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一直以为皇帝不行,直到……
我发现他真的不行,她是个女人啊!!!
这让完成攻略皇帝任务就能回家的我陷入了沉思。
我不喜欢女生的喂!
(一)
我戳戳地上的杂草,在脑海里痛骂系统:
「你有没有搞错?有没有搞错啊!攻略皇帝!也得是个男人啊!」
「现在怎么办?」
「这可是你们的工作失误,跟我无关,你们得按照正常程序送我回家!」
系统沉默良久,经受着我的谩骂,之后他说:
「宿主,虽然非常抱歉,但是我们一致认为这次的事件依旧存在转机,您仍有完成任务的可能性,所以对于您的直接返回申请我们不予批准。」
「?」
「??」
「???」
「老子不干了!」
「滴滴滴!」红色警报响起,系统的机械音随之响起。
「对宿主提出警告,提出警告!若是不完成任务强制退出将进入生命倒计时:十……」
「等等等等!」我大喊出声。
「不继续攻略任务,我就会死,是这个意思吗?」
「是的宿主。」
「你们不讲武德!你们……」我对着他进行了长达 20 分钟的人格侮辱,最终接受了继续攻略皇帝的任务。
为了活命!我忍!
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我能舍下身段来继续攻略,很明显的,我们的皇帝陛下……并没有这个意思。
我努力回想这两年来,我早上接露水沏茶,中午做清蒸鱼献殷勤,晚上甚至还送莲花糕,日日不间断,日日都早起!
这对我这种珍惜睡眠时间的打工人来说是多么大的牺牲啊!
她都不为所动,于是我一不做二不休,买通了伺候的小太监,一举杀进了太液池。
所以,当我穿着纱衣低着头蹑手蹑脚的靠近皇上,夹着嗓子说出:「皇上,臣妾来服侍您了~」这句话之后……
就跟刚换了衣服浑身赤裸的皇上对上了眼神。
她浑身雪白,我扫了一眼,身材比我还好!
我们都有些怔愣,我估计那一刻她把怎么杀我的千百种方法都想好了。
「皇上!臣妾误闯此地实属不敬,臣妾愿以性命担保今日什么都没看到!臣妾自请禁足。」
回过神来,我急忙跪下再不敢抬头看一眼。
笑话!
当今圣上刘楚君!自小就是天纵奇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之所以能在上位两年后将前朝治理的井井有条,更是因为她杀伐果断说一不二。
简单点来说,所有反对她的人都嘎了。
这也是我一开始为什么根本没看出来她是女人的原因。
我是想回家,但我更怕死。
「呦,瑾妃今日也花了心思?」我低着头,依旧感受到了她强大的压迫感,哪怕她在笑。
「臣妾拙劣,罪该万死。」
她一步一步的迈进水里,掀起一阵碧波荡漾。
「朕,喜欢聪明人。」
我艰难的吞咽着口水,不发一言。
「拙劣的人,朕已经送他们去见阎王爷了,瑾妃明白吗?」
我的腰弯的更低,用三倍速说:「臣妾明白!臣妾,臣妾自小聪慧,无人不知啊皇上!」
许是我的错觉,她轻笑一声,抬抬手带动了一片水花。
「那就好,回吧。」
我抖着腿滚出了太液池,走出很远还能听见那小太监的惨叫。
那夜,被我买通的小太监暴毙身亡。
而我这个聪明人,在日思夜想五日之后,终于寻得了一个新的突破口。
我起身叫来英儿,带上我宫里的人浩浩荡荡的杀去了玉妃的住处。
(二)
刘楚君是个好皇帝,她醉心朝政,根本无心后宫,要不是我家老爹两年之前看准时机在她刚刚登基的时候将我送进宫来,我还没办法如此顺利的开展我的攻略任务呢。
对了,我是胎穿,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就被告知回去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攻略未来皇帝:刘楚君。
当然了,事实就是她都当上皇帝了我还没成功。
不过有一个人多年以来盛宠不衰。
玉妃。
后宫就我们两个人还得搞竞争,原因就是这王八蛋欺人太甚!
本来嘛,宫里没其他人作伴,我们两个和谐相处多好?
她还是从外地来的,我个本地人自然是想略尽绵力让她待得舒服一点。
谁知道啊,她偏生不干!两年来我们就没消停过。
今天她往我院子里扔蛤蟆,明天我就往她院子里丢水蛇。
她做了手撕羊腿送过来,吃的我坏了一天肚子。
我就送她隔夜的安神水,让她在床上睡了三天。
总之就一句话,我们不合。
八字不合!
可刘楚君跟她很合!一月来有半月都宿在她那儿,剩下半月睡在自己的寝宫。
只有我一个人独守空房的世界达成了。
今日,我突然,用我聪明的脑瓜想明白了。
刘楚君是女的,她又对席钰情有独钟。
对同样有几分样貌的我却置之不理。
我有个大胆的猜测……
「瑾妃娘娘,你这是干什么?」
席钰贴身的婢女倒是衷心,被我宫里的人按的不能动弹还一个劲的想要来拦我。
我大摇大摆的坐在主位上,「叫你们主子出来。」
「我们娘娘正在午休,吩咐了谁也不许去打扰,瑾妃娘娘今日来得不巧,还请回吧。」
这婢子倒是伶牙俐齿,我多看了两眼。
「英儿。」
「哎!」
「按住她。」
「娘娘放心。」
我大手一挥,大摇大摆地往屋里去了。
「瑾妃娘娘,您不能进去!」
身后那小丫头还在吆喝,我充耳不闻。
内屋,席钰果然刚从榻上起身,她轻拢薄纱,娇滴滴地问我:「瑾妃姐姐闯入我宫中是为何呀?」
我缓缓上前两步,猛地飞身一扑。
「时瑾!」席钰的怒喝响在耳旁。
我邪魅一笑,
果然!
这货是个男的!
(三)
下一秒钟,我被他狠狠踹倒在地。
「席钰……你杀人啊?」我捂着胸口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面上红晕未退,眼睛却不看我。
「谁让你先轻薄我的。」
下一秒钟,他眼神一变。
返身从枕下抽出一把匕首抵在我脖颈上,嗓音阴冷的像地狱来的阴差,「你知道了,就得死!」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漂亮的脸,心中生不出一丝害怕。
脖子平移几分避开那刀刃,我长舒了一口气说:「你有事没事啊,你杀了我怎么跟皇上交差?」
席钰又逼近几分,狠厉地说:「陛下若是知道你知晓此事,定不会怪罪于我。」
我心下有了主意,果然,席钰有如此把柄,皇上才会日日来他这里。
他们两人若是早就心意相通,那我这边……岂不是没戏?
「你对陛下的心意倒是拿捏的清楚!」我气鼓鼓地怼他。
「朕看,是瑾妃对朕的心思拿捏的清楚吧。」
我浑身一僵,直直地跪倒在地。
「起来吧,这已经没有别人了。」
皇上发话,我才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嘁,这时候怎么不威风了?」席钰站在皇上身边,顶着一张雌雄莫辩的脸嘲讽我。
我只能恶狠狠地瞪回去。
「瑾妃不是自请禁足吗?怎么到这里来了?」皇上凉凉地开口。
我又直冲地上。
「臣妾今日只是,只是,只是偶尔路过,来看看玉妃妹妹。」
「皇上,她知道我的身份了,要不要杀了她?」
席钰这王八蛋怎么永远给我添堵啊!!!
