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昀衍把黎晚塞到了车里,她一言不发。
「开车。」
车内一阵寂静,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薄昀衍面容冷峻,寒意逼人。
即使不开冷气,黎晚也觉得冷的要死,她用手紧了紧外套,把自己裹的更紧了。
她第一次去夜场就被薄昀衍逮了个正着,真是颜面无存。
薄昀衍侧过脸,看到她嘴角的伤,血已经干了,结了痂,看着碍眼的很。
他伸出手想要摸下黎晚的伤口,却被黎晚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
车内温度又低了几度。
「现在胆子大了,都敢去夜场玩了?」薄昀衍攸然开口。
黎晚无声的笑了下,这个男人始终都是这样,总是摆出一副他高高在上的样子。
黎晚点了点头,「好玩。」
气死你才好。
果然,薄昀衍眼眸半眯,射出几道寒光,显然这不是薄昀衍想要的答案。
「以后不准再去了。」薄昀衍根本不会在乎她的想法,他一直以来都是以自己的喜好当成黎晚的喜好。
又这样,黎晚的心底涌起深深的叛逆感。
「可是我喜欢去。」她就是要和薄昀衍对着干。
薄昀衍眉头扭了起来,他对黎晚的叛逆感到不悦,「我只说这一次。」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和她说话。
黎晚觉得好无趣,她也转过头看向窗外的风景,她也不想和薄昀衍再多费一点的口舌。
黎晚想到之前她看过的一本书,爱上一个人,只要对方肯迈开一步,那剩下的 99 步就由我来走。
黎晚不止走 99 步了,她走了十年,偏偏薄昀衍一步也不愿意走,她真的累了,只想躺在原地,一动也不想动了。
……
回到薄家,别墅灯火通明,薄母和展娉婷正坐在客厅里聊着天。
薄母握着展娉婷的手,脸上挂着满意的笑容,「娉婷,你介绍给我的那家美容院,真的是好,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皱纹少了很多。」
薄母凑近。
「伯母本来就很年轻啊,你跟我出门,别人都说我们是姐妹呢。」展娉婷讨好的回。
薄母最喜欢听别人夸她漂亮,年轻,她马上笑了起来,嘴都合不上了,她用力握住展娉婷的手,越看越满意。
展娉婷漂亮,学历高,还是展家的独女,这样的女孩子才能配得上她们薄家,那个黎晚根本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两个人聊的正开心,突然间听到福叔叫,「薄先生,您回来了。」
他刚笑了下,看到黎晚后笑容立刻僵在脸上。
黎晚披着薄昀衍的衣服,被他握着手腕,不情不愿被拉了进来。
薄母和展娉婷听到声音,同时抬起头。
看到黎晚两个人直接傻了眼。
「她怎么回来了?」薄母不满的盯着黎晚。
展娉婷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她妒忌的差点哭了。
还没等黎晚开口,薄昀衍抬头冷冰冰的问,「这里是她的家。」
他打量了一眼展娉婷,丝毫不留情面,「我说过,不想看到外人在薄家。」
展娉婷听闻,紧张的躲到了薄母的身后,「我,我……」
她害怕的多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薄母立刻道,「娉婷现在可不是外人,我已经认了她当我的干女儿。」她怜爱的摸了摸展娉婷的头顶。
薄昀衍一点也不想理会展娉婷,黎晚已经甩开他的手,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他看到黎晚已经走远了,他马上迈开大步,跟了上去。
薄母的眼中流露出诧异的表情。
展娉婷眼中满是妒忌。
……
黎晚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先给王可可打了个电话。
王可可还在爱丽丝,她正在四周寻找黎晚,到处找不到,差点就报了警。
