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丧尸病毒爆发的时候，我家里爬进一只呆萌小丧尸，专门偷吃胡萝卜。
1
凌晨三点，我接到紧急电话通知，丧尸病毒在隔壁城市爆发，丧尸成群结队，已经朝我们这座小城来了。
按照他们的群体位移速度，撑死只有两天时间！
而按照小城恶劣的条件，是逃不到哪里去的，当务之急得赶快屯物资，撑到救援到来的时候。
不出意料，楼底下超市货架很快被「洗劫一空」。
我是个俗人，小命要紧，像电影里那样热血打丧尸是不可能的。
我能做的只是大半夜跟着人群到处疯狂抢购物资，几乎花光本就贫瘠的小金库。
终于忙活半天 get 到 n 箱矿泉水，n 袋大米，n 斤蔬菜，n 箱方便面……
中午把所有物资搬回家时，我敏锐嗅到空气里有股奇怪味道，是从冰箱那边散发出来。
难道是天热什么食物烂了？
心已经开始滴血。
拉开冰箱，冰箱里的蔬菜并没有少，倒是原来放在顶上的一捆胡萝卜，几乎全被啃光。
我陷入沉思，家里溜进了兔子？兔子开了冰箱啃萝卜？
可恶，就算是兔子也休想和我抢吃的！！！
终于等到夜黑风高，我拿着晾衣杆在黑暗里严阵以待，终于抓到了偷胡萝卜贼。
少年湿漉漉着一双眼，可怜兮兮望着我，含糊不清说着人类语言。
「姐姐，我不咬人，我只吃胡萝卜。」
好，好可爱！
2
我家里溜进一只小丧尸，专门偷吃胡萝卜。
这只小丧尸长的帅气又呆萌，柔软的头发，红红的眼睛，尖尖的牙齿。
他被抓了个现行，此刻正被我按坐在沙发上，疯狂认错。
「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偷吃的，我只是太饿了。」
我的心里有个小人疯狂叫嚣：怎么能饿着宝儿呢，给他吃！
于是我鬼使神差又翻找出十根胡萝卜给他。
少年狼吞虎咽啃着胡萝卜，我把手里矿泉水递给他。
「谢谢。」
少年接过矿泉水，腼腆一笑，两颗锋利牙齿咬开瓶盖，咕噜咕噜喝下去。
天，小丧尸还这么有礼貌，我的心都快萌化了。
我继续盘问：「你在我家多久了？」
小丧尸低着头如实回答，他说半个月前他就在我家了，因为坚决不肯咬人，他被大部队抛弃，顺着海水跌跌撞撞来到这儿。
因为特殊长相，他怕吓到人，只能躲躲藏藏，大半夜出来找些吃的，一开始也只是在垃圾堆里捡些东西，扒拉旧衣服穿。
后来看到我去超市买胡萝卜，闻着味道就偷偷跟着回来了。
他怕被发现，一直缩在我之前养金毛的那个窝里。
我 TM 居然和一只小丧尸住一块这么久，还一点知觉都没有。
小丧尸吃完胡萝卜后，怯生生走到狗窝旁蹲下。
他走的姿势显而易见僵硬又难看，所以朝我尴尬微笑，试图岔开话题，让我不再盯着他看。
「姐姐该午睡了，我不打扰你。」
他倒知道我有午睡的习惯，不过谁现在还睡得着呢。
小丧尸以为我害怕他突击，再三保证说他绝对不咬人，饿了就吃一根胡萝卜。
他还承诺如果有同类欺负我，他会保护我，说完一切后，他用那边的狗链子栓住自己。
他不会真的是把自己当成狗了吧，这么乖巧自觉。
结果是我鬼使神差全相信了，并收留了他。
3
早上八点，我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内心沉重。
还有十八小时丧尸就要围城。
城里早就已经人心惶惶，各家关门闭户，希望丧尸过境后还能提高点存活率。
小区群炸开锅，有的在家摆烂，有的在家疯狂，有的在家雷打不动健身。
我在家帮小丧尸化妆。
先给他打了个粉底，让他原本惨白的肤色稍微正常些，又给他戴上美瞳，遮住那双血红的眼睛。
完事后又翻腾出一件干净衬衫扔给他。
全程少年一动都不动，任我摆布。
这只小丧尸乖的要命，完全不能把他和电视上那些丑陋恐怖又血腥的丧尸联系在一起。
按照我这么多年看电影得到的有限认知里，他应该是那种人类意识还存在的丧尸，换句话说他变异不彻底，还能够控制住自己。
我问他：「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少年迷茫摇摇头。
我望了眼窗外阑珊的春色，说：「马上要夏天了，就叫你夏夏怎么样？」
少年乖乖点点头。
我看着夏夏内心复杂。
这间房子是我为了实习租的，这座小城原本就已经被封城两个月，我既回不了学校又回不了家，爸妈在邻城还都联系不上。
原本已经被关的快抑郁，刚得到消息能解封，突然又爆发丧尸病毒，无疑雪上加霜。
一切还会有希望吗？
我甩甩脑袋，一定是被关疯了才收留这么个玩意儿，竟然相信了他不咬人的说辞。
我再去看弹出来的消息。
学校里各大群也是动态不断，大家都在为飘渺不定的未来祈福。
表白墙上全是各种各样表白，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只能抓住今天的时光。
我想了想，关掉小区群消息，观看学校大群，那里的发言充满希望，甚至热血中二，不是那么现实，让我还能缓缓。
「仙女驻凡大使馆」群，室友小 a 突然说：【唉，你们还记得去年生化院失踪的那个大一学生吗，听说是个内向腼腆的帅哥呢，专家说这个不知名病毒去年就有了苗头，会不会帅哥学弟也变成了丧尸！和人类少女来一场恋爱。】
提到去年，我们集体沉默一会儿。
直到室友小 b「拍拍」小 a：【瞎说什么，帅哥变成丧尸哒咩。】
小 a：【你们懂什么呀，你看《暮光之城》男主不帅吗？禁忌之恋才带感！】
小 c：【无语 JPG，那是吸血鬼！请收起你那粉红少女心谢谢。】
……
她们就这个问题激烈争论起来，我没心情听这些，于是跟她们拜拜。
回头再看夏夏在一边安静看书，也不怎么说话，他已经换上件清爽的白衬衫，不抬头和美少年没什么区别。
我走上前去，笑着说：「夏夏也认得字吗？」
我随手翻开一本书，这书是小丧尸一直在看的一本。
书里第一页就写着：「拒绝物种歧视，珍爱宇宙和平。」
哈哈哈，敢情在小丧尸眼里，我们人类也是一个物种。
他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人类啊。
4
撇开夏夏的丧尸身份，他真的像是那种很干净又很纯澈、不谙世事的少年。
可惜他没有人类的心跳，也不知道曾经是死在哪里，可能是死的时候真的是少年吧。
手机一直在震动，可是那么多消息里，没有爸爸妈妈，我一直联系不上他们，其实我害怕他们凶多吉少。
邻城是我的老家，天知道其实知道那里爆发病毒的时候，内心已经空白一片。
所有的行为都是求生欲和那浅薄的希望支撑着的。
万一呢，万一有希望呢，所以我留下夏夏，是希望有奇迹发生吧。
他不是还有人类意识吗，等国家军队支援来了，他最具有研究价值。
我强迫自己别去想，继续刷了一会新闻，身心俱疲，眯着眼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夏夏不知所踪。
是啊，他是一只丧尸啊，怎么会挣脱不开锁链。
我怕是作茧自缚，把自己困进去了。
为什么会妄想一只小丧尸陪我，带来希望呢。
腹中饥饿难耐，我去冰箱里准备拿出些食物填填肚子。
无意间扫到冰箱后面，靠近墙角的地方多出一些玩意儿，大多都是老旧的玩意，比如收音机，破雨伞，二手书之类的。
看这样子倒像是回收垃圾一样，估计是小丧尸这半个月捡回来偷偷放在这的。
他居然还知道堆的整整齐齐的，合理节省空间。
根据夏夏自爆，他有捡东西的习惯，收拾收拾放在一个盒子里。
也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总之他保密的很，坚决不说。
所以他会回来吗。
继续和一个人类住在一起。
窗外天色暗沉，街道上几乎没人。