我要不是什么都不会,我先杀了这龟儿子!
刘楚君有几分无奈地答他:「杀了她我怎么跟朝臣交代?杀了她就剩你一个西域的妃子,那帮老顽固得送进来多少让朕头痛的女人!」
我摸摸心脏,暂时死不了。
「时瑾」,我身子一抖。
「皇上。」
我颤颤巍巍地抬头。
「呵」,她突然笑起来,我眼圈都吓红了。
「瑾儿妹妹真是……天生聪慧啊」,她说。
「皇上谬赞了」,我抖着声音说。
「还真当夸你呢」,席钰翻了个大白眼,我气得鼻孔都冒烟了。
「行了,来坐吧,大家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能共进退了。」
刘楚君说完了就来扶我,示意我坐在她对面。
我顺势搭上她的手,将娇滴滴三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眼含秋波地望着她说:「纵然陛下是……女儿身,但是陛下在我心里依旧是英明神武,千古奇才,瑾儿依旧仰慕圣上。」
半垂着头,眨眨眼睛,我自认为是做足了小女儿形态。
就连装死的系统都在我脑海里打出一个明晃晃的大拇指,示意我做得好。
「嗯……」刘楚君还没讲话就被席钰打断了。
「差不多得了,你坐不坐?不坐我坐。」
说完他就一屁股坐在了我的位置上,我眼前一黑,气得想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只是碍于刘楚君在场,我不能这么做,只好狠狠踹了他一脚之后坐到了另一侧。
冤家!
「瑾儿妹妹倒是灵通得很,先是发现了我的女儿身,随即就拆穿席钰的男儿身,给自己上平安符来了。」
刘楚君品着茶,拆穿我的套路。
她说得对,我是对席钰有所怀疑,我们多年宿敌有些事情不是不知,原本以为他是个男儿身对我是大有裨益,谁知刘楚君是个女儿家。
而以刘楚君的谨慎,绝不可能不知席钰的身份。
那就只有两条路了,一是他们两位早就互通心意,那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既然刘楚君还需要我牵制席钰,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他们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发现刘楚君是个女儿身这件事是个意外,而让一个人保密的最好方式是让她死去。
那天的小太监就是刘楚君给我的警告。
我不得不防。
将性命寄予别人的腰带上,不是我等新时代女性的习惯。
我能做的,就是将一切摆在明面上,让刘楚君知道我的诚心。
不管我接近她为了什么,我是跟她站在一条线上的,这一点不会因为她是男是女而改变。
今天,是刘楚君休沐的日子,而每个休沐日,她都会来席钰这里。
所以今日,我也出现在这里。
「皇上英明」,我不再推脱,将我的诚意摆在台面上。
「这两年来,倒是朕……暴殄天物了。」
刘楚君放下杯盏,轻笑着对我说。
「是臣妾没能体察圣意,都是臣妾的错。」
这招以退为进,我给自己满分。
「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席钰总是能准确说出我最不想听的话,真想跳起来给他一巴掌。
「好了,别再斗嘴了。」刘楚君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席钰立刻就不再言语了。
「既然瑾儿妹妹这么省心,那我自然不需要找其他不省心的姑娘进宫,瑾儿妹妹无需担心了。」
我终于放下心来,起码能睡个好觉了。
「只不过……朕,倒是有些烦心的事情需要二位为我分忧。」
我好不容易直起来的身子不得已又弯了下去。
「臣妾愿为陛下分忧。」
好死不死,席钰又抢我风头,腰都弯得更低。
真想一头把他撞死。
「西域屡屡犯我边疆,朝中对于是否出兵各执一词,朕不胜烦忧,二位可有破解之法?」
这朝中都各执一词的事情,哪轮得到我一个刚保住小命的人来讲。
我俯下身去朗声道:「无论陛下作何决定,臣妾愿追随陛下左右。」
席钰紧随其后说到:「臣多年以来得皇上照拂才能保命,如今自然是以圣上的旨意为准,请圣上不必烦忧。」
哦,席钰是西域送来和亲的「公主」来着。
我侧着脸打量他,虽是倾国倾城的脸,但是也不至于人人都分不清啊,西域将他送来,究竟是恶心我朝,还是……要他的命呢?
席钰对上我的眼神,用鼻孔对着我,无声地表示不满。
我扭过头去,他什么原因入宫跟我有何关系,攻略了刘楚君我回家便是。
「既然两位爱妃如此讲,那朕也不好舍弃哪一个,就请二位爱妃收拾行装,跟朕一起,御驾亲征吧。」
?
??
???
刘楚君要御驾亲征?
还要带宫妃?
还带两个???
(四)
没等我想明白其中缘由,刘楚君就率领着军队出发了。
出发之前,我那老爹倒是牵着我的手说了一大堆话。
前面还是什么边疆苦寒,保重身体,后面就是什么机会难得皇上难得在带着席钰的时候还能想到我,他让我趁此机会好好跟陛下「一诉衷肠」,最好能怀上个龙子保我全家平安。
我真不好意思说,爹,别等了,除非你女儿转性成了男子,不然你一辈子别想靠孩子绑住皇上了。
这场战事虽然来得突然,但是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能赢的。
我朝休养生息已久,钱财丰富,粮食充足。
虽说路途遥远,西域又向来难缠,但是终归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刘楚君为什么御驾亲征。
还要带上我这种拖油瓶。
不过不管怎么样,平白增加的相处机会,不要白不要。
我卯足了劲儿的在她面前表现。
考虑到是行军途中,我甚至还换了人设。
现在是艰苦朴素自强不息小女孩,再苦再难不叫喊。
虽说皇上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但是我能看见每当我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往她身边凑的时候她眼里的笑意。
我能理解,一国之君,守着自己的秘密,定是要时时刻刻都谨言慎行。
那一点从眼里透出来的光,已经是她能给我最大的善意了。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除了……
「让开!」
我守在大帐门前,怎么也绕不过面前的席钰。
「我让你让开!」我快要端不住手中的汤碗,只想让他赶紧让开这里。
「皇上说了,谁也不见」,席钰慢悠悠地说着,还拢了拢鬓边的头发。
我的眼里直冒火,手中的汤是我辛辛苦苦熬了两个时辰的,为了让刘楚君看出我的辛苦我连袖边都染上了黑炭的灰。
若是连门都进不去,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你说了不算!」我说着就弯下身子来准备硬闯。
谁也不知道席钰怎么这么灵活,我一个闪身,就被他辖着带走了。
我吓了一跳,手中的汤碗差点就掉在地上。
席钰轻巧的弯腰,转瞬汤碗就稳稳的落在了他手里。
「你……你怎么?」我有些惊讶。
「都别跟着了,本宫跟瑾儿姐姐叙叙话。」
英儿犹豫了一秒,没跟上来。
我奋力地挣扎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眼见着远离人群,我压低了声音说:「你这个变态赶紧放开我!」
他手一松,我趁机跑出来。
「还我汤!」我叉着腰对着他说。
这贱人单手举了举汤碗,在我飞身过去之前猛地一弯腰……坐了下来。
「你干什么!」
我赶忙去拦他的手,却还是被他打开盖子喝了一口。
「你!」我气的想哭。
「嗯!味道不错,瑾儿姐姐熬汤的手艺倒是不错。」他淡淡的给出评价。
「用你说!」
我气鼓鼓的坐下来,指着他的鼻子说:「那是做给皇上的!你赔我一份!」
他做了个鬼脸说:「就不!」
我气得转过身去不再看他,起身想走的时候听见他的声音。
许是夜里有些凉,他的声音透着几分寒意。
「你这么努力的接近皇上,是为了什么?」
我浑身一僵,像被穿透了一般的站在原地。
经过我这几日的观察,席钰对于刘楚君来说,更像是得力助手一般。
那么现在这话,是席钰在问我,还是……
皇上在问我?
