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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到了顶流男神

刚和顶流分手的我居然怀孕了。

品牌直播时实在忍不住呕了两次,一分钟后厉谨行发来了短信:

「怎么吐了?身体不舒服就下播,我来接你。」

「没事,突然想到你就想吐。」

1

厉谨行,当代娱乐圈顶流,背景显赫,长相俊美无双,一抬眼迷死一众年轻小妹妹那种,不仅演得一手好戏,还弹得一手好钢琴。

现在成了我的前男友。

我,白柠,当代娱乐圈新晋小花,事业正在上升期,刚分手,我甩的他。

主要我害怕被曝光后影响我的演艺事业。

演艺生涯可能就此止步,我白柠可是清醒的打工人,绝不为爱情放弃事业。

撒了个小谎,其实是因为厉谨行渣了我。

情人节那天刚拍完当天的戏,我想要给他一个惊喜,于是穿上了他最喜欢的女仆装潜伏到他的卧室,结果是他给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他和名媛程书琳说说笑笑走进了公寓,我低头看了一眼他两个小时前发过来的微信:

「今天赶通告,可能要很晚回来,给你买了礼物。」瞬间觉得头顶一个呼伦贝尔大草原。

我瞬间就炸了,从他的卧室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大吼:

「厉谨行!你混蛋!」

他看见我的那一刻,身子一僵,眉头微微一蹙,随即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语气淡淡地说:

「白柠,这是我发小程书琳,我带她上来取点东西。」

我挣开他的手,脱下外套扔在了地毯上,拎起我放在床上的爱马仕,冷冷开口:

「厉谨行,我宣布,我们分手了。」

他伸手拉住我的胳膊,眉眼顿时裹挟了几分愠怒,语气有些不耐烦:

「白柠,别闹。」

程书琳一脸震惊地捂住嘴巴,也跟着上前拉住我,开始茶言茶语:

「天哪!谨行,你在和这个小姑娘谈恋爱吗?哦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该跟着你上来的,你们聊,我先走了。」

她明面上拉住我,实则看都没看我一眼,那小眼神就没离开过厉谨行。

说着她作势要离开,厉谨行这个渣男,还是拉住了她解释:

「书琳,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厉谨行一手拉一个,好家伙,都 21 世纪了,他还想享受齐人之福。

就算你是 A 市大财阀家太子爷,也不可能。

我白柠坚决不受这份气。

「放手!厉谨行!」我使劲挣脱他便大步往外走,到了电梯口,我才发现他没追来。

「哼!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看到电梯反光镜里的自己,眼眶发胀,两滴不争气的眼泪还是滚落脸颊。

还好他的公寓是电梯入户,没人一起搭乘。

我赶紧掏出包里的口罩和帽子戴上,躲在楼下卫生间等着万姐给我送衣服。

万姐是我的经纪人,她捧红了不少明星,资历在经纪人圈算是比较老牌的。

万姐一边帮我脱下女仆装,一边皱着眉数落我:

「都跟你说了别跟他谈!厉谨行什么背景你不知道啊?现在可好,要是得罪他,我看你怎么在这个圈子混!」

我噘着嘴,一言不发,乖乖听着她数落。

「没得罪他吧?」万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伸过头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我正要回答,感觉胃里一阵翻腾,「没有……yue。」

「你怎么了?」万姐又狐疑地瞄着我。

「没事,可能刚才下楼着凉了。」我摸了摸胃,感觉像是气球爆在里面,满满的全是气。

换好衣服,我和万姐捂得严严实实打了个的。

厉谨行发来微信:

「在哪里?我送你回家。」

我关掉屏幕,把手机扔进包里。

到了家楼下,万姐叮嘱我要吃药,明晚的直播要调整好状态。

2

我和厉谨行是在一个品牌晚宴上认识的。

冬天的晚宴实在太冷,我这样的小花只能穿着清凉无比的露背礼服坐在座位瑟瑟发抖,好不容易熬到自由活动,我赶紧偷摸溜到了酒店廊道,享受一下短暂的温暖。

恰好遇到了出来透气的厉谨行,那是我第一次和他说上话,以前都是在活动上远远地看上一眼。

他简直帅到没天理!1.88 米的个子,宽肩、窄腰、大长腿,黑色燕尾西服剪裁得恰到好处,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

他披着大衣倚在墙壁,目光清冷,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随意瞟过我,最后落在他的脚尖,高挺的鼻秀然挺立,浑身上下都透着矜贵。

我承认,我动心了。

实在太符合我心中的完美男人形象了。

多金/帅气/。

我低头冷静,接着他低沉清润的声音传来:

「不冷吗?」

抬眼看到了他递过来的大衣。

我的小心脏再也无法冷静,硬是跟电动小马达似的快要跳出喉咙口。

我一脸桃花地盯着他一张一合的性感薄唇,喃喃道:

「给我的吗?」

他再次冷脸开口:「不然呢?给鬼?」

我四处张望,想要搜寻摄像头的踪迹,我可不敢跟这尊大佛传绯闻,会被喷死。

他无奈的语气在耳边响起:「这里没有摄像头。」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大衣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厉谨行点燃了一支香烟,白色烟圈萦绕在他周围,将他衬得如同暗夜里的王子般神秘高贵。

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待了十分钟,我把衣服还给了他。

很奇怪,那次之后我总是能碰到他,不是在活动现场,就是在酒店。

我俩也逐渐地熟络了起来。

他约我一起去音乐节,我答应了。

半夜,我敲开了他的房门,满脸潮热。

「厉谨行,做我男朋友。」

对,我就是这么勇,这样完美的男人,不能就这样让他跑了,必须试一试,万一就成功了呢?

不知是我喝多看错了,厉谨行眼中竟闪过一丝得意的笑,随即低声答:

「好。」

我怔住,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这么顺?

他大手一拉,我便跌入他的怀中,柔软温润的唇瓣覆上我的唇,一股冷冽的松木香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猝不及防地蹿进我鼻腔,我瞬间忘记了抵抗,任凭他的唇瓣辗转舔舐。

恋爱时的荷尔蒙总是让人不经意间就上头。

3

我们就这样谈起了恋爱,很默契地,我和他谁都没有要公开的意思。

万姐得知后给我骂了一顿,她说招惹谁都不要去招惹厉谨行,他的身后是大资本,是我们这样的小艺人得罪不起的。

到时候我被吃干抹尽再被他无情地抛弃,那才是得不偿失。

可上头的爱意蒙蔽了我的双眼,这个时候哪管得了这么多,难不成他厉谨行还能把我给吃了?况且我也不指望能进他家门。

我这样想,丝毫不觉得和他恋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对我而言,深爱的人拥有过就已经很知足,却不曾知晓,对一个人的思念可以到抓心挠肝的地步,就算知道他渣了自己。

厉家作为本市的龙头企业,在多个行业都有涉猎,并且都属于头部,包括娱乐行业。

他厉谨行是厉家的独子,以后肯定是要继承家业的。

只是这位大少爷比较喜欢演戏,所以进了娱乐圈。

现在我信了,招惹谁都不要招惹厉谨行。

痛苦没降临在自己身上时,谁都可以云淡风轻。

早上起床一打开手机就是他的花边新闻:

「厉谨行疑似情人节密会女友,女方是圈外人!」

我看着那张他们俩面对面笑得开心的照片,心脏一阵紧缩。

这不就是程书琳吗?还骗我说是赶通告。

直播间很热闹,公屏上都是「柠柠好棒!」「柠柠好美!」之类的赞美,其实,我就是演了一部戏,那个角色有点讨喜,吸了一大波粉,之前的我是个糊咖,不上不下。

我心里一直盘算着还有多久下播,实在是忍不了胃里的波涛汹涌。

结果下一秒我就对着屏幕干呕……

「抱歉,我胃有点不舒服。」赶紧在直播间道歉,不然等一下黑粉要开喷了,虽然道歉也还是会被喷……

「柠柠怎么了?」

「不舒服么?好心疼。」

「最讨厌你这种炒作的艺人。」

「装的吧,那么假。」

基于那些关心我的言论,我一直在直播间作揖感谢。

还好我没再呕,不然直播间真的是要炸了。

休息室里我刚拿出手机,和厉谨行的对话框就弹了出来:

「怎么吐了?身体不舒服就下播,我来接你。」

看见他我就来气,怒回:「没事,突然想到你有点想吐。」

成功发送后,我又有点后悔,他不会报复我吧?会不会把我给封杀了?