我正准备拉上窗帘，加固防盗窗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窜了进来，
速度极快，差点吓死我。
夏夏从窗户爬了进来。
夏夏见吓到了我，耷拉着脑袋，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对不起，姐姐，吓到你了。」
我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心情一松，淡淡说：「没事，你去哪里了？」
夏夏实诚说：「我去捡了一些东西回来。」
说完少年拍拍身后，他把所有的东西兜在一起，裹成一只小包挂在身上。
不过小丧尸进屋后还是垂头丧气，蔫巴蔫巴的，怪委屈的。
我忍不住问：「你怎么了。」
夏夏好像是鼓足勇气说：「我，我吓到人了。」
他抬头望过来，那双眼睛虽然很红，可是变得澄澈清透。
总之这双眼睛里竟然有不少情绪，我看到最多的是自责。
有一股吸引力让人觉得他没有撒谎。
我这才注意到原本雪白的衬衫上全是脏污，黑一块青一块红一块。
夏夏不擅长撒谎，一心虚什么都招了。
他捡的那些玩意儿，都拿去收废品老奶奶那儿去卖来换钱。
钱都存在小盒子里。
他和收废品的老奶奶甚至形成一种默契，定时偷偷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物品打包好放在仓库门口。
乖巧将钱盒子放在旁边，有的时候还会摆上一只胡萝卜。
可能童心未泯的人有一种奇怪的交流方式吧。
老奶奶每次都会把钱放到盒子里，再回赠一些小玩具。
今天夏夏照常去看老奶奶，老奶奶拿着一张照片默默流泪，不小心摔了一跤。
夏夏就过去扶了一把。
而不巧的是，他眼里原来戴着的美瞳掉了，露出原本猩红双眼。
老奶奶见状吓坏了，随手就拿身边的西红柿和辣椒砸了他。
小丧尸郁闷极了，一路缩头缩脑回来，一副快要自闭模样。
我听完后除了想笑，更多的是心里乱跳，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5
这事关于我朋友小念。
周念曾经也是我舍友，和我们关系都不错。
她性格内向，乖巧文静，品学兼优，有一个好学生该有的样子。
小念从小和她外婆相依为命，外婆靠收废品供她读了大学。
可是去年不知道为什么，周念跳楼了。
而她的男朋友很快和另一个女生好上了。
我们整个寝室都很难过，也很自责，只能轮流照顾周婆婆。
老人来学校那天，佝偻着背，满目死灰，仍然颤巍巍从蛇皮口袋里掏出几只圆滚滚热乎乎的山芋给我们。
一年多下来，周婆婆就像我们的亲外婆一样，老人家慈祥温和，给了我们这些在异地求学的孩子不少于孙女的关怀。
只是周婆婆固执的很，依旧独自守在老地方，一直在城市里蹬着三轮车去收废品，又把一辈子存的钱都捐出去。
我们寝室几个商议，一起买了只金毛送过去陪她。
前几天打电话给婆婆的时候，老人还温柔的和我说，有一个可爱的孩子天天给她送废品过来。
现在来看，这孩子多半就是小丧尸了。
我问小丧尸：「你真的吓到那个老人？」
少年眼睫低垂，遮住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
他本就是无心，我也不忍苛责。
我又想到婆婆，顿时心惊肉跳，不自觉靠近小丧尸，拔高声音问：「婆婆她怎么样了？」
夏夏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到笃笃笃几声叩门声，伴随着低沉的呜咽。
我从猫眼向外看，黄色的狗狗在门外打着转，焦躁不安。
是小金毛，狗的知觉敏感，周婆婆会不会出事了。
这时很远的地方仿佛有一声声惨叫，空气中好似也弥漫上一层硝烟的味道。
我心里有那种很强烈的，不好的预感不断加重……
我望向夏夏，语气满是诚恳：「你说过会帮姐姐的，是不是？」
他的眼睛除了瞳仁也不断浮现红色血丝，甚至有种在滴血的错觉。
那样子像一只发狂的兔子，的确很容易吓到人。
不过很快那片血丝悉数褪散，就那么一瞬间他又恢复原本温和的样子。
「姐姐是想要救人？」
少年表情平静，看着窗外夕阳提醒说：「丧尸可能会提前进城，姐姐，外面很危险。」
小丧尸这般冷静的说话，收起乖萌的姿态。
我竟有一种他不是丧尸的错觉。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不能不管。
周婆婆一个人单独住在那里，她又不知道什么叫丧尸，仍然会固执的每天去各处捡废品。
如果我不去一趟，在良心上过不去。
我深呼吸一口气，换上一身方便易行的运动服，拉开门冲了下去。
到了小区门口，保安大叔正准备按照通知封住大门
他看到我逆流而出，不免关心。
「小姑娘，现在出去危险啊，还是回去吧。」
我低头看了眼时间，心里飞快计算着来回往返时间。
末了我只能咬咬牙说；「叔叔，我要去接我奶奶，就十五分钟，十五分钟我就回来。」
保安大叔犹豫小会儿，叹了口气，还是给我开了门：「好，秋秋，你快些回来，叔等你回来给你开门。」
「叔听说……」
保安大叔眼神突然变得恐惧，话都没说完，连连往后退几步，看向我的目光也开始变得不可置信。
是的，夏夏像影子一样默默跟在我身后，可能因为恰巧小区门口灯光打下来，把原来暗处的少年暴露出来。
无论夏夏再怎么长得好看，可他那异于常人的长相，真的容易激发普通人对于异类的本能恐惧。
我日常混迹二次元，又是颜狗，所以这种事接受的无比坦然。
关键时刻金毛过去蹭蹭大叔，大叔微笑着摸摸金毛。
我赶紧不动声色挡住夏夏，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口罩，拆开给夏夏戴上，然后把我头上戴的帽子反扣在他头上。
大约像个正常人了，不过这样瞧着莫名有些眼熟。
夏夏始终和我保持着距离，我们一前一后奔向城西那个小巷子。
飞奔在安静的小道上，呼呼的风从耳边划过，两旁花丛里的花依旧鲜艳，终归因为气氛而了无意趣。
夕阳打在巷子里，铺开层层金光。
夏夏跑起来行动敏捷轻巧，我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他犹豫了会，到我面前伸出手。
似乎在征询我的意见。
我试探性伸出手抓住他。
少年反手握紧，拉住我飞奔。
就很诡异，我也被带着飞也似跑了起来，居然一点都不累。
也许以后可以带着他去参加个比赛，这飞一样的感觉，不稳稳第一。
6
然而我们还没有找到周婆婆在哪儿的时候，丧尸进城了。
还是大面积提前进城，小城里的武装设备根本抵挡不了。
很快，每一条路上出现三三两两的丧尸。
远远望过去远处还有很多只密密麻麻的涌过来。
歪头斜脑，步子蹒跚，成群结队，杂乱无章。
甚至他们懂得分散开来各个击破，从小城四个方向攻击过来，往城中心汇聚过来。
四个方向里最容易攻破的是城西那个金鱼巷。
而现在我们正在金鱼巷。
一堆丧尸已经在巷子里到处嗅找活物，准备张牙舞爪开咬。
巷子里野猫到处乱窜。
这种场面我哪里见过啊，恐惧像海水一样淹没我，浑身止不住在抖。
身边这个异类夏夏就成为唯一的慰藉，我能做的就是抓着他死不撒手。
少年扛着我躲在角落那处大垃圾箱后，握紧我冰冷的手，声音听在我耳朵里就像三月暖阳。
「秋姐姐，别怕，我说过会保护你，我不会骗人。」
说完他抱着我，盖住我身上生人的气息。
我凝噎着，几乎听到自己哭腔：「那你别走。」
但事实是，为了活着，夏夏沉默一小会后起身去打丧尸——他的同类。
来保护我这个不过萍水相逢的人类。
我不能拖后腿，只能忍着恶心从垃圾箱里掏出几个味道大的外卖盒子盖住自己的味道。
