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恋三周年纪念日,我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在美国有家庭。
这天,他的妻小从美国回来,想给他一个惊喜。
那位盘着发髻的古典美女,款款落座,在文质彬彬的他身边,那么般配。
端庄的她没有讲难听的话,而错愕的他也在第一时间,做了选择。
「小程,这是我的太太,我的儿子。」
「婉馨,这是我的学生,马上要留校任教了,很优秀。」
她是太太,婉馨,我是学生,小程。
明明五分钟前,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十指紧扣地进了餐厅。
我还一直傻傻地以为他为人低调,不喜欢公布恋情,更忌讳师生恋。
世界一下子颠倒了,感觉到一种窒息的绝望,撕裂般的心脏疼痛。
我实在是没办法再留在原地,强忍住泪水,起身告别。
我应该感谢这位姐姐。
她把真相放在了我面前。
我觉得我这三年的时间真的是。
太恶心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遮掩住的真相。
都让我感觉到恶心。
我觉得我在学校待不下去了。
请了长假,一个人缩在自己的小公寓。
直到刚回国的齐谨敲开了我的门。
见面的第一句是:「哎,帮我一个忙吧。」
帮他一个忙,嫁给他。
01
在外人眼里,我和齐谨是天生的一对。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一个继承家业,著名企业家;一个是大学行政老师,稳定体面。
婚后琴瑟和鸣,妇唱夫随。
但是,真实情况是,他要不是被家里催得不行,也不会和我结婚。
而我要不是被人骗得对全世界都产生了信任危机,也不会和他结婚。
领证那晚,他喝得微醺,抱着我一顿亲。
我看着他那望谁都深情的眼,大胆猜想这是他酒后的惯性动作,于是用力推开了他一些。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眶下面有些红,表情很无辜,「你反悔了?」
「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好。」
他皱了皱眉,盘起一条腿,端坐在我身侧,像一条等待指令的大狗。
我咽了咽口水,「我不反对一起睡,但你别惹不干不净的病,以后也别往家里带……」
他的脸由红转青,大概这句话真的太直白,太不入耳。
他气得发抖,站起身想发怒,最终却只是扯开领带摔在地上。
「什么叫不干不净,你当我是什么人?」
他大步离开。
我落了个清静。
02
我只有一个要求,维持住这段婚姻外表的体面。
至于婚姻内,我愿意履行妻子的职责,毕竟和齐谨,我不算吃亏。
我也想过如果他真在外面有什么,他不提离婚,我应该是不会和他离婚的,因为我们的婚姻本来就不是建立在相爱上的。
或许我知道后会有点洁癖作祟,但也顶多是请他去别的地方睡,给我一些清净,就像这晚一样。
只要没有闹得很难看,没有让我心情很差,我都可以接受。
我想得透彻,睡得稳当,却在后半夜的时候被人弄醒,卷入一个不怎么温暖的怀抱。
「干吗……」
我想要发怒,却见他眼下青黑,好像是刚从露台抽烟回来。
「我一个人睡不着……」他珍惜地吻着我的唇。
后来,他抱着我睡得死沉。
我却失眠了。
之前想清楚的脑袋又因为这个温暖紧实的怀抱变得有些迷茫。
我到底在做什么。
03
婚后的我还维持着从前的生活习惯。
只是每周有一餐要去齐谨父母家吃。
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我很担心他们会看出端倪,所以装得很累。
每次吃完这餐饭回家的路上我都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不喜欢跟他们吃饭吗?下次不去了。」
齐谨边开车一边关注着我。
他伸出一只手握了握我的手。
我摇了摇头:「一周一次而已……」
毕竟,我们也要去我父母那里「报到」。
两边老人都开心了,这周余下的时间,都是我的安生日子。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结婚后的齐谨似乎没什么应酬,每晚都在家陪我。
为此,我时常上班迟到。
私教普拉提也经常放鸽子。
真的很神奇。
灵魂上不相爱的两个人,却能在肉体上得到共鸣与和谐。
这也算是和齐谨结婚的一个好处吧。
04
齐谨是个花花公子,从来都是。
从我认识他开始,他身边的桃花就没断过。
他经常跟我分享一些追女孩的心得。
比如声东击西,比如欲擒故纵,比如吸引她的注意力然后再叫她吃醋。
可说了这么多的理论知识,也不见他身边的女孩能长久。
我觉得他很无聊,我说:「你花这么多心思,去追一个只谈三五天的女孩儿,你不累么?」
他说:「难不成你有什么轻松的法子追人?」
「喜欢就大大方方说呗。」我吸着他给我买的果汁,想都不想就给出了建议。
「如果被拒绝了呢?」他很认真地看着我,「如果她因为我的莽撞疏远我了,怎么办?」
我愣了一下,毕竟我的感情履历就是一张白纸,既没有表白的经历,自然也没有被拒绝过。
