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意外发现:一个字符串的聊骚
那天,赵逸在洗澡,我恰好接到了婚礼策划师发过来的 PPT 方案,于是就顺手打开了他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距离婚礼只有三个月了,但赵逸的公司最近要上线升级版的产品,忙得没日没夜,婚礼筹备的大事小情都落在了我身上。我快速地浏览着方案,嗯不错,基本的方向没跑偏。
这时,赵逸洗完澡出来了,看到我打开了电脑,他也不管头发湿哒哒地滴着水就凑过来。「哎呀,你把头发吹干了再靠过来。」见他没脸没皮地坐着不动,我指着屏幕上的 PPT 问道:「策划问咱们,花艺用粉蓝色的无尽夏还是用香槟色的玫瑰?」
赵逸打着哈哈敷衍:「这……我也不懂,都听你的,你做主……哎,咱家吹风筒放哪里了,你帮我找找。」
赵逸在家里当惯大爷,是个连油瓶倒了都不知道扶的主。正当我准备合上电脑时起身时,微信聊天的界面弹出了一条新消息,「客服小林」给赵逸发了一条信息,我瞥了一眼,是一串乱码:\u60f3\u4f60\u4e86
赵逸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是那种心虚又强装镇定的表情。
赵逸见躲不过去,干脆大喇喇地打开手机的微信对话框,用语音劈头盖脸回复了一句,「小林啊,上次说过了,这个源代码有问题,赶紧让程序员解决。「而后又对着我,「现在这些 95 后员工,做事情毛毛躁躁。」
「男的女的呀,这个员工挺敬业啊,周末了还在工作。」我翻箱倒柜找出了吹风筒丢给赵逸, 「快把头发吹干吧,湿着睡觉,待会你的偏头痛又要犯了。」
「一个刚毕业的小伙子,办事还是不牢靠。」赵逸接过吹风筒,嘴里跟抹了蜜一样,「谢谢老婆,还是老婆最好了。」
在外人眼中,赵逸绝对是一个完美丈夫——样貌好、学历高、为人温柔体贴,处处迁就我。
从全国 TOP5 高校的工商管理专业毕业后,跟几个朋友合伙搞了家创业公司,研发出一款酒吧互动娱乐系统,一体化实现点歌、抽奖、支付结算、联网互动等功能。
眼看着这款娱乐系统的市场占有率越来越高,几乎拿下华东地区的半壁江山,公司的运营也逐渐上了正轨,IPO 指日可待。我们的婚期也提上了日程,双方早已见过家长,我父母更是对赵逸满意得不得了。可偏偏,让我看到了那组字符串。
我什么都没说,轻轻地打开手机,在编译器里输入\u60f3\u4f60\u4e86,然后点击翻译,显示的内容是「想你」。这是一种 unicode 字符集和编码,年少时,我那堆混迹网吧的死宅朋友也会拿来撩妹,所以我看一眼就记住了。
虽然撞破了赵逸和那个客服小林的事情,但我没有当场发作。我们就快结婚了,父母亲人朋友都觉得我们是一双璧人,我不忍心亲手戳破这个幸福的幻象。
我抱着侥幸心理,也许赵逸只是一时糊涂,也许是那个小林主动勾引,也是赵逸最近压力太大了?我找了许多借口来说服自己,同时,我打算在结婚前把这个小林揪出来,让她离赵逸远点。
我暗中跟赵逸公司的人事要来一份花名册,找出了几个可疑人员,然后一一排除。不得不说,赵逸公司连女员工都没几个,要不就是年纪不符,要不就是长相不符,看来「客服小林」只是一个幌子。
02 闺蜜 high tea:小丑竟是我自己
查找无果,我约了闺蜜安怡出来喝下午茶,本想让她帮我出出主意,没想到她却直接送了我一个婚前大礼包。
我跟安怡是高中同学,她是事业心很重的女强人,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的那种。我在咖啡店足足等了一个小时,她才风尘仆仆地赶到。
闺蜜的下午茶时光总是最轻松惬意的,安怡不停地打趣我,「哎哟,要做新娘子了果然不一样,越来越漂亮了。怎么样,准备婚礼忙死了吧,赵逸呢,他不帮你吗?我告诉你,你就不能太迁就他。」
听到安怡提起赵逸,我脑子里又闪过那些烦心事。
「想什么呢?」安怡见我在发呆,轻轻地推了我一把,「你跟赵逸最近没事吧,我跟你说啊,结婚前夕的小情侣最容易吵架分手了。」
我讪讪地说:「吵架倒是没有,就是我发现,赵逸好像瞒着我,跟别人聊骚……」
听我说完,许是过于惊讶,安怡打翻了她面前的卡布奇诺,白色外套瞬间就染上了咖啡渍, 「天哪,不会吧……哎呀。」
「快去洗手间清理一下吧,要不然这衣服该毁了。」我抽了几张纸巾递了过去,安怡慌慌张张地跑进洗手间。
偶然一瞥,被落下的手机锁屏在进行图片轮播「周末的小确幸」。现在图库 APP 已经做得非常智能,能自动归类,还会根据图片拍摄的日期提醒纪念日。
不过如果重来一次,我宁愿自己不要那么好奇多看一眼。
女人的第六感让我心里警铃大作。
那条摧毁我幸福幻想的字符再一次闪现。