「黎晚,你跑哪去了,我差点打电话给我哥了。」王可可叫。
「对不起,可可。」黎晚叹了气,「我遇上了薄昀衍。」
她说完后,王可可在那头愣了几秒钟,重新开口,「薄昀衍那个王八蛋,你们还真是有孽缘啊,你被他带走了。」
薄昀衍对黎晚的控制欲,王可可是见识过的。
「嗯。」黎晚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在薄家了。」
「我的天啊,你怎么又回到了那个地方,需不需要我去救你。」王可可惊呼。
「不用,放心吧,我没事的,他不敢拿我怎么样的,我明天就去上班。」黎晚说。
王可可还是不放心的叮嘱了几句,她告诉黎晚如果有任何的事,第一时间给她打电话,她会拼了命去救她的。
黎晚挂断电话,心里暖到不行,有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薄昀衍拿着止痛药,走了进来,他看到黎晚乖乖的坐在卧室的沙发上,满意的嘴角上弯了下。
他走了过去,坐在黎晚的旁边,黎晚往旁边挪了下,薄昀衍立刻不满的蹙了下眉,他拉住黎晚的胳膊,把她拖到了自己的旁边。
「你干吗?」黎晚挣扎。
「别动。」薄昀衍伸出手,往黎晚的下巴探去。
黎晚下意识躲。
薄昀衍强按住黎晚的肩膀,把她圈在自己的怀里,他抬起手捏住黎晚的下巴,仔细检查她的伤口。
黎晚的嘴角红肿,看起来很痛,可是她表情冷漠,好像受伤的不是自己。
「忍忍,可能会有点痛。」薄昀衍拿着棉球往她的嘴角按去。
黎晚仍旧没有动,这点痛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在薄昀衍看不到的时候,她受的伤可比这严重的多。
她想到之前薄母为了故意为难她,让她在午后最热的时候去玫瑰园摘花。
那天,她顶着大太阳,在玫瑰园里穿梭着,手里被玫瑰刺的全都是鲜血,膝盖也被刮花了。
好几个小时过后,她捧着一大束的玫瑰站在薄母的面前。
她至今还记得薄母当时的表情,她淡淡的看了一眼玫瑰花,冲着管家摆了摆手,「给我泡到水里,我一会儿要洗玫瑰花瓣浴。」
那天被揉烂的花瓣,像黎晚被揉烂的心一样。
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哭着一根根把刺给拔了出来。
鲜血直流,诺大的薄家却没有一个人关心她。
现在,坐在他对面的薄昀衍却像是怕弄痛她一样,给她小心的上完药。
呵,真是可笑。
薄昀衍收回手,两个人之间又是沉默不语。
黎晚忍不住,她直了直身子,「薄昀衍,我有话要跟你说。」
薄昀衍看着黎晚的眼睛,她的眼睛跟以前一样,又黑又亮,可惜这双眼睛里面不再有他的身影,他黑眸半眯,「如果是我不爱听的,就不用说了。」
他把药收到了药箱里,站了起来。
「等下。」黎晚伸出手握住了薄昀衍的手腕。
薄昀衍侧头看,黎晚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企求的神情,这种表情让薄昀衍打心底舒服,这才是他的黎晚。
他又重新坐回到沙发里面,抱着双臂,盯在她的脸上。
黎晚深吸一口气,开口,「我不会回薄家的。」
她的话音刚落,立刻感到四周的冷意,薄昀衍全身上下冷若冰霜,冻的黎晚用力握紧了拳头,才能继续说下去,「我也不会从安吉拉辞职。」
薄昀衍身上的冷意减少了几分,「跟我谈条件?」
他带着几分玩味看着黎晚,在他的眼中黎晚就像只小猫,一丁点的杀伤力也没有,反而她伸出爪子,在薄昀衍面前比划着,倒是激起了薄昀衍的几分玩心。
「说吧。」他来了兴致。
黎晚说,「我们来签个协议吧,我不从安吉拉离职,你也别伤害凯威和小萌。」
听到邓凯威的名字,薄昀衍冷了几分,「如果我不答应呢?」
黎晚的心砰砰狂跳不止,她见过薄昀衍跟别人谈判的样子,就像只猎豹般,把锋利的爪子藏在身下,表面波澜不惊的看着自己盯上的猎物,一旦猎物走进他的视线里,他马上出击,一口咬住脖子,不给对方一点机会。
黎晚不能认输,她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为了她的自由,她必须要搏下。