把自己缩成一团，留着一双眼睛看夏夏，心里早就揪成麻花。
这时我口袋里手机突然响起来，惊动了一只在地上爬的丧尸。
丧尸抬头看了过来，目光锐利疯狂，就向我扑过来。
我吓得抱住头尖叫，甩了手上的东西，拔腿就跑，转进一条更窄的巷子里。
不对，我的手机连着一块甩了啊啊啊。
不管了，先跑再说。
可是娇弱体力不允许，没跑几米远腿和脚就像生根一样动不得。
我在心里哀嚎：「要是能活下来，我一定每天去跑八百米。」
我死死闭着眼，既然打不过就加入吧
但是最后关头，我还是决定挣扎一下
「夏夏救我！」
一道飞影横插过来，我再睁眼的时候，那个丑不拉几的丧尸已经被踢倒在地。
夏夏红着一双眼睛，目光狠戾，拳头向着丧尸太阳穴砸过去。
那具狰狞丧尸脑浆崩裂，炸了一地白色脏物。
地上很快一片狼藉。
这是夏夏第一次露出凶狠的样子，我本能后退一步。
夏夏战斗力很强，和他的乖巧成反比。
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时间一条巷子里的丧尸基本全军覆没。
他要是控制不住回头加入咬我队伍咋整。
夏夏那双露在外面那双红眼里闪过一丢丢隐秘的失落。
我心里一滞，在心里鄙夷自己，人家背叛同类救了你，你还在这瞎想。
于是我伸出手，踮着脚摸摸夏夏头发：「谢谢你。」
夏夏眉眼弯起，应该是在笑。
前面传来连续数声狗狗狂吠。
我听这声音，赶紧飞奔过去，转移心底那巨大的漂浮不定。
废品行门前，金毛咬着我裤腿，把我们带进婆婆家满是废品的杂物间。
周婆婆晕倒在里面。
可能是垃圾太多了，门又关着，丧尸没有找过来。
但是这话又错了，还没等我们将婆婆喊醒，外头又是捶门爪挠。
丧尸贴在门上，玻璃门映照着一具具丑陋恶心的脸，要是他们撞破门进来就完了。
我不自觉抓紧夏夏胳膊。
夏夏站得笔直，就像冬天的松柏。
他低头俯视着我，第一次没有那么乖巧，而是无比解释说：「周婆婆身上人味比你弱。」
我心一凉，也就是说丧尸肯定首先攻击我。
「那怎么办呢？」
我的声音里已经抑制不了的颤抖，我不想被一群怪物追着咬啊。
少年目光坠落，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凝成一道漩涡，深邃得很。
我感觉脸上发热，心也是莫名漏跳一拍。
「对不起了，秋望。」
他本就生的高，阴影笼罩过来，扣住我脖子然后对准我的唇吻了上来。
7
我目瞪口呆，傻了眼，一时间忘了呼吸，脸憋的通红。
小丧尸离开的时候我还在神游。
他在我耳边低声说：「好了。」
然后我身上莫名奇妙多了一股青草的味道。
震惊之余，我抬头注意到小丧尸的脸一样红了。
小丧尸居然也会红脸吗。
哦吼，原来夏夏不仅乖，还是一只会害羞的纯情小丧尸，
我没忍住伸指戳了戳他苍白的脸颊。
少年别开头，抿住两片唇瓣，遮住自己两颗尖尖的牙齿，也算是收敛起来浑身上下唯一有点杀气的地方。
就这么片刻甚至觉得他并非异类，而就是活生生的人，是我的朋友。
夏夏看我盯着他，慌乱解释：「姐姐，这样可以迅速掩盖掉你身上的味道。」
他弱弱补充了一句：「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
我指了指窝在地上的金毛，开玩笑说：「要不你帮毛毛也掩盖一下生物的味道。」
夏夏眼睛睁大，好像在说：我是一只有节操的丧尸，怎么可能逮着活的就亲。
他瞥了眼狗子，垂下眼睫，一副为难的样子：「对不起，这个功能一旦用过后，只会对姐姐一个人有用。」
还带这样盖章认定？
心里已经开始冒泡泡，对夏夏好感度飙升。
不过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我迅速冷静下来，移开视线，回头看了眼门外，那群丑陋的丧尸果然开始有秩序退散。
夏夏没有撒谎。
而我在空气中似乎也嗅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好像是从地下室里散发出来。
我正准备下去看看，这时候周婆婆醒了。
老人睁开了一双浑浊的眼，先侧头看了眼老旧木桌子上外孙女照片。
而后转动眼珠，定定看着夏夏。
夏夏很识趣戴好口罩。
坐在地上的金毛低低呜咽着。
狗狗很通人性，拿毛茸茸的头去蹭蹭夏夏的裤子，好像在说这个哥哥不是坏人。
很奇怪，老人看过来的眼神里没有多少恐惧，甚至说老人的目光尽是悲悯和怜惜。
甚至她的目光在周念遗照和夏夏之间摆动。
我见状，先扶起周婆婆问夏夏：「你背得动周婆婆吗？」
夏夏点点头。
我准备把周婆婆架到少年清瘦的背脊上。
周婆婆阻止我，坐到小板凳上问：「秋秋，这个小伙子是谁呀？」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扯谎说：「他是我男朋友。」
我骗周婆婆夏夏是为了参加角色扮演化妆成这样。
婆婆认真又看了眼夏夏，将信将疑，最后还是选择相信我。
周婆婆最后闭眼叹了口气说：「小伙子和小念真像。」
我的心猛地一跳，也不明白她这话什么意思。
我和老人说明来意，但是周婆婆固执不肯跟我回去。
她说：「秋秋，你们走吧，好好保护自己，婆婆一把老骨头了，不想离开这儿。」
我尝试磨嘴皮子劝说，然而怎么劝老人都不肯听，怎么说都无果。
当真是个固执的老太太。
夏夏凑过来小声说：「秋秋姐姐放心，周婆婆身上人的味道很淡，她可能是碰过什么神奇的东西，丧尸不会咬她。」
我：你不早说！
夏夏小声嘀咕：「我也是凑近闻了闻才知道。」
这边人少，丧尸确实很难再折回来。
新闻里说他们比较喜欢咬年轻力壮的，我在这儿反而会连累到老人。
于是我飞速把周婆婆送进房间，又去周围逛了逛，从还没有被洗劫一空的商店搜刮出一些能用的物资，让老人千万不要出门。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快半小时了。
保安大叔是个老实人，我不能失约。
同时夏夏吸了吸鼻子，严肃对我说：「快走，我感觉进城的丧尸变多了。」
把周婆婆家关紧后，我们沿原路返回。
一路上不少丧尸在张牙舞爪，我忍着胃里翻涌的不适，脚下速度加快往前方走。
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夏夏突然蹦了起来，一跳一跳的，有些滑稽。
我不由停下来问：「你怎么了？」
8
难道说这只小丧尸还是国产的？
我再次认真打量起来，没有官服，长的并不像我国传统的那玩意儿啊。
夏夏也一样陷入自我怀疑，眼睫垂下，倒映出一片阴影，那目光又开始湿漉漉的。
他想了想回答说：「我猜是能量不足，秋望姐姐你亲我一下，我就不跳了。」
我：？
好吧，我没多想，就觉得他说的是实话。
肯定没骗人！
于是装腔作势警告说：「那你别咬我。」
说完我对着少年略显苍白的唇豪爽吧唧一口，面上大大咧咧，来掩盖住心里的波澜起伏。
夏夏双眼瞪大，嘴里两颗兔牙若隐若现。
过来送我们的小金毛抖抖一身黄毛，在一旁嗷呜一声，尾巴摇来摇去。
这种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的情况下，这样子也太羞耻了！
我假装不动声色，先自己往前跑。
路过金鱼巷，夏夏略微驻足，弯腰捡起来什么塞进口袋里去。
我回头再去看的时候，他已经追了上来。
主动拉着我的手飞奔。
天已经擦黑，路灯一大半被丧尸破坏，只能借着几盏投下的微弱光线前行。
就这样一路避开丧尸群，很快回到小区门口。
保安大叔还在保安亭焦躁不安等着。
见我回来，他立刻准备给我开门。
但是一旁草丛里突然冲出来几只矮矬丧尸。
