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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哪些悬疑或者细思极恐的故事?

我新婚一个半月的妻子不见了,她的手机和最喜欢的包包都在家里,可她的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给她的同事和闺蜜打电话,她们居然说她早就辞职了,而且已经有两个月没见她了。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记得早上她还说要去上班,出门前还给了我一个离别吻和一个拥抱。

不,这不是真的。

1.

我从家里一楼的地上醒来。

后脑勺和脖子的剧痛以及散落一地的药品告诉我,我似乎是从身后的楼梯上摔了下来,可我为什么会拿着医药箱?

嘶,后脑勺好痛,我伸手,摸了一把血。

是滚下来磕到后脑勺了吗?

我缓慢的站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除了后脑勺的撞伤之外,脚踝和手肘上也被擦伤了,奇怪的是裤脚上也全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这血迹让我有种喘不上来气的感觉,心脏也开始痛。

但后脑勺的疼痛感终于清晰了起来,这种痛阻止了我大脑的思考,我在地板上找到纱布和止血药棉,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口。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想不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应该去公司了?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妻子不是应该下班了吗,怎么还没回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问问她到哪儿了,我去接她。

她是我最爱的人。

拨通妻子的电话,接通前的空白让我焦急万分,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手机通了,嗡嗡~嗡~嗡嗡,一阵震动的声音从我的上衣口袋里传来。

我握着手机放在耳朵边的左手一顿,用空着的右手伸进口袋里,拿出手机,粉色的手机壳上是我和妻子的婚纱照,屏幕亮着,[亲爱哒,来电],红色和绿色的圆键在我眼前反复横跳。

这,是妻子的手机。

我垂下左手,挂掉电话,右手的手机屏锁显示一条未接来电。

妻子的手机怎么会在我这儿呢,我放下自己的手机,拼命地揉自己的脑袋,却还是什么也想不起来。

先不管了,还是先找到妻子比较重要,天就快黑了,外面太危险了。

我拿起妻子的手机,翻找着她的联系人,她办公室里好像有个叫曹晶的姑娘和她关系不错。

果然,我找到了她的电话,拨过去。

「喂?江老师?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了?」

曹晶的语气似乎很疑惑,也对,她们可能刚刚分开,而且妻子一般喜欢用微信电话跟人联系。

「喂?你好,请问是双双的同事曹老师吗?双双的手机丢家里了,她现在还没到家,我想问您一下她是已经回来了还是学校今天有什么事在加班?」

我很急切,但尽量让自己变得平静,妻子不会有事的。

「江老师的爱人?您?您不知道吗?」她停顿了一下,似乎有点犹疑,缓慢的补充道,「江老师她两个月前就已经离职了啊。」

离职?两个月前?怎么可能?我刚和妻子结婚一个多月,这一个月以来她每天都去上班,结婚后我还陪她一起给同办公室的老师送了喜糖,当时曹晶还很开心的祝我们新婚快乐。现在她告诉我妻子两个月前就离职了?荒谬。

我急匆匆地挂了电话,又往下翻,找到林桐桐,她是妻子最好的闺蜜,当初也是我们婚礼的伴娘。

「喂?双双呀?你今天怎么舍得抛弃你家亲爱哒给我打电话了?」

林桐桐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似乎是在酒吧,随着一声关门声,那边的声音小了很多。

「双双的手机忘带了,她跟你在一起吗?」听她的语气,双双应该没有在她那里,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至少我想得到她前两天见过双双的结果。

「史铭?你没跟双双在一起?你们这两个月不是天天腻在一起吗?不是我说你,我知道你们俩感情好,但也该给她点时间跟我聚一聚吧,我都已经有两个月没见我家双双了,都快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

两个月,又是两个月,怎么可能,半个月前就是林桐桐的生日,我还陪着妻子一起去给她过了生日。

我猜这一定是妻子串通她们进行的一个恶作剧。

这样一想,我也就不那么急了。

「那你知道她离职的事吗?」

「离职?」通话那头惊叫起来,还伴随碰撞的声音,「嘶,怎么可能,虽然教师专业不是她自己想要报的,但当了两年老师,她不是很喜欢这个职业,很喜欢和孩子们在一起吗?」

我猜,林桐桐一定是太过震惊磕到脑袋了,她一直就是这种风风火火跳脱的性子,还喜欢混迹网吧、酒吧等场所,也不知道当初妻子这么温柔又内敛的姑娘是怎么和她成为好朋友的。

「这等她回来你自己问她吧。」得到了结果,我也不想跟她再聊下去了,我得去找我的妻子。

「史铭,你们不会吵架了双双离家出走了吧?」林桐桐笑问道,听起来像是在打趣,但我也能很清楚地感知到她语气里的严肃和认真。

「怎么可能。我们俩你还不知道吗?双双要是找你去了的话,给我回个电话。我要出门去找她了。」

「也是,谅你也不敢,行,我知道了。」

「谢谢。」我挂了电话。

看着手里的手机,又环顾了一圈偌大又空旷的房子。

冷静下来的我在想,妻子的那个同事看起来不太像会开玩笑的人,林桐桐的反应和语气似乎也不是装的。

妻子真的在两个月前就离职了吗?她为什么瞒着我也不告诉林桐桐?那她这两个月上班都去了哪里?今天又去了哪里呢?

妻子她真的有事瞒着我吗?

2.