我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勉强抵住寒意才转过头说:「你倒是会倒打一耙,我还好奇,你跟在皇上身边是为什么呢?」
席钰眯了眯眼睛,一把扯过我的衣领。
瞬间,他的脸庞在我面前放大了几倍。
「你!干!什!么!」
我差点尖叫出声。
「时瑾,你最好是真心向着皇上,不然的话,我也保不住你。」
席钰的鼻尖快要抵上我的鼻尖,我们呼吸相闻。
我心跳如雷,还是勉力应对着。
「我当然是真心向着皇上,谁要你保!」
扭了扭他的手,费力地将自己解救出来。
「时瑾,皇上是个好皇上,这你明白吗?」
我顿住脚步,放弃想要重新回去熬汤的想法,轻声问他:「席钰,你知不知道,我们在攻打你的母家?」
如果此战胜了,席钰的处境将会陷入两难。
虽是西域「公主」却不再有母家,
虽是我朝妃嫔却不是本国人。
他进退两难。
(六)
席钰甩甩袖子重新坐下来,他说:「这与你无关。」
那什么与我有关呢?
我费力地想也想不明白,刘楚君为什么带上席钰,让他见证自己国家的灭亡?
没等我在房间里想出个一二三来,就出事了。
「来人啊!抓刺客!」
「来人啊!抓刺客!」
我猛地站起身来,分辨着叫喊之人的声音,是刘楚君身边的人。
这大帐之中,也会有如此大胆之人?
他们不要命了?
「系统,刘楚君有没有危险?」
她可不能死,她要是现在死了我攻略谁去?
我怎么回家?
「宿主,没有。」
系统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酷。
我收到信号,放心大胆的打开门准备上演一场「美救美。」
只不过……
我打开门的瞬间倒是不太巧。
一股温热的血直冲我的面门而来。
「时瑾!」
是席钰的声音。
下一秒钟,我就被他拉近怀里,死死的环住。
力道太大,我只能锤锤他的后背示意他将我放开。
「你怎么出来了?」
席钰好像有几分生气。
我没理他,实在是他现在还穿着女装,我们抱在一起更像是一片百合花开的景象。
不远处,刘楚君身着黑衣,手中的佩剑还在不停的滴落着鲜血。
而我的脚下……是一个尚未闭上眼的头颅。
她对上我的视线,眼中的肃杀之气让我觉得有些腿软。
我手抚上胸口,喘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站的更稳一点。
「别看了,回去」,席钰的声音又响在耳畔。
他推着我往屋里走,关门的瞬间我才反应过来,一个闪身扑在门框上。
「别……别走。」
我话没说完,又跟地上的那颗睁着眼睛的头对上了视线。
实在是忍不住,我弯下身子来。
「呕!」
手还发着抖,也没忘记死死拉着席钰的衣角不让他走。
心里在滴血,是我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可活生生的人突然化作一滩血,不是人人都能立刻接受的。
我吐了个昏天黑地。
已经有守卫将地上的血迹和尸体处理好了,但是那场景就像是被刻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一样。
这时候也顾不得我和席钰的宿仇了,我实在是不想一个人。
我死死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
看着刘楚君的眼神我更委屈了,哪来的刺客,让我连日来的辛苦耕耘毁于一旦!
「害怕?」刘楚君走到我眼前,抬起手来。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眼睛也不敢抬起来。
她轻轻的擦了擦我眼角的泪。
许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她有些无奈。
「罢了,今夜,我陪着她睡。」
席钰挡在我身前轻声说:「皇上,臣妾陪着瑾妃妹妹吧。」
刘楚君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三个能听到的声音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怎么陪她?」
我听着他们两个的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把抱住刘楚君的胳膊。
「有皇上陪臣妾,臣妾自然不会害怕了,玉妃妹妹,你今夜自己睡吧。」
我挑挑眉,横着眼睛看席钰。
差点又坏我好事!
夜里,刘楚君熄了所有的蜡烛,独独留了床头的一盏。
「怕你害怕,我留了一盏。」
「睡吧。」
烛火跳动,显得她的面容柔和了几分。
我歪了歪头伸出了手,刘楚君反应了一会儿,轻轻握上我的手。
「不该带你来的」,她另一只手掖了掖我的被角,搭在了我的背上轻轻拍着。
「要听故事吗?」她语气温柔,长发垂腰,嘴角带笑。
一点不像刚刚持剑杀人的女将军,更像是一个看着我长大的姐姐。
「嗯!」我蹭了蹭她的手,乖巧的点头。
「我第一次杀人的那天,也怕的睡不着,父皇就搬了个塌坐在我床前这么拍着我给我讲故事。」
「母后身子不好,生我的时候难产走了,父皇不想再娶,就对外宣称我是个男孩,将来要继承太子之位,我及笄之后就立刻监国,等到我能将将掌管国事,父皇就迫不及待的去见我母后了。」
原来这才是原因,公主变皇子,竟是先皇难得的情意。
蜡烛灯芯闪烁,刘楚君说了很多话。
是我进宫以来,从未听过的那样多。
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失去意识之前仿佛听见她若有若无地说:
「早知道,一开始便不让你进宫了。」
(七)
一路跋涉,好在是有惊无险的驻扎下来。
我不再四处乱跑,一踏出门,空气中凝固的静谧就让我觉得窒息。
大战在即。
我不敢再在刘楚君眼前乱晃,生怕影响她。
席钰也不再每天出现在我眼前,只在某天夜里匆匆赶来,站在我的床头半晌,直到把我吓醒,沉默着递给我一把匕首,就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我就听见军营里传来消息:
「玉妃娘娘不见了。」
消息口口相传,到了晚上,这话就变成了:
「玉妃娘娘叛变了!」
我一个箭步上前呵斥道:「说什么呢你们?」
众人纷纷行礼:「瑾妃娘娘。」
「大战在即,谁准你们动摇军心?玉妃娘娘既然不见,那就派人去找!少在这胡说八道,再让本宫听见这种话,本宫拔了你的舌头!」
离开了那帐子,我脚步一转就往主帐去。
「娘娘,皇上说谁也不见的。」
英儿在我身后急匆匆地跟着,压着嗓子让我冷静一点。
「英儿,席钰他……」
我一时语塞,他是什么样的人呢?