安怡从洗手间出来之后,神色恢复了不少,她瞥了眼放在桌上的手机,将手机倒扣摆放。而后自嘲似地说:「看我真是笨手笨脚的,你刚刚说赵逸背着你撩骚,有证据吗?」
我藏起控制不住发颤的手,佯装生气地说道:「你不知道,他最近总是背着我打电话,连我们婚礼上用什么花都不关心,还不是有事?」
安怡明显地舒了一口气,「不会吧,我觉得吧,你们都快结婚了,千万别因为一点小事闹掰了。」
「可能是我的婚前焦虑症发作了,让你担心了。」
我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品了一口咖啡,希望安怡不会发现,我刚刚在她手机了植入了定位程序。
03 步步为营:听说爱情十赌九输
安装在安怡手机里的定位程序,就像一颗定时炸弹。我控制不住自己,既害怕去想又忍不住去想,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从学生时代就没什么朋友,大概是因为女孩子长相成绩都好就容易被孤立,再加上那件事,我的性格越发孤僻。安怡是我仅有的同性朋友,她性格温柔、善解人意,陪我度过了高中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这段时间没日没夜操心婚礼,撩骚的编码字符和安怡的事,让我的双相情感障碍有复发的迹象。
也许是事情太多、压力太大,也许是突然发现的真相让我情绪变得极度不稳定。总之,我在家里晕倒了。
从房间里醒过来,我听到赵逸和我父母的对话。
「叔叔阿姨,都是我不好,最近公司的事情太多,我没有好好照顾小影。她肯定是一个人筹备婚礼,太累了。」赵逸胡子拉碴,黑眼圈深重,看起来比趟在床上的我还要憔悴。
我爸妈看他这样关心我,深感安慰,「赵逸啊,也不能怪你,年轻人拼事业是好事。这么多事,是不是公司遇到困难了……」
他们窸窸窣窣又聊了好些,我爸妈对赵逸这个准女婿很是满意。哪怕他忙于创业,也能在我晕倒后这么照顾我,可以了。
因此,我们家往他的创业公司陆续投了不少钱,顾忌到他的面子,笑说,权当是我的嫁妆了。从没聊过公司投资占比、未来分成的事。
赵逸进来看我,见我醒来,扶着我慢慢坐起来,拢了我额前的碎发,体贴道:
「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医生过来检查一下。」
我拉住赵逸的手,「不用了。」
亲戚不共财,共财断往来。更何况我们这样毫无法律保障的情侣关系,哪能算什么夫妻共同财产。
脑中头疼欲裂,我用尽全身力气,握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问道:
「赵逸,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就是坦诚,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呀?」
赵逸明显一愣,随即面露难色,好半晌才「坦白」道:
「小影,对不起,我不该瞒你的,最近公司的资金链出了问题,我忙于公司的事情,疏于关心你的身体状况……」
赵逸会错了意,两句陈情之后,疯狂表忠心、扮体贴。
我轻轻地点了点头,「好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他一把抱我在怀里,「都是我不好,你别担心,等公司上市后,我……」
我在心里默念:赵逸,我已经给你机会了。
每次我生病后,赵逸都会衣不解带地在病床前「二十四孝」照顾。
就像这次,赵逸为了照顾我,守了通宵,而后再接着这个当口,开口问我爸要五百万的追加投资。
看着赵逸憔悴的样子,我爸有点动摇了,我妈也在旁边唠叨:「赵逸这孩子,对小影好,上进心强,多难得啊。」
可赵逸明明说公司已经上了轨道,逐渐开始盈利,为何突然间资金链出了问题。
我失手摔了水杯,脑袋尖锐的刺痛,让我差点跌倒。
爸妈慌忙来扶,我随即软语道:「小两口的困难,先让我们自己尝试解决公司,爸妈永远是我最坚强的后盾。」
接着重点表扬了赵逸的才能和实力,公司的机遇和前景,相信他、肯定他,用星星眼望向他,将人捧得极高,将拉投资的事推了。而后选了个赵逸去北京出差的时候到公司去,明面上是慰问员工,实则是要摸清公司的经营和财务状况。
这几年,我们家虽然投了不少钱,但我很少插手公司的事情。
赵逸的公司在初创期,人员架构简单,除了他和几个合伙人,剩下的都是程序员、产品经理,其中一个跟他关系最铁的,叫李剑。
我的到访让公司的人很惊讶。
李剑几乎是以一种如临大敌的姿态迎接我,直到看到我手上的下午茶,才稍稍松了口气。「听说最近大家伙都很辛苦,我买了一些下午茶,一起吃吧。」
