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丧尸爆发，末日重生后，我和母亲在坚如堡垒的顶复里躺平。火锅、牛排、小龙虾……每日不重样。
前世善良的母亲把物资分享给了邻里，没想到好人没好报，他们不仅洗劫了我们的物资，还将我们推向了丧尸群……
人心的恶远比丧尸更可怕。
01.
末日前 10 天，我重生了！
坐在公司工位上的我看着手机上赫然显示的 5 月 20 日，心跳如擂鼓，不敢相信重生这种事竟然发生在我身上。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母亲的电话。
刚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母亲紧张又严肃的声音：「茜茜，快回家。」
我疑惑地皱了皱眉头，母亲从来都是温温柔柔的，这样的语气在末日之前从没出现过，难道……
我赶紧问：「怎么了，妈。」
母亲顿了顿，沉声说：「如果我说，丧尸即将爆发，末日来临，你信……」
「信！」我赶紧答。
意外之喜，母亲竟然也重生了，这可省了好多麻烦。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囤物资，还不用担心母亲心软给别人分享物资。毕竟前世那种经历，不会有人想再体验一次。
我们决定回家商量对策。我找了个理由请了 10 天假，下班回家。
临走前，我提醒了关系要好的同事：「疫情不稳定，大家多囤点物资在家里，免得封城就麻烦啦，想想 S 市，有钱都买不到东西。」
这样的提醒比起告诉他们丧尸来了更实在，将心比心，如果没有前世的经历，我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丧尸。
我们的能力仅够自保，能做的也仅此而已。
回家路上，我在手机备忘录输入要准备的物资清单，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如果像前世那样，小区里的人破门而入，那我们准备再多物资也没用啊，还是会被抢。
所以我们首先要防的是小区里的左邻右舍，其次才是丧尸。
我思索着对策。
02.
回到家，我妈就兴冲冲地递给我一张 A4 纸，「快看我列的物资清单。」
45 岁的她看起来也就 30 多岁，身穿一条红色吊带裙，顶着一头及腰的深咖大波浪，瓜子脸，冷白皮，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好像在说：「看我厉不厉害？这么快就把物资整出来了。」
摸着良心说，我妈真担得起「大美女」三个字，七分成熟、三分少女感，魅力值极高，不乏追求者。
反观我自己，咋那么不会遗传呢？圆脸，小眼睛，还夹带黑眼圈和眼袋，作为理工科女生兼程序猿的我日常白 T 恤+牛仔裤，22 岁的花样年纪就已经躺平放弃了颜值管理。
好在我天性乐观，加上我妈的日常无脑夸，倒也不认为这是个烦恼。
我看了看清单，好家伙，与其说是物资清单，不如说是食品清单，一整页密密麻麻都是吃的：
桶装纯净水：1000 桶；
瓶装纯净水：50 箱；
大米、杂粮等主食：100 大袋；
自热饭盒：100 盒；
方便面、螺蛳粉等速食：100 箱；
各种冻肉、丸子：500 斤；
各种蔬菜干、水果干：100 斤；
零食：100 箱；
…………
末日前期我们家是过得不错的，因为囤吃食是我妈的一个爱好。虽然我们家只有母女两人，但是她经常整箱整打地买。问就是太划算了，忍不住就下手了，以至于我们经常吃不完，最后大部分都分给了小区里的人。
末日前大家喜欢我们家，是出于这个原因。而末日后，大家盯上我们家，也是这个原因。
吃这方面可以完全交给母亲，只是……
我默默掏出手机，将回家路上写在备忘录里的清单给她看：
发电机：太阳能、风能发电系统（末日会断电）；
药：消炎药、退烧药、复合维生素……各 50 盒；
猫砂：20 大袋（如果下水道堵塞，可方便）；
防毒面具：100 套；
安全：大锁、门堵等；
自保/攻击武器：狼牙棒、刀具等；
监控：针孔摄像头、望远镜等；
…………
母亲当即对我竖起大拇指，开启了无脑夸模式：「闺女，还是你考虑周到，你是怎么做到那么善良可爱，还那么细心周到的呀？」
我心里被夸得心花怒放，但作为理工女的我还要维持酷酷的表情，我不得不告诉她一个残酷的真相：「妈，我们家放不下这么多东西。」
我妈：「……」
她扫了一眼这堪堪 100 平方米的三室一厅，怕是光那 1000 桶水就要占了两室……
我说：「还有，万一像前世那样，邻居们破门而入，我们两个弱女子如何自保？这么多物资拱手让人，再被推出去喂丧尸吗？」
我妈：「……」
03.