我还是得确认一下,拿起手机和钥匙出了门。

外面居然是晴天?我有点疑惑,早晨送妻子离开时,外面明明下着大雨。

可能是下午又晴了吧。

我开车去了一趟妻子工作的学校。

已经放学了,只有初三上晚自习的学生和几个当值的老师在。

我找到妻子带的班级 902 班,孩子们都在认真自己,准备着即将到来的中考。

讲台上坐着一名中年男老师,在批改着作业。

以前谈恋爱来接妻子下班的时候,也常看见妻子站在这个黑板前笔书的背影,等到一转头看见窗外的我时,忍不住地粲然一笑还恍若昨天。

我敲了敲门,在教室里的师生的注目礼下,对老师做了一个借一步说话的手势。

他走出来了。

「老师您好?我想问一下江双双老师今天来上班了吗?」

中年老师面露惊讶,「江老师?她早就不在这里上班了。」

我一个人开着车漫无目的在这个城市里穿梭。

妻子不在身边,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妻子会偷偷一个人离职,还装作上班这么久。

她到底隐瞒了我些什么?

我实话我有点愤怒,我这么爱她,对她这么好,她居然隐瞒了我这么大一件事。

但随着天边最后一点昏黄的光也落下,整个城市的天空陷入了黑暗时。

我已经没工夫去管我的愤怒了。

天这么黑了,城市里多危险,她一个人去了哪儿?这么晚还不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只要她平安回家,不管她瞒了我些什么我都能接受。

妻子个性内敛,在这个城市里除了林桐桐应该就没有其他的朋友了,那她能去哪呢?

我尽量压抑自己快要控制不住的慌张,静下心来思考。

我开着车找遍了谈恋爱到结婚这么久以来我和她常去的地方。

一无所获。

已经凌晨两点了。

我崩溃地趴在了方向盘上。

不行,我要报警。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待这么久,她那么胆小,会害怕的。

3.

「你说你的妻子失踪了?」接待我的女警看着我,把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是,你们快去找找她,她一个人,一定很害怕。」我双手撑住接待台,身体向前倾,急切地说。

「先生您别急,您先坐下,慢慢说,我登记一下。」她拿出一个本子。

另一个女警给我送来一杯水,然后也坐在了旁边。

我一挥手扫落了水杯,水洒在了桌面上,送水的女警尖叫了一声。

「登记什么登记,她已经失踪这么久了,你们再不找到她,她万一,她万一……」说着我便已经说不下去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了眼眶。

看见我捂住眼睛的悲恸,几个听见女警尖叫围过来的男警察也放缓了脚步。

一个男警察走出来,把我扶到了座位上坐下,拍了拍我的肩膀,「您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不做登记我们也没有信息去帮你找人,相信我们一定会把你的妻子找回来的。」

可能是警察语气里的笃定让我平缓了情绪,抬头,看见送水的女警正在清理桌面,做记录的女警给我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接过纸巾,「谢谢。」又冲旁边的女警说,「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情绪不好。」

看我情绪平稳了许多,负责记录的女警问,「那我们开始?」

我点点头。

「报警人姓名、年龄。」

「史铭,31 岁。」

「与失踪人员关系。」

「她是我的妻子。」

「您的妻子叫什么?您是什么时候发现她失踪的?」

「我的妻子叫江双双,她是立新初级中学的一名老师,她今天早上七点离家去上班,然后就失踪了,一直没有回来。」

「早晨七点,到现在还没有 24 小时,您有联系她认识的人问问吗?」

「我给她的同事和朋友打了电话,她朋友说没有见过她,她的同事说,」我犹豫了一下,女警看向我,「她的同事说她已经离职两个月了。」

「离职?你不是说她早上去上班了?你的意思是说她离职了没告诉你,她还每天继续上班,持续了两个月?」

我点点头,我也想不通。

女警官和我身边的男警官对视一眼,眼神有点复杂,还带着一点同情,「还问过别人吗?是不是去她父母家了?」

「她和父母关系……」我脱口而出,想想又把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我来问一下。」

能看出来女警的眼里充满了疑惑,仿佛在说家里都没问过你就来报警?

我掏出手机,凌晨三点了,手机也只剩 30% 的电了。

给妻子的母亲拨了个电话。

「喂?」那边的声音带着困意和被吵醒得不耐烦。

「妈,今天双双有回家吗?」

「谁是你妈?钱不给就不要叫我妈。」

我没拿手机的手攥紧了拳头,「她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都没回来。」

「她没回去关我们什么事,不要打扰我们睡觉,家里的煤气快用完了,你明天早上送一罐过来。」

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传来「嘟、嘟、嘟。」声音的手机,冲女警她们露出了无奈的而苦笑。

「她们怎么……」女警看起来很气愤,我打断她的话,平静地说了句,「她还有个弟弟。」

女警抿了抿唇,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问我,「先生您还记得您妻子离开家时穿的什么衣服吗?或者其他的特征。」旁边的女警小声的一句「真过分,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传进我的耳朵里。

问话的女警冲她摇了摇头。

「我记得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浅蓝的牛仔裤,还有一双白色的帆布鞋。她身高 158 左右,很瘦,有一头黑色的长发,留着刘海,有点长,眼睛很大,这是她的照片。」我把手机打开,将桌面背景展示给她们看,我的妻子笑着看向镜头,冲我伸出手。

「冒昧地问您一句,您的妻子是和您发生了争吵之后离家的吗?」她的眼睛看着我的头,我下意识用手一摸,是绷带。

太着急了,我都忘了自己还受伤的事情,也不怪她们会这么想。

「没有,我很爱她,她也很爱我,我们从来没有吵过架。」

「那麻烦您把照片发给我一份,我们留作备样,您的妻子是一个成年人,失联时间又还没有超过 24 小时,今天是周日,明天早晨如果您妻子还没有联系上的话,我们再立案出警你看怎么样?」

我刚想告诉她们妻子的手机没有带,我害怕她会出事,等不了明天了。但突然某个字眼在我的脑子里放大,「周日?今天怎么会是周日呢?今天是她有课的周三啊。」我急忙地掏出手机给自己证明。

手机屏幕上写着「5 月 29 日,周日。」

怎么可能?今天明明是 2 月 9 日,周三啊,离我们春节结婚才一个多月。怎么突然变五月了?

