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宋妙妙,是这篇修仙文中的第一美人。但显然,这个第一美人的名头屁用没有,起码现在,它没法为我解决面前的困境。
江遥风不愿意跟我搭伙,考虑到此地危险重重,我一路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甚至连「你今天吃了吗」这种烂话都拿出来讲,对方却依旧不为所动,意思很明显。
——弄丢了他的玉镯,就不要找他讲话。
好在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脸皮够厚。跟着江遥风到了落脚的地方,面对一众青云宗弟子,仗着青云宗里的画像画得不像,我全然泰然自若,反倒是几个弟子不停追问,江遥风一字不答,脸色活像是有谁欠了他八百两银子的债。
几位弟子皆面面相觑,隐约有人嘀咕道:「师兄今日是怎么了?」
在江遥风的冷处理下,他们的好奇心当然得不到满足,只能互相聊几句出来历练的事。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大概能猜出事情的来龙去脉。此地位于云洲,是云洲怀城边缘的一个小村庄,每到夜间便会笼罩一层诡异的黑雾。
又不知从哪传出的谣言,说这黑雾来自鬼界的幽冥渊,有人推测是鬼界妖魔作祟,极为棘手,也只有江遥风这种级别的敢接。
我再次感叹男二的头铁,又问这些弟子准备怎么解决,他们纷纷看向男二。可能是说到正事,江遥风终于惜字如金地开口了:「法器镇压。」
我托腮看着他,示意他接着讲。
江遥风看我一眼:「你好像很感兴趣。」
我道:「也不全是。」其实是因为要抱大腿,不好意思划水。
难不成我还能捣乱吗?
说完,我又感觉不对:「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他微微挑眉:「你觉得呢?」
我:「……」
淦。
根据青云宗众人几日的观察,这黑雾驱散不尽,又有形态变化,如果跟鬼界有关,只怕对方来头不小。
商议来商议去,最终办法还是那几样,找个人做诱饵,把躲在雾后的妖魔引出来。
不错,老套路了。
而且通常只有通过这种套路才能引发最终 boss,一般上场的不是男主就是女主。
我道:「好主意,谁去?」
四位男主在场的只有一位,我理所当然地看向江遥风,他八风不动,神色镇定:「你去。」
我:「?」
许是我脸上的震惊之色太过明显,江遥风道:「不去也可以。你留下来对付妖魔。」
我:「……忽然觉得做点贡献也不错。」
青云宗众人早就吩咐过村民夜间不得外出,妖魔受不到人气滋养,想必已经按捺不住要来作乱。
夜晚降临之际,我还在垂死挣扎:「有没有一种可能性,不需要诱饵它就会出来。」
江遥风仔仔细细地擦剑,并不理会我,反倒是其余几位弟子安慰道:「姑娘莫怕,江师兄修为高深,一般的鬼怪绝不在话下。」
他的战斗力我当然信任,只是老觉得这人会公报私仇,撇下我直接走了也说不定。
无论如何,夜半子时,我还是准时被迫踏上工具人之路,在荒郊野外冻得瑟瑟发抖。
荒地寒冷,月光被云雾盖住,更是一点亮都不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我拿出符纸,哆哆嗦嗦给江遥风传了条讯:「在哪啊,我怎么没见着。」
江遥风简短吩咐道:「往东走三里,记得闭眼。」
我「喔」了一声,又道:「你看得见?」
「看不见。」
「那你怎么知道?」
「……宋妙妙,白天我在那里画了阵,我以为你看到了。」
哦,原来是刚遇到那会我死皮赖脸扒拉他的时候。
不过这副学霸教育学渣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我揉揉鼻尖,刚想继续说什么,面前云雾顿开,两点幽绿的荧光一闪。
卧槽!
冷风吹过,我正㨃上它的眼睛,来不及掐断通讯,我后跃几步,脖颈被黑雾幻化出的东西勒住,挥剑斩开,它不躲不避,直直地伸爪探来。
我就地一滚,险险避开,手臂被擦中,留下一条鲜红的血痕,黑雾渐渐显出人形——
他提刀看我一眼,蹙眉道:「你不是人族?」
说罢,他一刀斩下,鬼气森森。我一看那刀就知道自己要凉,侧身闪开,头上簪子被刀风敲断一根,我心惊肉跳:那可是纯金的!