我：「最后，我们还有多少钱？」
「这道题我会。」我妈当即跑到房间里拿出三张银行卡。
「你爸离开前把他的毕生财产在银行开了信托，每月汇入一笔钱到这三张卡里。这张是我的生活费卡，每月 5 万元。这张是你的学费兼生活费卡，每月 2 万元，最后这张是给你存的嫁妆，每月 2 万元。」
多年前，我妈是肤白貌美的掌上明珠，而我爸是来自农村的矮丑穷，两人的爱情故事可以写成一本书，简单一句话就是城里的大小姐爱上农村潜力股，经过各种艰难险阻最终修成正果，最后男主角创业成功，打脸所有人——如果后来老爸没去世的话。
我看着这三张卡，想想我妈的消费能力，忐忑问道：「妈，还剩多少钱？」
我妈心虚地眨了眨眼，有点难为情，「我……月光。」
我完全不惊讶，又问：「我的卡也被你用了？」
我妈赶紧说：「没有没有，你学费卡还剩 43 万元。嫁妆卡我可没动过，你爸叮嘱我不能动的。」
我当即算起了存款总数，「每月 2 万，一年 24 万，10 年 240 万，加上学费卡的 43 万，还有我的工资存款 22 万，总共 305 万元。」
这比我想象的多，还真是多亏了未雨绸缪的老爸，我赶紧转身在老爸的牌位前上了炷香。
我妈问道：「那这么多东西咋放？」
我把香插上，转身对她认真说道：「妈，我们回海汇一号吧。」
海汇一号是本市有名的高档小区，当年我们一家老小住在这个小区楼王的顶层复式里。
后来，外公、外婆、老爸相继去世，剩下我们母女两人住在那 600 多平方米的顶复里孤独无比，我妈常常睹物思人，那一年眼泪就没断过，如果不是还有我，她肯定直接跟着一起去了。
后来我主张搬家，也就是现在住的三室一厅，我妈就是那时候开始爱上囤货的，她说把房子堆得满满当当，心里就充满了成就感，她说这才有家的感觉。
而原来的顶复承载着我们最美好的记忆，我们不舍得别人去破坏它，也就没再租出去。
但是比起触碰过去的记忆可能带来的伤害，命更重要。10 年了，我相信她可以面对了。
我继续说：「妈，想想前世，爸和外公、外婆肯定不希望我们被丧尸咬死，我们需要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你还记得吗？爸说那里原来是某个神秘大人物住的，安全等级是一等一的，连玻璃窗都是防弹级别的。而且上下两层 600 多平方米啊，你这张清单的东西都能放进去。给你个任务，填满 500，不，550 平方米，留一间房给咱俩睡就好。」
我妈的眼里顿时有了光，「好，回去，现在就搬。」
我拦住了要去收拾东西的我妈，「别急，我们晚上再搬。」
我妈：「？？？」
「妈，你忘了前世我们是被小区里的人坑害的吗？人心的恶远比丧尸更可怕，所以两个小区里的人都必须防着，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们住在那里。我们的所有物资都必须在半夜悄悄搬进去。」
「有道理，有道理，还是你考虑周到。」我妈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 3 点，我跟我妈把重要物品装了满满一个大行李箱，往地下车库去，我们选择走楼梯而不是电梯，是怕在电梯里遇到熟人。虽然大半夜遇到人的概率不大，但末日前再小心都不为过。
也幸好我家就住 2 楼，有我这个大力士在，问题不大。
到了地下车库，我把行李箱往车上一放，就往驾驶座走去。
「茜茜，有摄像头。」我妈突然提醒我，她惊恐地看着车库四个角落里的摄像头说，「万一被物业或者保安发现，我们就完了。」
不怪我妈害怕，前世就是他们带头抢我家物资的，末日里，任何的资源暴露都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04.