保安大叔脸色吓得惨白，开门的手脚都不利索了，直接跌倒在地。
我赶紧从微开的铁门缝挤了进来。
夏夏一拳挥倒进来的几只丧尸，我眼疾手快蹲下拉了大叔一把。
但是刹那间，又一只满是血的苍白的手隔着门抓住我的头发。
我头皮被扯的发麻，但是只能死死抵着门，不然他们进来就麻烦了。
腥臭味道越来越近，感受到那只手快要掐住我的脖子。
马上就要啃上一口。
大叔颤抖着手从他腰间摸出一把手工刀，咔嚓割掉我一小半头发。
同时夏夏已经瞬间移到门外，给那个丧尸大哥一个脑瓜捶。
脑浆像豆腐一样崩了出来。
门终于被我们死命关上。
回到家关上门，我坐在床上，腿还是软的，额头上全是汗珠。
体验了一把劫后余生感觉，迫不及待想要给朋友发个消息得瑟一下。
摸口袋摸了个空，我这才想起来手机丢了。
但是熟悉的手机铃声在卫生间响起来。
我准备起身去卫生间，刚好夏夏拉开门，从卫生间出来。
他把已经擦干净的手机还给我，顺带洗干净他自己身上的血迹。
真够贴心，还给我捡回来擦干净。
越看他越像个小可爱，过于讨喜了些。
我接过手机，屏幕上有一道明显裂痕。
划开锁屏，上面有一条很显眼的消息。
是快一个月没联系的舍友于浅。
前面两条消息被撤回。
剩下几条是这样的，【秋秋，你傻呀，没准那个小怪物只是贪图你的血呢，】
【你自己是什么血自己不知道吗，真当天下能掉馅饼吗？】
是的，虽然丧尸咬人并不怎么挑，但是专家说稀有血最有可能被丧尸首先盯上。
【你快报警啊，把那个小怪物上交啊。】
我心里疑惑重重，于浅又怎么知道我收留了夏夏呢，还一再强调他是小怪物。
夏夏应该是看到了她发的话，此时不知道缩哪里去自闭了。
可恶，人家怎么是小怪物了？
我在阳台上发了会呆。
看到丧尸在小区外晃悠一圈，没逮着可以咬的人，自己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开始二度宅家生活。
我们这边在小城西南方向，居民楼多半破破旧旧，人群也不是那么密集。
物资并不丰富。
连夜囤的食物水源大约能够支撑个七八天。
城市里到处回荡着各种咆哮嘶吼，没有领导，即所谓丧尸王带领，丧尸群像是一盘散沙，战斗力不是那么强。
只要提防丧尸王出没。
过了几天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只要非必要不出门就行。
夏夏倒是闲不下来，每天负责搬运一些东西送去给周婆婆，或者晚上的时候出去打几只丧尸。
他身上一直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和本身青草淡香杂糅在一起，反正闻着有些熟悉。
只是每次回来他都立刻去洗澡，那味道又很快消失。
大概是其他丧尸身上的味道。
我不放心道：「你要保护好自己，也要小心别被人撞见。」
少年腼腆笑笑：「我知道，姐姐别太担心，我换上一身衣服和正常人差不多。」
「因为我没那么丑。」
我：……
你当然不丑，相反比一般人好看。
真是一只有自知之明的小可爱。
于是乎，我对夏夏的称呼就转变成了「小可爱。」
「小可爱，你好。」
「小可爱，再见。」
「小可爱，早些回来。」
我每天在家躺着，能做的大概就是多投喂小可爱胡萝卜。
其实夏夏青菜也吃，不挑食的就是好养活。
没多久，我的邻居们发现了夏夏的存在。
夏夏负责给小区搬运物资，和大伙儿也逐渐熟络起来，大家很快就一样喜欢这只乖乖的小可爱。
不过夏夏也知趣，每次都穿的严严实实的，所以邻居们其实不知道小可爱同志非我族类。
如果没有丧尸风波，夏夏应该是一个讨人喜欢，无论老少都喜欢的那种男生。
可惜……
10
新闻上说，国家军队已经在赶来的路上。
每一天又开始充满希望。
夏夏还保持着一直以来的习惯，每天出去捡一些小玩意儿。
这下全给我玩儿来打发时间。
我觉得自己快变成个小孩子，每天不再盯着手机，玩起来幼稚小玩具。
但是心情好多了。
果然要远离互联网，远离负面情绪。
直到朋友给我疯狂电话轰炸，打破一直以来的宁静。
我颤巍巍按下接听键，是小 c，她语气既担心又奇怪。
「你真的收留了个小怪物？」
我皱皱眉头：「你听谁说的？」
我没有告诉她们我收留夏夏的事。
小 c 沉默了会：「开始是浅浅告诉我们的，不过现在你看城市最新新闻。」
我退出通话界面，打开微博本地热搜。
其中第一条是一个视频，标题丧尸在某小区门口咬人。
视频里夏夏都戴上口罩，除了腿看上去有些瘸，不那么自然之外。
其他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怎么会被断定为丧尸？又咬谁了。
拍的人该去看看眼科吧。
我拉快进度条，中间那部分被人放大处理，镜头几乎怼在夏夏身上。
是在小区门口，夏夏瞬移那一幕被精准拍了下来。
我心情烦躁，没空思考这视频来源。
网络上已经是一片腥风血雨，很快就定位到我住的地方。
邻居们面对铺天盖地的谩骂和质疑，都不敢出声。
终归恐惧战胜情感。
结果就是，夏夏被赶走了。
被我赶走了。
我想，他怎么说也应该活的下去吧。而我如果不这么做，肯定就要被网暴。
我突然想到很久以前学校一个学弟被网暴，当时那情形，我还忘不了。
既然国家支援快到了，夏夏也该走了。
小丧尸一声不响，拿着自己那个盒子默默离开。
从夏夏走后，我心里开始空落落的。
大概是无论什么，陪久了都会生出一些微妙的感情。
我看什么都烦躁，尤其是新闻还天天播报丧尸群体最新动态。
新闻里面丧尸在内部大乱斗，几只丧尸互相撕咬，血流了一地，有的甚至直接咬掉胳膊，耳朵……
我是不是太过冷血太过自私，夏夏救过我，我却把他赶走了，连只胡萝卜都没有给他。
他独来独往，会不会被同类针对，会不会被撕扯成碎片。
他临走时那双红红的眼睛里全是黯然，很可怜，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孩子。
我脑子一锅粥一样，连续几天一直心不在焉。
终于在几天煎熬后，我快弹尽粮绝。
饥饿本能让我暂时抛开这些事，从箱子里翻出一个能打的棍子，全副武装出门。
没想到刚下楼没走多远，就在花坛那边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或者说并不是人。
11
她形单影只，呆呆徘徊在小区门外角落的花坛边上，伸着长指甲不知道想在虚空里抓什么。
从背影看，还以为这是一个普通人。
可是正面看，容貌明显和周念长得一样。
只不过她现在目光涣散，表情狰狞，和记忆中那张清纯可人的小姑娘判若两人。
她像一潭死水，动都不动，发烂发臭。
她没有人的意识，如今是一只丧尸。
看着曾经的朋友变成这个样子，悲伤不言而喻。
再一次恨透了这个病毒肆虐的世界。
不过周念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又怎么感染上病毒的。
莫非死前她就变异了然后从坟墓里爬出来的？
她是不是知道自己异常才跳楼的？
一切像谜团一样。
其实在这个时候拿手里的铁棒去敲她太阳穴，如果运气好一点她就挂了。
可是我怂，没那个胆子，也狠不下心肠。
只能赶紧拔腿就从另一个方向溜回去。
「秋秋，秋秋。」
还没走几步，背后有人在叫我。
我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生。
是我的舍友于浅，原先是个大大咧咧明艳的姑娘。
不过周念死后她就变了，开始精神恍惚，经常发神经，很快搬出去住了。
她现在和我一起在这边实习。
虽然住在一个小区，但是我在 1 栋她在 24 栋，加上隔离，平常我们并不怎么见面。
