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出去搞事业,我又回归放养的自由日子。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被我移植出去,我的院子里种满了青菜和葡萄藤。反正我的地盘我做主。
我想养一只小锦鲤给我带来好运,听说东宫的池塘里全是锦鲤,我去厨房抓了一把花生米,准备亲自去捉一条锦鲤回来养。
一路上,我快乐地哼着小歌,高高抛起一粒花生米,仰头张口稳稳地接住了花生米。
今天真是做什么都顺。
到了池塘边,我才发现这个池塘竟然这么大,都赶上人工湖了。荷叶连天,真是奢侈。
一把花生米撒下去,几只鱼儿聚集过来。
我蹲下来欣赏着水面中倒映出的自己,真是:东边不亮西边亮,美女啥样我啥样。
跳下去。
突然产生出这种想法,我也很惊讶。
既然穿越过来就是因为在游泳馆潜泳时被人踹了脑袋,那我再跳进水里,用头撞石头,是不是就回去了。
对的,一定能回去,我深吸了一口气,不再犹豫,纵身跃入池塘。
池塘的水并不是特别深,因为种着荷花,池底的土很松。我一进水里,水就浑浊了起来,什么都看不见,根本不知道哪里有石头能撞脑袋啊。
看不清方向,我告诉自己不要乱,尽力往上游着。
摸到了一块竖着的木板,太好了,我双手一使劲,整个上半身离开了水面。
原来这是一艘小木船,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回想起刚才的智障操作,真是悔不当初。如今一身的泥水,好生狼狈。
「秀儿?」
我顺着声音望上去,竟然是个男人!逆光中看不清长相,不过能在东宫的池塘里划船,还敢直接叫我小名,应该不是个身份低微的人。
他拉我进了船,丝毫没有嫌弃我身上的泥水,还捏起袖角给我蹭额角的水珠。
这是什么绝世大暖男。
「多谢多谢,你人真好。」我挠了挠头,一脸憨憨。
「秀儿,你不记得我了?」那男子的脸上有一丝受伤。
「我从马上摔下来过。」我指了指脑袋,「这出了点问题,你别怪罪。」这种情况当然要装失忆啊。
「对不起,都怪我,我只想替你惩罚程良娣,没想到却伤害了你。」
我满脸黑人问号,什么?这就是害我坠马的人?呸,亏我前一秒还觉得你绝世大暖男,竟然是这种使阴谋诡计的小人。
他在那比比划划地自我介绍,我才知道他是海王刘铭,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我舔太子,他就舔我。
好狗血啊,太子不爱我,却娶了我,他弟弟这么爱我,却得不到我。
海王拉起我的胳膊,一声声地唤我秀儿。
我心里烦躁得紧,这个破名字,烦死了,不想被人叫秀儿。
其实我本名也叫林见微的,偏偏这里的人喊的都是原主的小名。
「身为一个王爷,能不能不要总是拘泥于这些小情小爱的,去搞事业行不行,丢不丢人,寒不寒碜。」我甩开了海王的手,「你去坐船尾,我来划,别再碰我哈,别动。」
这个人竟然喜欢自己的嫂子,三观碎成二维码。
完美的一天就这么就破坏了,锦鲤也没抓到,也没回到现代,还遇到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变卖财产,明天就开始!刻不容缓。
一回去就跑了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
千算万算没算到赶上了月事。
我只能捂着肚子疼到在床上打滚,珍儿陪了我许多年,也没见我这么疼过,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蹲在床边给我揉肚子。
红梅给我拿来了一个小手炉捂肚子,绿荷给我熬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茶。
她们进屋的身影,简直就像希腊故事里自带圣光的神,救我狗命啊。
七天过得像是七年,我以后一定好好珍惜自己的身体,再也不做那种傻事了。
珍儿拿着将军府的帖子告诉我几日之前林夫人就下了帖子希望我回府看看,虽然我是个现代来的人,理论上跟将军府没什么关系。可将军府毕竟是我的娘家,也是我唯一的后盾,于情于理都得回去看看的。
特意挑了一件衣袖宽松的衣裳,我求着珍儿带我去放置嫁妆的库房。
「把所有的手镯都给我找出来。」
珍儿虽不解,却也不会忤逆我的命令。
我拿着镯子一股脑地都套到了自己的胳膊上。珍儿脸上的疑惑加重,我只能解释道,卖了换点银票买大猪蹄子啃它不香吗?