应该不会?他好像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今天一直就觉得胃不舒服,头也昏昏沉沉,提不起一点精神,所以直播结束后我就直接回了家。

一开灯,厉谨行像尊石像一样坐在沙发上,给我吓一跳,我正愁着这顿火没地方发呢,他自己送上门来挨骂来了。

「厉谨行你是想吓死我好和你的青梅双宿双飞吗?」

他嘴角忽地挂上一抹得意的笑,不紧不慢地朝我走过来,将我抵在墙壁,俯声耳语: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生气?」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数着他的罪状:

「情人节骗我说赶通告,跑去跟人家吃饭,还被拍了,厉谨行,你是不是当我是个傻子啊?姐姐不跟你玩了,你快走,找你的青梅去。」

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温柔地解释:

「我和她真的只是朋友,那天我就是去赶通告,然后在路上她给我发消息刚到机场,没人接,希望我去接一下,你知道的,我和她是从小长大的交情,所以去接了一下,顺便跟她吃了个饭而已。」

听到这里我更气了,合着还是我这个正牌女友小气了?她一个名媛回国会没有人接?需要你去献殷勤?

我语气冷了下来:

「厉谨行,我看你是很喜欢喝绿茶嘛?」

他:「嗯?我喜欢喝红茶。」

我:「……」

胃又在翻涌,我急忙跑到卫生间一阵呕。

厉谨行轻轻拍着我的背,语气焦急:

「我带你去医院。」

「不去,睡一觉就好了。」

漱完口,我窝在沙发里,他在旁边给我端着开水一阵吹,一阵急切的铃声打破了此时岁月静好的氛围。

「书琳怎么了?别急别急,我马上过来处理。」

挂完电话,他一脸歉疚,拿了个毯子给我盖上,解释着:

「书琳出车祸了,我去帮忙处理一下,马上回来,不舒服就先睡。」随即匆匆离去。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脏狠狠地抽了一下,对着门口大喊:

「厉谨行!走了就别再回来!」

他依旧没回头。

4

难受得睡不着,只好躺在床上刷着手机,忽然间想到姨妈还没来,我算了算日子,心里一阵恐慌。急忙套上卫衣,戴上口罩冲往药店。

我蹲在卫生间,看着刺眼的两道红杠,四肢瘫软,一下子坐在了冰凉的瓷砖上。

「老天啊,要不要这样玩我啊!」

一整晚,我都浑浑噩噩。第二天一早,顶着两个巨大的熊猫眼。

万姐见状,十分嫌弃地教训我:

「白柠,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你看看你自己的脸黄得跟几天没吃饭似的,那黑眼圈都快赶上国宝了!」

「对不起万姐,昨天我没睡好。」我实在是没精神跟万姐掰扯,象征性地跟她认了个错。

「好了,坚持一下,晚上晚宴结束早些回。」她摸了摸我的后脑勺,轻声安慰。

万姐还是疼惜我的,在工作上从不会压榨我。

瞄了一眼手机,厉谨行的消息弹出来:

「白柠,今晚在家等我。」

他总是这样,总觉得自己的行为没什么不妥,总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对的,我都不应该生他的气,还很厚脸皮,我都说了跟他分手了!

结果他呢,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的。

厉谨行外表高冷,其实内心就是一个厚脸皮的大男孩。

他会经常跑到我家来缠着我给他煮东西吃,跟我吐槽他家保姆做饭不好吃,要开了她;经常跟我说让我不要妄想做他的老婆,因为我实在太啰嗦了;只要我一生气,他就会说我故意闹腾,然后玩消失等等很多事情。

其实我从来没有说过要嫁给他的话,他也没有说过要娶我。

我心知肚明,我和他不是一路人。

只是有时候他睡在我的旁边,看着他俊俏的那张脸,听着他浅浅的呼吸和他那下意识圈住我的手臂,难免会滋生想要和他厮守一生的念头。

他进来时我正在背剧本,最近接了一个苦情戏。

怀孕的事情我决定不告诉他,可是做个手术最少也要休息一周,万姐那肯定要找个机会跟她说。

我没理他,他走过来坐在我的旁边揉着我的头发,语气十分宠溺:

「明天去参加一个酒会,我们家办的。」

我自顾自地看着剧本,没抬眼看他。

「不想去,我不舒服,你带着你的青梅一块去吧,还有,我们现在已经没关系了,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

他沉默了几秒钟,语气轻松:

「不去就封杀你。」

我瞪眼看他,他一脸得意的样子。

万恶的资本家,看来万姐说的是对的。

我起身不想再和他争辩。

「坚持一下,有惊喜。」他不咸不淡的声音又传来。

5

无奈之下,我还是去了。这几天本来就不舒服,该死的厉谨行!

无聊的酒会,哪里有什么惊喜。

「厉谨行,你又骗我。」

我在桌旁戳了一小块蛋糕喂进嘴里,心里把厉谨行骂了千遍。

程书琳迈着优雅的步子往我这边走来,我不想理她,越过她的目光看向人群。

身后传来她那娇滴滴的声音:「白柠小姐,你也来了?」

她直呼我的名字,我也不好再躲,回她一记礼貌的微笑。

「有事吗?」

「我听说演戏可辛苦了,昨天在谨行家厉伯伯才说呢,戏子最拿不出手了,还教训谨行以后是肯定不能娶戏子回家的,白小姐一定很辛苦吧。」

靠!这绿茶还是露出真面目了吧,可惜厉谨行不在。

当面嘲讽我?真的,你找错人了。

「早就听谨行说起程小姐你精通茶艺,不知程小姐茶艺在哪学的?」

她还一脸笑容,以为厉谨行真的有在我面前夸她,我抿了一口杯中的饮料,接着说:

「这绿茶味浓得你一靠近我就闻到了。」

听完半晌她才发现不对,怒着就扬起了手。

在这种场合,我肯定不会跟她动手,只闪到了一边去。

只见她停在半空的手突然拿起桌上的蛋糕往自己的脸上糊,然后推倒了桌子,开始大声嚷嚷:「白小姐,你为什么打我?难道就因为我跟谨行一起吃了顿饭吗?」

听到动静,大批记者涌了进来,无数的镁光灯在我眼前闪。

这是想搞我?