我笑意盈盈地让前台小妹给大家分下午茶,悄悄地把李剑拉到一边,「我准备了个惊喜给赵逸,你帮我把他办公室门打开。」
听到我的要求,李剑有点为难,但还是照做了。但进入后一直围着我,表面笑意慢慢,眼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剑儿,你该不会偷偷告诉赵逸吧,都说了是惊喜,我可不放心你,出去出去!」
我将人推出门,争分夺秒在赵逸的电脑里破解密级材料和财报。上面显示,虽然公司主营业务发展很快,但前期基本都在烧钱补贴,账面的现金流已经很难维持运转了,难怪赵逸那么急着要我们家追加投入。
随后,我黑进入了公司的服务器,并保持了最高的访问权限,把后台运营数据和网络日志翻了个遍。
04 将计就计:堡垒要从内部攻破
不看不知道,赵林的那套酒吧娱乐互动产品的系统安全做得有多菜,不仅没有对数据做分类备份,而且还没有加密,也没用按规定留存 6 个月网络日志供有关部门检查。
同时,系统的源代码存在不少缺陷和安全漏洞,难怪在实际使用过程中,系统时不时会抽风。而且,系统还擅自读取、留存用户信息。最近国家严打 APP 违规收集用户信息,这事要是捅到工信部,肯定一抓一个准。
看到这儿,我的心凉了一半,赵逸在人前把公司吹得天花乱坠,感觉明年就能扩规模垄断市场,后年就能变成独角兽 IPO 上市。但就此看来,赵逸急功近利、尽走一些旁门左道,公司不倒闭就不错了。
感情破裂什么的,根本来不及想,关键是,我家的投资岌岌可危。
浏览公司后台,我看到了他们私下在内部通讯软件上的口嗨。
不得不说,就算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凑到一起,在群里聊的也无非是两件事——钱和女人:
「那个妞怎么样,在床上是不是像个狐狸精?「
」你该补补了,吃点海狗丸呗。「
」要我说,女人就是欠的,事儿事儿的,八十岁之前都不能让她们吃饱。「
「@赵逸,搞定了,【983482 548 605】。「
满屏的污语言秽,其中当属李剑口嗨得最厉害,不仅一直怂恿赵逸在外彩旗飘飘,帮着他约炮,还对我出言不逊!
好你个李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去年你结婚我还包了个大红包给你,真替你老婆觉得悲哀,竟然嫁给这么一个狗男人。我按捺住内心的怒火,看我怎么整治你。
我在办公室布置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彩带花瓣,随手放了一块表当做礼物。
看见我出来,李剑迎了上来。
「嫂子,逸哥娶到你,真是天大的福气。您以后可得多点过来,您看您一来,我们就有口福。「
我心领神会,这是试探我,「我才不愿意过来呢,你们办公室又脏又臭,还一股泡面味。对了,你别告诉他我来过啊。」
「懂!嫂子放心吧。 「李剑还不忘给我表个忠心,这一脸老实憨厚,跟口嗨的时候判若两人,不去演戏可惜了。
我恰好看到李剑的屏幕上挂着炒股的页面,「哟,李哥对这也有研究。」
李剑不好意思地合上了笔记本,「小打小闹,随便玩玩。」我打开了我的炒股软件,把期货买卖页面调出来,随意滑动了几下,「李哥,要我说你就应该买期货,一进一出,钱就赚到了。「
李剑似乎很有兴趣,「期货我也研究了很久,不敢下手啊。「
「买这个,煤炭、原油,我爸有内部消息,下半年一定涨。不过你可千万别告诉赵逸啊,他不喜欢我投机倒把。」看着李剑一脸兴奋的样子,我知道这事成了,哪有什么内幕消息,散客炒期货,十赌九输,算是整治你了。
拿着从公司服务器中 copy 出来的数据和财务年报,我越发心慌,如果赵逸的公司经营不善,申请破产;或者他背着我转移财产,我家的投资都要打水漂了。
与此同时,看着屏幕上紧挨着在一起的两个小红点, 我心里的那颗炸弹也爆炸了。
我和赵逸的手机一直是轨迹互联的,他笑说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他经常出差怕我担心,因此在手机里做了这个设置,还说以后要在祖国大好河山上用轨迹画个爱心送给我。呵,理工男的浪漫。
最后一道防线在心底无声地崩塌了。
谈感情,伤钱。
我放任自己崩溃,用眼泪、愤怒和摔打占据自己生活,彻彻底底的和这段感情决裂。
没了感情,不能再没有钱。
想到赵逸公司系统的源代码,我突然有了计策,但还需要几个帮手。
高中的时候,有段时间我荒废学业,整日混迹网吧,游戏水平没提升多少,倒是认识了一个怀揣黑客梦想的大神——月叔。当时我们少年意气,还相约日后要做互联网的白衣骑士,劫富济贫。
照着那个古早 ID 联系上月叔时,他惊讶的表情铺满了整个对话框。也对,自我被父母送出国后,我们就再没联系过,上一次对话还是在七年之前。