要是劈到脑袋上还了得,我提剑横挡,金石之声清吟不绝,手上这把剑扛不住,不出片刻,剑身被刀劈开几道破口,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我硬着头皮转换攻势,面前忽然一亮。精纯的灵力陡然袭来,正好替我挡住凌厉的刀锋。
我鼻子一酸,差点流出劫后余生的泪水:「你再迟点我就死了!」
江遥风挡在我身前:「不算迟。」
我听出他气息不稳,眨眼间,两人已过了数招,速度快到几乎分辨不清。只能通过灵力波动判断出这只鬼很厉害,江遥风居然隐隐落了下风。
……这可是原文中战斗力和男主有一拼的杀人机器男二啊!
江遥风显然也没料到,几招下来,又听见那鬼道:「招数眼熟。青云宗的?」
他提刀一扫,罡风大作,江遥风被逼退数步,对我道:「走!」
剑刃隐隐颤动,我顺着这点微光低头一看,好死不死看到一块碧色的东西,竟然是白天掉落的那环玉镯。
想到这镯子对江遥风的深重意义,我立刻探身去取,江遥风抽手拉我,那鬼也迅速闪身上前,一刀抢了过来。
我捞到镯子,紧紧攥住。心口被女主捅过的伤还没好全,一阵极为森冷的气息忽然袭来,侧身一躲,胸腹霎时泛起剧痛。
江遥风斩过一剑,勉强阻住那鬼的动作,紧接着去抓我手腕,我眼前一晃,感受到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伸手一摸,满手湿润的血。
那鬼追上前来,伸手探上我发顶,却突然看到了什么,动作一停,开口道:「你跟慕南之什么关系?」
我痛得半边身子发麻,怒道:「我是他爹!」
那鬼愣了愣,错神间,面前已不见人影。
黑雾散尽,周遭寂静一片,不闻丝毫声响。好不容易来到安全的地方,我双腿发软,差点跪倒。
江遥风眼疾手快地将我架住,我想到刚刚拿的东西,将玉镯塞进江遥风手里,他没接,反倒一直盯着我的手看。
月色惨淡,我看到自己一手未干的血,正顺着指缝往下渗。
好多血。
我想说话,喉头一堵,几滴眼泪落了下来。伸手擦了擦,越擦流得越厉害,我鼻腔发酸,感到有点丢脸,索性转过身不去看他。
江遥风强行掰过我的肩膀,神色微动,我一把推开他,恼火道:「找了你还不要,送我得了!」
02
我想我大概是上头了。
……竟然敢对疾恶如仇的男二说出这种话。
夜色正浓,周遭一片寂静,除了乡野间聒噪的蝉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江遥风可能是这辈子没被这么凶过,凝滞了半晌,整个人可以用雕塑来形容。
我看着他,忍不住道:「呆子,你哄过女生吗?」
他一言不发,似乎在进行某种剧烈的心理斗争,我没打算在外面吹冷风,转身想走,手腕忽然一紧。
我道:「有何贵干?」
江遥风犹豫片刻:「镯子。」
「……」
草。
我将镯子递还给他,两相无言之间,他接了。
回到房间,我关门进去,深深叹了口气,准备给自己上点药。刚刚路上不方便解衣裳,我又太装逼,硬是一声都没吭,现在十分后悔。
走前从慕南之那里薅了几瓶灵药,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倒了点在伤口上,霎时泛起一阵剧痛,痛得我龇牙咧嘴,差点把药瓶脱手。
「咚咚。」
门外蓦然传来两声叩门声。
我闭眼装死,对面坚持不懈地又敲了好几次,我烦躁不已,翻身下床,气势汹汹走上前,一把将门推开。
一位青云宗弟子立在门口,我认出他是江遥风的师弟,没好气道:「什么事?」
他递了几瓶药和一套衣服过来,我伸手接了,又问:「谁让你送来的?」
师弟讳莫如深:「不能说。」
我想了想,点点头:「喔。」
师弟完成使命,立刻走了,我回到房间,捧着衣服嗅了嗅,只闻到一点熟悉的淡香,内心不由笑倒。
次日一大早,青云宗众人在楼下开了个简短的晨间会议,决定先返回门派,由更为资深的长老或者掌门解决。
想必是昨夜已经有人将情况报了回去,有弟子问我是否同去,我摇摇头:「不去。」
「姑娘真的不跟着去吗?近来云洲不太平,人多许会好些。」
主角在的地方怎么可能太平。我顺嘴问了一句:「你们打哪回去?」
「预备先过镜城。宗主吩咐过,要和苏师兄他们会合。」
「苏思弦?」
「正是,只怕姑娘不认识。」
此行出来的目的之一就是解决欠他的誓咒。我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去也行。」