她转过头,看向薄昀衍,淡淡的笑,「如果你不答应我,那我保证,你永远不会再见到我。」
这是她手里唯一的把柄,她在赌,赌薄昀衍还舍不得现在就把她给玩死。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薄昀衍黑眸里的怒火快把她给烧死了。
「黎晚,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黎晚当然知道,她咬着牙,倔强的看着薄昀衍,就是不肯开口妥协。
她的嘴唇被自己咬的嫣红,最后都快咬出血了,她听到薄昀衍叹了口气。
「好。」
黎晚大吃一惊,她猛的抬起头看向薄昀衍的脸,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薄昀衍让猎物跑掉的,黎晚的心都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马上又开口,「那我还有一个条件。」
「黎晚,你别太过份了。」薄昀衍脸色瞬变。
「就这一个条件了。」黎晚生怕薄昀衍会反悔,她急急忙忙开口,「在安吉拉,你跟我的关系,就是上下级的关系。」
薄昀衍真的想掐死自己面前的这个小女人,他又舍不得,他被气笑了。
「怎么,当我的未婚妻,很丢人?」
黎晚再迟钝也听得出来,薄昀衍生气了,她害怕,害怕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自由又会失去。
她连忙摇着头,「我只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而不是顶着你薄昀衍的头衔。」
她的回答,让薄昀衍的眉头松了松,他伸出手指,指了下自己脖子上的领带,「过来,帮我把领带解了。」
黎晚虽然很不想,可是为了能让薄昀衍答应他的要求,她还是转过头,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握住薄昀衍的领带,灵活的解开。
「好了。」她把领带从薄昀衍的脖子上面抽了下来,她看到薄昀衍又指了指自己的衬衫。
黎晚很清楚他的习惯,平时在家的时候,薄昀衍解开领带后,都会把自己衬衫的扣子,解开两颗。
黎晚深吸一口气,凑了过去,她手指捏住薄昀衍衬衫上的扣子,开始解了起来。
今天薄昀衍穿的这个衬衫的扣子,又小又紧,她解了几下,只解开了第一颗,第二颗,死活都解不开。
黎晚又往前凑了几分,脸都快贴到薄昀衍的胸前,她的长发散了下来,一半落在薄昀衍的面前,一半散在自己的脸颊上面。
有几丝拂在薄昀衍的脸上,弄的他心里痒痒的,他忍不住伸出手撩起一缕黎晚的发丝,别在她的耳后。
他的动作,把黎晚吓了一跳,她一紧张,整个人往后倒了下,她没有注意到,她的头发和薄昀衍衬衫上的钮扣缠在了一起。
「啊,疼。」黎晚发出一声痛呼,她用力一扯,差点把自己的头皮都给扯掉了。
「别动。」薄昀衍马上伸出左手扶住黎晚肩膀,右手解起了扣子。
黎晚的头发缠的太多了,薄昀衍解了半天也没有解开,黎晚的头为了减力,抵在薄昀衍的胸口。
「喂,解不开我们就剪刀吧。」她开口。
薄昀衍才舍不得剪黎晚的长发呢,他知道黎晚平时最宝贵她的头发,每天晚上她洗好后,都要往头发上面抹好多护发用的精油。
以前掉一根,她都要心疼好久。
黎晚已经快要坐不住了,她不停摇晃着身体,薄昀衍忍不住开口,「你别动了,你再乱动,我更解不开。」
黎晚说,「我这个姿势已经好久了,薄昀衍你到底行不行啊?」
「你没听过,不能说男人不行的。」薄昀衍回。
「啊,你又弄疼我了。」黎晚惊呼。
展娉婷端着汤站在门口,一直在偷听,她刚开始听不到声音,后来听到黎晚一直在里面说疼。
薄昀衍嘴上虽然是嫌弃的,口气却温柔到不行,她从来没有听到薄昀衍会用这种语气跟别人说话的。
「好了,别动,我快成功了。」薄昀衍说。
「薄昀衍你的手,别放在这,往右边点。」黎晚指导着薄昀衍手上的姿势。