我冷笑了声，指着正对着我们的摄像头，「别慌，只有这个是好的。」
我妈并没有被安慰到，「我慌啊，这不是正好拍着咱们吗？」
「可惜在半个小时前也坏了，快上车吧。」我无比淡定地拉开车门。
我妈愣了愣，坐上了副驾驶，「你搞的？我咋没见你下来？」
「别忘了你闺女是干吗的？入侵几个摄像头，小菜一碟。」
我妈瞬间崇拜脸，压低声音夸赞：「你也太厉害了吧，你爸在你这个年纪都没你这么牛。」
车子开出车库，前方岗亭的拦车杠自动升起打开，我快速把车开出小区。
我妈看着在岗亭里呼呼大睡的保安，心安了大半，「幸好他睡着了。」
「不是幸好，他每晚都睡得跟猪一样。」作为一枚程序猿，熬夜加班并不少，每次回来都能听到这个保安大叔震天响的打鼾声。
然而海汇一号就没那么好糊弄了，作为高档小区，物业可没那么随意，值班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哥，而且车子必须刷卡才能进去。
我妈见我大摇大摆地开进去，犹如惊弓之鸟，「闺女，他咋没睡啊？」
前世的记忆不断地提醒她，现在很危险，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被丧尸撕咬的滋味。
我：「首先，这个男孩是个刚来的保安，而我们戴着口罩和假发，又是大晚上的，光线不好，他记不住的。其次，他的眼镜摔坏了，这会就是个睁眼瞎。」
我妈狐疑而又惊喜地看着我，「你咋知道得这么清楚？你不会……看上……」
我给了她一个白眼，「昨天江莹一脸花痴地告诉我，他们小区来了个很帅的新保安，还拍了他的照片给我看。」
江莹是我同事。
我妈狐疑，「那你咋知道他刚好没戴眼镜？」
我：「因为我下午跟他撞了个满怀，眼镜还被我『不小心』踩得稀巴烂。」
我妈：「……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车库的角落里有一个不明显的暗门，刷卡后才能打开门进去，那是一个电梯间，进入电梯里按楼层也需要先刷卡，电梯直达顶复。
不得不说，前房主应该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单独的私家电梯啊！
这个设计让我们安全了许多。
我们回到顶复后只做了短暂停留就离开了，经过岗亭时我妈特意仔细看了看保安小哥哥，然后肯定地对我点点头，「这少年还真长得挺俊的，朝气蓬勃，剑眉星目，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
我无语，「得了吧。」
我妈：「看起来跟你差不多大啊，不会是辍学出来打工吧？你如果不是跳级，这会也还是个大学生哦。」
我随口答道：「是个大学生，说是顶一下他爸的班。」
我妈瞬间眼睛发亮，我及时开口：「末日当前，别想一些不可能的事。」
我妈：「……」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开启了搬运物资模式。我们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精神高度紧张。
这个过程必须小心再小心，一旦暴露，我们的苦心准备泡汤不说，命也得丢。
白日里我妈负责网上下单和维持我们在家的假象，而我平时本就早出晚归，存在感很低，不需要出现在大家面前，于是负责外出采购、收货，有时间时就到顶复里收拾、摆放物资。
我在两个小区之间租了个偏僻的仓库来暂存物资，不管是网上下单的、线下送货的，一律送到这个地址，到半夜我们再悄悄搬运到顶复。这样也避免了我们的地址暴露。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每天的用车都是租的车，也会戴换上不同的假发、服装以免被认出来。
而搬运物资时我还祭出了我和老爸合力研发的机器人小白，来加快搬运效率。
小白在我的操控下伸出机械手臂，把我们的物资一箱一箱搬到电梯里，又从电梯搬到顶复里。
前面两天很顺利，然而第三天晚上，我们正在海汇一号车库搬运时，忽然听到有脚步声靠近……
正在放风的我妈赶紧跑到我跟前，「完蛋了，那个小帅哥过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05.