「太子妃,咱们很缺钱吗?」
「你这么理解也行,等我回林府看完父母哥嫂之后,咱们就假装逛街,十分自然地走进各家典当铺分别卖掉这些镯子,你就负责守在门口。表情一定要自然,就像咱们在正常闲逛一样。」
两条胳膊都戴满了手镯,赘得我抬不起胳膊,没事,它们很快就会变成白花花的银票。
我是被珍儿推上马车的,首饰太多,也是个幸福的烦恼。
到林府时,林夫人正站在门口张望着。
我有些笨拙地下了马车,林夫人连忙伸手扶我。
她的眼神有些刺痛我,有愧疚也有心疼。我还未开口说话就被林夫人拥入怀中,她的头埋入我的肩膀,声声哭诉着对我的思念。
亲情的力量很奇妙,我怀中的女人于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可此刻,我好想拍拍她的背,替她拂去泪水,再叫一声娘亲。
当我想抬手时,却遇到了大危机,镯子戴的太多太重了,根本抬不起来。
我只能歪着头蹭了蹭林夫人的脑袋,「娘,进去吧。」
林府的装饰就朴素了许多,不似东宫,重峦叠嶂的假山,接天莲叶的池塘,宇榭楼台无一不彰显着:爷很有钱。
大哥林知捧着一壶甜茶,献宝似地递给我,「妹妹最爱喝甜茶,一听说你要回来,我亲自煮的呢。」
我很想伸手接过,可实在是有心无力,只能示意珍儿接过,然后抱歉地说:「忌口,不吃甜。」
二哥林著给我准备了一个精巧的玉镯,还要亲自给我戴上,我连忙背过了手,「这么珍贵的礼物,当然要回了东宫,焚香沐浴,吃斋半月之后才能戴啊,珍儿,快收下。」
林将军听说我回来,还穿着练武服就从演武场赶回来,粗糙又黝黑的皮肤,笑得沟壑纵横,却看得我心头暖洋洋的,将军府的氛围太温馨,竟让我眼中有些酸涩。
罢了,我说出真相他们也会以为我摔傻了,林家人真心待我,我便也真心回报他们。
除了在练武场回不来的三哥林类,林府的人我算是都见过了一面。武将家少了很多弯弯绕绕,倒让我安心了不少。只是林家人如此单纯,我偷偷从太子府跑掉怕会牵连他们,看来这事只能从长计议。
出了将军府,我按照原计划卖镯子去啰,这一路可真是沉死我了。可是交给别人卖我又不放心,难搞。
一家当铺一家当铺地逛,我手上的镯子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一个镯子也卖了出去,我拍了拍胸口里的银票,这踏实又安心的触感。
珍儿捧着二哥刚刚送我镯子,问这个卖不卖。
我拿着手帕把镯子包了起来,这个还是留着吧。
「珍儿,下馆子去。」
一向谨小慎微的珍儿听了这话也两眼放光了起来。
进了京城最有名的一家酒楼,我们挑了个临窗的包厢,拉着珍儿一起坐下,点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
我抱着一个猪蹄子啃得正香,珍儿小声问我:「太子妃,咱们不卖镯子也能吃得起这里呀?」
我咽下嘴里的肉摇头道:「非也,花自己的钱跟花太子的钱是不一样的。」
「太子的钱不就是太子妃的钱吗?」
「拉倒吧,那都是程良娣的,我就不抢了。」
我挑开窗子往下瞟了一眼,车如流水马如龙,沿街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不愧是繁华的京城,可比冷冰冰的东宫好玩多了。
酒足饭饱之后,我便拉着珍儿陪我溜溜消食,我们买了不少的蜜饯糖果,准备分给院子里的小姐妹们。
回府的路上,我问珍儿,有没有感觉到被跟踪。
珍儿一脸懵懂,只说应当是保护我的暗卫,或者是我感觉错了。
我回头仔细看了一眼身后,人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确实没有可疑之人。奇怪,我怎么变得如此敏感多疑。
回了东宫,珍儿把蜜饯跟大家分了,每个人都吃得两腮鼓鼓,我看着也高兴。
珍儿劝我也吃一些,我摇摇头,这些甜食吃一两口还行,吃多了也太腻了,我不喜欢。
