,万一他误会了我对他的好都是因为那恩情,我可怎么办?

只是那个平安符……也算是尽了它的作用了,温世华已经有一个了,不缺我这个。

回宫以后我派人回禀了母后,顺便送去一包酥落,算是谢谢母后让我出宫的谢礼。

我让人备水沐浴,泡在水里的那一刻,我才缓缓送出一口气,脑海里浮现出温世华与那姑娘比肩而立的样子,也有何鸿泰坐在马上温柔的笑意。我心中有一丝郁气,但是不知道从何而来。

感觉就像是心口蒙上一层灰,不痛不痒,但是看不清了。

次日母后传我,问我那平安符的去向,我到底是如实回答了,包括了温世华相亲的事情,也包括了那平安符的去处。

母后叹了口气,她身后的大嬷嬷开口道:「尚书大人这是不愿意啊。」

我没听懂,母后摆摆手让大嬷嬷下去了,又拉着我闲聊了几句,便放了我离开。

我走了几步,母后遥遥叫住我:「蝶文,这世上不可能事事如意,你要学着长大。」

我又没听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8

温世华接连很久都没来了,但是喜报频传,虽然不太懂这些,但是我知道他考得很好。从他给我写的信就能看出来,我在宫里一边嗑瓜子,一边看温世华给我的信。

信不长,但是看完以后我隔着信都能感觉到温孔雀在抖尾巴,我被我自己想象出的温世华恶心到了,打了个寒噤,抖掉一地鸡皮疙瘩。

「小公主莫要担心,早就告诉过你那群书呆子不配跟本公子相提并论!还有啊,你答应本公子的挂坠呢?等本公子有空就跟你要,你做好了没啊……」

一如既往地聒噪!隔着信都觉得他吵!本公主才不关心你到底考得怎么样呢!

至于挂坠……算了,看在你给本公主带了那么多年酥落的份上,就勉勉强强给你做一个吧!

我照旧喜欢往六哥宫里跑,六哥也知道我不是来找他的,他只会酸溜溜地说,女大不中留啊……

我红了脸,何鸿泰依旧站得笔直,但是眼角眉梢那温柔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会在我拉着他叽叽喳喳的时候,忍不住笑,也会在我闹起来的时候提醒我小心。我开心他终于学会了因为我的悲喜而动容。

我问他:「何鸿泰,你娘亲病好了没有?」

他说:「好了。」

我又问他:「何鸿泰,你今天有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说:「没有。」

我接着问他:「何鸿泰,你喜不喜欢我?」

他站在那棵与我重逢的百年柳下有片刻呆愣,随即道:「你是公主,没有人不喜欢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应该明白的。」

可是他说:「臣会像皇城十万禁军一样,永远守护公主。」

我气得想打人。嚣张如我,我真的打了,我让他伸出手,狠狠地用我的手去打他的手心。

可是他常年握剑,一双手像是铁掌,拍上去我的手当即就红了,疼得我眼里忍不住泛泪花。

「我看看!」

他把我拉过去,低头捧着我的手看。

我皱眉挣开,软了语气:「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

何鸿泰僵直了身体,扭头不敢再看我,我转过去追着问:「喜不喜欢?喜不喜欢?」

公主的仪态我在他面前掉了又掉,这次索性要都不要了。一句一句逼问里,我看见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越来越弯,可是他仍是扶住我的肩膀低头告诉我:「蝶文,你是公主。」

他的眼神太过郑重,声音低沉得过分好听,我竟然一时间安静下来,脑袋里有些发蒙。可是……他还是没有回答我!

我回神,发现那人大步流星飞一样地走了。不想回答就跑是吧?承认喜欢本公主就那么难吗!怎么养出来这种别扭性子!