这次出来历练的弟子许多都尚且没学会御剑,我那把剑刚好也坏了。一合计,好巧不巧,又坐了马车。
江遥风在我身边,对面是昨天给我送药的师弟。师弟正襟危坐,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被看穿。
我越看越好笑,江遥风多看了我两眼:「笑什么?」
我道:「你猜。」
他不说话了。我觉得没意思,又跟对面的小师弟聊了两句,昨夜没有休息好,不多时,倦意涌上心头,我闭上眼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尤其沉,朦胧间,脸颊似乎触到了少年利落的肩线。再后来,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醒时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片柔软的衣料触感。我睁开眼,一偏头,猝不及防看见了江遥风的侧脸。
对面的师弟用一种不忍直视的目光看了过来,我一时语塞,故作淡定地坐直身子,又往旁边挪了挪。
此时,马车正好缓缓停了。我抢先下车,发觉这座城楼高得要命,站在上面八成会恐高,跳下去大概率骨头都得摔得粉碎。
外面一座高大巍峨的城门,门匾上刻着「怀城」两个鎏金大字。
03
这是个修仙世界。妖物当道,百鬼横行,在青云宗等一众仙门的镇压下,尚且能算得上平安无事,怀城位于云洲,与魔界毗邻,城防自然要严密一些。
云洲大小城池星罗棋布,作为整个云洲的核心,怀城的守城之主正是云洲孟家。这些大小世家和青云宗关系甚密,一般都会为门下历练弟子提供方便之所。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苏思弦是没出过怀城么?」
师弟道:「啊,姑娘是说苏师兄吗?」
「苏师兄说自己体弱多病,不能见血腥,所以这些时日一直在怀城徐府暂住。」
我:「……」
好作。
要不是知道他在原文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神经病,真要被他骗过去了。
想到这人之后也老用头疼脑热之类的原因缠着女主争宠,我越发不寒而栗。
绿茶果真恐怖如斯!
一路走进城中,人群络绎不绝,其中一座戏台边尤其热闹,围得水泄不通。我凑上去看了一眼,台上人正在咿咿呀呀唱着戏。
「沈郎,你为何负我,可知我为了你已经背弃了那魔族同门——」
我仔细听了一耳朵,表情逐渐凝固。再往台上看去,只觉得那戏子的扮相也很眼熟。一个红色纱衣,一个白色道服。
江遥风瞧着我,我仿佛有千言万语堵在嘴边,生生忍住,掉头就走。
宋妙妙掳走青云宗沈司跃的事情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没想到还有人把它编成戏文,听得我头皮发麻。
情节根本就对不上好不好!
什么我和沈司跃郎情妾意,沈司跃又抛弃我选择唐师姐,凭借想象杜撰一出狗血大戏,也太离谱了!!!
但事实证明,群众所喜闻乐见的还真就是狗血大戏,我看着众人听得津津有味,深感窒息。
师弟听了半天,不胜唏嘘:「没想到沈师兄和那魔教妖女还有这段孽缘。」
「唉,想不到以无情入道,却也不能幸免于情之一道啊。」
「好感动,没想到魔教妖女也对我们师兄情根深种。」
我:「……」
谁对谁情根深种不可自拔了?
能不能清醒一点!啊!!
无论是沈司跃对我情有独钟还是我对沈司跃念念不忘,听起来都十足可怕,完全无法脑补出那种画面。
偏生这几个人还都不认识我,我正怄气,忽然听到一声极轻的笑。
我瞬间火了,看向罪魁祸首:「你还笑?」
街道边簇满了人群,江遥风陪其他人一同看戏,白衣如雪,并未言语。这时才转头道:「这就恼了?」
江遥风这一眼轻飘飘的,眼神融在热闹的红火街景里,我被他看得上头,气得照着他捶了两下。
他没还手,往后略微仰了仰,闪避间,我气急败坏,指尖无意触到了他眼尾那点朱红的痣。
那小片皮肤的温度有点发凉,又好像隐约热了起来。我暗道不好,一时忘乎所以,竟然敢对男二动手动脚。
窒息。
江遥风微微一怔,我背着手匆忙后退半步,企图自证清白,又好像完全证明不了。
行了。我就是单纯的手欠而已!