我指着暗门，「进去，小白也进去。」
我妈和接收到命令的小白快速往暗门跑去，我盖上车尾箱后，紧跟而上。
暗门关上后，我拿起笔记本电脑，快速敲打着键盘，很快就调用到了车库的摄像头，我看到保安小哥进入车库查看了一圈后就离开了。
确保没有人往车库来后，我打开暗门继续搬运。
我妈坐在顶复的沙发上忧心忡忡，「茜茜，虽说半夜一般不会有人，但是我们保证不了没有人突然晚归，也保证不了小区的人不会突然想出门，如果他们乘坐电梯直达车库，就会发现我们啊。」
我在键盘上快速敲打着，最后一个键落下后，我的唇角微微扬起，「当然能保证。」
我妈：「怎么保证？」
我：「我已经入侵了所有的电梯系统以及摄像系统，并且设计了一套安全警报机制，只要有人按了往下的电梯，或者监控到有人、车往车库来，我就会收到警报。」我指着耳朵上戴着的蓝牙耳机。
我继续说：「我们只要保证卸货，也就是把货搬进电梯间的那 10 分钟没有人出现，就可以了，如果我收到警报，我们就像今天一样，快速躲进电梯间，关上暗门就可以。」
我妈眼睛发亮，跑过来抱着我一顿无脑夸输出：「闺女，你咋这么牛呢……」
我只能酷酷地嫌弃她少见多怪。
接下来的三天，靠着这一套警报系统，我们安全地将大部分物资搬运完毕。
而保安小哥的眼镜又被我踩坏了一次，作为赔偿，我再次拉着他到眼镜店里，给他配了一副很贵的手工眼镜，这个工艺需要等三天。
我们把所有的玻璃都贴上了单向防偷窥膜，原来的玻璃本就是防弹级别，隔音效果也非常好，只要我们不制造异常大的声音，外面听不到任何声音。
第二层的一半空间是个露台，大概 120 平方米，以前就已经封装了玻璃，我贴上防偷窥膜后，还加装了雨水收集装置，雨水经过三道过滤器，流进一排水池里。
这些水可以作为末日里断水后的补充，而桶装水则作为饮用水。为了节省空间，我们只搬了 500 桶桶装水。我算过了，单纯饮用的话，即便两日一桶，我们也能维持 1000 天。
而阳台的用处不仅仅是储水，还有其他作用。
除了一排水池占了 20 平方米，我还留出 20 平方米作为种菜的位置，末日里可以吃上新鲜蔬菜。另外，我隔离出 20 平方米用来养番鸭，番鸭的产蛋量虽然比家鸭少，但胜在不管公鸭、母鸭都很安静，而且我们只有母女俩人，对产蛋量要求并不高。
在角落处我分隔出 10 平方米的单独空间，准备用来搭建旱厕和化粪池，末日很可能用上。我已经准备好材料，末日再慢慢搭建就行。
接下来几天，除了补充物资，我开始安装各种设备，太阳能、风能发电系统，过滤器，等等。
这期间，已经开始有狂犬病咬人的新闻出现了，我在贴吧、论坛里表示有新型病毒入侵，鼓励大家囤物资，由于我在贴吧里有一定的公信力，拥有不少死忠粉，很多人也开始加入了囤货行动。
末日前 1 天，我跟我妈拉着行李箱跟左邻右舍、小区里的人正常打招呼，表示要出去旅行。
我们在郊区兜了一天，然后在半夜入住到了海汇一号顶复。
5 月 31 日，末日来临！
06.