不可能。不可能。

我的身体向后倒去,似乎有什么东西挡住了我,很多人的声音传来,但离我很远,「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4.

立新市刑警队里,队长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刑警队长周涛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不停,「进。」

一名警察打开门疾步走了进来,「队长,有新案子。」

周涛抬起头,看着跟了自己两年,做事仍旧这么毛毛躁躁的李与,在心里叹了口气,「什么案子?」

「是失踪案,女性,失踪两个多月了,昨天凌晨接到报警。」李与说着把一沓文件递给了周涛。

周队长皱了一下眉头,「失踪案怎么转到我们刑警队了?失踪两个月怎么昨天才报警?」说着接过材料,看了眼。

「报警的是失踪女性的丈夫,叫史铭,他报警称他的妻子江双双失踪了一整天,想寻求帮助。报警人因为颅部失血过多,昏迷在公安局,被送到了第一人民医院。昨天公安部出警后,调出了他们所居住的小区监控,监控只保留了最近一个月的影像,他们发现这一个月以来小区里只有史铭的进出记录,江双双从未出现过。然后他们去了江双双之前的工作单位立新初级中学,听同办公室的老师说,两个月前,江双双辞职了,离职时还十分高兴。这是目前最后一次有目击者见到江双双本人。」

「本人?什么意思?」

「江双双的闺蜜林桐桐表示近两个月以来,她一直都有和江双双微信联系,就在史铭报案前一天傍晚还接到了史铭用江双双的手机给她打的电话,问江双双有没有和她在一起。」

「有意思,江双双的家人呢?两个月没见到人也没有报警?」

「江双双的父母表示江双双从小就不服家里管教,半年前带着史铭回家说要结婚,江家表示史铭不愿意给彩礼,他们也就一直没同意,后来江双双就偷了家里的户口本去和史铭结婚了,结婚后一月份回家了一次,还了户口本,被大骂一场就再也没回去过了。他们家邻居表示,江双双父母在她初中以后就没给过她生活费和学费,也不让她回家住,只在她高考考出了市状元成绩,区里奖励了一笔钱时把她接回家住了一段时间,然后逼江双双选了教育专业,省钱又好工作,大学四年也没有回过家,她带史铭回家时,江家父母要求 88 万外加一套写江耀祖的名字的房子,就是江双双的弟弟,才肯嫁女儿,江双双这才偷了家里的户口本。」李与说着很是气愤,「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周涛沉默了几秒,「史铭对于江双双一个月未曾出现在小区监控里有什么说法?」

「他……  他没有说法。」李与的表情从愤怒瞬间变得十分复杂。

「嗯?」

「他失忆了。医生说是由脑部重创或者强烈刺激引起的应激性的选择性失忆,他的记忆停留在了 2 月 9 号那一天,这之后发生的事情他都不记得了。」

「2 月 9 号。那一天发生什么了?有或者说是前天发生什么了呢?」周涛看着窗外,踱着步,「他的头是怎么伤的,医生能确定他是头伤之后失忆的还是之前吗?」

「他的头据他自己说可能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伤到的,失忆时间不能确定。」

「可能?」

「他说他自己记不得了,醒来就躺在楼梯下,已经受伤了。」

周涛没有再说话,沉默着思考。

「队长,我们要去医院问问史铭吗?」李与试探性地问。

周涛抬起头看向李与,「不,还不到时候,我们先去他家看看。」

5.

史铭家的小区是立新市很有名的小区之一,这个小区里户型都是独栋复式,为了宣传「人群中的个体」理念,每两栋之间相隔约一百米,这也是这小区的特色所在。

楼下是客厅、厨房还有客房,楼上是夫妻俩的卧室和一间书房。

周队长带着一队人在史铭家门口,边戴手套鞋套边吩咐,「阿超和桃子,你们两个去找周边的邻居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主要问问这夫妻俩平时感情怎么样,还有最后一次见到女主人是什么时候。小林老李,你们俩再去保安室看一下监控,看看史铭最近一个月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剩下的人跟我进去,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是,队长。」

屋子里空旷又有点阴冷,李与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周涛看了他一眼,他立马站直了身子。

首先进入视线的就是楼梯下散落的药瓶和一滩血迹。

一行人走到楼梯处,周涛蹲下身子,用戴了手套的左手食指捻了点地上的血迹放在鼻子下面轻嗅,「人血?检测过了吗?」

「在此之前痕检科的同志们已经做了初步的检查,这里的血迹确实是史铭的,这些药都是家庭常备药,对楼上楼下的生活痕迹进行了勘测,只发现了史铭一个人的指纹和脚印,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生活。」