我竟不知如何跟英儿解释,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背叛刘楚君。
「皇上!」
「皇上!」
我站在帐外,执意要见上刘楚君一面。
「放她进来」,直到手脚冻得发僵,我才被允许进去。
「皇上,席钰不是会归顺西域的人!」
一见到刘楚君,我就急匆匆地说。
「朕知道」,屋内温暖如春,刘楚君着一身白裘,正在下棋。
我局促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只被戏耍的小丑。
我忍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来解释呢?明明席钰走了对我来说才是最好的境况,何苦来跟刘楚君说这种话。
如果不来,就不会如此尴尬了。
「既然皇上知道,臣妾就先告退了。」
我讪讪地行礼告退。
「席钰应该会开心的,因为你今日来为他说话。」
刘楚君手下棋子不停,语气却始终淡淡的。
「我们……毕竟有……两年情意。」我干巴巴地说。
「来坐」,刘楚君挥一挥手,叫我上前去。
我看着眼前的棋局,执起一子。
「这棋局,你看得明白吗?」刘楚君轻轻开口。
我随意放下,「臣妾看不明白,臣妾只需要做一子就好了,不是吗?」
席钰送了我匕首就走,我急忙来替他解释刘楚君却说她都知道。
好像我们身处局中,他们两个人是执子的人,都知道下一步下在哪里,走在哪里。
只有我……
迷迷糊糊,总是看不明白。
刘楚君勾了勾嘴角,落下一子。
「朕是皇上。」
我重重一抖,弯下身来跪倒在地。
「臣妾一时失言罪该万死。」
她挥一挥袖让我起身,「朕的意思是,虽然你深处棋局看不清,朕也没办法对你坦诚相待,现在……朕只需要你做一枚棋子,朕跟你保证,会让你平安回家。」
眼泪瞬间侵蚀了我的眼眶。
回家。
多美好的词。
我深深俯身。
「臣妾多谢皇上。」
(八)
战争比我想象的残酷的多,两军厮杀,一时竟分不出高下。
我远远看着,只觉得心惊。
血流遍布平原,边疆气温低下,居然会在第二天结成冰。
前人血液成冰,后人拼死不退。
战况胶着。
既然刘楚君说了让我老老实实带着,我就一直安安稳稳的在帐里坐着。
在这个过程中,西域将士节节败退,我军直捣其都城。
带着露气的某一天清晨,刘楚君掀开我的帐帘。
「皇上……」
刘楚君笑着说:「瑾儿妹妹,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坐在刘楚君的马上,我满心都是恐惧。
此时对我来说攻略任务已经不算什么了,真刀真枪的战场,能活着回去而不是将我祭旗才是最重要的。
战鼓擂,风声响,千万军士挺立。
刘楚君将我安顿好,轻声安慰着我说:「瑾儿妹妹,别怕,我一定带你回家。」
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只想问她是带我回家还是带我的尸体回家。
她没给我这个机会。
我只能远远的看着。
看着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立于三军之前。
战旗在她手中飘扬,对面……是虎视眈眈的西域将士。
「将士们!」她突然开口。
「在!」诸位将士纷纷回应。
「今日,我们不但要击败西域,更要收其疆土,扩我疆域,让我边疆百姓,永不受战乱之苦!」
「不受战乱之苦!」
「不受战乱之苦!」
「不受战乱之苦!」
我的耳膜艰难的忍受着这一波波声波冲击,心下却安定不少。
起码,刘楚君已经得到了将士们的心。
脑海里灵光乍现,我的想法印证成真。
刘楚君猛地割断发带,她的长发在空中飘扬。
她没回身,但我能想象她此时的眼神,应当是带着一往无前的坚毅。
我醍醐灌顶。
连我都知道,性命不能系于他人之手,堂堂一国之君,怎会是如此不谨不慎之人呢?
身后将士中有人惊讶,有人惶恐,有人面不改色。
她立于马上,扬声喊道:「众将士听令!」
「在!」
「随我杀!」
「杀!」
「杀!」
「杀!」
声浪再次袭来,仿佛刚刚空气中的一瞬静寂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但我知道不是的,刘楚君刚刚将自己的女子身份示于人前。
于三军之前。
她在用行动说明,她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有能撑起一个国家的能力。
收归西域,就是她的计划。
我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于马上斩杀一个又一个敌人,看着鲜血从她眼前划过,看着她刀刀毙命的厮杀。
看她发丝飞舞,看她剑花凌厉,看她身染鲜血。
我敲敲脑海中的系统说:「现在……我有点想攻略刘楚君了。」
系统依旧冷酷,他说:「要查看攻略进度吗宿主?」
?
「还有这东西?你一开始怎么不说?」
「你一开始没问啊?」
「我现在也没问啊!!!」
「那当我没说。」
「哎别别别,还是给我看看吧。」
系统的机械音在这个时候倒是显得有些温和了。
「攻略进度百分之五十。」
我咂咂嘴,也就是说,刘楚君已经在爱我了吗?
「宿主,我们的攻略目标是让一个人对你产生百分百纯粹的感情。」
「而人的感情过于复杂,有些是爱,有些是恨,有些是不舍,不管是什么,只要进度达到百分之百,你就可以回家了。」
我深吸一口气问:「这些……你怎么也不早说!」
害得我刚刚下好决心要去搞百合!
「你也没问……」
我恨不得去撞墙啊!!!
(九)
虽然还有人在负隅顽抗,但是很明显的,我们已成胜局。
打开城墙,城内一片空寂。
有将士大着胆子说:「皇上,我们先上前探吧。」
刘楚君挥一挥手,说不必。
没过多久,席钰,确切来说,是恢复了男子身份的席钰就带着一队人马前来。
「西域十王子席钰,恭迎圣上。」
跟他而来的人随即跪下,无声的迎接着我们。
原来席钰的作用在这里。
这一盘棋局里,刘楚君要用战争打下威望,打下坐拥皇位的基奠。
席钰作为西域王子,多年来潜伏在我朝,忍辱负重回到家乡,反策军心实为最佳人选。
那我呢?
我除了见证这一切,没有任何效用啊?
直到我拿到我老爹的家信才明白我的作用在哪里?
「吾儿可好?」
我爹,是当朝宰相!
随着刘楚君是女子的身份传回朝中,朝中武将再蠢蠢欲动也不得不顾及已经被刘楚君收入囊中的数十万将士。
那文官……
自然是由我爹来说服最好不过了。
所以我不在朝中,一是防止我爹趁机将我带走,以后再拿此事做柄。
二是携我为质,让我爹不能轻举妄动。
好招数!