我问她：「你怎么出来了？」
于浅：「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我避开她伸过来的手，她脸上僵硬片刻。
不是我不相信她，而是我无法做到相信她。
当初周念就是和她出去一趟，才突然跳楼。
如今她又这么恰巧出现。
于浅越过我向后看去：「秋秋，我看到周念了。」
我冷静回答：「我也看到了，她成了丧尸。」
于浅点头：「她被人控制，现在成了丧尸王！很快她就要觉醒爆发。」
我的心凉了半截，丧尸王？
于浅眼睛也是一潭死水，嗤笑一声：「你知道小念怎么死的吗？又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跟我去看看。」
我大惊，同时也很好奇，鬼使神差跟她上了楼。
她拉着我到 24 栋楼顶上。
我又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吊椅上，脚底下全是一些动物死尸，整个顶楼上散发着腐臭味。
我认得他，他原本是周念的男友，现在是于浅的男友。
12
顾予长的斯斯文文，是个富二代，未来将会继承几家跨国公司。
他学的生物医学，在某家研究病毒的研究所工作。
当初顾予追过我，被我拒绝了，我总有一种直觉，他斯文面具下是一条毒蛇。
因为我曾亲眼看到他戴着手套摸小猫，结果他走后那只猫立刻死了。
后来顾予就追上了周念，在周念死后又快速和于浅好上。
他们之间几角恋关系我也搞不懂。
我发现一切居然狗血起来了。
难道周念的死和他们两人有关。
周念跳楼去世后，尸体就是交给顾予整理的。
现在周念完好无损变成丧尸，我有个不好的想法。
于浅是一个网红主播，之前她一直在直播我们小区情况。
而夏夏就是被小区人蓄意曝光。
我明白了，他们早有预谋，夏夏就是被她拍成那个鬼样子。
然后上传到社交平台。
他们有什么阴谋？
顾予看到我，像是看着什么猎物。笑的极度瘆人，和他温润斯文的长相很不匹配。
他笑着对我说：「接下来你会畏罪自杀。」
我颤抖着问于浅：「为什么？」
于浅不说话，顾予道：「你忘了，秋望，你自己的血，你的血很稀有，很值得研究。没想到在这座小城居然有三个人有。」
我惊讶，抬头望向他；「你的意思是，小念和我都有。」
「是。」
「还有一个是谁？」
顾予漫不经心指了指楼下：「就是他咯。」
我往楼下一看，不远处那熟悉的少年。
夏夏，他怎么还在这里？
「你看，这只不听话的小怪物还关心你呢！」
我斥责他说：「你好歹也是学医的，怎么到处害人，你的医德呢？」
顾予冷笑：「我学医就是为了用药物折磨同类，看他们自相残杀啊。」
他开始摆着胜利的姿态，耐心解释他们是怎么从某国发现变异病毒，通过私人航班把病毒运送到国内。
首先就是从小城市开始实验。
我睁大眼睛，这是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继续说：「原本周念死后下一个目标就是你，没想到这个小怪物先被发现，他又是雄性，更有利于研究，啧啧，秋望，他现在这样子是给你受罪。」
顾予贴着我耳边说：「你以为他真的会保护你？」
他肯定在撒谎，如果夏夏被控制，有意图接近我，他又怎么会迟迟对我不下手，而需要浅浅上阵。
顾予不容我继续反驳，拉着我的手臂，强行将我捆起来。
「好了，想不想统治地球，来，我让你变成丧尸王。」
我立刻明白了，他想让我和周念一样，成为傀儡，为他效命。
我嫌恶道：「想你个头，你给我滚开。」
他不知道朝我喷了什么东西，一股子扑鼻香味，呛的我直咳嗽。
顾予哈哈大笑，每一声笑撞击的人耳膜生疼。
而于浅一直在一边沉默。
我求助看向她，她赶紧别开头。
我往后挪，挣扎避开顾予手中的针。
顾予眼睛里满满的兴奋，仿佛我就是他的实验品。
真是一个变态。
我被逼到顶楼栏杆处，侧头往下一望，10 楼，好高啊，跌下去得粉身碎骨吧。
顾予踢我一脚：「跳啊，像周念一样跳下去，不过你还是逃不过分化成丧尸，就是满头是血，丑了一点罢了。」
我疼的想掉眼泪。
不过这么多年的教育，我不愿意在这个杀人恶魔面前掉眼泪，我也不能让他得逞。
眼看退无可退，我满心全是绝望。
针筒里绿色的液体放大呈现在我眼前，顾予的手背贴上来，仿佛一只毒蛇游走。
我遍体生寒，再次将求救目光看向曾经的朋友。
于浅抓紧自己衣摆，浑身也在颤抖，她的目光很复杂。
我有点绝望，大声质问：「于浅，你助纣为虐，害死多少人，夜里难道不会做噩梦吗？」
于浅脸色雪白，顾予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她不过就是一条舔狗罢了，背叛？要是她背叛我，你会落进圈套吗?」
我张嘴咬了顾予一口，挣脱开束缚，带着博一博的心态往下一跳。
极速下坠，要是没人接住我就要死了。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揽住我腰，稳稳接住了我。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眨眼间已经到了地面上。
我搂着夏夏的脖子，心里所有防线一瞬间坍塌，忍不住哭了起来
对小丧尸所有戒备都放下，我似乎还听到夏夏浅弱的心跳。
不过还没有从恐惧中回过神，又听到另一个惨叫声划破天际。
顾予眼珠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血流了满地。
而楼上，于浅冷漠的看着一切。
反派死于话多，或者说死于内讧。
于浅下楼来，向顾予尸体倒了什么药品，很快顾予肉体就消失。
夏夏拿手捂住我的眼。
于浅冷漠开口：「死了就不要祸害世间了。」
夏夏见状，护犊子一样挡在我身前，目露凶狠模样。
于浅别有深意看了夏夏一眼，还是接着往下说。
「顾家有问题，他们把病毒带了过来，我开始并不知道。」
「一些错，有了开始就很难回头。」
「城市病毒制造人已经死了，其他的，国家肯定都能查到，现在只需要消灭现存丧尸，并且避免再有人被咬到。」
「我对不起大家，当初恋爱脑犯的错，我自己去赎罪。」
「浅浅。」
我呼唤出声。
于浅笑的苦涩：「我会去自首，再见，秋秋。」
说完她独自一人转身，纤瘦背影被拉长，竟显得萧瑟。
我心里升起一股悲壮，一时说不清。
13
小区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嘶吼
是个女声。
血腥气也是越来越重。
丧尸在向我这个方向摸索过来。
夏夏凑过来闻了闻我，说：「姐姐身上的味道太吸引他们了，快走。」
顾予在我身上洒的异香，会吸引整座城市的丧尸过来。
他是死了，可是他已经唤醒了丧尸王。
很快，我看到周念长发上全是血，带领一群丧尸撞开小区大门。
他们的方向……
丧尸王目标对准的是我。
我心都快跳出胸口了，不由抓着夏夏问：「你打的过她吗？」
夏夏沉默了。
在已知的科普里，丧尸王战斗力超强，甚至能和人类保护组织势均力敌，
就是说很难搞啊。
难道我也要变成丧失王，残害人类了吗。
夏夏望了一眼，冷静说：「其实如果我单独和她打，是可以的，但是她召唤来的丧尸太多，我们还是先逃。」
这也太倒霉了，只能玩命跑。
夏夏继续拉着我，像一只灵活的兔子东躲西跑。
小区的居民都在自家房里，目送着我们离开，也有的在拍夏夏怎么打要抓破楼栋门的丧尸的。
我想这时候网络上的言论又该换了。
最后我们向小区外跑，丧尸群跟着调换方向。
不过有夏夏带着，甩掉丧尸群还算容易。
但是跑到一半，夏夏猛地停下来，秀气的眉头一皱，「姐姐，我没有能量了。」
我：？
那还是需要我去亲他么。