我一觉睡到中午，这是 10 日来我们母女俩睡得最安心的一天，我们用担惊受怕的 10 日未雨绸缪，为自己换来了片刻的安宁，持续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得到休息。
我妈安排了十三香鲜卤小龙虾、炸鸡、冰镇红酒来庆祝我们的重生。
在我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我妈很扫兴地推了碗小米粥到我面前，声音甜蜜：「先喝半碗粥垫垫肚子，暖暖胃。」
美食当前，喝什么小米粥啊？！
我正要拒绝，我妈眨巴着大眼睛，声音温柔至极：「就半碗嘛。」
我鸡皮疙瘩掉满地，「喝就喝，别介样。」
我妈心满意足地收回妩媚的神情。
小米粥下肚，我迫不及待地拿起小龙虾，仔细剥开虾壳，一尾完整的虾肉入口，特有的卤香味和肉香溢满口齿之间，我又拿起酒杯跟我妈碰杯，来一口冰镇红酒，爽呆了。
而炸鸡腿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鸡腿肉酥软细嫩，香气扑鼻。
吃饱喝足，我拿起手机刷了刷，和前世一样，各大头条、热榜都已经被丧尸占领，丧尸咬人事件已经多到掩盖不住。
有人理了一条时间线，一个月前就有狂犬病人咬人事件发生，其实那就是丧尸病毒了。当时还上过热搜，但是大家也只当成是狂犬病。
后来陆续又有几起咬人事件，这个阶段只有极少部分人相信是丧尸，大部分人仍然觉得是狂犬病，各地还刮起了捕杀流浪狗的风。
直到昨天，有个视频再次上热搜。
一个白衣男孩蹲在路边低着头发抖。一对身穿粉衣的小情侣路过，女孩许是发现白衣男孩不对劲，便走过去蹲下询问，而男孩没有抬头，依旧在颤抖。
女生询问无果，便起身跟男朋友商量着什么，就在这时，背后的男孩突然起身，他猛地抱住女孩子，把头埋进女孩的脖子，做吸吮动作。
女孩显然吓坏了，尖叫出声，她的男朋友拼命地掰开白衣男孩，却怎么也掰不动。
后来几个路人见状也加入了，这才勉强把白衣男孩拉开，女孩躲在男朋友怀里瑟瑟发抖。
而被拉开的白衣男孩却又迅速攀咬上另一个黑衣路人，众人再次合力才又将他拉开，一人钳制住一只胳膊，用绳子把他的双手绑在背后，其他人则绑住他的双脚。尽管如此，白衣男孩依旧不断地挣扎、嘶吼，他的面目狰狞，这不是正常人的表情。
到此为止，大家姑且能相信这是狂犬病人，然而就在这前后不到 10 分钟的时间里，原先被咬的女孩子却突然咬上了一直在安慰自己的男朋友。
与此同时，先前被咬、正坐在路边休息的黑衣路人也站了起来，抓住人群中的一个人撕咬。
众人顿时像热锅上的蚂蚁般四处逃窜。
07.
昨天这个热搜很快被降下来了，尽管有些人也开始相信丧尸病毒的到来，但是谁也没想到会传染得如此之快，快到来不及做准备。
仅仅一个早上的功夫，所有的超市、便利店等都被抢购一空，有的人顺利带着物资躲回家里，而有的人在抢购或回家路上被突然出现的丧尸撕咬。
我们所在的两个小区的业主微信群也都炸了，大家疯狂地转发和讨论各种丧尸咬人的视频。
一开始还有理中客表示不要造谣，视频肯定是假的。但是随后开始有人表示自己目睹丧尸咬人事件，并且被咬的人在几分钟后也开始异化咬人，幸好他跑得快，不然也得被咬。
而后，不断有业主表示自己或朋友目睹丧尸事件。至此，所有人不得不承认丧尸爆发了。
于是在外的人着急地往家赶，而在家的人担心物资紧缺……
然而我所在的贴吧、论坛则是另一番景象，我的消息显示「99+」，打开来都是一些感谢、膜拜的话：
「膜拜大佬，大佬救了我，幸好我听大佬的话提前囤了好几箱物资，现在安心地苟在家里。」
「我囤物资的时候没少被家里人数落，这会嘛，家庭地位直线上升～」
「感谢大佬提醒，我囤了一屋子，一年不出门都没问题。」
…………
能被大家统称为大佬，这还得多亏平日里发的技术分享，久而久之就有了大佬这个称呼。
也因为这个小号的号召力，才在我仅仅表示有很厉害的病毒即将爆发，请大家囤物资，并附上了物资清单时，就有那么多宅男宅女相信了我的话并付诸行动。
这也算是我们母女俩重生后对社会的一个回馈吧。
尽管我们此刻是安全的，但我跟我妈商量好了，不回任何人的消息，就当我们在外旅游被丧尸咬死了。
我们没有其他直系亲人，而关系好的朋友也都已经友好地提醒过囤物资，甚至以各种名义寄了好些物资给他们。
这是我们所能做的全部了，末日里不暴露、求自保才是最重要的。
我用望远镜查看小区环境，小区内外已经没有往日的人流，只有零星几个人。
再往远处看，却有乌泱泱的一群人往这个方向跑来。仔细一看，前面领头的是两男两女，而他们后面跟着的一群人，瞳孔发红，面目狰狞，正是丧尸！
这四个人正在被丧尸追杀！
根据两世的经验，丧尸至少能通过视觉、听觉、嗅觉来辨别活人，特别是嗅觉，比正常人要灵敏。它们对于血腥味有着近乎本能的向往。
与其说它们的目标是活人，不如说是那些涌动着热乎乎活血的生命体，血液才是吸引它们的关键所在。
丧尸虽然行动不快，但是胜在数量多，这四个人的动静并不小，原本散落在各处的丧尸因为这几个人的出现，开始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
我的心跳快了几拍，这无疑是把所有丧尸都往小区引来，如此庞大的数量，恐怕整个小区都要给他们陪葬。
08.