「那你,就换一个呗。」
「如果我不想换呢?」他接着问。
那就……
他时常很幼稚,但有的时候又会问些我答不上来的问题。
「那我也不知道了。」
我老老实实回答他。
他突然小气了起来,抓着我的手腕把果汁吸管塞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大口。
「白请你喝果汁了!」
05
富二代大多都挺幼稚,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资源支撑他们幼稚一辈子。
齐谨在我眼里幼稚得就像一个臭弟弟。
我的舍友却觉得他,挺有男人味的。
大概是他请我舍友吃饭的时候都一副人模狗样,毕竟,我的舍友都是妹子。
他对初次见面的妹子都这德行。
「你不喜欢他么?」
我的舍友先是疑惑他为什么不是我男朋友,紧接着又疑惑我为什么不喜欢他。
回到了宿舍,我的舍友小朱问我:「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我喜欢成熟的男性。起码能提供我一些情绪价值,人生方向。」
「你要想清楚哦,优质的成熟男性,大多已经结了婚。」
我没有想到一语成谶。
再遇到齐谨的时候,我已经失去爱一个人的能力。
我想,凑合过吧,有个家就成。
06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齐谨:今天聚会,穿漂亮点。
我选了一条荡领的真丝连衣裙,配上一条钻石项链。
简约,高级。
一个漂亮体面的女人是一个成功企业家最好的配饰。
我很明白这个道理,他花钱养着我,我总得回馈他些什么。
而他也很识趣,知道我不喜欢过分热闹、过度社交,所以这样的聚会一个月顶多安排一次。
我就本着开例会一样的心态收拾妥当,妆发整齐,坐上车出发去约定的地点。
齐谨早早就在了。
他在门口接到了我,笑着说里头一位大佬突然说起他还从没见过我,所以才临时约我出来。
我挽着他的手臂,低头放松面部肌肉,准备拿出对待长辈的微笑。
却在转角进包厢时瞥见隔壁包厢出来一个身影。
江沐。
宁婉馨的丈夫。
骗了我三年的男人。
07
我和齐谨进包间,江沐从隔壁出来。
人影只从眼角一闪而过,却勾出整段回忆将我整理好的笑容彻底击垮。
周身寒冷,反胃想吐。
仿佛又回到了最阴暗的那段时光。
我分手后状态一直很差,我觉得这个世界很黑暗。
一个为人师表、受人尊重,被我崇拜爱慕的男人,实则是一个道貌岸然、满嘴谎言的伪君子。
而我却无处控诉,因为无论我多么无辜,在普世价值观里,我是那个最惹人厌恶的,小三……
我只能带着所有的委屈和恶心缩进壳子。
抑郁的情绪越积越多,甚至一度想要放弃这份工作,却听说江沐已经去了美国。
大概是打算回归家庭了吧。
我潜意识里觉得再也不会遇到这么一号人物。
所以才会在那一刻如此失态。
齐谨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他握住我的肩膀,稳住我发虚的步伐,就如同那个时候他奋力敲开我的门说要我嫁给他。
虽然他是有自己的打算,却也为我暗无天日的生活带来了一线光。
他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我身上:「是不是穿太少了。」
他还想叫人去隔壁商场买条披肩送来,我拉住了他的手臂,挤出一个笑,叫他安心。
「别买了,进去吧,这样穿好看。」
08
我已经嫁给齐谨了。
与江沐的过往,知晓的人并不多。
捅破这件丑事不如就让它烂在肺腑,跟我进坟墓。
和商业大佬的饭局,我只需要安静微笑,点头应和,充当好齐谨的配饰即可。
齐谨与他小富即安的父亲不同,他的野心在他的眼眸里,撩起他多情的眼睫就能看见。
却在今晚,他接话心不在焉,只频频看我。
我捏了捏他的小指,笑了笑,让他放心。
又被商业大佬瞧了去,打趣道:「齐总今天这眼睛就没从太太身上移开过。」
齐谨笑了。
他举杯,遥遥对那主座做了个求饶的手势:「咱就这家庭地位。」
那个商业大佬却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他说:「程老师,我要向你道个歉。」
程老师,应该是叫我。
他这话一出,我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只有被点名的紧张。
那个和蔼的中年人缓缓开口:
「我的侄女,刚毕业,眼高手低找不到工作,就安排在齐总那儿了,结果她心思没用在正道上,我已经让她回家反省了,程老师你可不要再生齐总的气了。」
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前些天,齐谨的手机落在家。
我送手机到他办公室正好看见一个包身裙女孩「不小心」把咖啡泼在他桌子上,然后一边含情脉脉地看着他道歉,一边慢慢吞吞地擦桌子,借机俯身挤出「事业线」来……
09
他半点也不心虚,反而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越过那个女孩看向倚在门框看戏的我。
直到我看得无聊了,丢下手机转身要走,他才按下了座机,飞速吩咐道:「两杯意式浓缩,送到办公室。」然后拉住了我。