展娉婷听不下去了,如果她还继续傻等,黎晚和薄昀衍都生米煮成熟饭了,到时候她更没机会能接近薄昀衍了。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轻轻敲了下门,「薄先生,您在里面吗?」
听到展娉婷的声音,黎晚一惊,用力一回头,几缕头发都从薄昀衍的扣子上面扯了下来。
「啊。」她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头顶,疼的眼泪差点落下来。
薄昀衍黑眸里闪过一丝心疼,门口的敲门声还在继续。
「薄先生,这个汤,是干妈让我带给您的,一定要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展娉婷在门口不停的吠着。
薄昀衍气极了,他从沙发上面站了起来,杀气腾腾往门口走去。
大门在展娉婷的面前被拉开,她马上扬起笑脸,「薄先生,这个汤。」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薄昀衍伸出手,直接掀飞了她捧着的汤碗,「滚。」
「啊。」几滴滚汤的汤汁飞溅到展娉婷的手背上面,瞬间就把她细嫩的皮肤烫出了几个水泡。
疼的她马上就哭了出来,「呜呜呜,我的手,我的手受伤了。」
楼下坐着的薄母和福叔听到声音,立刻跑上楼来。
她看到展娉婷哭的梨花带雨,地面上一片狼藉,她立刻走了过去,心疼的看着她的手,「怎么回事啊,怎么弄的。」
说着,她责怪的看向薄昀衍。
「昀衍,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展娉婷马上开口,「不关薄先生的事,都怪我自己不好,是我没有端稳,汤才会掉下来的。」
说着,她装模作样的,蹲下来,准备捡落在地上的碎玻璃。
薄母立刻惊呼,「你这是做什么啊,这些粗活,怎么能让你去做,你快点起来,快点。」
她边说边把展娉婷拉了起来。
她的目光往房间里看去,她看到黎晚悠闲的坐在沙发上面,一股怒火从薄母的心底里燃了起来,她冲着黎晚的方向叫了起来。
「黎晚,你给我出来。」
黎晚听到薄母的吼叫声,她心头习惯性的一紧,她往门口看过,展娉婷正靠在薄母的身上,得意的往她的方向看去。
又来了,她们又要欺负她了。
黎晚知道自己根本躲不过去,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了门口。
薄母看到黎晚的那张漂亮的脸,她心里怨恨的很,一个小地方出来的女人,凭什么长的漂亮又有气质,每次看到她那张漂亮的脸蛋,她都忍不住想要把她撕碎。
薄母伸出手,指了指地上的碎片,冲着黎晚叫,「你,快点把这些碎片给我收拾干净,然后再去楼下盛碗汤,端给昀衍,还有,拿些烫伤药给娉婷上。」
好嘛,命令的口气,是黎晚听了上百次的。
她内心又生了反叛的心,「谁打翻的谁收拾。」
「你说什么?」薄母尖叫起来,平时黎晚乖的跟条狗一样,让她往东,不敢往西的,今天她竟然敢当着薄昀衍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薄母气的满脸苍白,她伸出手指,不停的在黎晚的眼前戳来戳去,「黎晚,这就是你的教养吗,我们薄家养了你十年,养出你这么一个白眼狼来,你快点给我道歉,立刻,马上。」
薄母气到不停喘着气,差点没站稳身体,展娉婷上前一步,马上扶住了薄母的身体,她顺着薄母的话,讨好的说,「干妈,您别生气了,平时您的身体就不太好,一旦生出点什么病来,薄先生肯定会很伤心的。」
说完,她抬起头,责怪的看着黎晚,「黎晚啊,你不应该这么对长辈说话的,更何况干妈平时对你那么好。」
又来了,每次都这样,黎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薄母和展娉婷又唱起了双簧来,以前黎晚傻,以为薄母对她只是严格,现在想想明明就是她们看不起她,故意来欺负她。