慈宁宫派人送来了一份礼物,我跪谢之后,心中也很是疑惑,太后要给我什么呢?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副叶子牌,我叹了口气,这玩意我也不会啊。
随手拿起了一张把玩,什么?方片七。是我眼花了?我又拿起一张,红桃五。
这不就是扑克牌吗?太好了,以后可以一起玩斗地主了!我把木盒里的牌都掏了出来,一张一张的翻看着,大王小王画的可真滑稽。
珍儿虽不懂我为何看一堆叶子牌还能这么高兴,却也不忘提醒我,收了太后的礼物,该进宫谢恩的。
我一想到太后,对后宫的恐惧也少了几分,好的,明天就去!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进宫,而且是瞒着太子偷偷进的宫。
走过熟悉的宫道,我抬头望了一眼。太阳依旧强烈,却被宫道的阴冷气氛削弱了不少,阳光照在身上,也感受不到什么暖意。
一片发黄的叶子打着旋儿落在我肩头,看来已经初秋了。
进了慈宁宫,太后正在用膳,看我来了,笑眼盈盈地唤我坐下陪她一同用膳。
「你来得倒巧。」
我尴尬一笑,「我闻着饭香就来啦。」
宫娥为我添置了一副碗筷,我看着一桌子清淡的素菜,拿着筷子的手一时停在了半空,不知道该吃哪个。
「皇祖母不吃肉吗?」
太后一脸对晚辈的宠溺,吩咐厨房给我再做几道菜,我连忙拒绝三连,在太后宫里点菜,我不配。
「皇祖母,我不饿,喝点茶水就行啦。」我捧着茶杯抿了起来,太后这里的茶叶都是淡雅的。
太后打趣道:「你爱吃肉这一点,真真与章皇后一样。」
我对这个几十年前的穿越者充满了好奇,但又不好意思追问太多,等回东宫了得找个靠谱的人替我好好查查。
太后结束用膳后,提出想出去走走,我便扶着太后的手臂跟她一同出了慈宁宫。
下午的阳光比上午暖一些,风也弱了不少,经过御花园时,太后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我只能乖乖地跟着。
「皇祖母想去哪啊?」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秀儿,我看到你,就会想到年轻时候的事,今日想去我刚进宫时住的宫殿看看。」
我噤了声,安静地扶着太后往前走,她步伐急切,似是有什么着急事催赶着一般。太后刚入宫的时候,段位竟然这么低吗,住在这么远的宫殿。
太后终于停下了脚步,我一抬头,映月宫的牌匾映入眼帘,这里应该许久都没有人来过了,整个宫殿仿佛被什么灰蒙蒙的东西笼罩着。
推开宫门,发出粗钝的吱嘎声,院子正中间是一颗遮天蔽日的大树,落了满院的黄叶,树枝已经有些光秃秃,但层层叠叠的树枝挤在一起,还是形成了一大片树荫。这么大的树,真是没见过,比我院子里的大槐树大多了。
太后站在树下,佝偻的身躯被树影笼罩,眼神中是化不开的悲恸。
太后给我的印象是慈爱又平和的,我总以为到了一定年纪之后,人对喜悲的感知都会迟钝许多。却不想他们只是过尽千帆之后,将情绪藏入海水,展现出冰山一角给我们看罢了。
回慈宁宫时,太后不言不语,我更加不敢说话,生怕说错了什么,引得太后想起不好的回忆。
到宫门口时,太后枯槁的手拍了拍我的手背,粗粝的触感,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外婆。
「秀儿,谢谢你今天来看我。太阳要落山了,回去吧。」
我站在原地,看着太后转身跨进了慈宁宫,宫门缓缓关闭,那蹒跚的背影也消失在宫门之后。
后宫不是我能待的地方,刘堂从太子变成皇帝之前,我一定要逃出去!
回了东宫,我马上让珍儿去打探前朝后宫发生过的事。可那史官记载的过于官方,只有三言两语,实在让人看不出所以然来。我又命人去民间收集了一些野史,各方传言拼拼凑凑,有了一条完整的故事。
太后初入宫时,被封为美人,与当时的将军之女铁妃一同住在映月宫,后来太后连连被抬位份,母族欧氏的官位也水涨船高。孝德章皇后病逝之后,太后成了继后,不久后诞下皇子刘炸。铁妃去世当日,先皇驾崩,当今圣上是八岁时即位的。
由此来看,太后的一生是很顺遂的,为何她会那么难过呢?