又对那手足无措的女孩扯出了一个很温暖的微笑:「这些工作不需要你来做,出去吧。」
人出去了,咖啡送到,他没有多做解释,递给我一杯,看着我的眼睛,语带调侃:
「你说现在雇个靠谱的员工怎么那么难?」
我望着他顺而长的睫毛,确实是个勾人的模样。
我只和以前一样顺着他的话打趣道:「人家这是看上你了,没有什么表示吗齐总?」
从前,他大概会笑一笑不说话。
那天,他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他皱着眉,掐着我的腰,险些叫我洒了咖啡。
「你想要我有什么表示。」
我以为齐谨所处的环境就是如此,莺莺燕燕往上扑是常态,大家对小三小四也见怪不怪。
没想到这点事竟然值得一个大佬单独拿出来向我道歉。
「谢谢秦总,真的帮了我大忙了!」齐谨连忙起身去和秦总碰杯,一脸的如释重负。
「不然她还不知道要给我几天脸色……」
声音越说越小,耳语几句然后就是两个男人互相理解地大笑。
10
我一脸懵。
环望四周,这个局,只齐谨一个人带了女伴。
带我来今天这个局的目的,就是为着上次那个投怀送抱的女孩,给我一个交代?
应该不全是这样。
我看着那头还在说话的两个人,想到了一个更合理的解释——他是想开除个关系户,又不想得罪人,拿我当了挡箭牌。
我摇了摇头,感叹齐谨肚子里多的是迂回手段。
我起身举杯,缓声应了不敢当,心情莫名轻松了起来。
结束了我最不擅长的社交寒暄,我找了个由头,想一个人走,并说了请宾主尽欢之类的场面话。
「哦?这就把齐总放这儿了?不会不放心吗?」
秦总又开了玩笑。
我脸一红连忙说:「我对齐谨很放心的。」然后瞪了齐谨一眼,都怪他为了自己不得罪人,给我安了个妒妇的人设。
众人笑了。
「来的时候,嫂子脸上可挂着霜呢!这会儿又放心了?」
齐谨笑得心满意足,送我出门。
司机已经在门廊等着了。
齐谨刚给我拉开车门,一个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程卿。」
我后背一僵。
还是没能躲开你啊,江沐。
11
好在,我有了一点准备,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他像是在门外站了很久,风刮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但缓步走来时,书卷气质一如往昔。
「程卿,真的是你,刚才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这位是?」
他停在我们身前,微笑着等着我的介绍,神态自若,和刚才仓皇失措的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明明,他才是那个做错事的人……
齐谨的外套还披在我身上,他单穿衬衣的身体暖炉般围着我,生怕我吹风着凉,贴心之举随便谁都能看出我们的亲密。
「这位是我丈夫。」我笑了笑还是介绍了这个显而易见的关系,然后扭头对齐谨说,「老公,这位是江教授,曾在 X 大任教。」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齐谨回望我的眼有点红,他弯腰半扶半抱,送我上车,顺手把我拖拉的裙摆提进车。
「噢,江教授,幸会,下回再聊吧,今天着急回家。」
他语气如常,用词客套,却总透着些不耐烦,丢下一句话也上了车。
车子启动,渐行渐远。
我这才回过神:「你不是要陪秦总他们吗?」
话没说完,一股大力将我从座椅里捞出来。
我惊呼一声,顺着他的力道,坐在了他的腿上。
耳畔是他沙哑的声音:
「再叫一声老公听听。」
12
埃尔法四座带隔断,空间大,私密性好。
我们在昏暗中分享一个座位,空气暧昧。
车窗外路灯光影一道一道,照得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忽明忽暗。
「再叫一次,好不好。」
他语带恳求。
但我的沉默,让那一双淬火的眸子一寸一寸暗掉。
不过是一个称呼,不明白他为何这样纠结。
不过是一个称呼,不明白我为何再也叫不出口。
想起来,这确实是我第一次叫他老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好像是,一种遇到危险的本能反应。
他自嘲地笑了笑,下巴搁在我的颈窝,鼻息炙热。
「他就是那个人对吗?」
关于江沐,我只对他说我被渣男骗了,吃了闷亏。
别的我不说,他也没有问。
我低低嗯了一声,算是认了。
齐谨跟着车送我回了家,又转身走了。
仿佛这番折腾就为了听我叫一声老公。
还没能如愿。
13
我洗漱完躺进床。
收到了一条微信。
齐谨:凌晨的飞机飞 B 市,后天回。
我回了他一个:好的。
想了想觉得太冷漠,又在输入框追加了一个:等你。
还没发出去时收到一条短信,陌生号码,没有署名:我离婚了。
能想到是谁。
但想不到他哪里来的脸。
赶紧拉黑,然后关机,以免他再换号码打来。
我想,如果江沐要回来任教。
我大概会辞职吧。
嫁给齐谨,就是有这点好,我不用担心生活。
有了这层保障,我竟然不那么害怕面对江沐了。
不知不觉中,我开始依赖齐谨。