眼见着追不上了,我想起温世华那厮的作风,「哎哟」一声往地上一坐,那快跑得没影的人果然回头,快步回来了。

跟温孔雀待久了,耳濡目染他那种无赖作风,现在用起来还是很管用的嘛。

「公主!没事吧!」

「脚扭了,走不动了。」

他想看看我的脚,但是手伸了又伸,没有碰我,最后背过身去蹲下:「上来,我背你回去。」

我顿时心如擂鼓,原来他吃这一套呀!早知道柔弱这么好用,我就端好柔弱公主的架子了!我乐滋滋地扑在他背上,任由他背着走。

我说:「你走慢些,走快了颠得我脚疼。」

他就真的慢些,我看着他的侧脸,记起十四岁那个夜晚,他死命地抱着我,冲那群无赖大喊,我不会让他们把你卖掉的……

但行善举,莫问前程……

他救了我,可是如今他没有认出我。我真的好想告诉他,我就是你当初拼了命要救的人!可是,我怕他误会我喜欢他是因为这件事。

他善良,孝顺,剑术一流,哪处都是好的,唯一的不好就是话少,可是他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又很好看……

我趴在他背上,轻轻地说:「何鸿泰,你会不会觉得我很不矜持?我每天对你这样死缠烂打,你会不会觉得我不配做个公主,丢了皇家脸面?」

他身子僵硬了一下,没说话。

我又说:「我本来不是这样的,我是最嚣张跋扈的蝶文,换作旁人我肯定不会这样。可是这是你啊,你跟别人不一样……」

他依旧没说话,一步一步背着我走,走得又平又稳。

我说:「你要是不喜欢,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不会生你的气。」

他说:「你是公主,没有人不喜欢你。」

我又气又笑,告诉他:「我要的喜欢,是让你娶我,那你还喜欢吗?」

他没说话。

我又说:「你放我下来吧,我是骗你的,我脚没有受伤,是我追不上你了,所以骗你。」

他把我放下,低着头不看我。我心里委屈,心想,我都这样问你了,你点头摇头也行啊。

我知道,有些拒绝都是绵软的,让人不那么难受,但是我喜欢直接果断、不留退路。是与不是,他只要给我一个答案,我就不再纠缠。

可是他站着低头不动,我没了耐心,问:「你若是不喜欢,我以后就再也不这样了!」

我跑出去几步,他忽然拉住我,我回头看他,他张嘴,声音细若蚊蝇:

「不要……」

9.

我扯住何鸿泰的袖子,问他:「不要什么?」

何鸿泰皱着眉没说话,只是手执着地拉着我不肯松开。

我叹了口气:「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他思索良久,微微点了头,然后眼珠子乱瞟不敢看我,整个人像只熟透的虾米。

我有那么几秒的呆愣,随后拉着他的袖子又跳又笑,最后「哇」一声哭了出来。

何鸿泰顿时慌了神:「别、别哭啊,公主……你别哭啊……」

我看他弯腰低头哄我,不知所措的样子分外顺眼,我从哭变成了又笑又哭。

何鸿泰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双大手在我眼前招呼,想给我擦眼泪又不敢碰我,着实滑稽。

我哭累了就开始骂他:「你个混蛋,喜欢我还不告诉我……」

「我混蛋、我混蛋……」

「你太坏了,成天不理我……」

「我坏、我坏……」

我说什么他都附和,直到我哭够了,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眉皱得好像能夹死一只蚊子。大概是不理解我为什么上一秒哭,下一秒笑。

我掰着指头数:「你以后不能不理我!」

他急忙点头。

「你只能喜欢我!」

他急忙点头。

「你以后进宫忙完六哥的事情以后,就只能陪我!」

他继续点头,我心满意足。

我看了他剑柄上那个丑丑的剑穗,突发奇想,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他一愣,耳根子又开始泛红,但是嘴巴泯成一条缝,一看就是又不想说。

我的鼻子忍不住又酸了,眼泪又像不要钱一样掉出来:「你净诓我!你看你现在又不理我了!」

我甩了袖子就要走,结果被一个大力拉了回去,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头顶上低沉地传来四个字:

「很久之前。」

我圆满了,声音太好听了。心情都变得好起来,我说你再说一遍,我想听。

他告诉我,很久之前,在平安符之前,在剑穗之前。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你是公主。」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丹凤眼如今几乎镶刻进了我的灵魂,那双眼睛里感情翻涌,他没有骗我。

我忽然记起,他是骠骑将军府的庶子。我与他,按道理这辈子都没有关系。所以,他一早就准备好了将喜欢掐灭在摇篮里。

我笑了笑,对他说:「我每一年都给你做个剑穗吧!」

他点头,眼角眉梢第一次没有压抑地完全舒展了,那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

那一刻,我想好了怎么告诉温世华。何鸿泰就是喜欢我,我日后要嫁给他。

我是蝶文,整个后宫里最嚣张的公主,我就要嫁给他,谁也别想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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