薄母看到黎晚不说话,不道歉,阴着脸看着她,根本不是以前一脸软糯好欺负的形象,她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黎晚打了个哈欠,她折腾了一晚上,又累又困,她明天还要上班呢,黎晚伸出手轻轻拍了下薄昀衍的肩膀,「你收拾下,我先去睡了。」
说完,她真的当着众人的面,转身回房,砰的一声,把门在众人面前关上,留下面面相觑的一干人。
薄母先是一愣,紧跟着她叫了起来,「黎晚,你竟然敢把我关在门外,你竟然有胆子这么做,福,福叔,你,你去拿,拿备用钥匙来。」
薄母是真的生气了,黎晚在她的心里,就像是家里养了多年的狗,从来都是温顺听话,现在黎晚竟然敢当面反抗她了,薄母气的心脏病差点都犯了。
福叔和展娉婷两个人同时扶住薄母的身体,福叔紧张的脸色苍白,「夫人,用不用我去请家庭医生过来。」
「我,我快让那个白眼狼给气死了,昀衍,你看看,这就是你的未婚妻,她有什么资格能踏进我们薄家的门。」薄母喘着粗气说。
展娉婷眼睛一转,立刻火上浇油,她靠近薄母,露出委屈的表情。
「干妈,黎晚现在是薄先生未婚妻的事,已经人人尽知了,她出去的时候,总是打着薄家的名号,其实圈子里的人,对她的意见很大,每次,圈子里的人都在说。」
她停顿了一下,没有继续说。
「说什么?」薄母问。
「这个。」展娉婷咬了下唇,抬起头看向薄昀衍的脸,薄昀衍一脸淡定,从他的表情之中,看不到一点的情绪。
「说。」薄母低吼。
「她们说,薄家这么大的一个家族为什么要娶小门小户的女人,黎晚根本配不上薄先生。」
展娉婷说完,紧抿着唇,又一次看向薄昀衍的方向,他的脸上仍旧云淡风清,根本看不出来任何情绪的变化。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商场上人人都说薄昀衍可怕,薄昀衍真的是如神一般的存在,凡人根本无法磋磨出他的想法。
薄母听罢,附和点头,「听到了吗,昀衍,我们薄家这几年来,为了报她们黎家的恩情已经做的够多了,没有必要再搭上你的幸福,黎晚根本配不上你,也配不上薄家。」
说着她看向福叔,「福叔,你明天给黎晚一点钱,以后别再让她进薄家了。」
薄母没有经过薄昀衍的同意,直接私自做了决定。
福叔得到命令,立刻点头,「好的,夫人。
她们两个人今天都有点得意忘形,毕竟终于可以把黎晚赶出薄家,让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再踏进薄家的大门。
展娉婷的眼睛一直凝在薄昀衍的脸上,她看到薄昀衍的脸色开始有了轻微的变化,他紧抿着唇,黑眸越来越冷,最后他嘴角上扬了几度,化成一抹讥笑。
「呵。」薄昀衍笑,「从什么时候起,你们也有资格替我做决定了,嗯?」
尾音上挑,宣示着他内心的不满。
对面的三个人,听到他冷漠的声音同时打了一个寒颤。
薄母变脸飞快,她马上换上讨好的笑容,走到薄昀衍的面前,「昀衍,妈这也是为了你好,为了薄家好,那个女人,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薄家当家主母的样子,你再看看娉婷。」
她转过头,伸出手,把展娉婷拉到自己的面前,夸赞道,「像娉婷这样,家势好,学历高,人长的又漂亮的女孩子,才配得上你啊。」
展娉婷立刻害羞的低下头,不敢看薄昀衍的眼睛。
薄昀衍,「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薄家已经破败了。」
三人惊,齐刷刷抬头看他的脸。
薄昀衍继续说,「我薄昀衍还需要靠和展家联姻,才能保住薄氏吗?」
展娉婷差点被他的毒舌给气哭了,薄母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福叔根本不敢抬头,生怕自己被薄昀衍怪罪。
「我薄昀衍的未婚妻,是黎晚,这一辈子也只能是她,至于别的人,呵,怕是没有这个资格。」薄昀衍说完,在展娉婷的脸上扫了一圈,露出几分嫌弃的表情。
说完后,他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三个人。