他给我的安全感,比面具没撕破时的江沐还要多很多。
抱着齐谨的枕头,一夜无梦。
14
第二天上班,没有遇到江沐,却遇到了江沐的好友。
同样在 X 大任教的徐教授。
徐教授风度翩翩,年龄不大却是少白头,花白的头发梳了背头,修剪得体的络腮短胡,配着卡其色英伦风衣,看着深沉又有品,颇受女学生追捧。
他来到我的办公室,说要请我喝咖啡。
隐约能猜到他来找我的原因。
大概是江沐被我拉黑了,连谈一谈的机会都没给他,便找来徐教授当说客。
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便说:「在备孕,不喝咖啡,有什么事就在办公室说吧。」
果然。
他环顾一周看到没别人,便开口说:「江沐也有苦衷。」
「江沐的妻子将你们的事闹到了校长办公室,最后江沐一人扛下来了,主动辞职。后来他回美国离婚,再想要回来找你,你却结了婚,他也只是想问问你过得好不好,他很挂念你……」
我看着他同样为人师表的脸,只觉得他虚伪。
我和江沐的事虽然没有公开,但我出入江沐的办公室,他这位好友徐教授一直知道,而他作为好友同样也很清楚江沐在美国有家庭。
他没有提醒过我,也没有劝过江沐。
好像一个男人离开家庭在外工作,额外拥有一个女朋友就成了默许的事情。
我冷冷说道:「这件事,我和他的前妻都是受害方,别说得好像他替我承担了什么罪过一样,江沐遭受的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还有,我和我的丈夫感情很好,不用他挂念,他也没资格挂念。」
我的冷淡在徐教授预期之内,他故作姿态,欲言又止,止而又言:
「江沐说昨天看见你了,你的丈夫……在会所整夜未归吧,如果你只是赌气,没必要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再给江沐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15
他在暗示我的丈夫齐谨彻夜未归是在会所寻欢作乐。
他在建议我抛弃齐谨,回到江沐身边。
是,齐谨整夜未归。
但他在微信里说的是要去 B 市,后天回。
他骗了我吗?
他会骗我吗?
明明预想好即便他在外面有什么,只要不闹到我眼前,我都不会烦心。
但此刻,仅仅听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我的心情就瞬间掉到了谷底。
男人真的没一个好东西吗。
我周身无力,深吸一口气问他:「我只关心一件事,江沐他回 X 大任教吗?」
徐教授眼见有戏,面色一亮。
却听我补充道:「如果他回来,我收拾收拾辞职换工作,因为,我看见他就觉得晦气。」
「还有,如果没有江沐以外的话要讲,请立刻离开,我这里不欢迎和江沐有关的任何东西。」
「东西」二字被我咬得极重。
徐教授没被人这样怼过,当即恼火。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冷笑一声:
「我当是个什么宝贝,江沐玩了三年还丢不开,没想到这么没素质没教养!」
「江沐是什么人?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信不信现在把你当小三的事情捅出去,不用你辞职,你在哪儿都混不下去!」
16
我的手克制不住地发抖。
玩了三年的……小三……
我从小家教甚严,与人交往有礼有节,即便谈情说爱,也会自尊自爱,若不是江沐,我何至于背上这个龌龊的名头。
从始至终我唯一的错是识人不清,是太过天真地以为世间的爱情大多忠贞,人性善良美好。
而这个徐教授,明明知道全部真相,却用这样的字眼形容我,他又能是个什么好人。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我双手撑在桌上站起身。
「既然徐教授眼里的我这么不堪,那我不介意破罐子破摔,您的好朋友因为作风问题被辞退了,您也想一起被辞退吗,您想的话,我不介意现在就去校长办公室帮您一把。」我一步一步走近他,「就说我和徐教授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就说该因为作风问题被辞退的其实是徐教授。」
我办公室的门没关,门外楼道安安静静,我们争辩的声音不高,但如果我随便弄出些声响,想看热闹的人很快就能到。
徐教授想要发作,却受制于环境,狠狠剜了我一眼,骂了一句,转身走了。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我也脱力,跌坐回了椅子。
我捂着脸蜷缩在椅子里发抖。
委屈,后悔,愤怒。
种种切切无人可诉。
眼里酸涩却流不出半滴眼泪。
我觉得我的生命力就要耗尽了。
我打开了微信,和齐谨的聊天停留在昨夜。
那个「等你」,还在输入框没发出去。
17
我删掉后,输入:「你现在在哪?」
想了想,又删掉。
打上「和谁在一起呢?」
好像更加不妥了。
我泄气,一个连老公这样的称谓都喊不出口的妻子,大概没有资格去过问丈夫的情况。
最终改成永不会出错的一句问候。
「吃过了吗?」
点了发送后无端升起一股懊恼的情绪。
我这是在干吗?