当年混迹网吧的少年黑客如今转行成了网络安全专家,运营着一家专门做网络安全的公司。
我发出邀请,「哥们江湖救急,不违法,不犯罪,替我讨债!」
黑进公司服务器过程中,我发现赵逸的酒吧互动娱乐系统存在极其严重的 BUG,在卡顿的时候会出现错误的支付信息,造成商户的损失。
我让月叔的团队伪装成客户,向赵逸购买了系统,并通过虚拟运营,攻击系统 BUG 产生大量错误支付信息。然后我就可以拿着证据索赔,把我们家的钱要回来,接着再举报他们的违法行为,让他身败名裂。
我把月叔他们一行人安顿在城郊刚刚装修好,正散味的大别墅里,那里本该是我和赵逸的婚房,可如今也用不上了。
那段时间,我和月叔带着团队没日没夜地攻击系统的 BUG,生产虚拟的运营信息,虚构出商户的经济损失。但与此同时,我的双相情感障碍也越来越严重。
起初,我以为是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刺激了我的病症。
由于我们索赔的数额巨大,赵逸派了李剑带团队对我们提供的数据进行核查。
团队做数据的时候太粗心,在系统运行时间、支付数额方面有好几项数据对不上,让李剑他们抓住了痛脚。
索赔功亏一篑,我们没拿到钱,而李剑也怕我们把系统的 BUG 曝光,影响公司销售,于是双方只能协商作罢。
这一仗不仅没捞到好处,而且还差点暴露了自己。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狠狠地摔了笔记本。
「怎么回事?!谁处理的数据,能不能行了?」
05 抽丝剥茧:猎杀早在黎明前
突如其来的狂怒不仅吓坏了别墅里一众人,也吓坏了我自己。
我焦躁地抓挠着手背和手臂,勉强控制住想要继续摔东西的念头,随即抓起旁边的冰咖啡,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大口,才算冷静了下来,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三杯了。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上来劝我。
最后,还是月叔悄没声地走了过来,摸着下巴,犹犹豫豫地吐出了一句,「顾影,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犯病了?」犯病?!
月叔了解我高中时犯病的样子,时而突然地兴奋,又突然地失落,每天的情绪起伏变化就像「过山车」,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生理和心理就在这样的高高低低得剧变中,被极速消耗抽干。我意识到自己的异常,连忙躲进了茶水间。
这几年,我的双相情感障碍控制得很好,已经不需要去医院接受治疗了,靠着按时服用心境稳定剂、抗抑郁药物就行,但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即使我加大了药量,还是越来越严重,上次竟然晕倒在家里。
我摸出了药盒,心境稳定剂刚好吃完了。
不敢耽误,我立马开车回了家里,从卧室床头柜里拿出药瓶准备分装。
在阳光的照耀下,茶色药瓶上的那一枚指纹显得异常清晰。
我一向洁癖,拿完药都会搽干净瓶子,而且这枚指纹落下的位置和方向,也不是我一惯拿瓶子的手法。我打电话给保洁阿姨,确认她今天没来之后,指向已经很清晰了——有人动了我的药。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后怕,前前后后检查了整个房子,确认没有监视器后,拿着药去找到了医生。
没错,我的心境稳定剂和抗抑郁药被掉换了。
所以,我一直在服用错误的药,难怪这段时间,我的双相情感障碍越来越严重,整个人越来越失控,几乎要滑向崩溃的边缘。
「偷换一个病人的药,是杀人害命。」医生严厉地说,「顾女士,你要报警。」这一年,我的病症愈演愈烈,一天五六杯咖啡,咖啡因成瘾症就是双相情感障碍的共病之一。
起初我以为是筹备婚礼让我喘不过气,后来我以为是赵逸的那些破事让我犯病。原来,对我的猎杀早已在暗处徐徐图之。
魔鬼早就在暗中露出了他的爪牙,而我却一无所知。
如果没有意外看见那串字符,如果今天随身携带的药剂充足,如果没注意到那枚指纹……恐怕等不到干翻赵逸,我就毁了。
赵逸偷偷把我的药换了,让我在不知不觉中,又滑入了极度狂躁又极度抑郁的深渊,让我成为一个疯子,以便彻底控制我、击垮我,让我的爸妈觉得我离不开他,从此让他予取予求。得知真相的我手脚冰凉,像是堕进了无尽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甜蜜相爱的未婚夫要置我于死地?