现在就是很后悔。
好不容易和江遥风的关系缓和了那么一些些,就因为随便上手,再次尴尬到极点。
戏台上的戏随之落幕,正午的日头刚过,光线西斜,在石板街上散落一地斑驳碎光。
来到云洲徐府,江遥风和几位青云宗弟子需要和徐家人寒暄,我怕自己会继续社死,不敢多待,在侍女的带领下跟着四处参观。
长廊通曲,朱亭连接着桥梁环绕在水畔。侍女轻言细语,说了许多和府里有关的事。
「这座宅子是新建的,绕水卧塘,造价足足百万之巨。」
「廊上点着灯笼,到晚上一排都很亮,可气派了。」
「最近青云宗还有许多弟子在此借住,想必姑娘很快就能见到了。」
我正听得发昏,抬眼望去,蓦然在不远处的朱亭瞥见了一抹熟悉的人影。
那人低头闲闲拨弄着手中的折扇,笑语晏晏,瞳孔深处却是十足的漫不经心。
他周围围着好几个貌美婢女,察觉到有人走近,他与我对视,眼神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后抬眼盈盈一笑:「是你啊。」
04
看着他的样子,实在很难不联想到「纨绔子弟」四个大字。同样出身知名仙族,同样是四大世家养出来的嫡子,怎么江遥风看起来就那么宁折不弯,他看起来就这么不正经。
他合上扇子,将扇柄抵在下颔处,一双春水般的眼睛望着我。
如果说沈司跃似高岭冰冷的雪,江遥风像一阵穿堂清风,而苏思弦人如其名,无论长相还是眼神,都是十足的缱绻多情,被这么盯着,很难不沦陷。
尤其近距离观看,颜值杀伤力更大。
好在这些时日天天和江遥风待在一起,视网膜长期得到滋润,暂且能顶得住。
我想了想,谨慎地开口道:「嗨,好巧。」
身边莺莺燕燕的几位婢女觑他一眼,又纷纷不约而同瞧向我:「这位是公子的熟人?」
苏思弦不置可否:「算是吧。」
熟个鬼,就见过一面,算什么熟。
我有心问他誓咒的事,但碍于周围人多,找不到发挥的机会,尬聊几句就打算告辞。跟这个人待太可怕了,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而这些人都显然是他的小迷妹。
颜能打有什么用!这些小姑娘知道他内心有多少坏水吗!
苏思弦问我:「你和江师兄一块来的?」
怕被他拆穿身份,我含糊交代了几句,就说是外出历练刚好碰上了。苏思弦似笑非笑:「他也肯让你过来。」
他表情里明晃晃写着不信,我硬着头皮与他对峙,颇有种就是瞎说了你拿我怎么样的胡搅蛮缠。
过了好一会儿,苏思弦才懒洋洋道:「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
苏思弦:「太笨。你知不知道自己把想法都写脸上了?
「比如说,你很怕我。」
说完,他凑近两步,低声道:「你为什么怕我?是因为誓咒么?」
是,但不全是。
我吓得眼睫一颤,艰难道:「谁说我怕你了。」
苏思弦:「你不诚实。」
「……」
我猛地一把推开他,靠着亭边红柱,心如擂鼓。好歹顺过了气,索性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最怕誓咒这种立必死的 flag,完全是心头大患好不好!
苏思弦眨了眨眼:「我现在不想说。
「不如这样,明日酉时,你来后院见我。」
也就是修仙界规矩多,动不动就弄出一堆灰飞烟灭之类的惩罚,誓咒的等级又牢牢压在所有誓约之上,永世不得超生都只是洒洒水而已。
原身害过沈司跃,唐意浓还了我一剑,和她算是两清了,但沈司跃那边大抵没有抵销,我的小命还是岌岌可危。
换我被折磨欺骗这么久,还差点被耽误终身大事,怕是杀了这个人的心都有。
沈司跃身为修仙界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选手,这种堪称折辱的事情发生,能忍住不当场杀人,已经很有素质了。
再往下算算,除了原剧情里就有的死亡结局和乱七八糟的作死情节,目前悬在头上的必打任务,就只剩下许给苏思弦的这个冤种誓咒。
天色尚早,我四处转了转,院子后一片翠绿竹林,连接着客房雅间,十分清雅别致。
层层台阶沿着房屋爬下,我跳下台阶,忽然看到那天替江遥风送东西的小师弟正在不远处低着头勾勾画画,看上去正在沉思。