心烦意乱中,手机响了。
低头一看,齐谨直接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按下接受视频邀请,屏幕里的他西装笔挺,表情坦荡,声音澄澈。
「怎么,想查我岗?」
他的笑甚是得意。
我怔住了,他是怎么从这一句日常问候衍生出来查岗的意味。
他见我愣着不说话,偏头嘟囔了一句:「嗯?信号不好吗?」
他大步走向室外,停靠在露台。
北方城市初秋的风吹得他鼻头泛红,他却半点不畏缩,只是深深地望着我,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早饭吃过了,午饭还没到点……」
他的嘴角噙着笑,又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我也在想你。」
我也在想你……
我心头一动,他是怎么知道我想……
不对。
差点被他带跑了。
齐谨这风月场的老手,什么伎俩瞧不出,什么俏皮话讲不出。
但我还是笑了,只因这句话「我也在想你」,自恋之外还有一点暖心。
他的助理探头提醒:「老板,人到了。」
他充耳不闻,轻声说:「我很快就回去了,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想着他应该是有正事要忙,我点了点头:「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
然后我匆匆挂断了电话。
抑郁被一扫而空,脸颊甚至有些微微发烫。
好好把被打断的工作继续进行下去。
忙完已经天色擦黑。
18
同事们组织了聚餐,问我要不要参加。
刚好我回去也是一个人,便答应了。
走到一楼大厅时,远远就听到一阵喧闹。
「江教授,您什么时候回来呀。我还想抢您下学期的课呢。」
「对呀对呀,我们都想上您的课呢!」
被几个学生围着的男人温润地笑着,「美国的项目暂时没结束,没那么快回来。」
和以往一丝不苟的着装风格不同,他穿了一件宽松的灰毛衣。
我织的。
当意识到那是江沐,我抬脚向往反方向走。
但是迟了。
和我一同下来的几个同事,已经抬手热情地和这位旧同事打招呼。
「江教授回来了呀!」
「我们刚好聚餐,一起吧!」
诚然,他对学生是负责认真的好老师,对学术研究严谨细致的好教授,在学校里口碑极好。
但凡事都有两面。
曾经我为我能和江沐谈恋爱,哪怕是地下恋,感到无比幸福。
现在我为我曾经牵过他的手,感到无比抗拒反感。
更不想与他扯上任何联系。
但此刻,同事在和他寒暄,邀请他一同吃饭。
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程老师,最近看着气色很好。」他破开寒暄的浪潮,低头向沉默的我问好。
「程老师气色当然好啦!江教授出国了不知道,程老师闪婚了!」
「也不算闪婚吧!听说是青梅竹马,没准还是娃娃亲呢!」
同事们讨论得热络,而江沐微笑的眼角没了温度。
19
「真可惜,没喝到程老师的喜酒。」
他故作叹息,扯了扯不合身的领口。
不知哪个嘴里没把门的,立马接了一句:「程老师没办酒!我们都没喝到!」
我和齐谨婚结得匆忙,只领了证,没有办婚礼。
齐谨提过一次。
我只回了三个字:太麻烦。
另一个同事帮我解了围,说现在疫情反复,好多人都是领了证不办酒的。
到了餐厅,刚一坐下。
那个咋呼的同事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
「江教授结婚了吗?江教授这么优秀,不知道另一半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愣了愣,莞尔:「我单身。」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感叹。
「这么优秀的人,怎么单身啊!」
话题延伸到了脱单好困难,真爱难找,顺便八卦江沐的理想型。
我在心底冷笑。
好一个「单身」,真会避重就轻。
又有人问:「江教授这件毛衣,看起来像是手工的?」
我抬眼看他如何解释。
他曾经告诉我,因为我们是老师和学生,要注意影响,不能光明正大拥抱。
我很委屈,生了好大的气。
他将他的外套脱下,大大地罩在我身上。
「等你毕业了,工作了,我们就不再是师生了,在那之前,这就是江沐替身,替我一直抱着你。」
而我也在那时开始织这件毛衣。
我想要这件毛衣替我时时刻刻抱着他,却因为毛衣织起来太难,直到半年前才送给他。
20
江沐挽了挽过于宽松的袖口,淡淡说:「一个……朋友。」
众人还在笑闹:「露馅了吧江教授!朋友能亲手织毛衣?是女朋友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我倒是希望……」