我忍不住问她:「要是我爹根本就不顾我的死活,只想拿你偷梁换柱的事情做柄,让你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呢?」
刘楚君合上面前的书说:「一、天下人根本不在乎君主是男是女,他们只在乎在位者能否给他们带来助益。二、你爹的软肋,就是孩子,不然你以为这些年费尽心思要将女儿送进宫来的人为什么一个都没成功?你爹帮了朕大半的忙呢。」
我有些感动,实在是不知道我家老头子还有这番心思。
回去定要好好给他一个拥抱。
我伸出脚踹了踹正躺在榻上的人问:「你为什么还跟着回来?」
席钰不耐烦的看了我一眼说:「我为什么不回来?我等着封王呢。」
他回归男子身份,又「劝降」有功,正式接管西域,为新任西域王。
「封王也要在封地上啊,你回京干什么?」
「少管我!」
我一口老血横在喉咙,真想给他一巴掌让他知道厉害。
「西域已正式为我朝国土,以后只需跟我朝制度一样设官,封县就好了,西域王想在京中安家,自然可以。」刘楚君拾起书本,继续读了起来。
我蹭过去,执起茶壶为她倒茶,用甜的能溺死人的声音说:「皇上喝茶。」
席钰一个翻身坐起来一把抢过我的茶杯说:「皇上不喝,我替她喝。」
「你!」
「瑾儿,回去之后朕会封你做公主,朕自小是一个人长大,也想有个妹妹。」
我琢磨着,我爹估计要笑死在家里了,四舍五入他确实是拥有荣华富贵了,毕竟……他也可以算得上是皇上的爹了。
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胆子。
估计没有。
不过……做了公主就要自己立府了,那还怎么攻略刘楚君。
我一把抱住她的大腿,声泪俱下。
「臣妾不想离开皇上呜呜呜呜呜。」
席钰冷着脸看我,我还得抽空瞪他还要假哭,实在是累得很。
「朕准备回程途中顺便私访,你们要一起吗?」
刘楚君很显然没有将我的哭闹放在心上,她任由我抱着她的腿,自顾自地说着话,眼神却还盯着面前的书本。
我在脑海里敲系统。
「果然,她不爱我。」
系统假模假样的安慰我,「虽然不是爱,但是攻略进度已到百分之六十哦~」
「谢谢,我继续努力。」
「当然要去!我们一起去嘛!」我蹭着刘楚君的腿对着她笑。
席钰强硬地挤进来分开我们说:「一起去吧,我也想去。」
我瞬间冷脸,怎么哪都有他!
(十)
不管怎么不待见席钰,我们一行人还是避开了大军,走了小路。
刘楚君想从南方一路巡回北方皇宫,我自然是没意见的,只是不知道席钰是什么毛病,他也没问题。
「这个好看!皇……嗯,楚儿姐姐喜欢嘛?」我手里捏着刚从路边小摊上拿起来的簪子问刘楚君。
女儿家的玩意,她之前都没能好好欣赏,我想……现在总该可以了吧。
不在皇宫,也不是皇上。
只做个女儿家。
「好看,配瑾儿妹妹正好」,刘楚君拿起来打量了一下,笑着往我头上戴。
「好看吗?这簪子看上去成色一般,我觉得不甚好看。」
席钰扇着扇子,在我们身后跟着,凉凉的给出建议。
我气不打一处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每当我拿起什么东西,他都说不好看,不好不好。
导致这么久了,我一个东西都没买上。
我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只想狠狠捣他两拳。
刘楚君手握成拳,凑近了我小声说:「可以打他。」
有人撑腰我没理也要争三分,更何况我现在有人撑腰!
我一个闪身就跳起来狠狠敲在席钰头上,席钰一时不备,倒真是让我得了手。
漂亮的蓝色眸子里充满着疑惑。
我开心的想原地放两挂鞭来庆祝,还没等我蹦蹦跳跳的走太久,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一个半大的孩子怯生生地拉住了我的衣角。
「姐姐,姐姐,帮帮我吧。」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卖身葬母」四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我的身子莫名一抖,跟那天看见那颗头颅一样的真切感又一次涌入身体。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我在这个世界里是虚假的,就像现实世界中的电视影像一般,我不过是在完成 VR 镜中的一项任务罢了。
可无论是那颗头颅,还是战争中死去的人,再或者……是眼前要一贯钱来葬母的小女孩。
都真真切切的告诉我,我不止是在进行一项任务,我在经历他们的生活。
我生活在这个朝代,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人人皆有自身悲悯。
这血淋淋的真相放在眼前,我动弹不得。
「怎么了?」直到席钰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才颤抖着给他指后面盖着白布的身体。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伸出大掌盖住了我的眼睛。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胆子这么小。」
他戏谑地说。
我知道他嘲笑我,但是我太害怕了,不止是对生命逝去的敬畏和恐惧,更是为自己身处一切真实的虚幻,而慌张。
我只能紧紧握上他的手,任由他牵着我走。
「怎么了?」刘楚君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应该是让吓着了,我先带她回去吧。」席钰这么答。
「行!」
席钰走在前面,轻轻握着我的手腕。
我在他面前失了面子,正气鼓鼓的不想说话,迷迷糊糊的,就被眼前的糖果袋子吓了一跳。
「干什么?」
他举起正牵着我的手说:「你自己拿。」
「吃颗糖,缓缓神吧。」
他温柔的不像话,都让我怀疑他在糖果中下了毒。
心里腹诽,手上还是拿起来一个放入口中。
甜丝丝的,浸入心田。
我们前脚刚回了客栈,后脚刘楚君就带着那个小姑娘回来了。
「楚儿姐,你要带着她吗?」我喝着茶探出头来问。
「这位……姑娘既然给了我银钱,我自是要跟着的,我从小做活计,定会好好伺候各位的!」
那女孩怯生生的,眼睛都不敢抬一下。
刘楚君给她要了一桌菜,让她坐过来她都不敢。
「来吧」,席钰声音很柔,惊得我眼珠都瞪大了几分。
不过长得漂亮的人讲话可能都比较有说服力,小姑娘慢慢挪着坐了过来。
「吃」,刘楚君简单的安顿了她,示意我们可以吃了。
我赶紧拿起筷子一门心思地吃了起来。
「你为什么卖身葬母?你娘的病,很耗钱吗?」我打量着小姑娘,小心的问着。
「我娘,生了病,我爹就扔下我们卷走了家里所有的钱,我没有钱,我娘的病症又急,很快就没气了,我也没有钱下葬,只好想出这一招来。」
小姑娘扒拉着碗里的饭粒,垂着头说。
「不能去做工吗?」我鼓着腮帮子追问。
画本子里,小孩子若是想早早承担起养家的职责,是可以去做些简单的活计的。
「不能」,说这话的是刘楚君。
「这么小的姑娘,想要钱,最好的办法就是卖身,不是卖给路人,就是卖给人牙子,再不然,就是卖给烟花柳巷。」
她冷着脸,却夹起一筷肉,送到小女孩的碗里。
「这世道如此,男孩子还能卧薪尝胆寻求办法,以后若是一朝得势,便不会计较此时得失,可女孩不行,穷尽一生,最好的归宿也不过是为他人锦上添花,嫁得良人,将后半生期许在他身上罢了。」
我静静听着,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刘楚君一定要公布自己女子的身份了。
或许……
女帝王,还有更高更远的宏伟志向。
(十一)
带上这小丫头,我们一路向北。
我问这小姑娘她叫什么,她说她没名讳,家里人小名叫她招娣。
我皱了皱眉说,那就叫十一吧。
招娣招娣,没招来弟弟就死了的母亲。
招娣招娣,没招来弟弟就被抛弃的女儿。
都扔了吧。
都忘了吧。
十一年纪虽小,照顾人倒是面面俱到。
很快就跟我们熟悉起来。
当然了,她还是跟着刘楚君的时候为多。
我们行走了许多地方,见过许许多多像十一一样的姑娘,有人困于钱财,有人囿于家庭。
人人认为,女子无用。
刘楚君一路沉默。
我只能想尽办法,试着逗她开心。
「楚儿姐,要吃宵夜嘛?」
我在屋顶找到她的时候,她正一个人赏月。
背影孤零零的。
我拎着吃食小心地踏过瓦砖坐在她身旁,笑眯眯的问她要不要吃一点。
「瑾儿,你的愿望是什么?」
刘楚君笑着看我,问我的愿望。
「我的愿望?」
我的愿望是攻略你然后回家家!