我走近两步,弯下腰,看到他手里捏着一沓符纸,问道:「这是在写符么?」
小师弟吓了一跳,连忙把符纸往怀里藏:「姑娘莫看,我不比江师兄修为高深,写得不好。」
「江遥风不是剑修,也会写符?」
小师弟语带崇敬:「江师兄涉猎众多,虽是剑修,符箓这门也是数一数二的。」
我感叹道:「还排名,你们好卷。」
小师弟:「姑娘若是感兴趣,可以来青云宗做客。」
……那还是别了。
我立刻转移话题:「怎么忽然想起画符?怀城内并没有妖魔作祟。」
「天盟大会要开始了,这样的大事,姑娘不知道吗?」
我一怔:「天盟大会?」
天盟大会,是全界上下都可以参加的一场选拔大会,也是唐意浓名扬天下的重要转折点。
获胜者有机会进入小灵境,里面有无数天材地宝,随便抖一件出来都价值千金。
小灵境每十年一开,天盟大会也是十年一次。
理论上来说,魔族也可以参加,原主确实也参加了。不过我早就清楚天盟大会中男主开会的种种修罗场,压根没动报名的心思。
由于天盟大会采取先小组再个人的形式,一些世家子弟为了垄断小灵境的资源,早就互相组好队,为后面做准备。
退一万步讲,就算要参加,我名声这么差,也不好找队友。
小师弟愁道:「我还没找到队友呢,要是姑娘想参加,倒是挺好的。」
我道:「江遥风肯定去。」
小师弟:「江师兄肯定和唐师姐一组,我没戏了。」
他话里话外透露着被偶像抛弃的黯然神伤,我忍俊不禁,给他顺了顺毛:「没关系,重在参与嘛。」
天盟大会一开始必须三人一组,原文中,唐意浓选了同门的沈司跃和江遥风做队友,晋升速度宛如开挂。沈司跃和江遥风关系不好,那段时间的仙门小报也将仙门双子星竟然摒弃前嫌一起比赛传了个沸沸扬扬。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唐意浓果真是奇女子,居然让向来不合的两人心甘情愿和她组队。
这不是废话吗!他们后面甚至还会为了女主心甘情愿做后宫呢!
至于宋妙妙,则毫无疑问地在其中充当了使绊子陷害的角色。大赛前天给唐意浓下了软骨散,企图废掉女主修为,结果误触了女主身上的另一味药,勾得女主和沈司跃江遥风开启了不可言说的一夜。
而始作俑者•小命不保•宋妙妙,不就是我自己吗?
不能参加。
这种比赛打死也不能参加!
我打定主意,回到房中坐下,给慕南之洋洋洒洒写了封信。看见桌边放着一盏琉璃灯,顺手施了个小法术,将信燃了,远远传去魔宫。
临走前他一句话也没留,我厚着脸皮顺了点值钱的丹药走,心中有了那么点白拿的愧疚,加之有魔族圣女身份在身,为了自证忠心,闲来无事便会给他写信报平安。
内容十分拖拉,类似于今天吃了什么去了什么地方之类,就像小学生作文。
写得久了,我发现一个别的好处——那就是基本可以把这玩意当日记,反正黑莲花永远已读不回。
阿满给我传过几条简讯,也提了一笔天盟大会的事,说黑莲花被邀请当天盟大会的祭祀官,下月就去京州。
说来还有些缘故,按照原文的武力值设定,四个男主其实差不多,沈司跃略胜一筹,是板上钉钉的天花板。不过这个天花板是后期的,目前这个阶段,武力值 top1,大致是魔界尊主慕南之。
慕南之年纪轻,胜在所修非道,速度上完全碾压同级别的仙门弟子。又有尊主身份,名义上和青云宗长老是一个辈的。
老尊主死得突然,尚未把他培养好就匆匆撒手人寰。作为少主的慕南之仓促接过了魔界的烂摊子,当时的处境说是群狼环伺也不为过。
而他从上任到镇压,仅仅只花了三个月。
魔界作风为人界仙门所不喜,但天盟大会这样十年一度不分种族的大事,必须请慕南之来当祭祀官镇镇场子。
再说了,不来京州,黑莲花还怎吸引唐意浓的注意,和她相爱相杀?
05
次日天气极好,苏思弦偏偏约在傍晚,天边覆上一层层薄薄的粉色,隐约露出半点黄昏的日光。
我卡着点准时来到后院,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悲壮。
这个破誓咒的因果定律,他无论提什么要求,我都只能照做。
苏思弦靠着石桌低头看手中的折扇,反复看了几次,才道:「来了?」
……怎么从他的动作里看出了一丝放学别走的黑社会既视感。
我尽力让自己看上去很镇定:「哪敢不来。」
苏思弦合上扇子,神色无辜地看向我:「你也可以不来。」
我:「……」
草。
能不能给个痛快!