他的目光偏向了我:「现在怕是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了。」
过期的变质糖,很是叫人倒胃口。
这饭再吃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和情绪。
我借口说突然想起还有点事,想先走了。
「老公管得严?」同事揶揄。
我半糊弄着默认了。
快步走到停车场,还是被人追上拉住了。
「对不起,卿卿,是徐明自作主张去找你的,我没想他说那么狠的话。」
空荡荡的停车场仅有三两盏路灯照亮。
我低头不说话,想甩开他然后赶紧进车里。
但他的手臂略一用力就将我带进怀里。
「对不起,卿卿,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以为我能做好,我能把一切处理好。」
我挣扎许久都挣不脱。
只好喘着粗气警告他:「江教授,放尊重一点,不要这样对一个已婚妇女耍流氓。」
「卿卿,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只想要一个机会,一个解释的机会。」
他两臂禁锢住我的暴躁,一滴滚烫的泪擦过我的侧脸。
一阵发动机轰鸣由远及近。
熟悉的车上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拳捶在了江沐脸上。
「艹,老子才离家一天,不是死了!」
21
齐谨提前回来了。
一拳揍开了我身上的束缚。
两拳把人揍到了地上。
一想到他上学的时候跟过一个 UFC 前十选手学过综合格斗,一拳下去能把人炫出脑震荡。
位置再准一些,命炫没了也合理。
我赶忙从他身后抱住他,两手紧紧锁住。
「别打!别打!」
打输了住院,打赢了坐牢。
他的后背很宽,衬得我两条手臂很脆弱。
当时也没有多想,我连江沐都挣不脱,如何能控制住他?
只单纯觉得,他总不能伤着自己老婆吧。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兽,起伏的胸膛难以平复,但好在他没有继续,只是转身,黑着脸拽我上了他的车。
跑车轰鸣,掉头离去。
江沐在后视镜里踉踉跄跄地站起身。
我担心地看了许久,江沐要是起诉齐谨故意伤人可怎么办。
车子加速变道,推背的压迫感令我恐慌。
「慢点开……」
我转头看齐谨,他眉头紧锁,默不作声。
又几次暴力驾驶。
我抑制不住地头晕,有点想吐。
「慢点……」
「你眼睛都长他身上了,我还慢点开?」
刚才没能发泄出的怒火令他吼了出来,脖子血管凸起,「你就这么任由他抱着?你……」
胃酸倒流,我眼中一下蓄满了泪,眨一下眼就落出几滴。
他转头看我的一瞬,声音顿住了。
我克制住身体的不适,尽量冷静地说:「停车,放我下来。」
车速明显降低了,但是他没有停车的意思。
他的眼神复杂了起来。
「是我不好,我不该吼你。不要下车好吗,我们先回家。」
「停车!」
我也吼了出来,因为我快要吐了……
22
车子违章停在路边,我捧着花坛吐。
这一天我几乎没吃什么东西。
吐无可吐,心情很差。
齐谨半蹲,被我推开了几次还是不依不饶地扶着我,给我拍背,递水递纸巾。
「我们去医院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开这么快了。」
他满眼担心。
我拍开他的手赌气道:「不用了,我没命坐在你的车。」
刚才被他硬生生拽走,我的车还停在学校。
我打开手机想叫出租车。
刚输入地址就被一双手臂打横抱了起来。
身子突然腾空,我下意识先搂住那人的脖子。
「你要干吗?!」
「这个点不好打车。」
他不由分说送我进副驾驶,拉上安全带。
见我满眼都是怒火,他讪讪一笑:「我错了……」
「别气了,气坏了身子自己难受。」
脖子跳青筋的是他,讨好卖乖装孙子的也是他。
我回报他一个有气无力的白眼。
「我不想去医院。」
「好。」他应得很温柔。
「我们回家,你洗一个热水澡,喝一碗我亲手煮的粥,然后睡一觉。」
我靠进了座椅,听他把我安排得妥妥当当,心头的火消散大半。
车子沉默地行驶在车流里,空气比刚才顺畅了许多。
齐谨分出一只手,摸索着来牵我的手。
我躲了一下却没能躲开,甩了一下拽得更紧。
「好好开车。」我看着他单手扶方向盘,想起刚才的驾驶模式,本能地有点担心。
他面色沉沉,没有多言,只轻轻地,慢慢地,揉着我的掌心靠近虎口的位置。
难受的感觉一点一点瓦解了。
时间仿佛一下回到了十六岁。
23
十年前,学校组织秋游,我在大巴车上难受得晕头转向,却又不想影响大家的行程,只好捏着呕吐袋,面色惨淡地坐在位置上强忍着。
他不知怎样发现的,解开安全带从车子后面走到我身边,让我旁边的女生坐他的位置。
「你来干吗?」
我平时再好的修养,难受的时候都是一样的臭脾气,尤其是对亲近的人。