处在双相情感障碍的抑郁期的我,情绪直接跌到了谷底,那一刻真想就此结束自己的生命,不用再面对这狼狈不堪的局面。好在医生及时进行了干预,我才不至于就此倒下。
经历过换药事件后,我借口在结婚前想多陪陪父母,搬离了和赵逸的那个房子,直接搬到大别墅住。
月叔实在看不惯我抑郁期悲悲戚戚的模样,撸起袖子就打算狗铡赵逸。
「按我说,你就不应该手下留情,直接报警抓人多好啊。」
我摇了摇头,仅凭我的猜测根本定不了赵逸的罪,而且我们又是男女朋友关系,多半会被认为是情感纠纷,不了了之。
吃药调整过后,我的状态恢复了不少。
月叔壮着胆子问我,「你当年那么个大大咧咧的小姑娘,怎么就得那个病了?」
他这么一问,也勾起了我的疑问。
跟赵逸在一起时,我的双相情感障碍已经控制得很好。
这些年,他隐约知道我在吃抗抑郁药,但不清楚我到底得了什么病,而能对我的病症如此了解,除了家人,只有安怡。
06 过期真相:原来往事不如烟
高二的那年夏天,因为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艳照门」事件,我被持续的网暴逼得精神崩溃。安怡整晚整晚地陪着我,握着我的手,跟我说没关系,我在呢。
人还是那个人,怎么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我写了一个爬虫程序,把赵逸和安怡在所有平台上的大号、小号全部扒了出来,果不其然,那个「客服小林」就是安怡的微信小号。在黑科技的加持下,他们说过话、做过的事情、去过的地方,通通无所遁形。我本想从中找找有没有偷换药的证据、对话,却没想到挖到了过期真相。
不得不说,互联网人肉挖坟的力量是可怖的。程序脚本外加 ID 溯源,一下子就他们扒干净。就连多年前,他们在什么贴吧、论坛、QQ 空间的黑历史,都能被连根拔起。
月叔带着团队帮忙在海量的信息里面选取有用的给我。
查着查着,月叔突然大惊失色,慌忙喊我过去,「顾影,你过来看看,这是……」
是,是我,照片上的我被一群小混混围住,还拍下了难以启齿的暴露照片……
当年,江城一中的艳照门事件轰轰烈烈,我被一群校外的混混霸凌并拍下了照片。而那群混混因为都未满 18 岁,被治安拘留了几天也就放出去了,事情本可以就此平息。
没想到有人在网上曝光了那些照片,一时间谣言蜂起,有说我被强暴的,有说我本来就不干净跟小混混在一起的,有对我进行荡妇羞辱的。
无数人聚集起来对我扔石头。我被学校勒令休学。
月叔神情严肃,「这些照片都是从安怡的小号发出来的,而且这是原帖,那也就是……」
所有人都怀疑我、诋毁我,只有安怡不顾一切地站在我身边,陪着我、相信我。我是那么地感激她,信任她,把她当做我窒息生活里的一道光,原来,她才是始作俑者。
也对,只有幕后黑手才知道受害者到底有多冤枉啊。
被小混混霸凌的时候我没有哭,但是被持续网暴后,我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最后出现了双相情感障碍,成绩一落千丈。被学校勒令退学后,自暴自弃,每日混迹网吧,不上学,更不回家。
我爸妈实在看不下去了,花了大价钱紧急删帖平息风波后,把我送出国。
月叔的意外发现让我更加疯狂,安怡能拿到照片发原帖,那就意味着是她跟那些混混有往来。这场猎杀,真的好毒啊!
「这样伤不到他们的根本。月叔,你得帮我个忙?」
一个更加疯狂的想法从我的脑子里蹦出来了,我要编织一个大大的网,让他们自己掉进来,自断活路。
黑进公司后台服务器时,我发现赵逸他们这两年都在偷偷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攻击竞争对手的系统,比如用大量的瞬时流量堵死对方的服务器,让他们的系统瞬间瘫痪。
只不过这些都做得很隐蔽,而且基本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所以从没有被发现。想要用这些证据定他们的罪,有点难,我要让他一步一步越陷越深,亲手把自己送进局子里。
赵逸公司的现金流非常紧张,他已经不止一次让我说服我爸投钱,但都让我搪塞了过去。
「小影,你知道我有多想做好这个产品吗?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我们,我想让你父母看得起我,放心把女儿交给我。你就跟叔叔说一下,提前把钱转过来吧。」yue 了。
「赵逸,我爸的意思很清楚,只有你同意入赘,他才能放心把钱打过来。」沿海地区有钱人家的独女,都倾向于找一个上门女婿。我和赵逸感情正笃时,曾经严厉地拒绝了我爸的这个提议,怕伤了赵逸的自尊心。可现在,我觉得用这个来吊着他,就像是主人拿着逗猫棒耍弄一只小花猫一样。
赵逸大男子主义,家里三代单传,要是让他爸妈知道他当上门女婿,非得把他逐出家门不可。
我抛出诱饵:「我堂哥有个朋友,手上有点闲钱想做投资,而且他旗下有三十几家酒吧。我介绍你们认识,你好好做个计划书,争取拿下。」
我让月叔扮成天使投资人,把赵逸带到了他面前。
「这是月叔,我大堂哥的朋友,他本身也是做娱乐业,对咱们公司的系统特别感兴趣。」