「嗯……家人平安吧,一切顺遂就好了。」
「皇上的愿望是什么?」我歪着头问她。
「朕的愿望,是万民顺遂,无论男子,还是女子,皆可顺遂。」
月亮挂枝头,她心怀万民。
我想,刘楚君是个好君王。
这么看来,席钰比我更好的领悟到这个道理。
「楚儿姐姐,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愿望的!」
「若是女子也能上学堂,入朝为官,就不会有这么多户人家的女儿被扣上无用的帽子了。」
「多年顽愚,不是一时就可以纠正的。」我抿了抿嘴告诉她,这不仅大胆,并且无人实施。
刘楚君爽朗的笑起来,她说:「我父皇在世的时候常对我说,吾儿不必过多在意礼数,那些人说我父皇应有三宫六院,可我父皇就是只有母后一个人,那些人说我父皇应该为皇家开枝散叶,可我父皇就只有我一个孩子,还是个女儿。」
「他常说,礼数为何物?不过枷锁,吾儿就做自己想做的事,放心大胆的做,人生不过数十年,须臾而已。」
「前任未曾试过的,我定要试试。」
「女子又能怎么样?朕还不是一样坐拥天下?就算身为女子,朕也一样能治理朝政,真正的有才之士,不该为男女所分别,这本就不公。」
我坐在她身边,只想为她鼓鼓掌,我想告诉她,你做的是对的,虽然不处在我所处时代的轨迹上,但你做的是对的,人不该为男女性别所困,你做了几千年之后才有人做的事。
这苍茫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看着她,
像是闪耀着无尽的光芒。
「皇上,若是有瑾儿能效力的,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她扶着我的肩膀,良久才道:「好!」
费力地从屋顶下来,就碰上了在我房门前踌躇的席钰。
「你在干什么?」
我有些奇怪的看着他,我自认为我们最近关系有所缓和,他应当不是在考虑往我屋里放什么东西来吓我才对。
他猛地被我打断,吓了一大跳似的。
「你,你干什么去了,我敲了你半天门你都不在。」
他结结巴巴地说。
「怎么可能,我看你半天了你一直没敲啊」,我毫不客气地拆穿他的谎言。
「你!」他又被我气得涨红了脸,我得意地笑起来,眼神不住地向上瞟。
「这些!是给你的!」
他气急败坏地扔给我一袋子东西,自己拔腿就走,慌乱之中还走过了,差点错过自己的房间。
我看得想笑,手里倒是沉甸甸的。
里面装的全是这一路走来我说好看他非捣乱,最后没买成的饰品。
我掂了掂手里的东西,想起刚刚刘楚君说的话:
「瑾儿妹妹聪慧,可能猜出席钰被送到我朝是为什么?」
「两年前我朝君主稚嫩,初登大宝,西域送来个男子,当然是为了激怒我们出兵对战。」
「嗯!」刘楚君点点头。
「那席钰可是自愿的呢?」
我开始沉默,席钰不是自愿的,我知道。
我们见过一面。
他是被绑在轿子里的。
(十二)
「席钰见到我的第一面就坦言了自己的身份,说他愿意割肉放血为我所用,生平唯有一愿,就是为他母亲正名。」
「正名?」
「人人皆道他是妓子诱惑君王所生,可他说不是,他说,是上位者用强权俘获生计艰难者,却将之抛诸脑后置之不理,席钰说,若是高位者能切身体会女子之不易,是否能让他母亲这样的人活得轻松一点。」
是否能让女子活得轻松一点?
「席钰不懂,怎么对人表达善意,就像他说效忠于我,就想要割肉放血一般,瑾儿妹妹如此聪慧,也试着明白他的心意吧。」
我高高扬起了嘴说我才不要,转身就被席钰的一大袋饰品砸的昏了头。
给他三分面子,我没追上去问他这是何意。
过了岐山,就要进皇城了。
刘楚君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在前面,我跟席钰之间有着莫名其妙的尴尬,于是我紧紧的贴上了刘楚君,克制着自己不往后看。
「瑾儿妹妹今日不坐马车?」我一向娇惯,向来是更喜欢在马车里慢悠悠晃荡的。
刘楚君这是卯足了劲的笑话我。
「总是坐马车,也要让腿活动活动嘛。」我避开眼神不去看她。
「是腿要活动,还是瑾儿妹妹强制它活动啊?」
「楚儿姐!」
见我有三分恼了,她就笑笑不再说了。
「小心!」
席钰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一个顿神,刘楚君已出手将我眼前的箭矢拨开。
「席钰,带着瑾儿先走!」刘楚君冷静的交代。
「不行!一起走!」我急忙反对。
「别添麻烦」,是席钰的声音。
我晃过神来,点了点头说好。
可……
走不了了。
来人明显知道我们人少,并不想让我们任何一个有逃脱的可能,因着马上就要到了,刘楚君便散了暗卫说让我们舒心一点。
所以现在,就只有刘楚君、席钰、还有不会武功的十一和我。
面对着如此之多的黑衣人,和数不清的箭矢。
「拉开这个!」刘楚君递给我一个竹筒,我立刻拉开引线,是个信号弹。
可援兵不会立刻就来。
他们两个人护着我们两个,越来越心有余而力不足。
得破个口子出去!