厉谨行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我旁边蹿了过来,看到这个情景,他微微蹙眉,随即喊保安过来封锁了现场,赶走了记者,并拉起了倒地的程书琳。

他有些微怒地看向我:「白柠,你在干什么?」

好家伙,怪上我了这是,我也不甘示弱:

「是她自己摔的,关我什么事。」

「谨行,你别怪白小姐,是她不小心推的,我没事的。」

「白柠,跟书琳道个歉。」他看向我,眼里有微微的火,但语气还是很轻。

我直接上前给了程书琳一巴掌,在场的人都张大了嘴巴。

都已经这样了,我不介意再把事情闹大一些,反正都是一个结果。

「白柠!你干什么!」厉谨行十分愤怒,厉声吼我。

「程小姐,对不起咯。」我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跟她说了对不起。

「好了,你不是喊我道歉吗?我道歉啦。」程书琳那豆大的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落在她白皙的脸颊,哪个男人看了都要觉得心疼,说完我便迈着步子想要离开。

谁知厉谨行一把捏住了我的手腕,厉声道:

「别闹了,快跟她道歉!」

我对上他怒气腾腾的眼,一字一句说:

「不可能!」

厉谨行用力扯我的手腕,想要把我拉到程书琳身边,我一直挣扎,不料他突然放手,我从他手里滑了出去,背狠狠地撞在了椅背上。

厉谨行有些慌了,大步跑过来扶住我的手想要将我拉起来,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踉跄地走出了大厅。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钝痛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

在车上,我感觉小腹一阵疼,让师傅送我去了医院。

B 超仪器里,我第一次看见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医生说他很好,现在已经有胎心了。

「能拿掉吗?」我冷冷地问医生。

「你要考虑好,你老公呢?你的子宫情况是不好受孕的,如果这次拿掉了,以后想要怀孕就很难了。」

6

第二天,我的微博炸了,电话也炸了。

看着网上铺天盖地的辱骂,我笑自己活该。

「她怎么配得上我们厉少?」

「一定是她先勾引的。」

「我的厉少是高岭之花,这个贱女人怎么配得上。」

「贱女人,一定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两天了,厉谨行没给我打一个电话。

倒是万姐打了无数个电话进来。

万姐找到了我,说我这次影响太大,很多品牌要跟我解约,还面临天价违约金。

万姐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问我打算怎么办。

我抱着膝盖缩在墙角,幽幽开口:

「我怀孕了。」

此话一出,万姐的眼睛瞪得堪比铜铃。

「别告诉他,就算他以后找你,也别透露我的消息,我买了去哥伦比亚的机票,明天就走。」

万姐念念叨叨地骂了我好一阵,然后起来帮我收拾行李,最后她出门给我买了一碗馄饨。

看着冒着热气的馄饨,我大口大口吃着,泪水顺着嘴角流进了口中,很咸。

万姐亲眼看我把馄饨吃完后才放心离开。

7

在哥伦比亚安顿下来已是一周后,我打开原来的手机,厉谨行的未接来电有 99+,我点开微信对话框:

「白柠,怎么不接我电话?」

「接电话,白柠。」

「你去了哪里?」

「别闹了,事情我已经摆平了。」

我拔下手机卡,扔进了马桶。

我讨厌那种不停期待又不停失望的感觉,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话虽有些土,却是真理。

四年后。

我收拾着行李,旁边那个小鬼头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本泛黄的娱乐杂志,歪着头看着我,一本正经地询问我:

「妈妈,这个人是爸爸吗?」我转过头去看,那一页都被翻得包浆了,仔细看是那天在宴会上厉谨行拉住我时的模样,眉头微蹙,而我冷着脸。

我轻轻拿过那本杂志,扔进了垃圾桶,再温柔地答他:

「宝贝,那不是你爸爸,那个也不是妈妈,她只是跟妈妈长得有些像而已。」

在这里待了三年,我重新捡起了大学时的专业,策划。

当初赚的钱拿了一部分给了万姐让她帮我处理烂摊子,违约金还剩好多没赔,手头的钱也剩得不多,接下来的路还很长,我必须撑起这个小家。

老天待我不薄,接连做出的几个案子成绩都不错,赚的钱也够我和白轩尘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过着稍稍滋润的生活。

这次回去,由于工作原因实在无法推开,只好带着白轩尘一起回去。

飞机落地,我看着这个承载着我大部分记忆的城市,不禁感慨,原来已经过去四年了,一切,都应该尘埃落定了。

到了酒店,我换上刚买的手机卡,打开搜索框,搜索「厉谨行、白柠」。

弹出来的却是厉谨行和程书琳站在一起的照片和一个让我心跳慢半拍的词条:「钢琴家程书琳或成厉氏集团总裁未婚妻。」

我再次输入白柠,除了之前演过的一些角色,再没任何信息。

我嗤笑一声,这本来就是意料中的结果,关掉手机,去给正在看动画片的白轩尘做饭。

第二天需要和甲方会面,我找了一个临时保姆,明天在公司楼下帮我带两个小时。

8

「轩轩,你跟这个阿姨就在这里等妈妈回来好不好?妈妈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小家伙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开心地朝我点点头,学着大人的口吻奶声奶气地跟我说:「白柠,你去吧,工作要认真点。」

我被气笑了,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宠溺地应和着他:

「知道了,小鬼头。」

温柔的前台小姐将我领到了待客室。

我转身走到书架拿起了书架上的公司介绍看了起来。

「你好,白小姐,久等了。」

这熟悉的声音,像是一道惊雷,让我心头一颤,我怔在原地,随即火速调整了心态,从容地转过身。

和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电光石火间,回忆如大浪翻涌。

厉谨行一身完美剪裁的黑色西装,宽肩窄腰,一双凤目微挑,眼里是冷到极致的寒,他定眼看我,伸出修长的右手。

我回他一个礼貌的微笑,也利索地与他握手。

「你好,厉先生。」

他不似从前,身上多了一份冷厉的沉稳。

说完他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就像从未认识我。

我讲解着自己的策划,他听完后微微蹙眉,修长的手指敲击了两下桌面,淡淡开口:

「听闻白小姐能力超群,但抱歉,这个策划我不太满意,烦请回去重做。」

没等我回答,他便迈着长腿离开了。

该死的厉谨行,怎么到哪里都能遇见你?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明明合同上甲方不是他啊?

我在气愤和疑问中整理好我的资料,拿上包包离开。

他这样陌生,陌生得让我有些不舒服。

晚上和万姐涮火锅,知道了很多消息,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她告诉我,那次的事情闹得有些大,程书琳家和厉家是世交,在商圈还是有些地位的,我的那一巴掌,算是彻底打断了我的星途。

而那些天价违约金以及那些照片、视频都是厉谨行出面搞定的,因为联系不到我,厉谨行找到了万姐,依然没得到我的消息后,没多久他也跟着宣布退出娱乐圈。

再见到他便是在商业新闻上了,后来厉家出了一些变故,他父亲去世,他接任了厉氏,变得冷心冷面,绯闻女友换了一茬又一茬。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想和他再有什么瓜葛。

倒是今天的事情我真的很好奇,明明甲方姓陈,公司法人也跟厉谨行没什么关系,怎么今天就遇上了,真的头大!揉了揉脑袋,看了看旁边熟睡的小家伙。

我打开搜索框,找到了厉谨行小时候的样子,又看了看白轩尘那张和他有着 90% 相似度的脸,几缕担忧悄悄爬上了我的心头。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保护好他。

9

电话突然震动,看了看是个陌生的本市来电,我蹑手蹑脚地跑进卫生间接电话,电话那头冷漠、低哑的声音,不用说就是厉谨行。

「白小姐,明天下午三点到嘉年来,带上你的策划。」

「厉先生,明天会不会太赶了?」我小心翼翼询问。

「白小姐,我相信你的能力。」

「我……嘟嘟嘟。」

我捏紧了手机,在心里把厉谨行骂了百遍。

他分明就是在公报私仇。

要报仇也该是我来报,被渣的人是我,失去一切的人也是我好吧。

拿下这个案子有十万奖金,为了 RMB 我还是得先忍下这口气。

我折回客厅开始奋笔疾书。

没想到,第二天等待我的依然是个修罗场。

我应约而至,他应该早到了,正悠闲自得地坐在桌旁看着杂志,见我到了,他伸手示意我过去。

「白小姐,你可以开始了。」他抿了一口咖啡,指了指上方的投影仪。

讲至一半,他又冷冷开口打断:

「白小姐,这里可不是哥伦比亚,有些地方元素我觉得还是不要加进去。」

「我的初衷是加入……」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整体来说比起昨天的那一版我觉得好多了,我期待着白小姐的新方案。」

MD,厉谨行,你到底几个意思?