楼上的主卧里,被子折得整整齐齐,衣橱里的衣服大多数都是冬季的,男式女式都有。

李与伸手摸着一件羽绒服,「这都六月了,还穿这种衣服?」

「这说明他这两个月不住这儿。」

「可他确实一直有在监控里出现,确实就住在这边。」

「还有其他房间吗?」

「楼下有间客房,隔壁还有个书房。」

书房里两张办公桌并排放着,一张上面放着台式电脑,另一张上面放着初中语文课本和资料,应该分属于两个主人。书架上放着满满的书。

「队长,你看这个。」李与两只手上分别拿着两份资料。

一份是孕检报告单,江双双,孕六周,时间是今年的 3 月 27 日,就在她去办理离职的四天前,但这份报告单被揉皱得不成样子。

另一份是病例证明书,江双双由于意外摔倒,导致意外流产,做了清宫手术,而时间是 4 月 15 日。

周队长和李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同情与不安。

楼上看得差不多了,他们就来到了楼下。

厨房的水池里还放着没有清洗的碗筷。

「看样子,江双双是真的不在这里生活,看这里都只有一双筷子,一个饭碗。」李与边翻着冰箱边说着。

「不一定。」

「啊?」

「你看这,你一个人吃饭会炒这么多菜吗?」周队指着水池里六七个碟子说。

「那也不一定,有的人就有这种仪式感,一个人也要吃得很隆重。」

「那这个呢?」周队掀开了灶台上还插着电持续保温的电饭煲,两个鸡蛋的凹陷痕迹清晰可见。

「或许,或许史铭健身?」李与弱弱的反驳。

周队白了他一眼,放下电饭煲盖子,转身往客房走去。

李与反应过来,忙跟上去,边走边说,「队长,这客房没什么特别的,就一张床和装满了衣服的衣柜。」

这时周队长已经走到了客房里,环视一圈,突然说道,「不对!」

李与赶了上来,「怎么不对了,没什么问题啊。」

「你看,这客房的位置与楼上主卧的位置相对应,你没发现这客房比主卧小了很多吗?」

「或许这个房型就是楼上大楼下小……」李与下意识地说,却又猛地反应过来,哪有楼上大楼下小的,最多是楼上小楼下大。

周队根本没打算等他回答,已经在开始寻找了。

他在衣橱下发现了一些划痕,「这衣橱是新搬过来的,快,来搭把手,把衣橱挪开。」

李与和其他几名警察赶忙上前帮忙,但他们几个用尽全力也没能移动衣橱。

「这好像是被焊上去的。」其中一个小警察说。

周队长抬手制止了他们继续用力的动作,环顾了一下整个衣橱,突然灵光一闪,拉开了衣橱推拉门,急切地把里面挂的衣服全部都搬了出来。

随着衣橱内部逐渐显露,李与瞪大了眼睛,吸了口气。

里面不是木制柜板,而是一面墙,还有一扇门,和家里所有房间门一样的木制门,不同的是钥匙门锁换成了指纹门锁。

「我去医院找史铭来开门。」李与反应最快,说着就想往外跑。

「来不及了。」周队长的声音很大,却也掩藏不了里面的颤抖。

他有预感,答案就在这扇门里面,如果江双双真的被关在里面的话,离史铭报警那天已经过去两天了,再多等一刻,里面的人就多一分危险。

周队长当机立断,拿了一名警察身上的警棍开始砸门,另一名带了警棍的警察见状也立刻上前帮忙。

一分钟不到,门被砸出了一个大洞,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况,站在最前面的警察惊叫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周队长也怔愣地看着里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李与上前把吓到了得小警察推到另一个警察身边,自己上前查看。

40 年后已经退休了的李与警官回想起第一眼看进去得情景也依旧浑身发冷,心有余悸。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沾满血的儿童摇床,和一个满是红色的人体蜷缩在地上,本该是白色的墙壁和地面除了黑色就是红色。

李与和周涛沉默得用手慢慢掰着门洞边得木头,到可容一人进入的大小时,李与打算翻进去,周队长拦下了他,「还是我来吧。」

周队长翻了进去,门内的女子头部和上半身在靠近门边的位置,从打破的洞里看进来时看不见的死角。周队心里不合时宜地想到幸好没让李与那个笨蛋进来。

但此刻李与已经进来了。

门边的女子身上染血通红,左手压在胸腹下,右手垂落在门边,从门上的血迹和房间内拖拽的血迹来看,她应该是从儿童摇篮那边被袭击,拖着自己的身体来到门边,用自己满是鲜血的右手用力地拍门,可是没人回应,最后终于流血过多渐渐失去了声息。

女子的脑袋被砸了几个大洞,后脑勺太阳穴与额角,红色的血液混着黑色的头发粘腻着散开在地板上,像一朵来自地狱里的花,残破的门洞外传来的一点光亮照在了女子的腿上,而上半身依旧埋在阴暗里。她离光明那么近,又那么远。

6.

警方在暗室里的儿童摇床的小被子里发现了江双双的日记本。

【1 月 1 日  晴】

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也是我新生的第一天,我和史铭结婚啦。

我终于摆脱了那个陌生的家,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最爱我的人,不,是唯一爱我的人,以后我们还会拥有自己的孩子,我们一家一定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的。

这房子虽然不大,却是我心中的城堡,史铭说,我今天是他的公主,以后的每一天就都是他的公主。

我相信他,没有人会比他更爱我了,当然我也很爱她。

【1 月 9 日  雨】

我有点烦恼,今天是周末,我和老公都在家里休息。

当我们窝在沙发上吃水果看电视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家里有点冷清,一旦放假,除了看电视以外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我想,如果有个宝宝就好了。

我把这件事和老公提了,我以为他也会很开心呢。

但他似乎并不开心,反而很生气,他质问我是不是不爱他了,为什么非要第三个人夹杂在我们之间,他不想要孩子,他只想要我。

第一次,他撇下我一个人回了二楼房间,房门砸得很重,一楼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有点委屈,有点害怕,但也有点开心。

我想,他应该只是害怕孩子会分走我的爱吧,可是那时我们自己的孩子呀,再说了,就算有了孩子我最爱的也仍旧是他。

可是他好像不相信,算了,他不想要孩子的原因也是因为太爱我了,那就晚点再要吧。毕竟他是最爱我的人了,我也要同样的爱他。

从谈恋爱以来他就从没让我一个人下班过,每天都会去接我下班,我以为结婚后可能就会变了,没想到他依然坚持每天接我下班,遇到这么好的人,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果然,过了不到半小时他就下楼来跟我道歉,跟我说他就是想跟我多过两年的二人世界,不想太快要孩子,太着急了,不是故意凶我的,他最爱我了。