丧尸数量比我想象的要多，它们从四面八方往四人为中心的方向汇聚，队伍越来越庞大，呈现包围之势，这样下去也许他们撑不到小区就会被分食殆尽。
我不知是喜是忧。喜的是小区很可能可以逃过一劫，忧的是这些人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许是意识到这一点，他们改变了战略，分成两批跑。其中白色情侣装的一男一女依旧往小区方向跑来，另外两人则往另一个方向跑。这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丧尸的注意力。
此时距离小区还有四五公里，看得出来女生已经有些体力不支，好在男生没有放弃她，拉着她跑。
生死关头还能如此，实属难得。我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希望他们能跑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离小区只有一公里了，女生的速度越来越慢，期间有丧尸靠近抓住了女生，对着她就要咬下去，女生吓得一阵尖叫。
就在这时，男生突然一脚过来，把丧尸踢开。他拉着女生往小区方向跑去。
眼看着小区入口就在几百米的眼前，因为女生的拖累，两人已经呈现被丧尸围攻的趋势。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原本能活一人，因为付出了高于自身能力的支援，现在必须搭进去一条命。
就在我以为两人要同归于尽的时候，原本一直处于弱势的女生突然猛地把男生往丧尸群里推。
男生错愕地看着女生的背影渐行渐远，他很快被淹没在丧尸群里。活人身体里热乎乎涌动的鲜血最能让丧尸疯狂，男生甚至都来不及任何挣扎、尖叫就被分食殆尽。
大部分丧尸都被男生的血腥味吸引过去，女生得以脱身。
人性的恶在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在生死面前，真心注定要被践踏。
有了男生为她吸引火力，女生顺利来到海汇一号。
紧接着我看到了一抹熟悉的人影，先前被我踩坏眼镜的保安小哥，他戴着的是我为他定制的手工眼镜。
基于先前打过的几次交道，我对保安小哥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叫江辰，其实不是真正的保安，而是本市有名的 S 大学的学生，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只是因为他的父亲有事需回老家一趟，便让他临时顶替。
江辰眼看着有人跑过来，快速打开小门，把女生拉了进来。而另一位男士则用长棍子向靠近的零星几个丧尸用力挥打过去，丧尸瞬间躺倒在地。
几人迅速消失在小区门口。
不知是不是错觉，尽管贴了防偷窥膜，但我明显感觉到那位不知名男士在离开前似乎往我的方向望了一眼。在我与他对望的一瞬间，我的心猛地一颤。
他竟然是前世我与母亲被丧尸撕咬时，紧紧将我们拥在怀里的陌生人。
原本以为那是我临死前的幻觉，但是当我看到这个人时，我很确定就是他。
然而，我更确定我并不认识他。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前世要在明知道十死无生的情况下救我们？与其说救，不如说是同归于尽。
而且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他知道我们在顶复。
尽管从前世的记忆来看，他的行为是友好的，但是我找不到任何能支撑他如此行事的理由。所以，我也找不到相信他的理由。
我迅速检查这 10 日来的安全步梯安全门以及地下车库的暗门的监控，这是目前唯二能来到顶复的通道，然而在我们搬运时并没有人出现过，也没有人动过这两道门。
我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阳台传来一阵温柔甜美的歌声，我走过去，看到我妈一边哼着歌，一边拿着喷壶给刚种的菜浇水。
「妈，前世我们被丧尸撕咬时，有个人将我们护在怀里，你记得吗？」我问。
我妈皱了皱眉，回想了下，「有吗？我只记得我一直抱着你啊。」
前世生死当前，一向柔弱的我妈却一反常态，她强悍地拨开抓住我的丧尸，拼命把当时发着烧的我护在怀里。在她的羽翼下，我得以苟延残喘一会，而在奄奄一息之时，我隐约看到一张陌生的脸，他把我们母女俩紧紧拥在怀里。
「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某位追求者？」虽然我不信会有追求者为了一个还没得到的人做出这种事，但是所有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我妈也不信，「怎么可能？除了你爸，还有谁会干出这种蠢事？有照片吗？」
我：「没有，我是在望远镜里看到的，下次我指给你看。」
我妈点点头。
不管他是谁，也不管是敌是友，我只要守好通达顶复的两道门，我们就是安全的。思及此，我安心了不少。
09.