07 温柔陷阱:猎手已就位
赵逸点头哈腰,敬酒递烟,就差没直接喊爹,果然在资本面前,再硬气的腰都得折了。
在我的授意下,月叔对着那份商业计划书评头论足,而后又对系统提出了一些短期内无法达到的要求,比如日活、兼容、稳定性等等,最后还说要跟市面上的同类产品比较比较。
等月叔缓缓地说出对家公司——瞬时娱乐的名字时,赵逸脸上明显挂不住了。
「月叔,你相信我,在酒吧娱乐互动系统这一块,我们是最好的。那个瞬时娱乐,就上个月,刚刚出现了大规模故障。页面进都进不去,直接宕机,躺尸了一晚上,商户损失惨重。」
赵逸点开了新闻,如数家珍地列举对家公司的惨状。
我心想,你倒是门清,还不都是你的杰作。
月叔看完,站起来理了理衣服,「这样吧,我再考察考察,比较比较……」
回去之后,我在赵逸耳边添柴加火。
「我堂哥说月叔很看好瞬时娱乐,本来都已经想好要投他们了,现在他从中搭桥让我们插了一脚。接下来这段时间,咱们的产品可不能出差错。不过要是人家的系统出问题了,那咱们可就捡便宜了。」
也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也许赵逸根本就是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人。
总之,那段时间,瞬时娱乐公司的系统经常遭受到莫名其妙的攻击。几次三番之后,我带着月叔找到了瞬时娱乐公司。
说明了来意之后,我见到了他们的老大。
一开始,瞬时娱乐的 CEO 半信半疑,甚至以为我们是对家派来捣乱的,直到我打开了电脑,把证据拿给他们看后,他们才恍然大悟。
最近一段时间,他们的系统频频出故障,已经给他们的正常经营和商誉带来了不小的损失,很多老客户纷纷转投赵逸公司的系统。他们内部也知道自己是被人恶意搞的,升级了防御系统,只不过每次都晚了一步。
为了抓到赵逸暗中搞鬼的更多证据,我和瞬时娱乐的 CEO 达成了协议,暗中为他们的系统安全提供帮助,而他们就帮我请君入瓮,关门打狗。
那段时间,我一方面在赵逸耳边添油加醋地说,投资人在比较两家公司的潜力,让他好好努力,一边让人在网上发布瞬时娱乐业绩良好的新闻,加重赵逸的紧迫感。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赵逸再次大举进攻,我们留存证据,把他们送进局子。
那段时间,我和月叔生怕赵逸他们不来,而瞬时娱乐公司的人则怕他们乱来。毕竟,要是防御团队招架不住,直接让赵逸把系统搞崩溃,那他们公司可就彻底完了。
月叔帮瞬时娱乐升级了防御系统,这就意味着赵逸要花更多的钱,雇更多的团队去攻击他们的服务器,公司的现金流也会雪上加霜。
时间来到平安夜。众所周知,一年到头,酒吧就指着几个大的节日节庆挣钱。我敏锐地觉察到,在这个时间节点,赵逸一定会有所动作。
果不其然,白天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说是晚上要加班,不能陪我一起过了。
我心领神会,回了一句好的,别太累了。转身带着月叔他们直奔瞬时娱乐,准备迎战。
08 中门对狙:一切都是未知
白天,瞬时娱乐的酒吧互动娱乐系统一直在平稳运行。时间来到晚上十点,正是酒吧最热闹的时间。突然,客服人员反馈系统出现了短时间的抽风,商户已经在群里骂街了。
能在如此精准的时间点开始攻击,肯定是熟悉酒吧行业特性的老手。
我和月叔默契于心,这是赵逸他们在进行前期的试探。由于月叔已经帮瞬时娱乐升级了防御系统,所以开始的这波攻击比平常要来得更加艰难,赵逸那边也明显感受到了阻力,随后,他们加紧上了第二轮攻击。
如果说之前,赵逸他们都是用巨大的临时流量来堵死别人的服务器,那这一次,他们攻击的手段就更加精巧和恶毒了。
他们攻击的手法就像是雇一堆人站在柜台面前,拉着售货员要这要那,但就是不买,也不走。这导致售货员的注意力被牵制,根本没办法服务正常用户。
商户反映瞬时娱乐的系统一直在抽风,画面显示正常,但就是无法进行点单、应答和结算。
赵逸带着团队在瞬时娱乐的服务器三进三出之后,瞬时娱乐的系统已经离崩溃不远了。他们的 CEO 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拳头握得指节泛白。
「怎么样,要不直接上最高级别的防火墙?」
「时机未到,要是直接把他们吓得打道回府,那不是白瞎了我们蹲他们那么久。」我在这边不断诱敌深入,带着团队实时抵御攻击。
另一边,月叔则腾出手实施「反攻大计」——把瞬时娱乐被攻击的日志导入人工智能分析系统,发现它们在固定的位置都包含一些特定的字符串,总结出了攻击规律。于是,我们便能占据有利地形,像在高处打地鼠那样完美歼敌。
并且,由于赵逸还攻击了瞬时娱乐的 H5 页面,这就要求他们先用个人微信登录。也许是太着急,也许是技术不精,总之,赵逸在这一步露出了重大破绽,月叔从数据库中看到了他们的用户头像和 ID,果然是赵逸和李剑他们的小号。
君已入瓮,是时候收网了。
整个过程中,我们用 APP 卫士把赵逸恶意攻击的证据做了记录保全,团队一直忙到凌晨三四点。