我回了他一个拥抱,告诉他我也最爱他,无论是有孩子还是没有孩子的时候。

他很开心,反拥住了我。

【1 月 20 日 晴】

婚后的日子过了一天又一天,我渐渐地开始发现了老公对我的爱实在太过了点,似乎把他的一切都时间都用在了我身上。

工作日早上送我上班,晚上接我下班,周末休息我们也一直在家里腻歪在一起。

今天好不容易说服老公陪我一起去参加了桐桐的生日派对,他还是一直和我形影不离,不和别人社交,也不让我和别人社交。

在卫生间里才和我最好的朋友也就是今天的寿星单独说上一句生日快乐。

桐桐说我结婚后整个世界就是我老公一个人了。

我正在思索,等在卫生间门口的老公就亲昵的缠了上来,「老婆你好了,我们去吃东西吧。」

我停下思绪笑着挽着他一起去吃东西了。

派对上所有的同学都很羡慕我,说我嫁了一个好老公,现在这种视线永远在老婆身上,与老婆形影不离的好老公已经不多了。

是啊,我也觉得我嫁对了呢。

回家后我跟老公说了桐桐的话,老公深情地看着我,「亲爱的,这样不好吗?我的世界也只有一个你。」

我很满意,我真的更爱他了。

除此之外,我还有点愧疚,毕竟我除了他之外,还有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桐桐,而他似乎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我要对他更好一点。

【2 月 9 日 大雨】

我的天要塌了。

这两天老公的脚受伤了,没办法开车接送我,他居然让我别上班了在家里陪他,看着他可怜又委屈的样子,我差点就心软了。

可是学校里的孩子们也等着我呢,于是自己打车上下的班,他虽然不怎么开心,但还是跟我说我开心最重要。

老公果然最好了。

可是今天下午下班时,下了很大的雨,又不好打车,同办公室的周老师说顺路送我一程,他的妻子林老师也在一起我就接受了。

途中林老师想起了要买点东西,就让周老师给她放在商场了,等把我送回家再来接她。

等我到家时,老公已经打开门在门口等我了,看见我从周老师的车里下来他的脸色变了一下,但很快扬起笑脸,冒雨走到周老师车窗边向他道谢,随即牵了我的手站在门口笑着目送周老师的车离去。

当周老师的车消失在小区拐角之后,他拉着我就往屋里走,力气很大。

「老公,你轻点,你弄疼我了。」

没想到从来都很心疼我,连厨房也不让我进,害怕我受伤的老公更大力地把我扔进了家里,我摔在了地板上,听见了大力的关门声。

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我的头发被用力地抓起,我疼的感觉整个头皮都快要剥离我的身体。

我被他扯到了墙角,他双眼猩红地问我,为什么要坐别的男人的车,为什么要做一个荡妇,为什么不爱他了,为什么就不能只爱他一个人。

「老公,你别这样,你吓到我了,我害怕。」我哭着哀求。

我的哀求与眼泪都没能让他停下。

他疯了似的撕扯我的衣服,一边问我他碰了你哪里。

他?是谁?周老师吗?怎么可能,老公怎么能这么想我。

紧接着他便解下了他的皮带,一下一下地抽在我赤裸的身上,「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亲爱的,不听话可是要受罚的。」

疼痛,羞耻,哭泣,咒骂,撕咬,充斥着接下来的时间。

我感觉整个房间都在旋转,身边的一切声音都离我很远,我,这是快死了吗?

在我合上眼睛的最后,我看见他背对着我走上楼梯,脚步平稳有力。

他的腿好了吗?这是我最后的想法。

等我在床上醒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身上应该是被清理过,换上了我最爱的睡衣,头发也被盘了起来。

只有身上充斥的疼痛告诉我刚才的一切都不是梦,我抱紧了自己的身体,无声地流泪。

我不明白,那么爱我的老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听见上楼梯的声音传来,我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爬起来,反锁了门,靠着门蹲了下来,不住地颤抖。

他转了一下门把手,没打开,又转了两次,「老婆,你醒了吗?我给你熬了粥,你吃一点吧。」

我听着他温柔的语气,抖得更厉害了,他是怎么做到对我做了这样的事情后还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老婆,都是我不好,我看见你做别的男人的车我就控制不住地嫉妒,都是我不好,你把门打开好不好,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别不理我。是我错了,可我都是因为太爱你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门外传来一阵扇耳光的声音。

我很心疼他,这或许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而已。

我忍住心软,虽然我知道我的心里已经原谅他了,但我知道,我不能轻易地原谅他。

门外的哀求与道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我已经昏昏欲睡地睡着了。

【2 月 10 日  晴】

照进房间里的阳光让我从不安的睡眠中缓缓醒来。

太阳出来了,今天还要上班呢。

我洗漱完,换了身衣服,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心想,「幸亏他没有打在脸上,否则今天都上不了班了。」

立刻我嫌弃起自己这种欣慰的想法。

虽然犹豫了一会,我还是打开了房门,还要上班呢。

他果然还在门口,看见我出来,一夜没睡长了很深的胡茬的脸上眼睛有光亮闪过。

「老婆,你出来了,你原谅我了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太爱你了,我以后一定不这样了,你打我吧。」

说着,他拉起我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去,我看着他两边高高肿起来的脸颊,手停在半空中。

他看我的手没有落下,兴奋地抱着我,「老婆,你原谅我了对不对,都是我的错,谢谢老婆,我一定会对你更好的。」

确实,他是一个很了解我的人,甚至比我自己都要了解我。

我没有接他的话,只说,「上班快迟到了。」

「我开车送你去上班,老婆,我去做点吃的给你带上,你等我一下。」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看着他往楼下跑去的身影,「你的脚好了?」

