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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谢濯然&周意

周意和相恋两年的男友分手的时候,闹得不太愉快。

他问她是不是没有心,周意只是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提醒他:「我看见你和别人从酒店出来了,我们结束了。」

男友红了眼眶,指责她工作忙碌、过于强势,毫不关心他,就像对他没有一点感情……周意没有听完,皱了皱眉,转头离开了。

她的人生没有「当断不断」这种说法,同样也没有「放纵」这种事情,更不存在「为情所困」这样的词语——她原先是这样以为的。

可是分手后的某一天,当好友询问她是否要一起去酒吧喝一杯的时候,她沉默许久,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一向从不出入这类场所的周总居然肯纡尊降贵参与蹦迪,朋友们纷纷尖叫着说要给她寻找一个顶级小狼狗,周意只是无奈地笑笑。

后来谢濯然站在篮球场对她笑得神采飞扬的时候,周意忽然就想起了友人的调侃。

她和谢濯然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酒吧。

其实那天真走到酒吧的时候,周意就后悔了。毕竟公司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今晚有一场饭局她也推了,明早她还有一场跨国会议,实在是没精力肆意玩乐。

那些在孤独的夜晚里压抑不住的难过和疲惫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但她明白,即便不放纵,自己也可以解决的,时间不会太长,或许就在明天。要说理由,也没有为什么,只因为她是周意,是刀枪不入的周意。

和朋友说了一声,提前离场的周意往酒吧外走去。

「谢哥,谢哥——」身后忽然传来嘈杂的人声,「谢濯然!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就走了!」

人潮拥堵,周意不甚在意地继续往前走,却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一个人,她的手肘碰到了他,那个人瞬间就倒在了地上,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周意:「…………」

她正疑心自己是不是遇到了碰瓷,就看清了地面上的男孩的脸。

平心而论,确实是唇红齿白,五官俊秀,一身上下都是名牌,看起来也不像是碰瓷的,就是表情有一些痛苦。那痛苦是真的,并不像是伪装。

周意扶起了他:「你没事吧?」

男孩轮廓很深,又瘦又高,头发染了,还打了耳钉,就是恹恹不乐。但当他用那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看向周意的时候,一股独属于少年的风流意气就瞬间涌现。

他抿着唇,看上去有几分低气压,就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没事。」

周意皱了皱眉,迟疑两秒:「是不是哪里磕到了?」

男孩没说话,捂了捂手臂。

「我带你去买点药吧,」沉默了几秒钟,周意提议道,「或者去医院看一下。」

出乎意料,那个看上去很有主意的男孩就继续点了点头,看上去任人宰割,有些可怜。

周意就莫名其妙地心软了一下。

所以直到带着谢濯然回家的时候,周意也没想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

倒也不是看不出来——她今年二十五岁了,有几段感情经历,因为事业有成,平时也会遇到不少相似的情况——倾慕、勾引、欲语还休……这些东西,或许之前这个还在沮丧的男孩心不在焉,但当他调整过来的时候,眼眸明亮地望着自己,那样灼灼的情绪,令人无法忽略。

她心知肚明,这个男孩大概是酒吧的常客,而自己,也许算是他临时起意的猎艳对象。

果然,谢濯然在她转身帮他拿药的时候抱住了她。

「姐姐,」这个少年看起来并不青涩,甚至有一些肆意的轻佻,就连喊她的时候都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跃跃欲试,「你带我回家,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明明刚刚还在疼得吸冷气,下一秒就可以若无其事地调戏女孩子,偏偏他眉眼还带着几分青涩,就是个刚成年的小男孩。

周意心里觉得好笑,但她向来沉稳,只是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妍丽的眉眼平静无比:「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气氛恰好,灯光昏暗,幽香浮动,有些东西水到渠成。

谢濯然没说话,顺着周意的指尖吻了下去。

……

意思就是,一觉醒来,周意睡了一个男大学生。

次日早晨,已经在家开完线上会议的周意把自己煎好的三明治给谢濯然送来的时候,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谢濯然有些发愣。

他还没遇到过这种被人照顾的场景,脑子一乱,就把自己昨晚的异常解释了一遍:「其实我昨天被一个女生打了,本来打算这段时间不近女色,去酒吧也是被拖去的——」

说着说着,他忽然对周意笑了一下,这个笑容没有沾染乱七八糟的情绪,一切尽在不言中:「不过,幸好去了。」

周意也对他笑了一下,淡淡的,没有太多的情绪:「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本就是萍水相逢,露水情缘,以后当然也不会再见了。