外人只知道,那天晚上,瞬时娱乐的酒吧互动娱乐系统时不时就抽风,一直到很晚才稳定下来,却不知道,在无人处,两只看不见的手已经完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围猎和厮杀。
鹿死谁手,一切还是未知。
第二天八点,月叔就陪着瞬时娱乐的 CEO 去报警,并配合固定证据。在证据保全机构,一条条日志被下载存储起来作为将来的呈堂证供。
警察告诉我们,由于对嫌疑人的证据固定需要非常严谨,所以收网的时间没那么快。
那边,赵逸花了大价钱,但是并没有彻底打垮瞬时娱乐,反而把自己拖入死局,心中郁闷。我为了不打草惊蛇,则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筹备婚礼,还痛心疾首地跟赵逸递了个消息。
「月叔最后还是选了瞬时娱乐,说人家的系统稳定。不过你也别灰心,还有我爸呢。」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婚礼正日,这是我爸早在半年前选定的日子,他想郑重地把我交到另一个男人的手上,只不过,我要让他失望了。
在酒店的新娘房里,我正在做最后的婚礼造型。安怡作为我的伴娘,也打扮得明艳动人,仿佛要结婚的那个是她。
09 一出好戏:黑客新娘复仇之路
「安怡,这裙子真好看。」周围人的夸奖让安怡笑得很开心。
我把新娘房里的其他人都支走,走过去拉起她的手,「司仪临时说,家长致辞的时候,要放几张我小时候的照片,你帮我在 U 盘里选几张发过去。「
安怡满口答应,打开了电脑,插上 U 盘,她的脸色瞬间煞白煞白。
我冷冷地抱着双臂看着她,「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安怡眼睛怄得通红,断断续续说出当年的真相,「我不是有意的,我被校外的那群人缠上了,他们只说跟你交个朋友,不会乱来的……「
「不会乱来?你后来也没有放过我啊!」
「我只是……想要你离开一中,后来我后悔了,可是那些照片怎么删也删不掉。事情已经不受我控制了,我很害怕,陪着你的日日夜夜里,你把自己手臂抓出血的时候,我们被人用石头砸的时候,我真的后悔了。」安怡撕心裂肺地喊着,瘫软在地上。
「那你跟赵逸是怎么回事?知三当三!?」
植入定位程序那一日,我不仅看到安怡和赵逸的亲密合照,还发现了一个 unicode 字符集转换器。
「是他逼我的!
「我跟赵逸是大学在高校联盟竞赛上认识的,确实好过一段时间,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高中我和你的事,分了。现在想想,也许那时他就开始图谋了。
三年前我们在招商会上重新遇到,我以为他对我余情未了,没想到只是想借我寻找猎物。
他一边甜言蜜语地哄骗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公司上市,为了我们的将来;一边用高中的那件事情威胁我,让我把他打造成你眼中的完美异性,拉投资、泡女人,甚至要把你养成禁脔,吞下整个顾家。 「
我背过身去,不愿意再看安怡一眼,她的话真真假假。
让我被社死网暴,又协助前男友谋财害命,却还想落个干干净净,没门。
我让月叔把安怡带到现场旁的包厢里「安顿」好,防止她通风报信。
因为是入赘,婚礼取消了接亲的环节。
赵逸和伴郎团直接在宴会厅等候,现场的气氛有些许沉闷。
我身穿高定婚纱缓缓步入会场,看着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主角就位,郁结于心那股怨气慢慢消散,脚下的步伐也轻盈起来。
作为整个婚礼的总导演和主角,我要好好欣赏这场精彩的反杀。
屏幕上正播放着我和赵逸的婚纱照,突然屏幕一黑。
我提起婚纱,走到台中央,拍拍手,将低声交流的宾客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在全场宾客的注视下,拿出一张纸,缓缓念道:「大家都知道,今天本来是我的大喜日子,准备迎接新郎赵逸入赘我顾家。但是啊,由于他不守男德,乱搞男女关系。所以呢,特此休书一封,以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身后的大屏幕即时同步我的休书。
赵逸显然没想到,我竟然疯到在自己的婚礼上来这一出,他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臂,急切地说道:「顾影,今天是咱们的婚礼,你这是干什么?」
我轻轻地推开赵逸的手,「别着急啊,你可是今天的男主角,好戏可在后面。」
赵逸心下一狠,两步抢过司仪的话筒,眼里的愤怒、恶意丝毫不掩饰,抛出更大的爆点,「大家不要听她乱说,小影有严重的躁郁症、精神错乱,很抱歉耽误大家时间,这是我们的家事……」
赵逸的话让在场的人议论纷纷,好一招泼脏水!
当众把我名声毁个彻底,以后谁还敢和我谈婚论嫁,让我不得不和你这样的烂人捆绑一辈子?
呸,我嫌脏!