楼梯上的身影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昨天就好了,我刚想跟你说。」

看着他的背影,我想,「算了,他大概只是想装病让我多陪陪他吧,还是太爱我了。」

到了学校,周老师和林老师打趣我,「江老师和先生感情真好,老周说您先生看见您的眼里都有光,他一定很爱您吧。」

是啊,他一定很爱我吧。

【3 月 27 日  晴】

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史铭对我更好了,好得有点小心翼翼。

今天早上刷牙时,我感到一阵恶心,史铭立刻不顾我的反对把我送到了医院。

孕六周,听着医生的祝福,我摸了摸我的肚子。

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史铭。

果然他从担忧变为震惊,与我的眼神相撞又立刻笑开了。

「老婆,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这就是上天送给你的礼物。」

我摸了摸肚子,这里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很神奇。

这或许也是我和史铭感情的新的调和剂吧。

【3 月 31 日  微风】

老公陪着我到学校办了离职手续。

这几天我和老公都过得小心翼翼,很期待这个孩子,有很害怕有任何闪失。

办了离职,都会放心一点。

有了孩子以后我的心情好了很多,也快忘记了那天发生的事。

就如老公所说,他可能是不太会爱别人吧,就让我和孩子一起教会他怎么爱一个人吧。

虽然我似乎也并不会。

我以为老公会不喜欢这个孩子,毕竟他明确地表示过不想要。

但似乎我错了,他对这个孩子看得很重,好像很是喜欢,还跟我讨论要在客房里面隔出一个儿童房,刚好我怀孕了不方便,把卧室也从二楼搬到一楼来,反正我们都没什么朋友来家里做客,客房空着也是空着。

我很喜欢他规划我们三口之家的样子。

他应该是真的很爱我吧,为了我开心,连他不喜欢的孩子也能接受。

让我没那么开心的是他以孕妇要防止手机辐射的理由收走了我的手机,好吧,反正我也没那么多人需要联系,至于桐桐,就等宝宝出生了给她一个惊吓吧。

【4 月 10 日 雨】

这两天下雨,老公就一直在家里做儿童房。

客房被隔成了大小两间,还买了一个巨大的衣橱放在侧边。

我问他衣橱为什么不放在两个房间的隔墙这边,不是更和谐吗?

他说这个衣橱太大了,会把整个儿童房挡起来,门都看不见了。

我想说两个人要这么大衣橱干什么,但想到马上就是三个人了,他能把宝宝考虑进来,我很开心。

我们在网上订购的儿童摇床也到了,我们把它放进了儿童房里,一起幻想着在未来几天要把这里装扮成一个充满粉色童真的儿童房。

我们关灯离开儿童房时,我回头看了一眼。

「老公,这个房间是不是还少了一扇窗户呀,你看着白天还得开灯,不然就漆黑一片。」

他摸着我的头,「老婆,加个墙比较好加,但是拆掉一部分墙做一扇窗就得考虑到承重啥的,过两天我找专业的人来看一下。」

说完他的视线移到了我的肚子上,很欣慰地笑着摸了摸。

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他已经这么爱我们的孩子了,比我还迫不及待他的出生了吗?

真好。

【4 月 15 日  未知】

孩子没了。

早晨起床之后,我穿上拖鞋没走两步就像踩在玻璃珠上一样身体失去平衡,滑了一跤。

下意识看了一眼地上,这是水还是油?

随着尾椎骨的剧痛,我大声呼喊着老公,肚子也开始痛,我有强烈的预感,有一个生命正在离我而去。厅里好像在放着音乐,老公他在哪?

我强忍着疼痛,来不及管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拖着身体向门口爬去。

「老公,老公,快救救我们的孩子。」

等我醒来,已经在医院了,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

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肚子,还是一样的平平的肚子,但是我感觉不到之前的生机了。

这时门开了,史铭拿着打好的热水走进来。

「老婆,你醒了啊,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我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发现声音干哑,「老公,我们的孩子怎么样?」

史铭快步把水壶放到了床头柜上,坐在了床边,握紧我的手,把脸埋在被子上,哽咽道,「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我怀疑我是不是也摔到脑袋了,为什么它这么痛,我抽出双手抱住头,发出尖叫。

他掰开我的手指,用力地抱紧我,「老婆你别这样,都是我不好,我早上做饭时打开了音箱,没能及时地发现你摔倒了,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折磨自己,我们还年轻,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滚,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史铭更用力地抱紧了我,「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我开始嚎啕大哭,不知道是在哭我未能出世的孩子,还是在哭我自己。

哭到没有眼泪能再流出来了,我从史铭的怀里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依恋,「老公,我想吃小区对面的那家馄饨。」

史铭看起来十分激动,「好,你乖乖在这儿休息,老公去给你买。」

他扶我躺下,又给我擦了下眼泪,轻柔的在我额头印下一吻。

「老婆,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看着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勉强冲他一笑。

当他关上门的那一刻,我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立刻坐了起来,探出身体在病床两边寻找。

在左边的地上看见了我要找的东西,拖鞋。

我缓缓地伸出手,有点不敢去拿,但想到我的宝宝,心一横,抓起了我的拖鞋,正是我早上穿的那一双。

我仔细用手摸了摸鞋底,很干爽,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怎么会觉得鞋底上有东西呢,我刚刚居然在怀疑最爱我的老公故意杀了我的孩子。

但想想他最近一直很期待孩子的出生,一定是我太难过了产生的错觉。

我放下鞋子,靠在了床头。

余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猛地看向门口。

史铭正靠在门框上看着我。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好像做坏事被人抓包了一样,不过确实做了坏事,我怎么可以怀疑他呢,他也是孩子的爸爸呀,孩子没了他一定也很难过。