我克制着自己的恐惧,对十一说:「能站起来吗?」
她吓得白了脸,还是小声说能。
我扯扯席钰的袖子,他立刻换了位置,席钰在前我们在后,刘楚君在最后,形成一个小的包围圈,向外走去。
箭矢划破长空近在耳旁,我安慰着十一:「深呼吸,来,一、二、三!」
席钰在如此境地下还抽出空来笑我,我更想打他了。
好不容易躲掉了追兵找到一个破庙,我们几人躲进去算是有了藏身之处。
「吓死我了」,我拍着胸脯小声说。
「这些是什么人?」
「应该是赵王的人」,刘楚君生着火,拨弄着柴火。
「赵王?哪个赵王?」我怎么没听过这人的名号,哪里来的?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席钰叹了口气坐在我身边冷着脸跟我科普了半天我才终于弄明白。
简单来说,这个赵王就是刘楚君的远远远房表哥。
八竿子上有一腿的兄弟。
估计是听到刘楚君是个女人的消息,上赶着来对皇位感兴趣了。
「没事,禁卫军应该很快会来,回了皇宫就没事了。」刘楚君依旧冷静地说。
我安下心来。
「十一,你坐在那儿干什么呢?不冷吗?」我摆摆手招呼她过来。
她犹豫着朝我们走来,没剩几步的时候突然猛地向前一扑。
「楚儿姐!」
「皇上!」
满眼的血。
触目惊心。
我扑过去,掀开十一的手,不敢碰刘楚君还被匕首插着的伤口。
那匕首上还刻着「君」字,是刘楚君送给十一防身的。
现在它插在刘楚君的胸膛里。
「楚儿姐!楚儿姐!」我的视线开始模糊,声音带上几分哭腔。
「让开,先止血」,席钰拨开我,利落的开始行动,可刘楚君还是缓缓地……闭上了眼。
「楚儿姐!」我声嘶力竭地喊。
「门内的人听着!」庙外又传来叫喊,我身子一僵。
「时瑾,出来。」
席钰转过头来,我看见他的鼻尖微微冒汗,他说:「不去。」
我看着气息微弱的人,又看看正不知所措的十一,现在唯一能稳住屋外的人等待救援的方法就是按照他们说得做。
我缓缓站起来,席钰拉紧我的手说:「不去!」
「席钰,一定要救她,你知道的,她是个好皇帝。」我的泪水从眼眶中滚下,这一刻不管什么攻略,不论什么任务,我无比清楚的看清我的心,我不想让她死。
她还有那么多没做完的事,还有那么多没实现的愿望,还有那么多的志向没有完成,她不能死。
我伸出手拉开面前的大门,又返身将其合上。
「我是时瑾,你是谁?」
(十三)
面前的人大腹便便的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品着茶。
「时家老头就教出你这么不识时务的女儿?」
「你是谁?」我沉着嗓音重复了一遍。
「我是刘毅,赵王。」
他合上茶碗看着我,露出一个奸笑说:「刘楚君已经受伤,你打开这门,我们进去杀了刘楚君,朕依旧让你做贵妃,怎么样?」
「十一是你的人」,我给出答案。
「不是,那丫头倒是死心眼,说谁能帮她葬母就愿意做任何事,我帮了她的忙,给的任务就是让她停在原地找你帮忙,寻着机会,刺杀姓刘的姑娘。」
「她犹犹豫豫不肯下手,要不是她不肯动手我们也不至于到现在才找到机会!」
原来是这样,干渴的人自会认第一场雨为神缔。
这有情可原。
「你打开门,我一样保你荣华富贵,怎么样?」
我不再回答,只是从腰后抽出席钰送我的匕首,一寸一寸开了鞘。
亮光刺眼,如我的态度。
刘毅脸色一变,拦住身后的人问我:
「怎么?你真觉得一个女人能做皇帝?」
不止他在笑,他身后跟着的将士也在笑,像是嘲笑一个女子的无能。
「当然能!」
「你们认为她不能,是因为你们害怕,你们卑劣,你们无能!」
「上位者总是嘲笑下位者,你们害怕有一天,女子也能堂而皇之的跟你们站在一起,就会剥夺你们可怜的自尊心!」
「你们说她不能做皇帝,是你们害怕,从此以后千千万万的女子都能改变境遇,不再囿于宅院,不做你们的附属!」
「你们做不到的,她做得到!一个从一出生起就被当作帝王培养的人,你们凭什么因为她是女子就说她不能!」
「今日,除非你们踏着我的尸体进门,不然我不会让你们上前一步。」
我的声音喑哑:「我只是芸芸众生中普通的一个,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可她不是,我们做不到的,总得有人来做。」
「刘楚君,就是那个人!」
我只是个普通人,哪怕这次任务失败我就死在这里,也希望她平平安安。
有些人是不一样的,她应该有很好很长的未来。
我想,我是真的喜欢刘楚君。
她身处这个时代,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思想。
她是个好皇帝,想切身为老百姓做些什么。
她是个好姐姐,会为我燃一根蜡烛说不怕。
她应该好好活着,做她想做的事。
如果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愿意做她成功路上的一具枯骨,为千千万万未曾尝试过的女子,开辟一条新的道路做出一点贡献。
天色将暗,我想,可惜的是刘楚君不会知道了。
我很喜欢她,很愿意,做她的妹妹。
(十四)
箭雨袭来的瞬间,我想问问系统我有没有重生的机会,如果没有,我能不能减轻疼痛?