「干妈。」展娉婷终于忍不住扑在薄母的怀里痛哭起来,她不甘心啊,薄昀衍竟然说她比不上黎晚,这是她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的屈辱了。
薄母拿薄昀衍根本没办法,说白了,她在薄家能不能好好的过活,还得靠薄昀衍的态度,有些事情,她根本不敢逼的太紧。
薄母叹了口气,搂住展娉婷的胳膊,「别哭了,娉婷,只能说,你遇到昀衍的时间不对吧。」
说着,她松开手,垂着头,往自己房间走去。
「干妈。」展娉婷花了这么多钱,才能讨得薄母的喜欢,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意的放弃,她马上踩着高跟鞋,跟在薄母的身后,希望她能继续帮助自己。
原地只剩下福叔一个人,他看着碎了一地的碗,只能认命的捡了起来。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累了,黎晚回到房间,倒在大床上就睡了过去。
一整夜,她睡的很不踏实,又梦到自己回到了薄家,被薄母和展娉婷两个人欺负,最后她大叫一声从梦里惊醒。
黎晚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从床上坐了起来,「几点了。」她喃喃自语。
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黎晚彻底清醒了,九点整,她快迟到了,黎晚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路小跑往浴室里冲去。
她快速洗漱完,给自己撸了一个淡妆,打开衣柜,看到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薄昀衍从世界各地给她带回来的限量版套装。
黎晚犹豫了下,想到昨晚的衣服根本不能穿了,现在回自己的公寓拿也不现实,只能认命的挑了件里面最低调的香奈尔的套装穿在身上。
她换好衣服后,拉开门,往楼下走去。
薄昀衍坐在餐厅里,正悠闲的喝着黑咖啡,福叔站在他的旁边,穿着一套燕尾服,戴着白手套,捧着咖啡壶,面带微笑。
郑铭和安澜端正的坐在他的对面,面前是一堆的文件,似乎在等薄昀衍批阅。
他们听到声音,同时抬起头,往楼上的方向看去。
郑铭和安澜看到黎晚出现在薄家,还是从楼上走下来,两个人同时都呆住了,幸好他们受过专业的公关训练,在特别吃惊的情况下,迅速恢复理智。
「早啊,黎小姐。」安澜脸上泛着职业的假笑。
「早。」黎晚礼貌的回,她走下楼,直接往门口走去。
薄昀衍看着她的动作,眉头蹙了下,「你去哪?」他冲着黎晚的背影叫着。
「去上班。」黎晚头也没回。
「过来,把早饭吃了。」薄昀衍强硬的说。
黎晚顿了下脚步,跟薄昀衍生活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深知如果现在当着他下属的面,故意的忤逆他,吃亏的肯定是她自己。
黎晚叹了口气,转过身,面无表情的走到了餐桌前,坐好。
她看到桌子上面,根本没有给她准备的早餐,她为了赶时间,直接把放在薄昀衍面前的牛排,拖到自己面前。
全程薄昀衍不仅没有阻止,他还把放在自己面前的一杯现榨的果汁,也推到了黎晚的面前。
黎晚根本没客气,她先端起果汁,几口喝了一半下去。
接着,黎晚拿起放在自己放前的刀叉,准备对牛排下手。
「等下。」安澜突叫了声。
她终于忍不住了,那份牛排是她从日本空运过来的和牛,特别为薄昀衍买的,一早上,亲自下厨,为薄昀衍做的。
没想到,薄昀衍还没吃一口,就要被黎晚吃了,安澜怎么会甘心。
黎晚听到声音,她抬起头,疑惑的挑了下眉。
「这份牛排是薄先生的。」安澜直接上手,把牛排从黎晚的面前拿走,又重新放到了薄昀衍的面前。
得,早餐也没得吃,不过黎晚根本不在乎,她去公司的路口,买两个包子也能对付一顿早餐,她把刀叉放了下来,刚站起来,手腕就被薄昀衍给握住了。
「坐下。」薄昀衍脸色冰冷,他抬头看向安澜,「安澜,记住,你的位置,你只是我的首席秘书,我的家事轮不到你来插手。」