晚上我妈安排了蟹肉煲。香喷喷的蟹肉煲出锅，开盖的那一刻，香味四溢，锅里的酱汁还在咕噜咕噜冒泡，我拿起一只裹着酱汁的蟹腿，先刺溜一声吸走表面的酱汁，紧接着咬破蟹壳，蟹肉连同汤汁被舔进嘴里，味鲜肉香，味道好极了。
除了蟹肉，我妈还放了我喜欢的凤爪、土豆、金针菇等配菜。凤爪软烂入味，裹着酱汁入口，好吃到吮指。
我妈满脸欣慰地看着我吃得满嘴的酱汁。
我有今日的水桶腰，她功不可没。
伴随外面不时传来的丧尸嘶吼声，我跟我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玫瑰花茶、刷电视剧。
我们只在客厅开了一盏微弱的灯，有了防偷窥膜，加上完全拉上的窗帘，我们得以安心地品茶、刷剧。
这么做，一方面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另一方面是为了防丧尸。
丧尸不喜欢太阳光，在太阳光下它们的行动会比夜间缓慢得多，但它们却不怕灯光，甚至有趋光性。
前世因为灯光暴露而惨遭丧尸群血洗的住户不在少数。
业主群的消息一整天都没断过，应街道办要求，两边的物业开始接龙统计存活人数，我们当然没有出声。
海汇一号没人知道我们搬过来了，可以忽略。而老小区群里有人提到了我们家：「203 苏冉家没人在吗？」
由于我妈平日里的慷慨，她在小区里小有人气，一日下来找她的人还挺多，群里有人回复：「昨天早上听她们母女俩说要出去旅游几天，我私聊她都没回。」
其他人附和：「对对对，我也看到她们拉着行李箱出门了，哎，一整天都没消息，恐怕已经……」
「天啊，多好的一家人啊，怎么就……我家里还有她送的一箱零食呢。」
「我家也有。」
「我家也收到她给娃的两大箱奶粉。」
「+1」
…………
我妈看着手机，感慨说：「幸好咱们出去旅游了，不然这会不出声也说不过去。」
我提起茶壶，给我和我妈的杯子倒上玫瑰茶，叮嘱道：「妈，你要记住，不能回任何人的消息，不能暴露，不能心软。」
我妈品了一口玫瑰茶，答道：「放心，我晓得的，我不顾自己，也要顾着你啊。」
我放心地继续刷手机，这时海汇一号物业发的一条消息引起了我的注意，消息是这样的：「紧急通知，各位业主请马上关灯，丧尸具有趋光性，为了我们的安全，请所有业主务必关灯。如果确实有用灯需要，请拉上所有窗帘，确保不透露一丝光线出去。」
这条消息发了三遍。
我的心跳又快了几拍，这消息不是街道办由上而下发下来的指令，而是海汇一号物业自己发的。今天是丧尸爆发第一天，他们怎么知道丧尸有趋光性？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因素是我忽略了的？
10.