我没再回应,自顾自地整理着资料。

「等会儿还请白小姐一块吃个饭,这个项目的监理有些事情要跟你交代一下。」

「抱歉,我还有事情,就不奉陪了,有什么事可以在邮件里说。」着急要走,不小心绊到了桌角,身体瞬间重重地往下栽去,胳膊被人紧紧拉住,接着落入了他坚挺有力的胸膛。

专属他的松木混杂着烟草的味道再次钻进我的鼻腔,他好看冷峻的面容就在咫尺,如墨般的眸子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归于平静,我的心头一僵,有些东西悄悄攀上了心头,瞬间觉得耳朵烫得厉害,急忙挣脱他的桎梏,站直了身体。

「不好意思。」我轻声道歉。

「白小姐不要这么着急走,项目上的事情还是当面说比较稳妥,你觉得呢?」他淡淡开口。

推脱不了,我只好跟着去。

一间包厢里,男男女女,这哪是吃饭?

我来的时候就只吃了点饼干,昨晚改案子改了一个通宵,早上起来又开始找临时保姆,没来得及吃饭,此时肚子已经空空如也了。

服务员进来给我送了一杯冰美式。

从前的我是最爱冰美式的,每次偷摸和厉谨行出去约会,不管在哪里,他总是会很神奇地拿出一杯给我。

这些他都还记得吗?我的心微微荡漾,萌生出一丝丝不该有的情愫。

而现在,我几乎不喝冰美式了。

孕初期,剧烈的妊娠反应让我吐了四个月,胃早被折腾坏了,一喝冰美式就会胃疼,屡试不爽。

包厢的门被打开了,程书琳踩着恨天高走了进来,一进来便直往厉谨行身边扑。

我真的佛了,回来就是个错,老是遇到些讨厌的人。

全程厉谨行没看她一眼,坐下后她扫视了一下四周,看见我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她尖锐的声音在整个包厢尤为刺耳:

「天哪,这是白小姐吗?当年的事真是对不起,我都说不追究了,可谨行他……」

「闭嘴。」厉谨行冷冷地甩出两个字,顿时,空气安静了,尴尬挂满了她的脸。

10

我暗自叫好,程书琳吃瘪的样子让我非常爽快!原来讨厌的人不管过了多久还是会讨厌。

「白小姐是我们项目的策划经理。」宠溺的笑容突地从他的嘴角漾开,只不过,这个笑容是给程书琳的。

从前,他也经常这样对我笑。

他们……我心里忍不住地不停猜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心如同被石头敲了一下,闷闷地疼。

我不想再待下去,便主动找到了项目监理,跟他聊了半天,他提出要跟我喝上几杯,我只想赶快离开这,便应了他的要求。

一杯酒下肚后我的胃就开始隐隐作痛,我推脱着说喝不下了,厉谨行此时抬着酒杯缓缓走了过来,昏暗的包厢内他的眸子异常凌厉,闪着寒光,他低低开口:「白小姐,为了项目顺利进行,我们喝一杯?」

「实在抱歉,厉总,我胃有些不舒服。」

他唇角轻轻扯了扯,戏谑着开口:「怎么?我不配跟白小姐喝上一杯?」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没再看他。

忽然想起以前的酒局,他都会叮嘱我少喝酒。

他坐在沙发上,一身居家服,慵懒又随意,捧着我的脸,认真地开口:「要什么资源跟我讲,别去那些酒局了。」

可我不喜事事都要他来帮,那样显得我很没用,依然我行我素周旋于各大资本中间。

每次酒局结束他都会全副武装在车里等我,必定亲自把我送回家,没一次失约。

有一次,一个猥琐的制片人席间一个劲地灌我酒,出来后又对我动手动脚,在一旁等我的厉谨行看到后直接下车把他揍得鼻青脸肿,从此那个制片人便从娱乐圈消失了。

现在的他开始让我喝酒,我心底泛起丝丝苦涩,其实,人都会变的不是吗?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厉谨行了。

一个喝完另一个又来,程书琳端着酒杯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喝了四五杯酒。

胃里一阵阵剧痛袭来,背上一阵阵冷汗直冒,掌心被指甲掐得生疼,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了。

我在心里暗自安慰。

她笑颜如花,娇滴滴开口:「白小姐,我是来跟你道歉的,你啊,一定得喝下这杯酒。」

「书琳,今天就算了,我看白小姐已经喝不下了。」厉谨行懒散地走过来拉走了程书琳。

她噘起红彤彤的嘴唇轻轻拍了一下厉谨行的背,嗔笑道:「好,听你的。」动作自然流利。

恶心!狗男女!

胃部钻心的疼痛感愈来愈烈,我起身打了招呼,他们终于肯放我走了。

走至门框时,喉咙里一阵腥甜,无法抗拒的呕吐感猛地袭来,我捂着嘴,呕了一大口鲜血,眼前的灯光逐渐模糊。

在彻底闭上眼之前我好像被谁抱了起来,冷冽的风不断灌入我的身体,那个有力的臂弯将我圈得紧了些,模糊间,我好像看到厉谨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爬满了焦急和紧张。

11

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一整晚没回去,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闹着要找我,我急忙拔掉手上的针,刚转身就迎上了厉谨行那张铁青的脸,他冷冷开口:

「白柠,你是不是不想活了?胃差成那样你还敢喝酒?」说着就把我按回了床上,喊了护士过来给我重新扎针。

我白了他一眼,冷冷回他:

「还不是拜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所赐,我已经没事了,不用打针了。」

他依旧冷着脸,深吸了一口气,眸底是极力隐忍的怒火。

「你胃出血知道吗?!」

说话间紧按着我的肩膀不让我起来,随后放低了声音:

「昨天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再打一组就可以。」

拗不过他,我只好不再挣扎。

他叮嘱护士:

「她血管细,扎准点。」他一句话又把我拉回了曾经。

之前深夜和姐妹炫小龙虾,不小心炫得有点多,回到家上吐下泻,厉谨行紧张得半夜开车把我送到了医院,可能是实习生,一直扎不准,他直接吼人家:「不会扎就滚。」小护士被吓跑了,他在那抓着我的手一直吹。

周围打针的人都朝他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这个小护士轻轻一捅,针扎进了我的血管,很快,一股鲜红从管底涌了出来,她急忙将针拔了下来,「嘶……」我倒抽一口凉气。

厉谨行快速地挡住了她即将要扎第二针的手,冷声道:

「去喊你们主任来扎。」声音不大,压迫感极强,小护士道歉后跑着去喊了主任过来。

顺利扎进去后他没说一句话又离开了病房,趁他出去的间隙我急忙拔下针头跑了。

出租车上,厉谨行的电话不停地打了进来,我通通都挂掉。

他又接连发了好几条消息过来:

「白柠,你是不要命了?」

「你在哪?又要跟我玩消失?」

我摁熄屏幕。

回到家,白轩尘一看到我便粘了上来,那机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晶莹的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往下落。

「妈妈,我好想你。」

我抱紧他,摸摸他圆圆的后脑勺,再亲亲他的脸蛋,轻声安慰:

「轩轩,最近呢妈妈可能会有点忙,所以你大部分时间要跟这个阿姨待在一块,等妈妈忙完了就可以陪宝宝玩了好不好?」

他歪了歪脑袋,噘起他的小嘴巴,嘟囔着:

「好吧……妈妈可以给我买一个棒棒糖吗?」

「嗯?你要棒棒糖干什么呢?」

为了给他一口好牙,在糖果方面我管得比较严格,就是为了他别像我,小的时候为了这口牙受了太多罪。

他奶声奶气答道:

「我答应了一个叔叔,要送给他一颗棒棒糖。」

鉴于他那自来熟的性格,我不奇怪他会这样说,可能在哪又认识了什么怪叔叔,于是给他买了一颗小熊形状的糖。

12

总算是清闲了两天,没有任何人的打扰。

晚上,厉谨行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明天去公司汇报一下提案就可以了,我有事,就不过去了。」