「那你搞我闺蜜,换我急救药,捞我家钱的事,总不是乱说吧!」我后退到月叔身后,一字一句质问道。
看到新的爆料,人群中再次引起骚动。
大家显然对于男女之间那些事儿更感兴趣,纷纷掏出手机开始拍照、录像、直播——
「怎么回事啊,今天这是结婚啊还是真人秀,太刺激了。」
「这哥们行啊,还脚踏两条船,今天翻船了,等着看好戏吧。」
「家人们,我今天来参加一个婚礼,没想到这饭没吃成,倒吃了一个惊天大瓜。震惊,渣男新郎脚踏两条船,新娘怒撕狗男女……」
赵逸口不择言,「小影她因为太爱我了,时常臆想我出轨,大家别拍了——都是没影的事,我说别拍了!」
赵逸企图越过月叔,来抢我的话筒。
赵逸的兄弟们见势也冲上舞台,跟月叔和安保们扭打在一起,场面一度很混乱。
现场群魔乱舞,打砸的,看戏的,羞愧的,愤怒的,塞满宴会厅。
赵逸的西服脏污不堪,头发凌乱,骂骂咧咧,「顾影你个疯子,活该你孤独终老。」
「赵逸,你被举报涉嫌严重危害网络安全,证据确凿,跟我们走一趟。」
警察的话像在油锅里的水滴,瞬间引爆全场。
小三、出轨、吃绝户;
谋财、害命,进局子;
我的证据还没来得及一一呈现,最大的引爆点提前登场!
10 大戏收网:福祸相依
警察收网的日子正好也在了这一天。
他们带队直接到了宴会厅,拉开了混战的众人,「别打了,再打全部治安拘留。」
听到要拘留,兄弟团的那些个怂包个个噤若寒蝉,有几个还灰溜溜地躲进人群中以求自保。
警察说明了来意,准备把赵逸带回去做笔录,「赵先生,我们接到报案,你们公司涉嫌危害网络安全,恶意攻击别人的系统。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赵逸面如死灰,腿都吓软了。
他做的那些腌臜事情还是暴露了,堂堂网络公司创始人,背地里恶意攻击竞争对手的系统,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不用多久,赵逸的这些破事就会传遍网络。
为首的李警官看着我,不好意思地说了句:「顾女士,不好意思啊,打扰了你的婚礼。」
「不,你们来得正好。稍后我要报案,需要耽误您一点时间。」 我微微一笑,该谢幕了。
「各位来宾,警察同志要执行公务,咱们的男主角可能要进局子了。今天这一出好戏,希望没有浪费大家时间。」
警察把赵逸带走后,现场宾客已经三三两两地起身走了,我让工作人员一一道歉解释并归还份子钱,赶在我爸妈震怒打人之前,先跪下了,「爸、妈,我错了,但是我也是为了让大家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他们虽然生气,但到底心软,骂了几句也就原谅了我。如果当年我能不那么倔强,如果他们能听我解释,或者我不会受这么多年的情感折磨。
换件衣服,我带着安怡,跟警车一道回了警局。
我原本还想打包所有材料群发安怡公司,让舆论为我十六岁的遭遇讨回公道。
脑海里却回荡着:「你知不知道,我妒忌你妒忌得要发疯!
你成绩好、长得好、人缘好,家里又有钱,只要有你在,所有人都只会看到你,从来不会注意到我。
凭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离开一中——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可事情已经不受我控制——」
我十年的好朋友,因为嫉妒,毁了我的名誉和生活。
我不想被愤怒主宰,是非曲直,阴谋与恶行,让法律来做了结。
警察告诉我,安怡的诽谤造谣,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他们决定受理并提起公诉,追求安怡的刑事责任,等待她的,也许是牢狱之灾。
赵逸和李剑的犯罪事实清楚,情节恶劣。警察以危害网络安全罪对他们公司提前诉讼,顶格罚了一百八十万元,并且规定他们五年内不得进入互联网行业。李剑的期货买卖最终输德一塌糊涂,连平仓都来不及平,只能割肉离场。
经此一役,赵逸公司也彻底跨了,他本人成了过街老鼠在圈内名声尽毁。
赵逸之前那么火急火燎地想要垄断酒吧的娱乐互动系统市场,也许这里真的是一片蓝海吧。我拿着我爸给我的嫁妆,卖掉了婚房大别墅,入股了瞬时娱乐公司,当了一回天使投资人。
赵逸公司破产清算的时候,我和他最后一次对簿公堂。
与赵逸交往的时候,我们家给公司的钱都视为投资而非借债,公司破产清算后资不抵债,根本不打算还钱。他在法庭上丑态尽露,「顾影,想不到吧,把我搞垮了,你也得不到一点好处。」
我笑着回敬:「我知道,你是有预谋接近我的,你还偷偷换了我的药,你很聪明,你知道这样做即使有一天东窗事发,我也很难找到证据告死你。所以,我要不惜一切代价,让你身败名裂。你知道什么是对冲吗?把你斗垮了,我固然得不到好处,但是用你来抬轿,我相信,瞬时娱乐很快就能做到行业第一。」
事实证明,我看男人的眼光不行,但是我看项目的眼光还是可以的。瞬时娱乐在经过了几轮融资后,经营上了正轨,我当初的投资,早已获得十几倍收益。
我把安怡当年做的那些事情打包举报到他们公司的监察部门,彻底断了她的职业生涯,虽然不能让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但也算出了一口恶气。
而我,也不再隐藏自己黑客的技能,加入了月叔的公司,在网络世界里当起了白衣骑士。
潘多拉的魔盒中装满了背叛、欺骗、邪恶,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打开它,因为在最底层,还留着希望。如果你问我还相信爱、相信婚姻吗?我相信,只是碰巧没有遇见好人,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爱,女人啊,不必自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