但谢濯然想到昨夜女人平静妍丽的眉眼和某一个瞬间几近旖旎的风情,还有手上这个三明治,不知道为什么,又冲动地开口了:「可以不走吗?」

其实他的历任女朋友都和周意不一样,他家境富裕,自然可以出手大方,女孩子也愿意捧着他——但现在这个,谢濯然想到这位周意姐姐的豪车和别墅,又想到这是第一次他被人带回家,瞬间觉得不是自己在泡妞,是自己求着被泡。

他以前喜欢乖巧可爱的甜妹,那样会催生他的保护欲,但经过乔知意之后,谢濯然的审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他觉得自己也需要被人保护,这个姐姐看起来就很好。

周意顿了顿,思忖半晌。

其实昨晚的体验对她来说非常好,谢濯然独属于少年的活力也让她疲惫的身心得到了一些熨帖,她原先以为自己毫不在意,现在看来,的确需要新的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再加上这个男孩看起来也不像什么会纠缠不休的人,和她不在一个圈子,没人知道,对她的职场毫无影响,还是个学生,没有压力,也就无需她平日给予过多的情绪支撑。

于是周意说:「下次你想来,我再去接你。」

就这样,周意和谢濯然的关系逐渐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毫无疑问,谢濯然是个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人。他骨子里充斥着浪漫基因,时常会给周意带来一些别出心裁的小惊喜。

他还会和周意分享自己遇到的事,毕竟是个学生,还会和舍友因为女孩打架,不过他也不是太小气的人,别扭一阵子就自己好了,偶尔还和她讨论,那个叫唐遇秋的舍友看起来冷冷淡淡的,没想到还是个恋爱脑。

谢濯然嘴还很欠。他大概没过中二期,有时候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嘴上却那么说了,看上去是个花心大少爷,实际上就是嘴上厉害,都当过几次冤大头了,干不来强迫人的事,唯一一次强吻一个妹子,没得逞就后悔了,还被揍得半身不遂。

他心大,嘴欠,但是大方,也不太计较,有什么事过几天就忘了,虽然有些方面做得糟糕,但不是一个坏人。

因为他的心还是少年的心,热乎乎的。

周意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让自己放松的人,也许一开始只是某些入夜后的隐秘交流,但当谢濯然有些紧张地问她要不要做自己的女朋友的时候,周意鬼使神差,又答应了。

谢濯然从来没有那么高兴过。

他愣在原地,下一刻抱起周意转了两个圈,眼眸里的情绪闪闪发光。

那一晚,谢濯然拖着行李箱进了周意的别墅。

「今天我的同学都去团建了。」

「嗯,你为什么不去?」

「姐姐还用问吗?」他眨了眨眼,「好不容易准我入门了,我当然会选女朋友啊。」

油嘴滑舌。

周意心里这么想,却还是笑了一下:「只能住这个假期。」

「啊,为什么?」谢濯然委屈了,「我们谈恋爱了,还不能住一起吗?」

周意揉了揉太阳穴,委婉地说:「我需要工作。」

「我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但是你会影响我的精力,」周意头一次和人谈及这种问题,难得有些耳根发烫,「我是说……我年纪大了,比不了你。」

谢濯然身体素质很好,经常健身,又是个精力充沛,荷尔蒙爆炸的男大学生——这段时间她的睡眠质量直线下降,以至于现在都有黑眼圈了。

谢濯然秒懂,撑着下颌,对周意露出一个坏笑:「姐姐在夸我?」

周意还想说话,男孩灼烫的嘴唇就落在了她的耳朵上。

他一个翻身,扯过被子,把更多不方便透露的声音蒙在了狭窄的空间里。

在和谢濯然的交往过程中,周意发现他逐渐在改变。

一开始,谢濯然对于爱情的态度非常扭曲,他交了很多女朋友,好像也不是因为喜欢她们,只是出于无聊,又或者是想证明什么,引起谁的注意力。

就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他随便得有点过分,被人表白,合眼缘就答应,腻了就分开;和人表白,接受了也好,不接受就算了。