还没来得及,就有一个人扑进我的怀里,死死将我护在身下。
利剑破空而来,根根分明的扎进面前女孩小小的身体。
对上我的目光,她还在笑,我听见她虚弱的声音:
「瑾儿姐姐,深呼吸,一……二……三……」
我浑身的血液都开始倒流,想将她护在身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她瘦弱的臂膀。
我的眼泪越流越凶。
「十一。」
「十一。」
「十一!」
「楚儿姐姐不会死的,你……别担心」,血液不受控制的从她的嘴角滴落下来,模糊了我的双眼。
「十一,松开我!」
「十一!」
我的手不停的抖,却怎么也不能将她移开。
「我……很愧疚。」
马蹄声由远及近,有人大声地喊着:「保护圣上!凡有违者!格杀勿论!」
「十一,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援兵来了,你坚持住!坚持住!你会没事的。」
小女孩的身子缓缓地摊下来,她的身后全是剑,我甚至不敢挪动她,只能勉强撑住她的身子。
「十一……」
「瑾儿姐姐,你……你跟楚儿姐姐说,我,我不是坏人。」
我流着泪去擦她嘴角的血,囫囵地应声:「好,我们知道,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
「你跟她说,我……我很想上学堂,读书,写……字。」
「会的,会的,你能上学堂的,楚儿姐说你跟着她,她亲自教你!」
十一抬着头,气息逐渐微弱下来,她靠在我肩上小声地说:「瑾儿姐姐,我……我喜欢,十一这个名字,我的墓碑上,别写……招……娣。」
「十一!!!」
回宫之后,我守在殿外,一个人坐了很久。
直到席钰走出来坐在我身边,他轻声说:「皇上没事了。」
「嗯,那就好。」
「你睡一会儿吧,好不好?」他蓝色的眸子像是天上的星星,温柔的能溺死人。
「十一有话对皇上说,我要在这等皇上醒过来。」
我不顾众人的阻拦,执意将十一的尸体放在我宫里,我说,要让皇上见了再下葬。
席钰点点头,不再讲话,只是安静的坐在我身边。
「十一会去天上吗?」我抬起头,眼前是璀璨星空。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不知道十一会去哪里,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们一直坐到天明。
「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我踉踉跄跄地往屋里跑,直直地扑到刘楚君的床边。
她苍白着脸揉我的头发,「瑾儿妹妹,别哭,匕首扎得偏,我没事的。」
我泪流得更凶。
「十一……十一……」
我说不出话来,刘楚君轻声说:「我知道,我知道,她是个好孩子,让她去吧。」
让她走吧,不管死后会去哪里,让她走吧。
我终于痛哭出声。
(十五)
「系统,她会去哪里?」
我看着眼前的墓碑,流不出眼泪。
「宿主,她会去该去的地方的。」
「会回来吗?」
系统开始沉默,良久之后它问我:
「宿主,要看看攻略进度吗?」
……
「不想,谢谢。」
「哦。」
刘楚君的身体很快好了起来,册封我为公主的旨意下达的很快,我收拾着东西带着英儿回了家。
「我的女儿啊!」我爹从院里跑出来迎我,将我浑身上下打量了个遍才作罢。
「爹」,我对着他撒娇。
「哎!」
我爹凑近了我说:「公主好,公主也能保咱家荣华富贵。」
我笑,对着我爹挤眉弄眼,我说:「爹,你要不把我哥送进宫去,我哥定能讨皇上开心!」
我爹的眼睛「嗖」得亮了起来,拍拍我的手说吾儿甚懂父意。
我笑得直不起腰,果然,刘楚君是要开辟我朝第一先例了。
我真的很期待她的三宫六院。
又过了好一阵子,直到朝野上下再也没有人反对刘楚君的决定,直到刘楚君选了三个男妃进宫,直到我的公主府建成我搬进去,我的攻略进度都停留在百分之九十九。
「为什么不到百分百呢?」
「宿主,稍安勿躁。」
我翻了个白眼,系统就会划水,我懒得理他。
席钰倒是日日都来,只不过……
「公主,西域王来了。」
英儿小跑进来说。
「他又来干什么?」我有点不耐烦。
「他说,给公主带了芙蓉糕。」
芙蓉糕?
「是城中新开的那家排队两个时辰也买不到的那家吗?」
我的口水都快留下来了。
英儿笑着点头。
我摆摆手,「快请进来快请进来。」
席钰悠悠踱步进来,看着我饿狼扑食的眼神就只是站在原地笑。
「芙蓉糕呢?」我绕着他转了一圈没看见芙蓉糕的影子,奇怪地问。
「没有啊」,席钰两个手摊开示意我真的没有。
我气不打一出来,「英儿!送客!」
眼见着我真的恼了,他才叫来随从,递上我心心念念的芙蓉糕。
他就坐在一旁,看着我吃,时不时给我递上一杯茶说:「慢点吃。」
「怎么就这点出息,」他轻声说着,手指拂过我的脸颊。
我重重一顿,感受着他的手划过我皮肤的战栗感。
「时瑾,我喜欢你。」
(十六)
我整个人慌乱起来,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叫嚣着别再听了别再听了。
你不会留在这里的。
但是脑海里全是第一次见席钰时候的样子。
我在轿子里停了很久,随侍的人温声说:「瑾妃娘娘在此稍等。」
我哪里等得住?
我掀开帘子就看见了跟我坐的这个差不多的轿子正停在对面。
这应该就是跟我一起入宫的西域姑娘了我想。
秉持着合作共赢的理念,我掀开了她的轿帘,跟被堵着嘴双手反剪在里面的席钰打了个照面。
他真的很漂亮,除了一双眼睛里面全是警惕之外。
我咽了咽口水,对着他说:「你,你,你瞒不住皇上的。」
他凌厉地盯着我,我被他看的心底发麻。
从袖口中抽出我进宫时家里塞得果干,我问他:「你要不要吃点东西?」
还没等我摘下他嘴里的那块布,就听见有人在叫我:「瑾妃娘娘你在哪里?」
我只得将东西放在他身边说:「你,你好自为之。」
一晃眼,都过了两年了。
席钰在我身边转手中的杯子,「我第一天到这里来,遇见了一个很美的女孩儿,她送我糖果,为我指生路,我想,要是有机会,我要报答她。」
「你的报答就是跟我作对!」我恨恨地说。
「宫中无趣,我想见你,只能想想办法,以后……我都让着你。」
我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低下了头。
「你想一想,想一想再回答我就好。」
我想了几天,直到刘楚君召我进宫,我也没想明白。
「席钰说他要问问你,瑾儿妹妹,可想好了?」
刘楚君执笔写着什么,时不时抬头看我。
「我……我没想好。」
「那就慢慢想,等你想好了再说。」
「皇上不是想给我们赐婚吗?」我有些疑惑,以为刘楚君只是告知我。
「朕对你有愧,白白耽误你数年青春,但是朕为了稳固朝堂,已经不能追寻一生一世一双人了,朕希望你能,只要你有喜欢的,朕就为你赐婚。」
我踏出大门之前,听见刘楚君说:「瑾儿,朕还是那句话,你是我的妹妹。」
我犹豫了一月有余,终于在某一天凌晨问系统:「我完成了任务就一定要立刻回家吗?」
「立刻!」我强调了这两个字。
「……当然不是。」系统冷着声音说。
「完成了任务宿主也不会立刻离开的,受到不可抗力的时候才会离开,因时间流速不同所以你醒来的时间在现实世界里不会过去太久的。」
「……这个怎么也不早说!!!」
「这个你也没问啊……」
第二天一早,我开开心心地应下了席钰的求婚,欢欢喜喜的准备嫁人了。
我爹围着我看了半晌才说:「西域王好,西域王好,西域王是固定管制,以后是真真的荣华富贵了。」
我拦着他不让他进门,无奈地说:「爹,我兄长在宫里也甚得圣意,您就别担心了。」
我爹开心的鼻子眉毛都皱成一团,他笑眯眯地说:「对,对,对。」
说是这么说,我出嫁的那天,我爹还是准备了数十台嫁妆陪我出门,他悄悄说:「这次可是真成亲,爹给你壮壮身家,让那外来户知道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笑,转身给了他个拥抱。
「我会常回来看你的。」
刘楚君亲自坐镇,看着我们成婚。
当我跟席钰被一根红绳牵着走上前,我才对这场婚礼有了真切的感觉。
我们……
成婚了。
「礼成~」跟这一声一起响起来的,还有脑海里那声:
「恭喜宿主完成攻略任务,攻略对象:刘楚君,攻略进度:百分之百。」
我说不出话来,等到席钰掀开我的盖头才发现我满脸是泪。
原来这百分之一在这里,
是刘楚君对我的愧疚,是她对妹妹的期许,是看着我成婚的圆满。
系统问我:「宿主,是否选择立即离开?」
「不了」,我看着眼前的席钰对系统说:
「我还有很多事想做。」
我想看看席钰到底怎么让着我,我想看看兄长如何赢得刘楚君的心,我想看看……女子为官,女子入学是什么景象。
我还不想走,我想过一生。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