我凑过去，夏夏苍白脸上快速涨红。
少年摇摇头，只对我说了两个字：「快跑。」
捂脸，是我想歪了。
少年解释说他没能量了，就是会连累到我，我跑起来要消耗体力。
「姐姐可能会累一些。」
是的，我一路上跑的满头是汗，丧尸还在后面穷追不舍。
腿上是酸的要死，但是小命要紧，我使出体测的速度狂奔。
算算时间，军队支援也快到了，我们现在必须死命往北跑。
北边偏僻荒芜，人少，又有可能碰到军队。
夏夏想要背我走，我拒绝了，这样更消耗他能量。
再说了，我体重不轻，别累垮他呀。
他一掉线比我累死还烦，希望就没了。
眼看离丧尸群越来越远，夏夏摇摇晃晃的，我想让他停下歇一会儿。
夏夏突然倒在地上。
我大惊。喊了一声夏夏。
没成想周念注意到我们，瞬移过来，掐住我的脖子。
我都快要崩溃了，脑海里突然浮现周念经常哼唱的歌。
忍着疼颤抖着发声：「外婆她的期待，慢慢变成无奈，有爱才能够明白，她要的是陪伴而不是六百块，比你给的还简单。」
周念的眼睛微动，好像有点用，她也松开了手。
而夏夏再次站直，一拳打过去，丧尸王踉跄后退。
丧尸群一样停止攻击。
我们趁着机会疯狂往北边跑。
我身上的味道真的太过可怕，一路上还是有杂七杂八散装丧尸，
原本趴在地上的，跳着的，走着的，都纷纷停下，机械一样朝着我的方向前进。
14
跑到最后筋疲力尽，我看到了一条河。
真天助我也
夏夏抱着我跳了下去，冲散一些香气。
水波粼粼，今晚是个有月亮的晚上。
我俩最后从水里爬出来，就躲在桥洞下面，在周围点燃火把。
其实我心里一直疑问，夏夏作为一只丧尸，怎么不怕水，也不怕火的。
这条河靠近种植园，成片花香，堪堪盖住我身上那奇怪的香味。
夏夏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个罐子，舀满一罐子水，仔细清洗身上的血迹。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
但是小丧尸一点都不避嫌，当着我一个二十几岁出头，血气方刚的女性面前洗澡？
他一定不知道社会的险恶。
我恶作剧一般捏了他一把。
夏夏摇头，避开：「秋秋姐姐，脏。」
他说自己可以脏，姐姐不可以。
我看到他捂住的伤，心里涩涩的，任性拥抱他一把，哽咽着说：「才没有，你是最干净的。」
其实我也不明白，就几只胡萝卜加上半个月免费住宿，这只战斗力还不错的小丧尸就对我一点都不设防。
真的不怕我一锤下去，击爆他死穴么。
我这个人普通而自私，不值得。
我心里烦闷，就近晃悠了会，桥一旁有一处绿油油的菜园。
里面种着胡萝卜。
我折回来拔了菜园子里的胡萝卜揣兜里，投喂给夏夏。
我突发奇想：「夏夏小可爱，你说你会不会吃了胡萝卜之后就满满能量了。」
「是。」
「真的？」
「嗯，可是，现在城里已经没有什么胡萝卜了。」
「谁说的，你看！」
我从包里拿出胡萝卜摆成一排。
明显夏夏眼睛亮了。
连续啃完几只胡萝卜，他把剩下的还给我。
「姐姐，饱了。」
我笑着把剩下的胡萝卜塞进路边捡来的包包里。
其实信任也很简单，放下芥蒂，不再疑心。
夏夏战斗力果然又变强了。
天亮的时候，又听到各种丧尸怪叫。
蛰伏在各处的丧尸又开始追了过来。
夏夏朝我伸手：「我们一起跑。」
少年迟迟没动作，一直望着我，我懂了。
我自己过去，踮起脚，抱着他头亲了一下。
夏夏露出一个笑容，多少有些得逞的味道在里面。
心里扑通跳了几下
我知道有些不合时宜，但是这样的小丧尸的确是我的理想型。
15
很快丧尸王带着大队伍成群结队又来了。
这次丧尸王召唤了更多的丧尸。
眼看夏夏战斗力猛降，还得分心保护我这个废物。
在外面流浪几天，或许我也可以试一试手撕丧尸。
胆小的人一旦有了想要守护的东西的时候，生出无尽的勇气。
再说我想等丧尸都消灭后一定给自己挣个功劳。
秋望连老鼠都怕，可是她会打丧尸耶。
这个功劳万一能保住夏夏呢，我天真的想。
然而夏夏并没有给我出手的机会。
「危险。我能撑得下去。」
一波一波丧尸全朝我们这边过来。
丧尸王也快到了，他怎么打得过这么多丧尸。
我急得快哭了。
但我也知道不能添乱，就安安静静缩在少年画的圈子里。
直到一团黄色蹭蹭我的脚。
金毛不知道怎么来了，嘴里不知道从哪里叼来一只锤子。
事实证明人类潜力是无穷的，就在这种求生本能的刺激下，我居然也能徒手打爆丧尸脑壳。
甚至捶出一种热血中二感。
狗狗也加入战局，用头部撞击着那群怪物。
平地上尘土四起，我听到了汽车鸣笛声。
于浅开车载着周婆婆过来。
风在摇摆，我看到了颤颤巍巍的老人下车，神情绝望看着疯狂要咬人的「少女」
想必周婆婆在广播里看到了丧尸王的报道。
知道自己乖巧温柔的孙女变成这样，她应该很难过吧。
之前夏夏和我说过，其实周婆婆或许早就知道外孙女不正常，之前在金鱼巷的时候就闻到了丧尸王的味道。
不过之前丧尸王没有觉醒，只是看着呆板，如果贸然攻击只会适得其反。
我大约知道老人见到孙女突然出现，偷偷将行为异常的孙女关在地下室。
连续几个小时恶战，夏夏已经筋疲力尽，动作也慢了下来，身上好多地方挂了彩。
而丧尸群还持续亢奋，越打越勇。
一只体型健硕的丧尸咬了过来
夏夏手臂中招，一时间没了动作，定在那里。
眼看垃圾丧尸又要咬上来，我冲了过去，眼疾手快踢走他。
夏夏手臂上出现狰狞的伤口，又倒地不起。
怎么办呢。
少年脸色痛苦，倒在地上挣扎着，额头青筋暴起，症状和人异变一样，就像下一秒他就要变成那些张着血盆大口的丧尸。
怎么会呢，我的眼泪不受控制不断往下流。
这么久已经习惯了夏夏，让我怎么接受他也要失去意识。
我也不知道哪里爆发的力气，抡起地上的铁锤砸向那个丧尸，连续暴击四五只。
我就像一个机器，无情而又麻木的砸。
直到再一次被一只修长的手截住。
冷白肤色的手上沾血，有一种莫名的绮丽感。
夏夏的瞳仁变黑了，身上那些丑陋的纹样全部消失，包括脸上也恢复了人类的血色。
我在他漆黑的眼眸里看到自己震惊的跟二傻子一样。
但是我还没高兴多久，发现少年头发上长出两只长耳朵？
那样的形状，加上红眼睛，爱吃萝卜和青菜，蹦蹦跳跳的，青草味。
兔，兔子？
震惊我三年！！！
所以夏夏到底是什么物种啊！
我到底收留了什么啊啊啊！！！
夏夏变成人了。
是人又不完全是。
我到现在还没有消化掉这个事实。
讷讷把包里的胡萝卜送到夏夏嘴边。
夏夏笑了笑，张嘴含住胡萝卜。
他把我抱到一边，和周婆婆她们放在一块。
我亲眼看着夏夏战斗力变得更强，一个顶十。
他正在和丧尸王打。
平手。
这边于浅说：「我发现小念不会攻击外婆，或许可以试一试用爱唤醒小念。」
说完她开着车去猛撞其他丧尸群。
我打开音乐播放器，循环播放《外婆》
而老人一直在讲着小女孩从在襁褓之中父母双亡，外婆掰碎馒头，混着奶粉一口口喂给婴儿。
到小学外婆背着她过河送她去上学，她编花环去卖。
初中外婆蹬着三轮车去收废品，少女坐在三轮车上吆喝。
高中打了少女一巴掌，说无论如何书都要读下去
……
老人喊得老泪纵横，声嘶力竭。
我也是听的心里钝钝的。
周念慢慢停止无尽的攻击，死水一样的眼睛里有了波澜。
她哽咽着喊了一声：「外婆。」
其他一波丧尸似乎因为丧尸王的清醒而失控，还在大面积进攻。
远方传来阵阵枪声。
我亲眼眼看丧尸一个个被子弹击中，倒地不起。
夏夏抱紧我躺下，避免被子弹误伤。
靠在少年温热的胸膛，明显听到他的心跳。
一下，两下，三下……
我心里全是弹幕飘过，肯定是以毒攻毒，负负得正？
不过真好，夏希变成了人，这是一件再美好不过的事了。
我可以放心晕过去了。
16
我醒来的时候周围全是刺目白色，鼻间也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白色灯影晃来晃去，穿白大褂的人群也晃来晃去。