想不通的事也只能先暂时不要想,我披好厚实的外衣坐在秋千上悠悠的晃着,镯子已经卖完了,接下来该卖发簪了。
第二日,我刚刚醒来,珍儿便送来了翰林学士府的帖子。我揉着眼睛问是谁送来的,珍儿似乎有些惊讶,「姬夫人与太子妃出阁前可是最好的朋友呀。」
我拍了拍自己混沌的脑袋,一点印象都没有,原主留给我的记忆被我不争气地忘光了。
一边梳洗,一边套珍儿的话,我才知道了个大概。
谢湘湘,城门校尉的女儿,我们从小玩到大。后来她嫁给了翰林学士姬凌波,我嫁给了太子,联系也慢慢的少了。
去看望幼时好友戴满头簪子的话,好似炫耀一般,我可不能干这么没品的事。今天虽然可以出东宫,却不能卖发簪。因为我的每次露面都代表着东宫,也不能打扮得太素,实在是麻烦。
到了学士府,我刚探出头,就看到谢湘湘已经在门口等我了,珍儿扶着我跳下了马车,我发挥出自己演员的一面,一脸熟稔地冲上去握住谢湘湘的手腕:「湘湘,我好想你啊。」
谢湘湘不自然地嘶了一声,然后抽出了自己的手,屈膝行礼道:「见过太子妃。」
我都打探过了,谢湘湘和原主一样,都是个跳脱的人,怎会像个受惊的猎物般。
没来得及问出疑惑,谢湘湘已经拉着我的手往府内走,此时姬凌波一边摆正腰带,一边踏出了房门。
从我身边经过时,姬凌波双手交叠行礼道:「微臣姬凌波见过太子妃,如今有事务在身,不能相陪,还请太子妃见谅。」
他整个人温润有礼,颇有文人的气质,我摆摆手说不当事。
姬凌波吩咐了谢湘湘好生照看我,才转身出府。
谢湘湘虽点头称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着。我感觉奇怪,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虽涂着浓重的脂粉,身上却还是有很重的跌打药酒味。
进了房间,我让珍儿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关进了门窗,我才问谢湘湘找我来何事。
谢湘湘还未开口,先哭了起来,肩膀一抽一抽,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落下,即便如此还是隐忍着没有发出任何哭泣的声音。
「湘湘,到底怎么了?」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时,擦去了一些脂粉,露出了红肿的脸颊。
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姬凌波是个家暴男!渣渣!
谢湘湘的眼神害怕地往窗外瞟着,我肯定地说,珍儿在外面守着呢,很安全,你受的委屈都可以跟我说,不要怕,我会帮你的。
谢湘湘这才止了泪,向我诉说起来。
姬凌波给人的形象一直是温和儒雅,梦中情人一般的男子,没想到成亲之后对谢湘湘非打即骂,他骂人并不粗俗,却很刻薄,撕开人心口的伤疤还往上撒盐那种。
谢湘湘娘家只是个城门校尉,再加上姬凌波的语言打压,让她更忘了反抗,最近几日姬凌波官场不顺,似乎是被人抓了把柄,把气都撒在了谢湘湘身上,我看着她红肿的脸颊,乌青的手臂,心中大骂,这不就是个家暴男加 PUA 吗?