他捏着我的虎口,让我靠着他肩膀,转移着我的注意力,「吐别人身上你形象就毁了,吐我身上没事。」
他笑得没个正形,动作却是极耐心仔细。
十年后的他单手开车,目视前方,面容看不出情绪,但收紧的下颌里分明是牙齿在切磨着隐忍不发的怒。
这人一边生闷气一边委曲求全伺候晕车的我。
看来已婚男人都相当厌恶绿帽子,哪怕是一段凑合来的婚姻。
他一定是以为我和江沐旧情复燃,所以生气。
我压平了想笑的嘴角,降低语气问他:「刚才你说你错了,你错哪了?」
他咬牙答:「哪儿都错了,但打人没错。」
倔强倨傲的语气中带着点鼻音。
这两天的奔波,怕是也没休息好吧。
我轻轻切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却不知怎的浓了。
「打得好……」
齐谨愣了愣,仔细琢磨这三个字的意味,捏着我虎口的手指都停了。
一直到家,停好了车,他才看着我,一字一字,缓缓地重复道:
「打得好……是什么意思?」
他的眼里亮亮的。
24
回家,洗澡。
新熬的粥,吹冷,一勺一勺喂。
他没能从我这问出答案,却也没失去耐心。
睡觉时,他抱着我,理顺我的长发。
我呼吸渐匀,想着心事。
他以为我睡着了,喃喃着自言自语:「知足吧齐谨,以前只能在风吹起才能碰一碰几绺发丝……」
我想起以前,他站在我身边,风一吹过,如果我刚好回头的话,会看到有点紧张的他,一秒切换嫌弃的表情说:「都吹到我脸上了!你就不能扎起来吗?」
齐谨,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是我的记忆出错了吗?
我闭上了眼,做梦又回到了那个时代。
我听到他说我的头发飘到他脸上,便赶紧用发圈把头发扎起来。
他滞了滞,面容有些后悔。
那是高中毕业,他家里安排他出国,而我考上了心仪的国内大学。
他在打篮球,要我买水给他。我怕无聊,磨磨蹭蹭下半场才到。
看他打球的女生很多,他不缺水喝。
下半场打得极暴戾,散场赢了也没见他多高兴,他兄弟笑嘻嘻地走过来说:「程卿,和我们一起吃饭呗。」
我迟疑了一下,看着他一脸的阴沉,点了点头,转身走时,似有若无地听到他的兄弟小声问他:「你还没跟她说呢?」
「还没开窍呢,别吓着她。」
我回头,想问问他们在说谁,却看见他手指托着我几线被风吹起的发丝,四目相对错愕一瞬,他咬牙说是我的头发飘到了他脸上。
如果我以前早些开窍……
明明我们相知相伴二十年,即便异国,大节小节都不忘地找我连线庆祝。
明明他一回国就找我,我身边的室友同学他都熟悉,他问我以后想在哪里工作,我说留校当个行政老师挺好的,我喜欢学校的氛围。
他笑了笑没说话。
我知道他嫌弃他爸爸的公司方方面面都陈旧,他不想接,他在美国的初创公司势头很猛,前景更好。
但他还是回来了。
25
第二天上班,齐谨说要送我。
我从前嫌弃他的跑车太扎眼,上班都开自己的车。
今天我没有推辞,自己坐好,拉上安全带。
他开车很稳,到了学校,没开进去,我想了想,探身在他脸颊印了个唇印。
「我去上班了,老公。」
我不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
在这开窍的一夜,我开始看到他眼中的迁就,听出他语气中的委屈。
早前,我虽然隐隐感觉到,齐谨和我结婚,或许并不如他所说那样,仅仅是为了应付父母。
但是更多的,我也不能多想。
为了自保,我已经习惯性将期望降到最低,将人性想到最坏。
好像这样,就能规避一切不确定的伤害。
可是,和齐谨结婚的这半年,我以为早已干涸的心重新变得丰盈充沛。
或许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尝试去爱他。
又或许,在我还未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在爱他了。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吻齐谨,第二次说出那声他心心念念的「老公」。
他眉毛一挑,紧接着捧着我的脸掌握了主动权。
齐谨,就是有办法化被动为主动,把一切可掠夺的不可掠夺的统统掠夺干净。
那一整天我的脚都像踩在云里。
26
有个同事路过校门口看到了,于是所有的同事,都「看」到了。
午休时两个相熟的老师来我这里打趣。
「可以啊,程老师平时看起来斯斯文文,却和老公在车里,啧啧啧!」
我面颊绯红,却全部认下。
「真不好意思,我家先生就是这样的,有些不注意场合。」
话题持续了一段,开始偏向了昨晚上我前脚刚走,江沐也有事走了,但是他却被抢劫的打伤了。
「钱财损失倒还是小,医疗诊断是轻度脑震荡呢!」
我有些担心事情闹大,悄悄摸出了手机,给齐谨发消息。
我:江沐脑震荡了,怎么办?