我很羞愧。

与史铭视线相接时,他便开始往里面走,边走边说,「看我这脑子,钱包都忘拿了。」

他走到床头,拿上钱包便走出去了,没有再看我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一定是看见了吧,他一定很生气。

我十分懊恼,为什么我把生活过成了这个样子,没有娘家人,孩子没有保住,工作没了,现在就连最爱我的老公生气了。

【4 月 22 日 晴】

今天是我要出院的日子。

这一周以来,史铭还是事无巨细地照顾这我的生活,但却没有和我说一句话。

我知道他一定生气了,一定发现了他爱的这个女人不值得他爱。

没能力保护他的孩子,还对他失去了信任。

这几天以来,我对他的歉疚渐渐压过了我失去孩子的痛苦。

今天是出院的日子,他还是没有和我说话。

他从抽屉里拿出住院清单,打算去办理出院时,我拉住了他。

他没有回头,但也没有挣开我的手,我一喜。急忙道歉,「老公,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可能是我的哭腔让他心软了,他叹了一口气,转过身,给我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双双,你错在哪儿了?」

「我错在不该……」怀疑你,我停顿了一下,不行他没有拆穿我就不能自已拆穿这层纸,「我错在没有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让你失望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老婆,孩子没有了我也很难过,但这不怪你,也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但让我最失望的是……」他还是没有做主动拆穿的那个人,只轻声呢喃,「你可是我最爱的人啊,我怎么会伤害你呢。」

我听了,瞬间觉得自己很不是人,失去孩子我们同样痛苦,他忍痛来安慰我的时候我居然在怀疑他,他一定对我很失望吧。

「对不起,对不起老公,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撞进他的怀里,把脸埋在他的胸膛。

他的手臂终于慢慢地环上了我的背,「老婆,既然你知道错了,你就代替孩子永远陪在我身边好吗?」

「好。」他终于原谅我了。

【5 月 15 日 天晴】

阳光真的很美,我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失去孩子的伤痛也在老公一天天的陪伴与安抚中恢复了不少。

甚至我也开始想,没有孩子也挺好的,只有我和老公两个人的生活也很不错,生了孩子还要担心各种事情,每天为孩子忙碌,就会忽视了最爱我的老公了。

当我跟老公说出我的想法时,他很开心,抱着我转了两圈,告诉我他很高兴我也认同我们俩的世界都只需要彼此。

但今天老公上班去了,那我该干点什么呢?

我的工作没有了,要每天在家里等待着他回来吗?那他会不会觉得我什么也干不了而嫌弃我?

我还是出去找份工作吧。

我来到房间里,准备从衣橱里找套适合出去找工作的衣服。

对了,衣橱已经被挪到了隔墙这边,老公说怕我看见儿童房心里难过,等以后身体好了就完全搬去楼上住。

他还是这么贴心,这么爱我。

我出门,去了几家私立初中填了简历。

当人事老师问我能不能加个微信方便告知我结果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我的手机还在老公那边。

他好像忘记了还我,可我为什么也没意识到需要手机呢?

我想了想,给老师留下了我的电话号码。

走出学校时,太阳快要落山了,老公也快要下班了。

我去菜市场买了一条鱼,这是老公最喜欢吃的鱼了。

我小跑起来,想快点回去给老公一个惊喜。

回到家时天已经全黑了,我看见家里没有开灯。

难道老公还没有回来吗?难道今晚加班?

我边想,边打开了门,换鞋,按亮客厅里的大灯。

「老公?你回来了啊?怎么不开灯坐在这里,吓我一跳。」我拍着胸脯。

老公并没有出声安慰我,而是冷着一张脸问:「你去哪了?」

「我?我出去找工作了啊。」

他的脸更冷了,让我明显感觉到了危险,跑向他的步子也停住了。

「为什么要找工作?」

「老公,你……」

「说,为什么要找工作!」他站起来,把手上的玻璃杯砸在了地上,大声地吼道。

我吓得浑身一抖,上次被逼在墙角的场景清晰的在我脑海中闪现。动物对于危险的本能感应,让我转身就往门口跑。

可惜躺了一个月的我的速度太慢了,就在我的手快要摸到门把手的那一刻,我都听见了外面那对住在我们对面的夫妻俩带着儿子的嬉闹声了,我被拽了回来。

「你想去哪?你不是答应我要一直陪着我吗?你个骗子,贱人,是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他抓住我的头往墙上砸,辱骂声一声接着一声,很快我的耳朵开始轰鸣,脑袋也开始晕晕的,他说的什么我也听不见了,只有客厅地板上那条鱼的跳动旋律在我脑中回荡。

我想这次我是真的死了。

【5 月 15 日??  未知】

我睁开眼睛,什么也没看见,这是我死了?还是瞎了?

身上的钝痛感让我一度剥离现实和虚幻。

还会痛,那我应该还没有死掉。怎么没让我死去呢,我就不该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黑暗中,脑袋不小心撞到了硬物,我一摸,是我精挑细选的儿童摇床。

原来是在那间没有窗户的儿童房里。

我凭借着记忆开始摸索到了墙边,开始拍打着墙壁,希望能有人路过救我一命。

「别费力了。」门开了,他逆着光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什么东西。

我条件反射的背朝后缩到了墙角。

他看着我的样子,轻笑,慢慢走了过来,「老婆,你怕什么?我是你最爱的老公啊。昨天是我不好,我只是希望你能听话一点,答应了我的事情就要做到,我爱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滚,离我远点。」颤抖声。

他的眼睛瞬间凶狠了起来,我抖得更厉害了,并不是我在抖,是我的身体她自己在动。

他看着我的样子,突然又笑了,「别怕,老婆,以后可不要再乱说话了,我是会生气的,来,喝点鱼汤,你挑的鱼果然味道很鲜美,我就知道老婆是爱我的,还记得我最爱吃的鱼。」

原来他端进来的是鱼汤。

他靠的我更近了,用勺子舀了一勺鱼汤喂到我的嘴边,我偏开了头。

「老婆,你要听话哦,补一补身体好得更快。」

不知道是不是气的,我的喉咙涌上一股腥甜,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翻了眼前的鱼汤,瞬间溅了一地。

随之而来的是我的脸上重重的一巴掌。

【X 月 X 日  未知】

不知道外面过了几天了。

我在这里待了多久?史铭进来了得有十几次了吧,这是过了十几天了吗?