这里是医院。
我和夏夏被安排在一间病房里。
大眼瞪小眼……
夏夏作为人的样子更好看了，典型的帅哥，五官凌厉又不失柔和，整个人气质又乖。
我就差两眼放电。
不过不能吓着人家，我想到他那两只兔耳朵，率先打破尴尬：「夏夏，要不你把耳朵变出来让我摸摸。」
两只白色耳朵慢慢从头顶竖了起来。
嘿嘿，我的笑容逐渐变态。
果然是一只纯纯小白兔哇。
我伸手拽上兔耳朵，少年耳朵通红。
只是还没摸够，有一位女士推门而入，夏夏受惊收起兔耳朵。
女士走到夏夏那边问：「人脸识别检测到你叫夏希，是吧？」
夏夏：「是的。」
记录员又问我：「你叫秋望？」
「对」
她笑得别有意味：「你俩名字倒挺配。」
女士看着我，开玩笑说：「小姑娘昏死过去还抱着男朋友死不撒手。」
我嘿嘿一笑，夏希也在一边腼腆笑着。
有国家的保护，我就在医院里发挥咸鱼本性，除了调戏调戏夏希，天天躺着。
和几个舍友聊到夏希，以及这一段时间堪称电视剧一样的经历。
小 a：【哦买噶，夏希不就是我们学校去年失踪的那个小帅哥？】
啊这，是真的吗。
我盯着夏希那双过分好看的眼睛问：「你以前认识我？」
夏希说是。
「我都不记得你。」
少年鸦羽一样的睫毛垂下：「你不记得我正常，你的朋友太多。」
我干笑几声。
「你怎么认识我的？」
「姐姐还记得前年夏天，学校都是积水，我腿受了伤，是你背我到宿舍楼底。」
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一段时间连续下大雨，学校里排水系统出了问题，出门就是「河海」。
我天天就蹲在教学楼附近，准备背人挣点小钱
但是过去的全是情侣，人家男朋友背女朋友过去，女朋友背男朋友过去的也有。
我站在那儿，活脱脱可怜弱小又扎心。
这个时候出来了个清秀帅气，穿的朴素的小哥哥，看着满地积水犹豫。
我注意到他腿上受了伤，缠着绷带。
我笑得贼温柔，向帅哥打招呼：「姐背你过去。」
小学弟犹豫了会，愣是被我热情背回男生宿舍那边。
没忍心要钱。
只是一路上引得好多人侧目。
事后不知道这事被谁发在墙上，一堆人喷人家小帅哥，就欺负人家长得乖，集体孤立网暴他。
【他是没长腿吗？】
【他疯了吧，想勾搭学姐！】
【一个男人，要女人背着，可够矫情。】
【挖到了，他家里穷，你看他那个宝贝盒子，全是十块，一块，看那寒酸样！】
后面的话更加难听。
我看了后义愤填膺，开一堆小号给怼了回去。
逼着那群人给小帅哥道歉，最后风波才能够平息。
没想到那个小帅哥是夏希。
人的遭遇是多么有戏剧性啊。
按理说这么有记忆点的小帅哥，我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夏希：「姐姐不记得我很正常，我基本都是戴着口罩，全副武装出门的，别人总会认为我是坏人。」
是的，当时夏希问我名字。
我开玩笑说：「同学你要是见面叫姐姐，我就能认出你来了。」
……
难怪夏希一直喊我姐姐。
夏希：「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关注你，等待有个机会正式认识你。」
我讪笑连连，继续问：「那你为什么没有主动来找我呢？」
我也不至于单身几年。
夏希沉默了。
其实我也猜到了，那次其实是夏希替我顶了一场无妄之灾。
夏希原本准备制造一个偶遇，但是正好碰到顾予他们的阴谋，权衡一二后，竟然以身涉险。
我没忍住拍了夏希头一下，嗔怪道：「不要命了，为一个都不认得你的人去犯险。」
夏希笑得坚定：「我要保护你。」
我怔了怔。
夏希继续神秘兮兮说：「其实这和我的身世有关。」
他又跟我解释他没有变成丧尸的原因。
小帅哥老家居然是山里的，也难怪长得就这么不食人间烟火，还容易被人盯上。
他家有些玄学在身上，据说是被天神赐过福的。
家族会选择十二生肖之一来挡灾，他们夏家是兔。
「我的祖先是身有异能的奇人，到我们这一代的时候，其实差不多这种异能已经隐藏，但是我被注射丧尸病毒，体内的兔子那一份力量被激发出来，和病毒抗衡。」
「严格来说。」
少年定定望向我，认真陈述：「我是人。」
我脱口而出：「所以，你成年了吗？」
夏希撇撇嘴：「姐姐，我已经二十岁了。」
「那也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姐姐想和我结婚？」
我：……
他这是偷换概念。
到年龄再说！
夏希小心试探，「真的没骗你。」
「姐姐如果嫌弃我，那我努努力，追上你。」
17
国家病毒研究基地。
我通过一系列检查后，所有指标都显示是正常人。
也就是说我拿好证明，能收拾收拾回家了。
我问工作人员，「夏希呢？」
工作人员抬头认真说：「小夏？我们得从他开始研究。」
我吓得变了脸色：「那，那你们会不会杀了他。」
工作人员温柔说：「小姑娘，你要相信国家，人民至上，小夏有身份证，是我国合法公民。」
我放下心来，去跟夏希告别。
「夏夏，我要走了。等明年樱花开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樱花。」
「我等你回来找我。」
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国内丧尸问题基本得到解决。
城市恢复祥和，人们慢慢走出阴影，开始迎接新的生活。
周念这只丧尸王，自从有了人类意识后，向上级申请，陪她外婆一段时间就把自己上交给国家。
于浅早就去自首，并且向国家揭发顾家种种违法行为，最后被判有期徒刑。
至于我，和同学们补拍完毕业照后，爸爸妈妈开始催着我去相亲。
我豪爽和他们说：「我有男朋友啦，等樱花开的时候，我带他来见你们。」
其实我心里也没底。
樱花已经盛放，夏希还能回来吗？
三月底的时候，满天花雨。
樱花片片落下，有些花瓣在微风里打着旋，慢慢飘进尘土。
我在粉色花海里行走，试图寻找那个等待的身影。
樱花大道尽头，少年手持花枝，在春光里微笑着：「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我承诺一定努力挣钱养你。」
我心里高兴，有点想哭，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不认识你，你是谁呀？」
夏希笑了笑，朝我伸手：「你好，我叫夏希，夏天的夏，希望的希。」
我握上少年的手，回答：「你好，我叫秋望，秋天的秋，希望的望。」
番外
1
夏希学的生物化学，平时就经常待在实验室。
穿着一身白大褂，敛去少年的稚嫩，多了几分清冷感。
这模样自然受到很多少女追捧，没多久竟然因为打丧尸事迹光荣晋升为校草。
秋望每次看表白墙上那些消息，就很离谱。
清冷男神？认真的吗？
是她没长眼还是他们没长眼。
秋望选择一个深秋午后回母校看看，顺便看看夏希有多受欢迎，是否真的像表白墙说的那样。
她到的时候正巧夏希从逸夫楼出来，眉目之间略有疲惫。
不远处有几个打扮的青春靓丽的女生。
「夏学长。」
其中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朝夏希招手，脸色飞上两抹红云。
夏希并没有动，那个小女生几步跑过去，把还带着露水的玫瑰花束塞到少年手里，转身害羞而走。
秋望冷眼看着，心里不怎么舒服。
嗯，一个两个三个……桃花挺多的。
「等等！」
她看着少年喊住小学妹，拳头不自觉捏紧。
夏希原封不动把花还了回去，淡淡说：「抱歉，恕不能接受，我有女朋友，我很喜欢她。」
秋望：emmm