齐谨:?
我:昨天你打的那个人,脑震荡了,会不会赖上我们?
齐谨:宝宝,说话注意措辞,是昨天有个人想要侵犯你,你老公救了你。
我噎了下,这么说确实没毛病。
过了一会儿齐谨又发来了消息,一本正经:
「世道很乱,下班老公接你。」
原来昨晚他就通知了助理,来学校调监控,视频里明明白白江沐强行抱我,我挣脱不开,齐谨才出手。
协调三方处理,我知道一切的时候,江沐已经只有全盘接受私下调解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私下调解,齐谨没有出面,助理给了三千块钱汤药费,表面关怀,俯身小声在江沐耳边说:「齐总平时去拳馆找陪练打拳一个小时才这个价,您就知足吧,齐总还说,要是您这辈子再靠近齐太太半步,齐总直接送您去投胎。」
这些都是他的助理告诉我的。
助理眼下黢黑,委屈巴巴地说:「昨天齐总在 B 市谈好条件签完合同,酒都没开一瓶,就走了。说冥冥之中感觉您心情不太好,得早点回去。」
我噗嗤一声笑了。
「然后昨晚我以为我能歇一歇,又折腾整宿,连着三天没合眼了啊……您帮我说说好话,就请两天假。」
挺好,这助理,是个好员工。
「行。」
「谢谢老板娘!」
助理看着我给齐谨发了一条帮他请假的消息,高高兴兴拿着我的车钥匙帮我把车开回家。
齐谨的车准时到。
他摸了摸鼻子,想笑却忍着。
「我真不知道那是江教授,没想到他一表人才,竟然做出这种畜生事,还好我及时赶到。」
看着齐谨的表演,我一脸看破不说破。
「谢谢老公。」
他眼眶有些红。
「谢什么。」
「谢谢你一直都在。」
27
一个月后,我们举办了婚礼。
宾客中还有江沐的前妻宁婉馨。
她更漂亮了。
「听说你老公前阵子把江沐打进医院了。」
她开篇就是这么一句,我尴尬地咬了咬吸管。
「我也是听朋友说的。」
「话说你老公忍到现在才打人,也真是够能耐的。」
原来她和齐谨早就认识,齐谨眼毒,我自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的地下恋,远在大洋彼岸的他没几个月就发现了。
他花了几个月时间了解对手,又在一次活动中主动结识了宁婉馨并告知了江沐的秘密。
他以为我和江沐会因为宁婉馨而结束,谁知宁婉馨不在乎这些,她自从有了孩子,看待婚姻的眼光就变了。
丈夫只是把她儿子带到她身边的中间人。
她只喜欢她儿子肉乎乎的小脸,至于她的丈夫,是因为疫情不回家还是因为别的女人不回家,她都不在意。
齐谨割了两个项目,做通了她的工作,他们一同回国,他要把江沐的真面目撕开给我看,同时也要宁婉馨保全我的体面。
只不过在 7+7 隔离的时候,齐谨倒霉阳了,要多隔离一段时间。
等他能来找我的时候发现我憔悴得不像样,他突然想要那个男人付出更大的代价。
所以找黑料,协同宁婉馨让他主动辞职,永远离开学术界。
他说:「错的人是他,不是程卿。要走也是他走。」
之前一直纠结要不要从头到尾坦白一下和江沐这三年,却发现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只不过小心翼翼守护我的尊严。
婚礼结束,他看着别人的朋友圈里全是我们的婚礼照,配文叫嚣着吃狗粮吃饱了。
他满意地说:
「齐太太领证都不官宣,现在办了婚礼,你老公我总算光明正大了。」
我偷眼瞧他的俊脸,越看越顺眼,唇角勾起,生出了歹念。
「老公,还不够呢。」
他疑惑一声。
我压倒了他。
「真正幸福的家庭还需要有可爱的孩子……」
– 完 –
□ 逞翻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