「除了隔壁班一个女生,」谢濯然诚实地说,「我一开始特看不惯我那舍友,和你说过的,唐遇秋,长得确实帅,但我也真的觉得他装,一副清高孤傲的样子,我最讨厌这种人。」

周意在磨咖啡,闻言瞥了他一眼:「然后呢。」

「然后他骂我没品,」谢濯然轻哼一声,「气得我当时就打定主意,就算是破例用点手段,也一定要把他看上的妹子给抢过来——」

说到这里,他又上去抱着周意,蹭了蹭她的脸,话锋一转:「现在想想,幸好那妹子把我揍了一顿,不然我怎么遇得上你呢?」

谢濯然从小被保姆带着长大。

他家境优渥,父母却对彼此毫无感情。他偶尔能看见自己的爸爸妈妈带着不同的人回家过夜,那些阿姨刺鼻的香水,叔叔虚伪的笑容,和卧室里令人恶心的声音,构成了谢濯然全部的童年和关于「爱情」的印象。

但是很奇异的,周意在「修正」他。

是的,谢濯然愿意称之为修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个很歪的人,但他偶尔也会满不在乎地想:烂就烂吧,我就是个烂人,那又怎么样呢。

周意和他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周意家境不好,虽然她早已不在意,也没有多谈,但谢濯然知道她有个弟弟,家里人重男轻女,对她并不好。大多数人都受困于原生家庭,这不稀奇,周意却是谢濯然见过的唯一一个,凭借自己的本事挣脱束缚的人。

她成长到如今,早已强大到无坚不摧。理智而从容,疏离又冷淡,偶尔却散发着难以言说的孤独,周意浑身上下都有一种令人着迷的气质,谢濯然被这样的气质深深吸引,甚至……他会觉得心疼。

有些人出生就衣食无忧,却浑浑噩噩;有些人生来一无所有,却破茧而出。

某一天,或许是邀请周意去看他的篮球赛,对着周意举起的相机比了一个耶的时候,谢濯然感觉自己那种与生俱来的戾气,无法与一切和解的恶念,以及自暴自弃的无所谓,全都消融殆尽,化在了周意看向他的眼睛里。

谢濯然是真心想和周意永远在一起的。

少年的心动,炽烈如火,第一次这么真挚、这么诚恳、这么无法克制。

他甚至想好了,他今年十九,等自己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和周意结婚。

可是周意拒绝了他,谢濯然才发现,她从来不允许他去她的公司,也不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他,反倒是他,不遗余力地把她拉进自己的世界。

谢濯然不解,他迫切地想进入周意的生活,而不仅限于周末那两天在别墅里的温存。那一天,因为这件事,他们起了摩擦,不知道为什么,就演变成了快要分手的争吵。

他从来不是低头的人,可这一次,谢濯然低头了:「……姐姐,我不想和你分开。毕业以后,我们结婚好不好。」

饭桌上,周意顿了顿,提醒他:「我已经二十六岁了。」

沉默弥漫。

她平静地说:「你想得太远了,我们并不适合。」

谢濯然愣了愣,他看着她,听出了这句话的未尽之意,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困惑和受伤:「你从一开始就想着和我分手吗?」

周意妍丽的眉眼依旧从容:「你和我谈恋爱的时候,就是抱着结婚的念头吗?」

谢濯然深吸一口气:「当然!」

「可是如你所说,」周意垂下眼,声音冷淡至极,「你谈了十几段恋爱,难道每一次,都是抱着结婚的念头吗?」

「我……」谢濯然第一次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只能哀求道,「你和之前那些不一样,我是认真的……」

「不一样,」可周意没有心软,她只是琢磨了一下这个词语,站起了身,「我并不知道不一样在哪里。」

那一天,周意先离开了,谢濯然再也没来找过她。

她偶尔会看见自己摆在房间的照片,想起那天他看见自己,一瞬间就流露出惊喜的眼睛。

周意其实也明白,他们并不合适。

谢濯然终归是爱玩的,这一段感情的认真,也许并不会长久,而周意赌不起。

因为她也明白,自己被打动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慢慢陷了进去,却也慢慢有了担忧。她逐渐到了会感到疲惫的阶段,会希望一段稳定而温暖的感情——谢濯然变数太大,她等不起他,或者说,也在担心自己付出太多感情,那个男孩却可以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抽身而出。

直到有一天,乔知意给她发了消息。

乔知意是她去谢濯然学校认识的女孩子,很可爱,就是他口中的那个讨厌舍友唐遇秋的女朋友。她偶尔也会想,是不是这样更有活力的女孩,这样年轻活泼的学生会更适合谢濯然呢?