哪怕让人现在抹脖子也比胆战心惊的强啊!
可能是听见了我的心声,苏思弦终于开了尊口:「听说过浮仙草么?」
当然听说过。这种仙草生长在魔界,极为珍稀,对修复心魔有奇效。
道心不稳,易生心魔,尤其是有一定修为的修仙者。苏思弦长在苏家,全家上下那么多修为高深的长辈,有一两个催生出心魔也不奇怪。
浮仙草千金难求,生长环境恶劣,大部分位于碧幽林深处,非魔族不得入内,还有小部分生长的地方很偏僻,卡掉了很多想夺宝的修仙者。
我犹豫片刻:「你要我替你拔草?」
微风吹过,一片花瓣慢悠悠落到苏思弦手中的扇面上,他抬指拂开那花瓣,不紧不慢地道:「不只这件。
「天盟大会要开始了,你应该知道吧。」
我:「???」
苏思弦作为苏家第一顺序继承人,怎么可能找不到队友?
可能是我的震惊太过明显,苏思弦说:「你可以拒绝。」
明白了。
这人完全就是仗着誓咒刁难我!
06
去就去,没什么大不了。
我安慰自己。
只要我不给女主下软骨散,不掺和她和男一男二的好事,一切就都没有问题。
天盟大会还有一月之期,排队报名的人又多,天还没亮,我就被苏思弦捞起来在云洲的报名点排队,看着前面一排望不到头的队列,我凄惨道:「你们苏家就没点特权通道什么的?」
苏思弦挑了挑眉:「我当然报过了,现在排队的是你。」
我忍辱负重:「……行。」
淦。
以后再也不跟他组队了!
报名折腾了足足一上午,回到府中,忽然有婢女让我去偏厅一趟。踏进偏厅,便看见一众青云宗弟子围在一团,神色肃穆,显然在商议什么要事。
我:「?」
小师弟见我来了,顺手给我推了把椅子,我刚坐下,就听他道:「姑娘还记得上次怀城遇见的鬼么?」
我道:「记得。」
差点被打死,当然记得。
小师弟肃容道:「宗门那边消息传回来了。」
我道:「怎么说?」
另一位弟子插嘴道:「此事牵涉颇深,铁定与鬼界有关系。那日江师兄将对方的特征和路数详细报给了宗门长老,根据这些年鬼界的数卷卷宗,只找出一个符合的鬼王。」
「鬼王?」
「不错。」小师弟道,「鬼界有三位鬼王,各司一隅。其中最厉害的一位已经被镇压在白骨岭,暂且不提。能变换形态,随黑雾出现的只有一位幻术鬼鲛。怪就怪在,前些时唐师姐也去过鬼界一趟,并没有察觉到不对。」
唐意浓去鬼界就是为了找鬼镜,顺便跟我算账,好在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我脸皮变厚了许多,尚且能镇定自若。
「鬼王是有实体的,那日他的状态那样不稳定,长老更倾向于那是鬼鲛的分身。」
那也能解释为什么江遥风打不过了。鬼鲛是目前鬼界的最高战力,目前还在成长阶段的江遥风当然打不过。
我想了想,道:「鬼鲛的分身偏偏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莫非与小灵境有关?」
「正是如此。」有弟子道,「小灵境十年一开,每到这个时候,六界上下总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上次,好像正好赶上仙魔大战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不远处的江遥风似乎看了我一眼。
……虽然是魔族本族,但对天发誓,我只想做一条努力求生的咸鱼而已!
「为防万一,我们预备在天盟大会之前找几样能破解鬼鲛幻术的百草露,脚程不远,姑娘也跟着去吗?」
瞧瞧!
看来没有白当诱饵,谁说名门正派的弟子迂腐的,这不是挺善良挺可爱的吗?
我一口应下,又听小师弟问道:「宋姑娘还没报天盟大会的名吧。」
巧了不是,上午刚报名。
我道:「报了。」
此言一出,厅内十几双眼睛瞬间纷纷望向我。小师弟立刻殷切道:「有队友了吗?」
我艰难地继续道:「……有了。」
小师弟失望地应了一声「喔」,道:「宋姑娘修为不俗,是哪位仙友运气这么好。」
他话音刚落,某位运气好选手忽然在我耳后轻笑了一下。
苏思弦道:「是我。」
小师弟:「……」
江遥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