说完,他把黎晚又按回到椅子上面。
他拿起刀叉,亲自把盘子里的牛排切成小块,又重新把盘子递到了黎晚的面前,「吃完早餐,我送你去上班,不会迟到的。」
黎晚看着一粒粒被分割好的牛排,她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哪里是牛排啊,这明明就是一份烫手的山芋。
她不用抬头,都知道安澜的脸得有多臭。
黎晚尴尬的笑了下,她伸出手又把牛排重新推回到薄昀衍的面前。
「我不爱吃牛排,再说了,这是安小姐一份心意,还是你吃好了,我,我喝点果汁就好了。」说完她拿起摆在自己面前只剩下半杯的果汁,咕噜咕噜往下喝。
「既然你不吃,福叔,倒了吧。」薄昀衍说。
福叔马上走了过来,端起安澜的一片心意,直接倒进了垃圾桶里。
安澜快被气哭了。
薄昀衍的黑眸紧锁在黎晚的脸上,他看到黎晚因为喝的太急了,果汁还有一滴留在嘴角上面。
他想也不想,拿起桌子上面放着的雪白毛巾,往黎晚的嘴边轻轻蹭去。
「你干吗?」黎晚下意识往后面躲去,差点把椅子都翻了过去,一脸见鬼的表情。
「别动。」薄昀衍伸出手指,捏住黎晚的下巴,拿着白毛巾就擦了起来。
这是以前黎晚经常对薄昀衍做的事情,以前吃饭的时候,都是黎晚围着薄昀衍转。
每次她拿起温热的白毛巾,帮薄昀衍擦手,给他剥虾吃,喂他吃牛排。
现在一切都反过来了,黎晚瞪大眼睛吃惊的看着薄昀衍,她开始怀疑薄昀衍是不是被附身了。
同样吃惊的还有郑铭和安澜。
郑铭伸出手捂住自己的心脏,最近这段时间 ,他受到了太多的惊讶,觉得自己这颗小心脏随时可能都快停止心跳。
他转过头,看向安澜的方向,安澜眼神之中,除了有吃惊外,比他还多了一份情绪,嫉妒,赤裸裸的嫉妒。
郑铭愣了下,这种情绪明明不应该出现在她的眼中,他心底里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黎晚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她强忍着心里的恐惧,一动不动。
薄昀衍擦了几下,看到黎晚的嘴终于干净了,他把毛巾放回到桌子上面。
黎晚立刻从椅子上面弹了起来,她差点把椅子都给踢翻了,薄昀衍不满的蹙了下眉。
「我,我先去上班了。」黎晚现在只想逃。
「我送你。」薄昀衍跟着站了起来,握住黎晚的手腕,往门口走去。
郑铭和安澜谁也没敢多说话,立刻跟在了后面。
一路上,黎晚都是侧着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她的心已经乱成一团,她已经看不懂薄昀衍的心了。
车子开的很快,转个弯就到安吉拉公司的门口。
黎晚突然间大叫一声,「停车。」
郑铭听到声音,一脚踩下油门,安澜差点撞到挡风玻璃上。
「黎晚,你疯了吗?」安澜低吼。
「对不起。」黎晚马上认错,她手握住车门把手,直接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剩下的一段路,我自己走就好了。」
还没等薄昀衍发话,黎晚像小兔子般,一溜烟的往公司方向跑去。
薄昀衍看着黎晚的背影,他黑眸半眯,看不清喜怒。
「薄先生,黎晚有点过份了。」安澜打抱不平的说。
「就是的,平时她那么粘着薄先生,现在恨不得撇清关系,黎晚这是在玩什么把戏。」郑铭也在一旁帮腔。
「呵。」
薄昀衍冷笑了下,「工作量不够大是吗,郑铭,安澜,南非的那个项目现在由你们两个主导。」
郑铭的脸立刻垮了下来,「薄先生,不要啊。」南非那个项目有多难搞,薄氏人人皆知。
听到郑铭敢反驳他,薄昀衍又开口,「日本的那个项目你也顺便办了吧。」
这回,郑铭连话都不敢说了,他的脸比苦瓜还要苦,他求救的看向安澜。
安澜脸色苍白,紧抿着唇,她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黎晚受到薄昀衍的惩罚。
她抬起头往黎晚离开的方向看去,眼神里满是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