他陪着自己,她参加的那些场合都太正式,不方便带他去,也没有太多时间陪他约会,多数时间都只能让他在家里等着她。

不把谢濯然介绍给自己的朋友,也只是因为她不想做无谓的解释——一个青涩的男大学生,和一个已经步入社会的女人,听起来不太常规,而她最讨厌多费口舌。也许谢濯然说的是对的,她一开始就笃定他们两个会分手。

也许她的过于清醒,也配不上他的一腔赤忱。

周意正在出神,忽然发现乔知意和她说起了谢濯然。

周意:嗯?

乔知意:小周姐姐,谢濯然最近出名了。

周意:怎么了。

乔知意:他忽然开始一个一个地找自己的前女友们道歉,说自己欺骗了她们的感情,硬要给她们补偿,还保证自己以后一定洁身自好,重新做人,然后就被人 po 上表白墙的校园迷惑大赏栏目了。

周意:……

周意沉默了几秒。

周意:那他有跟你说什么吗?

乔知意:嗯嗯,他给我发消息说当初不该骂唐同学,问我需不需要再打他一次(・・?)

周意有些哭笑不得,大概也想到了谢濯然这么做的理由。

她关上窗户,望着窗外的星星。

谢濯然尤其喜欢她的飘窗,等她开电话会议的时候经常坐在上面打游戏,偶尔还会给疲累的她表演两个节目,什么即兴说唱和模仿——他在讨人欢心这件事上向来无师自通。

偶尔,她也会顺着他的意,陪他坐在窗边,被谢濯然有一下没一下地亲吻。

有些想他了,周意必须承认。

她微微阖上眼,心想自己或许还是不够忙碌。

只有工作,才能冲淡思念。

一月,周意听到自己的下属在讨论这两天送咖啡外卖的小哥。

「真的很帅啊,一脸胶原蛋白。」

「大学生做兼职吧,」女员工们窃窃私语,「好有礼貌地对我笑。」

「死心吧你,人家都说了,有暗恋的姐姐了。」

「啊——好幸运的姐姐,谁不想拥有高大俊美的小狼狗呢。」

周意正听得有些莫名,一抬眼,就看见正在前台的谢濯然。

她愣住了,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他又来了他又来了!」

「小狼狗这一身,看着不差钱啊。」

「人家都说了是来这里看喜欢的人的,但是怕打扰姐姐,所以也不肯说是谁。」

谢濯然转过头,看见了周意。

他的目光有些闪烁,片刻后就像是看见不认识的人一样,转了过去,边往外走边拿手机。

手机接到一条短信,来自陌生号码。

「冰美式给你换成了热牛奶,最里面那杯,是去脂的无糖牛奶,旁边放了司康。特殊时期我就自作主张了,不好意思。」

今天是她生理期的第一天,司康也是她喜欢吃的早餐。

周意看着那条短信,那种故作冷淡的硬邦邦语气看得她忍不住想笑,可眼眶却忽然有些发热。

小男孩别的不说,讨人欢心真的很有一套。

下班后,周意去了咖啡店,看见了坐在店里玩手机的谢濯然。

她敲了敲他的桌子。

他抬起头,还有些反应不及,下意识就脱口而出:「你不是还有两小时下班吗?」

见周意表情有所变化,谢濯然才觉得失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怎么在这里,不用考试吗?」周意在他对桌坐下,平静得好像两个人从来没有发生过争吵,「还是已经放假了?」

「刚考完最后一门,」谢濯然很坦诚,「还没放假,我来找你。」

知道你觉得不认真,就想证明给你看我是认真的。

不知道该怎么证明,只能用最笨的方法,不断道歉,昭告天下,告诉我身边的所有朋友,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我的确非你不可。

一切做完,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就想看看你。

怕打扰你工作,怕无意中干扰了你的生活,又只能用最蠢的方法,假装不认识你。

这些话是这么朴实,一贯最会花言巧语的谢濯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定定地看着周意。

他很想她。

真的很想很想。

周意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起来。

她说:「听说你在我们公司有暗恋的姐姐。」

谢濯然:「我不确定她愿不愿意让别人知道。」

她想了想:「要不你明天把咖啡送到她工位上,亲自问她?」

谢濯然沉默片刻,问:「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周意妍丽的眉眼含笑,居然带了几分揶揄:「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

意思是,我已经考虑清楚,如果你愿意,我也参与这一场无期的恋爱冒险。

我也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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