夏希视线是落在右边她这个方向，是看到她了吗，心一直乱跳怎么回事。
几个小女生失望离开。
秋望从墙角出来，少年瞬间来了精神。
「秋秋。」
少年十分自然牵着她的手。
秋望认真打量起来，这张脸干净无害，标准的全年龄段都会喜欢的脸。
夏希褪去清冷，朝她腼腆笑笑。
她叹道：「你这样，真的诱惑力太大了。」
她也反手握紧少年的手，细声道：「走吧，回去睡一会儿。」
2
周末，秋望将夏希打扮成酷盖，「今天你不是校草，是校霸。」
然后专门挑学校附近溜达一圈，颇有宣誓主权的味道，结果就是那些乖巧小学妹就对少年退而远之。
回来路上正巧碰到大学室友。
小 a 看了眼牵着手的情侣，对秋望道：「噫，你咋把自己男朋友糟蹋成这样？」
秋望忍不住继续凝了眼身旁的少年：「很难看吗？」
小 b：「再帅也顶不住这杀马特造型啊。」
秋望：「好吧，夏夏，你去卸妆吧。」
夏希乖乖去了。
几个舍友看到夏希真容后，惊呼：「小说照进现实啊。」
「你们好。」
夏希表情，嗯，没什么表情打招呼。
怕生一样躲在秋望身后。
秋望拍拍他：「她们是我朋友，没事的。」
小 d：「秋秋，啧啧，你看看啊，不知道还以为我们欺负他呢。」
小 a 嘿嘿打圆场：「来，我们拍个照。」
照片出来的时候，小 a 称羡
「秋秋，看看，小夏拍个照片还在看你。」
秋望看了眼，确实是的，太明显了，别人看着镜头，他看着她。
其他几个哀嚎：「我们去哪找这么乖又帅的男朋友啊。」
秋望：「梦里吧，啥类型全有。」
其他一群单身狗投给秋望一个「你闭嘴」表情。
3
小区里居民经常看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在夕阳西下，接近万家灯火的时候，一手牵着金毛，一手牵着女朋友，在满是梧桐的大道上散步。
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明明还处于恋爱期，什么还没干全，就生出一种老夫老妻之感。
秋望也很疑惑，肯定是因为夏希太乖了。
「夏夏，你呢，适当的强势一点点。」
「可以吗？我怕吓到你。」
秋望心想，什么还会吓到我。
「自然可以，我可没那么柔弱。」
少年慢慢俯下身，秋望顺势闭上眼。
结果所谓的强势也就是摸摸，她的头？
这算哪门子的强势啊。
她不满，嘟哝道：「快，把你耳朵变出来。」
一摸兔耳朵，少年整个人都快煮熟了一样。
但是每次摸完之后，两只兔耳朵蜷在一起，夏希就像按动什么开关一样，确实很强势，比如眼尾通红，右手捏着她的后颈乱亲。
但是她就是作死，喜欢摸。
4
秋望的父母对夏希很满意，除了长的太嫩，总让秋妈妈有一种自家女儿拐了个未成年回来。
她把夏希身份证甩在桌上，「喏，他 21 岁半了，还有半年就能扯证啦。长的小我有什么办法，别搞得我像是犯法的好不，太～后～娘～娘。」
秋妈妈：得得得，你什么德行妈不知道，你看看小夏，还是感觉一颗小白菜被你给拱了。
秋望看了眼帮爸爸在厨房干活的少年，再对比一下窝在沙发上追剧的自己。
继续垂死挣扎：嘤嘤嘤，我就不是白菜了。
秋妈妈：你现在是老牛
秋望：……
5
暑假的时候，他们去了一趟夏家。
夏家真的在深山老林，确实很神秘。
山路蜿蜒，又杂树丛生，夏希坚持背着秋望上去。
到了山顶仿佛换了个世界，一路上什么店铺该有的都有，到尽头有一幢大别墅。
秋望戳一戳少年背脊：「你家还挺有钱哈。」
夏希垂着耳朵出来，又是一个兔耳少年。
「那是他们，我没钱。」
那表情和求收留没什么区别。
秋望顺势撸一把兔耳朵，很是满足。
并没有发觉少年身体轻颤。
*
秋望在山上玩的不亦乐乎，乐不思蜀。
但是不小心遇到了大灰狼，吃人的那种，狼目露凶光，放下正在啃的骨头，向两个活人而来。
她捏住少年衣角：「怎么办，这东西真吃人 ，你行吗？」
少年认真道：「你别小看我。」
大灰狼气势汹汹而来，夏希身手敏捷，很快解决掉一大半狼，其他的跑了
牛哇，兔子暴击狼！
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秋望期间一直躲在草丛里，不小心被不知名藤草割伤手心。
她知道不能添乱就躲了起来，见夏希好了，赶紧出来问：「你怎么样，没受伤吧。」
夏希摇摇头，目光黏在秋望身上。
「怎么没受伤呢，脸上全是血。」
少女话里带着颤音。
「是狼的血，你摸摸。」
夏希执起秋望的手，贴在脸上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
秋望抬头望了望天，这莫名其妙的氛围，就是那种又纯又欲的，她快遭不住了。
关键她手上有伤啊。
好的，这下夏希满脸全是血了。
夏希把她的手下移至唇边，迅速在她手心伤口处轻舔了一下。
秋望如遭雷击，浑身血液往上冲，脸立刻通红，这动作怎么涩涩的呢。
她家家教很严，是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凡事只会口嗨。
这下给整不会了。
6
夏希选择一个吉时，带秋望进了他们家祠堂。大堂正中央供奉着一个神，神龛之下香火缭绕。
霎时间气氛隆重了起来，秋望只能虔诚祷告。
思及正是神的祝福，夏希才没有变成丧尸，还能保护她，她的心里又柔软几分，虔诚几分。
另一边少年割破掌心，和身边少女掌心相对。
两滴血汇聚成一道光，很快两人手腕上多了个印记。
「好了。」
秋望好奇问：「这是什么。」
「提前结婚的标记。」
秋望默默吐槽：就一直惦记着结婚。
这个印记隐隐约约，不明显，还挺好看的。
好吧，她想，这应该是什么契约之类的吧。
夏希解释：「是活契。」
「什么意思？」
「你若是想解掉，可以解除。但是我会真的变成兔子。」
秋望抱抱他：「放心吧，到死我也不会解开的。」
少年得逞笑了笑。
怎么会真变成兔子呢，唬人而已。
夏希自小生活在深山老林，到处不见人，只和鸟雀说话。
后来父母说要去人间走一走，就送他去读书。
可是本就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哪里适应人间生活。
他刚出山林的时候，刚好肚子饿得要死，可是他又坚决不吃其他的。
正巧碰到一个长得温柔的少女在喂小兔子，他就过去抢了胡萝卜。
少女开始惊讶万分，见是个少年之后，带他去饭馆吃了一顿餐，又贴心买了一筐胡萝卜送给他。
夏希说他记住那味道记了很久。
秋望听的目瞪口呆。
妈耶，这又是什么狗血剧情。
兔子的报恩？
胡萝卜的投喂导致的爱恨情仇？
所以说或许每做一个善事，会在未来的日子以某种方式回馈给你。
人间总是美好盖过丑恶。
到了晚上，两人一起在树上看了会星星，没多久到了夜宵时间。
夏希先开口：「今天不想吃胡萝卜。」
秋望懒懒说：「那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
她厨艺还算不错，投喂一只不挑食的男朋友还是绰绰有余。
夏希：「今天想吃肉！」
秋望抬眼看了夏希，他基本不吃肉的，坚定的素食主义，怎么会想吃肉，莫非是看到狼吃他也想吃了。
「也好，吃肉长身体。」
夏希靠在女孩肩上，柔软头发蹭着秋望的脸，挠的她心里怪痒的。
夏希压低声音：「其实我想吃的是——秋秋。」
秋望：……
真真是越长大越野，连姐姐也不叫。
想吃她？小伙子你的纯洁呢！！！
「好不好嘛，姐姐。」
黏人精，开始装可怜卖乖。
夏希垂着一对长长兔耳朵，红着一双眼，这谁顶得住，反正她是顶不住。
秋望想，虽然还不是持证上岗，但是有玄学保障。
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