「要不跟我去东宫住上几日?我帮你慢慢想办法?」
谢湘湘连连摇头:「就是太子抓了我家大人的把柄,我请太子妃来府上,还可以说是想念闺中密友,若是去了东宫,以后更是数不清的谩骂与毒打。」
看上去那么光风霁月的人,居然也因为牵扯到贪污案而被太子控制,既然我帮太子出了这么好的主意,那就请太子帮我解决掉这个渣男吧。想到这,我胸有成竹地对谢湘湘说:「放心吧,交给我。」
回府的时候,我问珍儿有没有看出谢湘湘的不同,珍儿思索一会儿后说:「姬夫人似乎谨小慎微了不少,面色也不太好。」
怪不得谢湘湘成亲之后便再也不与我联系,她整个人的状态那么差,明眼人一看便知她遭受了什么。
回了东宫,我直接去了太子的院子,侍卫见是我,有些惊讶,却又碍于身份不敢阻拦。
我看着他们略显丰富的表情,也有些疑惑,如今太子不在府,我只是想进去等他,为何要那么看着我。
一进屋,我就懂了。程良娣正修剪着花瓶里的菊花,浅红的花瓣卷曲着,层层叠叠而又蓬松随意,我认得,这是懒梳妆。
我俩四目相对,场面一度尴尬到可以飞乌鸦。
「程妹妹,我今日与太子有要事商议,并不是我来破坏你们的感情。」我解释完又十分后悔,我仿佛一个欲盖弥彰的小三跑到原配面前说一些茶言茶语,凭什么呀,我才是原配。
程良娣倒是听话,微微点头后便退出了屋子。我坐得有些心烦,站起来却也不敢踱步,生怕看到了什么国家机密被太子灭口,还是坐下吧。
太子与程良娣的关系可真好,我要是也能嫁一个爱我的人就好了,脑海中突然闪过海王的面孔,我身子一颤,可不敢胡思乱想,那是我小叔子啊。
等到暮色西沉,太子才姗姗来迟。
「你来干什么?」这次太子没有用厌恶的语气跟我说话,反而让我有些不自在。
「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我说得理直气壮,我献上了良策,自然是有提条件的权利的。
太子双臂微张,姜安替他脱了外衣,低着头顺从地退了出去,还不忘关了门。
这个姜安我见过几次,他跟着太子很久了,等到太子登基了,肯定能封个武官,我这想着呢,太子弯下腰,正对着我的脸,「这还是你第一次有事求我,以前有事可都是自己解决的。」
我僵硬地后退了几步,他的身高对我而言太有压迫感了,气势上好吃亏啊。
「你掌握的那份贪污名单肯定有翰林学士姬凌波吧。」
太子背着手挺直了腰,没了臃肿的外衣,更显得他身长如玉,「不错,那又如何呢?」
「他的夫人是我儿时最好的朋友,今日我去了学士府才知,他表面是个正人君子,背地里打夫人,还贪污,这样的人不该得到惩罚吗?」我观察着太子表情的变化,猜想着他会不会帮我。
「虽然他的行为令人不齿,但说到底,这也是家事,我如何介入?」太子没有直接答应,还反问我该怎么办,闹心。
「反正他政治上也有污点了,就……贬官啊。」把姬凌波贬到非洲种土豆,看他还怎么祸害良家妇女。
「她们夫妻一体,不和离,就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实话,这种回答我也想到了,只不过亲耳听到,还是挺失望的,我垂了眼,「那便不耽误太子休息了,告辞。」
我还未踏出房间,太子的声音从我身后响起,「一个翰林学士而已,用别的方法,也能让他消失,你且去问问你的朋友愿不愿意做寡妇。」
我愣在原地,几乎是雀跃着回了身,「多谢太子,我明天就去问,太子晚安!」
「等等。」太子开了口,我也不敢再继续走,停在原地战战兢兢地等待吩咐。
「你没有钱了吗?为什么要变卖嫁妆。」
我真是有一种五雷轰顶的感觉,明明已经很小心了,怎么还是被发现了,只能满脸堆笑地回身答道:「马走日,象走田,女人手里要有钱。」
「又在胡言乱语了,回去吧。」
虽然短到只有一瞬,但我还是捕捉到了太子嘴角的笑意,看来太子很喜欢土味语录啊,记住了。
第二日,我没有亲自去学士府,而是让珍儿去传话。还特意给了她一些钱,让她多买些好吃的回来。
我坐在秋千上快乐地翘腿,绿荷在我身后轻轻地推着。
我哼唱着俺们那旮都是东北人,俺们那旮都是活雷锋……
「太子妃今日好像心情不错。」绿荷好奇地问。
「我让珍儿出去买好吃的了,当然开心啦。」
绿荷听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等了两个多时辰,珍儿大包小裹地回来了,院子里的小丫头看到这些吃的眼睛都直了,一拥而上开始分了起来。我拉着珍儿进了屋子,模仿着间谍交换信息的样子,压低声音问:「湘湘怎么说。」
「回太子妃,姬夫人说,不计后果,只求脱离苦海。」
好的,收到!