「嗯。」

第二天一早,小家伙知道我要去公司,怎么说都要跟着我去,想着厉谨行说了不去,就带上他了。

汇报到一半时,席间一光头男自称是这个项目的合伙人,对着我的提案就是一顿嘲讽:

「这就是有名的策划师做出的东西?能用吗?」

正当我要反驳时,厉谨行迈着他的大长腿径直走了进来,将资料扔在桌上,跷起了二郎腿,盯着光头男,低沉的嗓音带有几分挑衅:

「这个提案我很满意,怎么?何总有意见?」

光头男尴尬地赔着笑,悻悻地摇头说没有。

散会后,厉谨行拿出一袋子东西扔在我桌上,一脸傲娇:

「按时吃药。」

「要你管。」

「白柠,这么多年你怎么还是这么倔?」

「我就这样。」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巨丑的保温杯,把药分类出来让我吃掉。

我推开他的手,皱着眉头:

「太苦了,不吃。」

他拿出一颗糖摆在我面前,语气霎时间有些软:

「吃这个,就不苦了。」

我一看,这颗糖不是我给白轩尘的嘛……坏了,他们不是见过面了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我一口气吞了药,很平静地跟他说去趟厕所。

出了门就赶紧往电梯赶。

到了大厅,他居然在跟白轩尘聊天,老天,他怎么比我快?

我只好拿着包包遮着脸想要往后退,结果听到他们俩异口同声喊:

「白柠,你去哪里。」

啊!我石化了!千万别过来!我挡着脸急忙往后跑,身后传来了白轩尘奶萌的哭声:

「妈妈,妈妈你不要我了吗,呜呜呜……」

听到他哭,我的心都要碎了,只好停下来抱住他。

厉谨行沉着脸走了过来,眼神阴郁:

「你儿子?谁的?」

白轩尘奶声奶气地插嘴:

「妈妈,这个就是厉叔叔,我的小熊棒棒糖就是送给他的。」

我假装镇定,实则内心已经慌得不行:

「废话,当然是我老公的。」

他隐忍的眸子里紧紧盯着我,良久,压低了嗓音:

「那你老公真是废物,让自己的女人带着孩子出来工作,喝酒喝到胃出血都不能休息。」

「嗯,我命不好,确实跟了个大废物。」

说完我转身就走,他伸出手把装药的袋子强塞在我包里,扯了扯唇角似乎想说什么,可终究还是垂下眼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侧过头低声叮嘱:

「按时吃药。」

他挺拔的背影,此刻竟多了几分落寞。

我那心软的毛病又犯了。

不行不行!心疼男人,倒霉八辈子!千万不要心疼他!

13

消停了一个周,厉谨行不知去哪查到了我的入住信息,每天都有玩具送进来,那天我打开门,他一身休闲装,没有了西装革履时那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倒像是个斯文温柔的大学生。

他倚在门框,旁边一大堆玩具堆得跟他一般高,我义正词严地跟他说:「拿走。」

「这是送给白轩尘小朋友的,你没有资格拒绝。」这是他的原话,确实,我没法反驳。

小家伙一听是厉谨行,转手就扔下他最喜欢的泰迪熊,转身投入厉谨行的怀抱,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啧啧,厉谨行这厮,居然不嫌弃他的口水。

他跟厉谨行也就见了两面,就能这样亲昵?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血缘的力量?合着我就是一送货的!

出于私心,我从来不让他单独带走白轩尘,但我还是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

转念一想,他要是知道了还不得跟我抢抚养权,于是悬着的心又放下了。

我本打算跟完这个案子就带着小家伙回去,中途,我的顶头上司又给我来电,说是甲方希望我能继续帮他们跟全套的方案。

没办法,不想重新找工作,我只好硬着头皮接下。

公司提议,去场景搭设的地方找宣传片的灵感。

我没想到,程书琳也在。

目的地是郊外一大片野生草地,我和程书琳都坐在厉谨行的车上。

车行至郊外,猝不及防的降温让只穿着一件衬衫的我在风中瑟瑟发抖。程书琳也没好到哪去。

同行的一男同事见状,忙脱下他的外套想要给我披上,谁料被厉谨行截胡,亲眼看着厉谨行将那件外套扔给了程书琳,她斜着眼挑衅地看向我,一脸得意。

我的心跳一滞,忽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我自嘲:「白柠,这么多年,你还是没忘了他,这就是深情的下场。」正当我陷入痛苦时,厉谨行快步走了过来,脱下了他的外套,披在我的身上,还顺势帮我捋了捋头发,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我和他才是一对眷侣。

这是什么操作?

程书琳此时的表情可以用好笑来形容,似笑笑,似悲不悲,半张着嘴,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我没拒绝,像这样子可以让那个绿茶不好受的事情为什么要拒绝?

中场休息时,我站在草地边缘,程书琳站在我后方一米,厉谨行挨着她站在一旁。

当那只露着獠牙的疯狗朝我们扑过来时,厉谨行的位置完全可以先把程书琳拉开,但是他居然越过了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将我护在了身下,然后一脚踢飞了那只疯狗。

一股莫名的暖流流遍全身,那些被冰封的缕缕爱意似乎被融化了,一丝丝、一缕缕地慢慢在胸腔扩散。

厉谨行的操作着实让我看不懂。

程书琳泪眼婆娑地站在旁边,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厉谨行硬是没看她一眼。

「没咬到吧?」他沉着脸询问。

「我没事,你的未婚妻才是你应该去关心的对象。」我冷着脸答。

「我没有未婚妻。」他自顾自地整理袖口,不咸不淡地吐出这句话来,完全不在意旁边的程书琳是否听到。

他说出这句话时,我承认,我有那么一丝的高兴。

我低头瞟过他的裤管时,发现他的裤管破了两个洞,急忙撩起他的裤脚,说:

「你被咬到了,快去打针吧。」我白了他一眼,径直往车内走。

「怎么?怕我死了?」他坐上驾驶座,兀自开口。

「当然怕,你死了,我的项目黄了怎么办?」

他转过身,紧紧盯着我。

我竟从他此刻的眼里读出了些许伤痛,他沉着嗓子:

「白柠,你怎么就这么狠呢?」

「不及你万分之一。」

说完我看向窗外。

数秒后车门被打开,他忽地欺身而上,将我压在座椅上,温热酥软的唇瓣顺势覆了上来,恍如隔世,他的吻霸道又有些许克制,双手被他钳住反扣在脑后,双腿也被他压住无法动弹。

我看到车窗外愤怒到咬牙切齿的程书琳,开始回应厉谨行。

得到我回应的厉谨行更加肆无忌惮,最终程书琳受不了,泪眼蒙眬地跑开了。

我使劲咬了他的嘴唇,他吃痛放开了我,大拇指擦了一下被咬的地方,反问我:

「白柠,你属狗的是不是?」

「厉谨行,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你骚扰我。」

我坐起来整理凌乱的衣服。

他摸了摸嘴,怒气冲冲地跑到了驾驶座。

打针时,医生看着他红肿的嘴唇一脸狐疑,他用力掀起裤管,腿都快伸到医生脸上,最后在医生尴尬的笑容中接种了他的狂犬疫苗。

14

自从上次我住院后,厉谨行对我的态度可是 180 度大转弯。

后续公司的团建什么的,不让我沾一滴酒,席间每每有人来敬酒,他都冷着脸挡开来人:

「她喝不了。」

我出的方案再没有否定过一次,在这位大总裁的强力庇护下,我的工作进行得很顺利,那个月我拿到了 15 万的奖金,因为还有后续的合作,上司让我再留两个周。

我之前一直明确表示要回去,公司那边说等有合适的同事来顶替我就可以走。

他经常借着看白轩尘的机会送来煮得软烂的粥,或是一些药膳,见我态度不热,也总是跟白轩尘玩一小会儿就离开。

我总是觉得,他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从前那股桀骜不驯的劲不见了,代替的是看不见底的深沉。