这些天,每次他都会进来给我送饭,再给我说一遍他对我的爱。

我不吃饭就被打,有时候是巴掌,有时候是皮带,有时候是手里盛着饭的碗。

之前打翻了鱼汤后醒来就发现我的左手已经没有了,只剩了一截大臂。

他告诉我还是离开了灵魂的我更听话一些,味道也更鲜美一点。

我快吐了。

每次他打完我,又会抱着我哭,说对不起我,他也不想这样的,抱着我说爱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起初我会反抗,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甚至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已经死了。

我知道我在等他把我打死的那一天。

【X 月 Y 日  未知】

这些不见天日的日子,我本该过得最浑浑噩噩。

但我却觉得我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

从小我就是被忽视的那一个,成长只教会了忍让和隐忍。

没有人会爱我的。

直到遇到了史铭,一个看见我眼神会发亮的男孩子。

我第一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我觉得我找到了唯一一个爱我的人。

可是,他爱的似乎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我。

我的一生就是一个笑话。

我想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有人难过吧。

不,或许史铭会难过一会的,也有可能他会更开心吧,这样就真的永远也不会离开他了。

门又打开了,史铭进来了。

「老婆,你中午想吃什么?」

这些天他经常进来问,一般我是不会回答的,他就没趣地离开,自顾自地送进来再强迫我吃下去。

我虚弱地睁开眼皮,眼前的人在逆光里看不清面容,但我看见了他身后的光。

我生在阳光明媚的夏天,死也不要死在这阴暗潮湿的角落。

「老公,我想吃米饭。」听见我的声音,史铭环顾了一下四周,可能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吧。

确认了以后,他走到我的面前,捏起我的下巴,恶狠狠地看着我,「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我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老公~」我用新婚时的语气喊他,「我不要出去,我愿意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他沉默了一会,定定地看着我,像是相信了又像是没有相信,但他还是说,「双双真乖,我去给你拿,等我。」

离开之前,他摸了摸我的脸颊,这么多天里唯一一次的温柔,差点又让我相信了他的爱。

趁这个时间,我写完了我最后一篇日记。

待会他进来,我会努力争取自己吃饭,找到机会用碗砸向他的头。

如果他死了或者晕过去了,我就能走进阳光里了。

如果没有成功的话,我应该也能如愿地离开这个世界了吧,只是可惜不能死在阳光里。

我好像透过这堵未开窗的墙,看见了满园的向日葵在追逐阳光。

7.

案件已经告一段落,剩下的就是等待法院宣判的过程了。

李与押送史铭去监狱回来,到队长办公室里汇报。

门没关。

周涛队长背对着门,站在窗前,很安静。

李与想,自从看了江双双的日记,周队已经连续好几天站在窗前发呆了,也幸亏最近除了这个案子没有别的什么案子了。

似乎是听到了李与的脚步,周队转过身来,看见是他,随口问道:「怎么样?人送过去了?」

「是,队长。史铭还是一直嘟囔着他不可能杀死自己的爱人,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伤害江双双。感觉精神状态不太好,还失忆了,最后案件情况只能凭借着我们自己查到的证据推断,真是差点就结不了案了。」

周队长沉默了。

「凶器上只有嫌疑人和被害人两个人的指纹,也从史铭报案当晚被淋湿而被忽视的裤脚上检测到了死者的血迹样本,罪肯定是脱不了的,只是,听说史铭的父亲在找律师想从他当天的精神状态来脱罪,说实话,要不是几家医院都证明史铭确实是应激性失忆了,我都快怀疑他是为了脱罪装的了。」

没有人理他,李与继续自言自语,「队长你说,史铭他杀了人之后把自己给摔失忆了最后自己报案抓了自己,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他要是清醒,早就跑了才对。」

周涛想起来带着史铭案发现场指认时,他见到地上的血迹和画的被害轮廓时瞬间崩溃的样子,那应该不是能装出来的。当天江双双从背后或者趁史铭不备砸了他的后脑勺时,由于长期被虐待,无力,并不能致死或者打晕史铭。恼羞成怒的史铭,抢过凶器就往江双双的头上抡,发泄完了,终于冷静下来时,看见江双双已经浑身是血,脑袋变形之后就吓得丢了碗,并且不断地告诉自己江双双没事,只要吃点药,包扎一下就好了。然后丢下江双双,跑去楼上拿了药箱,在下楼梯时由于脑部失血和高度紧张滚落了楼梯。醒来就像自己给自己暗示的那样,忘记了发生的一切。也正是因为忘记了,才自己报了警,否则这些血色不知道要被埋藏在黑夜里多久才被发现。当然也正是因为失忆,他忘记了江双双,才让她最后也没能离开禁锢了她身体和灵魂的儿童房。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推断罢了,真正的事实只有离去的江双双和失忆前的史铭知道了。

8.

盛夏的校园里,阳光铺了满地。

在黑板上书写的老师回过头来,看见了窗外自己的爱人,瞬间满眼笑意。

窗外等待的人,看着在笼子里奋力蹦跶的小鸟,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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