我本想亲自告诉太子这个消息,可是转念一想,若是程良娣还在那里,我实在是太尴尬了。虽说不是真情敌,但到底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于是珍儿领了命又跑去通知太子。
我静静地等待着消息,太子出手果然迅速,第二日姬凌波便横尸街头。
听说谢湘湘去认领尸体时,哭得差点昏死过去,倒成了一段模范夫妻的佳话。我心中鄙夷,什么佳话,那不过是湘湘在哭自己错付的几年青春罢了。
出殡当日,我也换了素衣去了学士府。
谢湘湘抬眸对我用嘴型说了句谢谢,便垂下眼眸继续哭泣,她身体瘦弱,跪在灵堂里,随着哭泣,肩膀轻微地抖动着,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夫妻二人感情深厚。
我也只能帮她到这,以后的日子,可就靠她自己了。
走出灵堂,身边人嘈嘈杂杂。
「可惜了,姬大人年纪轻轻,才华不浅啊。」
「是啊,可惜了。」
听着人们的讨论声,我轻笑了一声,可惜了他年纪轻轻,一身才华,为官为夫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呸,衣冠禽兽。
「你为什么这么恨他呢?」
我被吓了一跳,顺着声音回头,却是海王刘铭。
「海王怎么也在此?」
「听说你会来,我就也来看看。」
我拱了拱手道:「姬大人英年早逝,我惋惜罢了,我与姬大人又不熟悉,怎么会恨呢。」说完,我就要离开。
海王握住了我的手腕。
「海王,我可还是太子妃,大庭广众之下,此举不妥吧。」我语气急切又有些愤怒,损了皇家颜面,你是皇帝亲儿子自然不怕,我这个外人不就仰着脖子等死了吗。
海王收了手,带着笑意低声道:「秀儿,不管你是否失忆了,我只想告诉你,我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回东宫的路上,我有些心烦意乱,便问珍儿,我与海王,曾经可有什么交集?
珍儿一脸疑惑,「太子妃,你不记得了吗?海王对太子妃一往情深,从很久以前便是了,若非皇上转变了主意,您是要被赐婚给海王的。」
「海王很厉害吗?」
「海王没有官职,已经不问朝政许久了,是个逍遥主儿。」
一听到这,我又神往了起来,如果是跟了海王,环游世界的梦想岂不是更近了一步,打住打住,胡思乱想什么呢,都是皇家的人,我一个都不要。
解决了疑惑的我心情大好,一日未进食,已经很饿的我拍着肚皮跟珍儿一起回了院子,没想到太子已经坐在秋千上等候多时。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太子眼神瘆人,仿佛我是待审的犯人一般。
「见到湘湘,多说了几句。」我有些不耐烦,不找你家程良娣,总盯着我干嘛。
「马上就是中秋宴了,你再好好学习一下宫中礼仪,别再给我丢人。」
嘿,我这暴脾气,「太子殿下就不能带温婉可人的程良娣去吗?干嘛非要带我这个粗鄙之人。」
太子猛地从秋千上站起来,指着我愤然道:「你以为我愿意带你吗?倒是你,既然做了太子妃,就像点样子,不要让文武百官看笑话。」
「那我学礼仪,少说话是不是就行了,不用整什么绝活助兴吧?」对太子刚建立起来的一丝好感马上烟消云散,他可真是个讨厌鬼。
太子狭长的眼睛瞟向我,嘲讽道:「你还有绝活?弹琴吓死人吗?」
不让你见识一下我这个精神小妹的绝活,你都不知道我是个脱离不了低级趣味的土味爱好者了。
「惊雷,这通天修为把你脑袋一顿锤;紫电,这玄真火焰你不能随地大小便。」说完我就拉着珍儿的手跑进了屋死死地关上了门。留太子一个人在外面跳脚,哈哈哈哈爽啊。
本来刚卖完镯子,心情大好,下一步准备卖发簪的。如今这计划却被中秋宴打断,只能每天学习宫中礼仪。
太子给我请来的嬷嬷,简直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她踱着步弓着腰走到我面前,身体微侧,半蹲了一下,全程不敢抬眸。一样的动作,我做起来,怎一个滑稽了得。
看来笨鸟不仅要先飞,还要多飞,来回飞。白日里跟着嬷嬷做了许久,晚上还要红梅和绿荷齐上阵来教我。
什么该死的中秋宴啊,赶紧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