深夜,我刚刚把白轩尘哄睡,电话响了,我接起电话,他低哑深沉的声音在听筒响起:

「开门。」

我打开门,他一身酒气跌了进来,领带被扯开,模样有些狼狈,眼底猩红,嘴里喃喃着:「白柠,你说你怎么这么狠?」

我将他扶至沙发,他倏地站起身将我抱在怀中,太过用力,我的手臂被他箍得有些疼,他低低开口,声音沙哑,喉间竟有些哽咽:

「你知不知道,你要了我半条命?」

心猛地被刺痛,我抚上他的发,眼前的男人说我要了他半条命。

可我呢?不止半条命,我赔上了我的整个人生。

我想挣脱他,可他抱得越发紧。

「我去给你倒蜂蜜水。」我没应他的话,岔开了话题。

他忽然又吻了上来,酒气夹杂着淡淡的烟味。

如浪潮般汹涌的爱意似乎被这熟悉的味道指引着,冲破牢笼,灌满了我整个胸腔。

我再也忍不住,拥住他把四年的爱与恨一并倾注在这个吻里。

就这一晚就好了,就这一晚。

过了这一晚我就不再与他联系。

得到我的回应,他顿了一下,随即小心翼翼且热烈的吻落在我的每一寸肌肤,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我的颈后,酥酥麻麻。

他一遍遍地吻,不厌其烦地沉溺于其中。

当那熟悉的感觉袭遍全身,四年的思念便有了释放的出口。

爱这种东西其实就是一种熟悉的感觉,难的就是这种感觉偏偏只有那个人能给,换了谁都不行。

15

第二天,我赶在白轩尘醒之前起床,厉谨行在我起来后不到一分钟也醒了,身后传来他慵懒得意的声音:

「白柠,你出轨了。」

我扣好扣子,云淡风轻丢出一句话:

「成年人寂寞时的消遣,别当真。」

「你快起来,别让我儿子看到了。」

这话一出,他果然没声了。

两分钟后,他说出的话让我一惊:

「不行,你得对我负责。」厉谨行一边提着裤子,一边一本正经地说着。

他一个商圈大佬要我负责?我白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见我没有回答,他顿了一会儿,又说出一句让我惊掉下巴的话来:

「做你的地下情人也不是不可以。」

「厉总是说要做小三吗?」我戏谑地答他。

「怎么?你不敢?」他捏住我的手腕,将我逼至墙根,冷冷反问道。

「懒得跟你掰扯,我去做早餐了。」我挣开他的手,不敢再看他的眼,转身出了客房。

怎么就把持不住呢?白柠!真的是,自己给自己找事!

请的阿姨请了两天假,所以这两天都是我在带他。

白轩尘睡眼惺忪地揉着眼睛出来,看到坐在一旁的厉谨行瞬间清醒,嘴里大喊着「厉叔叔」,就欢快地朝厉谨行扑过去。

「厉叔叔,你是来看我的吗?」

厉谨行揉了揉他的头发,柔声说:「是呀,我是来看你的,还有看你妈妈。」

「好呀好呀,厉叔叔你尝尝,这是我妈妈做的蛋饼,可好吃了。」白轩尘拿起一块蛋饼就往厉谨行嘴里送。

这一幕颇有岁月静好的意味。

想着心里不由得泛起了酸意。

小家伙总是会问我:「爸爸去哪里了?」

「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隔壁的亨利又和爸爸一块去玩了。」

他稚嫩的眼里满是期待,在我敷衍说着爸爸没有了的时候他总是失望地垂下头,我知道,小小的他也想要感知父爱。

可我却残忍地剥夺了他的这个权力,很多时候我都在想,生下他是不是错了?

眼眶有些酸,我转过身,身后传来他奶萌的声音:

「妈妈,以后有厉叔叔保护我们了!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啦!」

我宠溺地应他:「好。」

中午,我和厉谨行要去公司处理一些收尾的工作,等着阿姨来了后我们便出了门。

下午,事情终于处理完,我和厉谨行一同出了电梯,想不到一出门就被记者围了个严实,无数的闪光灯对着我,记者们难听的话语像是风沙跑进我的耳朵,刮得耳膜一阵阵疼。

「白小姐,请问你是不是四年前介入了厉谨行和程书琳之间的感情?」

「四年前你打了程小姐后有公开道歉吗?」

那段伤痛又难堪的记忆又被推到风口浪尖,那种要窒息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厉谨行忽地伸手将我揽入怀中,冷冷对着话筒道:

「我爱的人从来都只是她,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至于程小姐,我和她,从来都只是朋友关系。」我震惊地看向他,我给我一记眼神,揽住我的手臂又紧了些,如宝石般的黑眸里是毋庸置疑的坚定。

此话一出,各大媒体都沸腾了,镁光灯疯狂地对着我们。

他拥着我穿过拥挤的人群,恍惚间,我仿佛又看到那个倔强的少年,为我挡下所有黑暗,一身金光向我走来。

16

车里,他把空调调高,再脱下衣服披在了我的身上,双手紧紧拥住我,温柔开口:「别怕,我在。」

自从那一次事件过后,我对镁光灯似乎有种恐惧,这样的大场面我有些接不住,身子不停地颤抖,浑身发冷。

他把下巴磕在我的头上,低声说:

「白柠,我爱你,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以后,让我保护你们好不好?」

我身子一僵,垂眸,淡淡开口:

「破镜重圆也是有裂痕的。」

电话急促地响起,我接起电话,那头传来阿姨焦急的声音:

「白小姐,你快来万源广场,轩轩他从台阶上掉了下来,摔到头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跳一滞,电话从手中滑落,哭着大喊:

「快走啊!快去万源广场,轩轩他摔到头了,快!」

万幸公司和万源广场挨得很近,厉谨行一脚油门便赶到了,一路上他一直在安慰我:

「白柠,不会有事,轩轩他不会有事的。」

可他眼里的焦急,不亚于我分毫。

我心吊到了嗓子眼,一路上没法再说出一句话。

到了广场,厉谨行奋力拨开人群,抱起了倒地满脸是血的轩轩,奔往车内。

「最近的医院只有五分钟的车程,别怕,白柠。」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停地从后视镜看我。

当我看到血流满了轩轩的脸,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力气,整颗心被害怕填满。

一路上,我不停地喊着:「宝贝,妈妈来了,宝贝,别睡。」他的小手回握了我,我便再也忍不住泣不成声。

手术室外,我坐在椅子上,厉谨行低着头坐在我旁边,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医生跑出来大声询问:「白轩尘家属,血库血不够,病人急需输血,现在只能用直系亲属的血,你们谁是 Rh 阴性?」

我痛苦地抬起头,我清楚地知道,我不是。

白轩尘的血型随了厉谨行,因为血型特殊,所以他刚出生医生就特意告知了我。

听到这话,厉谨行倏地站起来,他纯白的衬衫上一摊血污,领带被扯开,额头上还有汗珠,万分坚定地开口:「我是。」

万幸,最后轩轩脱离了生命危险。

我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半晌,厉谨行幽幽开口:

「你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瞒你什么?」我心虚地低下头。

「到现在你还是不愿说,轩轩他就是我的儿子。」

他还是知道了,我颓然地捂住眼睛,我瞒了这么久还是拗不过命运。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抚摸着我的头发,压低了嗓子:

「你知道吗?四年前那场宴会,我准备向你求婚的,你真是狠,不告而别,一走就是四年。」

听到他的话,脑子里像是挨了一记闷雷,说不出话来,只有滑落的泪提醒我,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正在发生的。

他伸手为我拭去滑至脸颊的泪水,哽咽道:「傻瓜,很疼吧?」

一个人怀孕生子的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我用力捶着他的胸口,眼泪不受控地落下,他用力地将我抱在怀中,轻声呢喃:

「是我不好,再也不会,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

17

深夜,病床上的小家伙睁开了眼睛,他看着我,漆黑明亮的眼眸里全是祈求:

「妈妈,我受伤了,可以让爸爸来看我吗?」

我轻轻地吹了吹他的额头,把一旁的厉谨行推到他面前,柔声说:「宝贝,爸爸一直在你身边,你的厉叔叔就是你的爸爸。」

听到这话,一向以沉稳自居的厉谨行激动得手足无措,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

「轩轩,我……没关系,我是说,以后,爸爸都会陪在你身边。」

小家伙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噘起了小嘴,奶凶奶凶地说:

「爸爸,你太坏了,你知不知道,妈妈为了生我差点都死了。」

我:……?我记得我生产挺顺利的啊?这个小鬼头。

厉谨行一听这话,眼里流露出心疼之色,急忙牵过我的手,握在手心,一脸诚恳地看着我:

「回去我就跪榴莲,跪到你消气。」

我好气又好笑,瞬间理解了小家伙的用意。

转头看向窗外,黑色长空繁星点点,发出细碎的光芒,在这无尽的黑夜显得格外美。

我转过头,笑盈盈开口:

「厉谨行,还好,我们没有错过。」

全文完。

厉谨行番外

24 岁,父亲有意让我接手厉氏,一次商业酒会上我看到了白柠,她那时还是个小透明,就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吃着蛋糕,白色奶油糊了嘴角,她却丝毫不知。

我觉得她有些可爱,跟那些随时都精致的女明星、女名媛有些不一样。

真是奇怪,我居然有了想要了解她的想法。

通过关系,我知道她在那个圈子就是一个糊咖。

我开始在暗地里找关系给她一些资源。

看着她在银幕上的表演,我居然开始期待,与她的相遇。

或许大家会觉得,怎么可能?可我就是这样不明原因地爱上了白柠。

爱,从来都没有特定的原因,爱就是两个灵魂的契合,是一种特殊的感觉。

我忤逆父亲,想要进娱乐圈。

强大的资本背景,自认还不错的脸让我一路顺通,很快,我成为了那个圈子的顶流。

还是一个晚会,我看到她搓着手出了大厅,这么冷的天,怎么还穿得那样少,我跟了出去。

恰好,她在的位置是没有摄像头的。

我靠墙抽烟,将大衣脱下递给她,她愕然的样子真是可爱,我当然知道她在顾及什么。

我告诉她,这里没有摄像头,她一脸忐忑地接下了衣服。

自此之后,我开始私下有意无意地「偶遇」。

很快,我们熟络了。原来她从前过得那么辛苦,父母从小离异,不太管她,十八岁入行,到现在也没能闯出一片天来。

可她依然坚持,她说就算不能大火也没有关系,她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后顾之忧。

音乐节,意料之内,她表白了,我没有思考,将她拉入怀中。

她的唇瓣那样软,带着玫瑰味的清香,从此,这朵玫瑰在我心里深深扎了根。

我讨厌她去酒局应酬,讨厌那些不怀好意的油腻男在她身上瞄来瞄去的眼。

那次,她都已经出来了,跟在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却突然对她动手动脚,怒火迅速涌了上来,我冲上去把他狠狠揍了一顿,白柠在一旁看呆了,事后,她告诉我,得罪了制片人,她怎么混下去?

摆平这点事情,对我来说,是小问题。

那次之后,我想很快把她娶回家,这样子她就不用再受气了。

可我的父亲怎么会同意我娶一个明星呢?他认可的儿媳只可能是某个名媛。

所以我得先搞定那边的阻碍才跟她说。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和白柠在一起的每一刻,我都觉得无比地轻松和快乐。

哪怕她也从未说过要嫁给我的话,我也乐意沉溺其中。

情人节那天,我确实是赶通告了。可是程书琳打来电话,让我去接一下她,父亲也让我去接。

我想先试着和父亲缓和关系,所以赶完通告我去接了程书琳,我们还一起吃了饭。

这件事上我的确没做好,没有提前跟她讲。

本想着赶回去就拿礼物给她,谁知程书琳说要小时候和我一起的那些照片,她要创作新曲子,她的那一份放在了国外。

我带着她上了楼,谁知,白柠会在卧室里,还穿了我喜欢的,额……特定的服装。

说实话,我很高兴,她愿意给我惊喜。

可她误会我们了,生了好大的气,我拿了东西要追,可程书琳告诉我,要等女孩子消完气才能去,不然白柠只会更生气。

我没有追,后来我才知道,这都是程书琳离间我们的手段。

我看她直播,看到她吐了,我很担心,发消息过去接她,可是她没有回我,我直接去了她家等。

她还是很生气,甚至比那天还生气,说着说着她又吐了,我有些心慌,想要带她去医院,可她说她没事,我只好坐下来哄她,还好,她似乎有些消气了。

程书琳又在这个时候打了电话,我真的很不想接。

她说她出了车祸,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出车祸这种大事我必须得去看看,我知道白柠肯定又要难过了,可是没办法。

我又一次丢下她走了。好吧,后来发生的事情都是我活该。

程书琳只是撞到了路边的路障而已,那天晚上,我狠狠地斥责了她,让她以后有这种小事不要来找我。

她哭着进了她的家门。

我策划的事情,打算提前进行。

他们想让我娶程书琳,可我不喜欢她,一点都不。

我打算在酒会上和白柠求婚,借助媒体的力量,他们不同意也只能同意。

可我,也不确定白柠会不会答应,我的内心忐忑且焦灼。

我哄着白柠参加酒会。

我万万没有想到,她会和程书琳起了冲突。

那天的场合,各界名流都在场,程的父亲和我的父亲私交甚好,且程家在商界也算有些地位。

我不相信白柠会推倒她,她怎么可能会做自毁前程的这种事情呢?可程书琳咬着不放,我怕她得罪了她以后的路更难走,我哄着她想让她道歉。

我没想到,她真的动手打了程书琳。

打了没关系,我怕的是她这样的行为让我父亲更加不满,更怕她因此丢了前途。

我怒斥她道歉,可她还是那么犟,媒体大批地涌了进来,本来是我请来的媒体,来见证我和她的专属时刻,现在却成了她的噩梦。

我拉着她,可她一直挣扎,怕弄疼她,我便放了手,结果她没站稳,一下子摔倒了,看她痛苦,我的心也闷闷地疼。

我想把她扶起来,可她甩开了我的手,径直离开。

我想跟着她走,可是我知道,这个烂摊子只有我能处理。

程家人很生气,我父亲也很生气。

我说要想我娶程书琳,那这件事必须压下来。

媒体拍的照片已经流了出去,我看到铺天盖地的辱骂都是冲着她去。

我的公主,怎么能任由他们来辱骂?

我焦头烂额,终于,两天时间,我把这些事情都解决了。

我兴奋地给她打电话,却怎么也打不通。

发的消息,也没回。

我去她的家,已经人去楼空,找不见她的踪影,我找了她身边能找的所有人,他们都说不知道。

她就这样消失了,一并带走的还有我的满腔爱意。

我的心空了一大块,每到夜晚,就撕心裂肺地疼。

辗转各方,我查到了她去哥伦比亚的航班。

我多次去寻找过,可都一无所获。

她走了,自此消失在了我的世界。

娱乐圈于我,再没任何吸引力,一个烂得发臭的圈子,我本从不想沾染半分。

到父亲死,我也没答应娶程书琳。

接手厉氏,每天活得像是行尸走肉。

当我以为往后的日子就这样了,那份合作报告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漆黑的夜,也让我的心重获光明。

刚刚收购的公司,他们的方案策划上小小的名字——白柠,看见的时候我的心口一滞。

终于到了见面的时间,我的内心波涛汹涌,可我只能装作毫不在意。

我有些恨,四年前她就那样毫不眷恋地不告而别,整整四年。

与我的那两年,难道她就毫不在意?

上楼之前我遇见了个很有趣的小男孩,他看见我时就冲我喊爸爸。

出于好奇,我过去和他聊了会儿天,小家伙很可爱。

他说他见过我,我问他为什么喊我爸爸,他又说他喊错了。

他说下次见我送我一颗糖,我笑着应了。

我终于见到了白柠,她正在办公室拿着一本书看。

我喊她:

「白小姐。」

她愣了一会儿才转过身,四目相对,回忆汹涌。

她平静地唤我:「厉先生。」我心口闷闷地疼,我的眼神没在她身上过多地停留。

她还是那么漂亮,白皙的皮肤,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还是有着闪亮的光彩,一身职业裙装,衬得她曲线更完美了,比起四年前,多了几分成熟。

我故意为难她,说她的方案不够好。

其实她真的很棒,重新拾起她不熟悉的事业,还能做得这样好,可我不为难她,方案一敲定她就要走。

走时,她绊到了脚,眼看着就要跌倒,我急忙揽过她的腰,触碰到她身体的时候我全身都僵了,时隔四年,再次触碰,涌上心头的只有苦涩。

她很客气地道谢,像个陌生人。

酒局上,我本来不想她喝酒,我给她点了一杯美式,从前,她最爱喝。

知道她爱喝,每次约会我都会提前准备好,拿出来给她时她那惊喜的表情我百看不厌。

可是那天她没喝,不知为什么,我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她都忘了吗?还是说早已经换了口味?

程书琳来了,她看见白柠就开时唇枪舌剑,这也是我讨厌她的一点。

可是碍于少时情谊,我一直没和她翻脸。

他们让她喝酒,我没拦着,我也过去,可她拒绝了。

怎么?四年不见,连和我喝杯酒都不肯?我偏要她喝。

她还是喝了。

不一会儿,她的脸色苍白,程书琳又拿着酒杯过去了,我心疼她,帮她回了酒。

我突然就想看看,要是看到我和程书琳亲昵的样子她会不会吃醋?

承认吧,厉谨行,你就是还忘不了她。

也许吧,她早就忘了,只有我还在原地。

我不再看她。

她走至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整个人都往下倒,我大步跑过去,她手里全是血。

我承认,我很慌。

是胃出血。

陪了她一整晚,她睡得很沉。

灯光下她的长睫毛微微发颤,眉头微蹙,似乎,做了什么噩梦。

「厉谨行……你……」

再次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是在她的梦里,可我的心,也慢了半拍。

再次回到病房,我看到她在拔针头。

我很生气,生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说拜我所赐,确实,是我的错。

她明明说了身体不舒服,我还让她喝,如果可以,我宁愿让我来承受这些。

我向她服软,让她把针打完。

该死的护士,扎针这种基础工作都做不好,她的血管细,从前生病打针,经常出现扎歪了这种事情。

这么多年,我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可白柠,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拨我的情绪。

她又跑了,药也没拿,我打电话找她,可她不回。

好吧,就让她好好休息两天。

我让她去公司交个提案就可以,我不想让她辛苦,那天本来我有会,不能去,后来会议取消,我还是去了。

在楼下,我又看见了那个小男孩,他还真的给我送了一颗糖。

我很想见见她,看看她有没有恢复好。

工作完成后,我拿着药过去,让她吃药,她推脱苦,不肯吃。

我拿出了那颗糖,她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一股脑把药吃了,然后借机跑去了厕所。

她拿着包,我当然知道她要干什么,她难道不知道,有总裁专用电梯?

我在楼下和小家伙聊天,小家伙大概两三岁的样子,但说话说得很流利。

白柠出了电梯,可她行为有些古怪,她拿包挡着脸,又往电梯那边走。

听到那声「妈妈」,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看到她将小男孩搂进怀里的时候,我的挫败感十足。

原来,她结婚了,还有了孩子。

我生气,她找的什么男人,让身体不好的她带着孩子出来工作,我生气,为什么她宁愿找个那样的废物都不愿意跟我在一起!

心情复杂,眉心突突地疼,我不想再停留,本来已经走了,可想到她还没吃药,又忍不住关心,叮嘱她记得吃药。

白柠,就是我的劫。

我没办法做到,和她撇清关系,也做不到,再次放她远走。

为了见到她,我开始讨好她的儿子,小家伙很喜欢我。

有时候我在想,我也不是不可以做他的继父。

项目取景,没有眼力见的下属妄想讨好白柠,脱衣服给她。

我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白柠她,只能由我来守护。

我把那件衣服扔给了程,主要当时只有她们两个女士。

我脱了我的衣服给她,她没拒绝。

没想到草地里会有疯狗,下意识地,我第一时间冲向了白柠,我不想她受伤,很不幸地,我被咬了。

我关心她,她让我去关心我的未婚妻。

我哪有什么未婚妻,我对着她直言不讳。

难道就是无良娱记乱写的几句话她就相信?

她这是在吃醋?

我又有些开心了,起码,她还是在意我的。

白柠让我去打针,很好,她开始关心我了。

我问她是不是怕我死了,她居然说是怕项目黄了,没人给她发钱。

我好气又好笑,我说她太狠。

她冷冷地答:「不及你万分之一。」

我狠吗?我对谁都能狠,可独对白柠,我狠不了。

有种异常复杂的情绪在激烈地翻涌着,我吻了她,准确地说,是强吻了她。

她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唇瓣间那股熟悉的清香一下一下地勾着我的心。

心中那朵玫瑰再次绽放。

她突然回应了我。

后来看到跑开的程书琳,我明白了她为什么今天都没有拒绝我。

那有什么关系,别人什么感受我丝毫不在意,只要她高兴,哪怕,把我当成报复的工具,也没有关系。

其实我没有喝醉,我只是,太想念她。

她确实要了我半条命,没有白柠,厉谨行不再完整。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

一夜缠绵,她说是成年人寂寞时的消遣。

没关系,我愿意做她寂寞时抚慰她的工具人。

她问我是不是愿意做她的小三。

白柠,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样,我都是愿意的。

和小家伙谈话间,我隐约察觉到他们过去三年多或许过得不是那么好。

白轩尘的父亲,我想问,还是没问出口。

回到家,不经意间我看到了自己儿时的照片,白轩尘的模样,与我儿时竟十分相像。

我想到了白柠走之前一直呕吐,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忙完工作,出了电梯,一大批记者围住了我们。

白柠有些紧张,拳头攥得紧紧的。

他们问的那些问题,我之前不是早就压下来了?程书琳这样做,就没有意思了,她触到了我的底线。

好吧,既然要这样,那就别怪我不给你程家留面子。

我对着话筒说:「我爱白柠,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程书琳于我,什么都不是。

白柠的眼里有不可置信。

白轩尘受伤了,得知这个消息我也莫名地慌乱。

但我得镇定下来,我还得安慰白柠。

看到满脸是血的小家伙,我的心不停地发颤,害怕和恐惧缠绕住了我的身体。

医生说要输血,Rh 阴性。

我知道了,他是我的儿子,一时间,内心五味杂陈,复杂的情感铺天盖地翻涌着。

还好,小家伙没有大碍。

我只心疼她,为什么当初不告诉我?

回顾从前,是我的行为让她没有安全感,是我的错。

把怀孕的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而我去帮别的女人处理事情。

把怀孕的她拉倒在地上,我真不是个人。

是我的自以为是,才会酿成今天这个局面。

是我活该,还好,老天不算太狠,把她再次送到我身边来。

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还生下了我的孩子,当时她,肯定很疼很疼吧?

想到这些,心像是被细密的针,一下一下地戳着,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如果没有这个项目,是不是,我们就这样错过彼此?

这样的事情,我更加不敢去想。

白柠,我不会再留下你一人,再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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