我查看了两个小区的群聊天记录，前小区依旧跟前世一样乱，而海汇一号则淡定得多，总能在业主恐慌之时安抚并给出合理的建议，可以说是乱中有序。
单从这点来看，并不能说明什么，毕竟高档小区的物业能力肯定是其他小区比不了的。
但是他们竟然预判了丧尸的趋光性，这就未免太超前了。
难道是……
我的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随即转身问我妈：「妈，有没有可能，有人跟我们一样重生了？」
我妈穿着白色蕾丝睡裙，原本在贴面膜的她，兴奋地跑过来坐在我旁边，「这也不是没可能，毕竟咱们能重生，其他人也能啊。怎么，你有新发现吗？」
我把我的想法跟她说了，我妈双眼发亮，「看来不只咱们重生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说物业有人重生了，这对咱们来说倒是好事，他们准备越充分，我们就越安全。」
我：「目前看是的，只是末日里，是敌是友还很难说。」
我妈点头，「也对，反正咱们只要不踏出这屋子，就是安全的。」
末日当前，我妈的心倒是宽得很，聊了几句话她就打着哈欠去睡美容觉了。
这时我发现群里有人也发出了同样的疑问：「你们怎么知道丧尸有趋光性？」
随即有其他人也附和，提出相同疑问。
约摸 10 分钟后，物业作出回应：「各位业主，丧尸趋光性的消息来自某实验室内部人员，尽管我们不能完全肯定消息的可靠性，但是人命关天，多做点防备总是没错的。从今晚的情况来看，我们小区受到丧尸的侵袭强度要比其他小区要小得多，或许就是因为我们的关灯举措起到了作用。请大家继续保持，切勿掉以轻心。」
物业的回应倒也合乎情理，毕竟丧尸虽说今日才爆发，但却是在一个月前就有病例。海汇一号属于高档小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即便有人知道一些内部消息也不是不可能。
这么说的话，有没有可能是我们想多了，根本没有其他重生者？
夜已深，我想了许久也没有结果，干脆收拾睡觉，现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比起前世被丧尸来临的恐惧吓得睡不着，这一世我们的睡眠要好得多。机器人小白连接了小区和两道通往顶复的门的监控，一旦监测到什么异常，它就会提醒我，我们因此得以安心休息。
一夜好眠。
次日，我妈一大早就在摊煎饼馃子，她把锅面抹油，放入绿豆糊，用铲子摊开铺满锅面；接着打入一个鸡蛋，用铲子打碎蛋黄，摊开蛋液铺满整个饼面，撒上黑芝麻；短暂烙制后把煎饼翻面，抹上微甜辣酱，撒上葱花，放上烤肠、馃箅（脆饼）；最后把面饼卷起，装盘。
除了煎饼馃子，我妈还准备了现磨豆浆、小米粥、樱桃。我咬了一口煎饼馃子，面皮包裹着馃箅，夹杂着香香的芝麻、有嚼劲的烤肠、适度的甜辣酱，简直是人间美味。
末日里能吃上这样简单而美味的早餐，幸福感爆棚。
吃饱喝足，我拿起望远镜查看小区情况，很快就找到了那抹陌生又熟悉的身影，马上喊来我妈：「妈，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人，那个穿着蓝色衬衣的男士，前世就是他在丧尸群里抱着我们。」
11.
跟江辰的阳光少年气不同的是，该男子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商务人士，他约摸 30 岁，五官深邃，眉眼微冷，一身裁剪得体的墨蓝色衬衣，映衬得他俊朗逼人。
不是我多心，末日当前，他这样费心打扮是要给谁看？
我妈钻到镜头前看了许久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忍不住问：「怎么样？认识吗？」
我妈微微皱眉，转头问我：「你说前世他在丧尸堆里抱着咱俩？」
我点头，「是的。」
我妈依旧疑惑，「这个人我的确见过，但是……我跟他并没有多少交情啊。」
我：「怎么说？」
我妈：「大概两个月前，我跟你芳姨举办了一场为山区小孩募捐的慈善派对，我负责的是主持，还有一些前台沟通的工作。到了晚上 10 点，我也累了嘛，就想着赶紧收拾回家，他们爱捐不捐。但是有几个男的一直在跟我磨着，我碍于情面只能保持微笑应酬，我哈欠都打了好几个了，他们就没个眼力见，一直在叨叨叨。诶，他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我妈的眼睛亮了一下，她伸出双手抓着我的肩膀，比画着，「他就是这样把我从人堆里抓出来，然后拉着我走到了阳台。」
我：「然后呢？」
我妈模仿着他低沉的声音：「然后他说『不喜欢就别勉强』，我琢磨着他的意思应该是不喜欢应酬就别勉强自己。虽然他这个行为有点鲁莽，但是也算是给我解了围，所以我就接了句话『有道理』。」
我：「然后呢？」
我妈：「然后他就不说话，一直在抽烟，那冷漠疏离的模样活像别人欠了他 300 万元。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抽烟的嘛，就当即告辞回家了。」
我：「后来呢？」
我妈：「后来就是这个月初，你芳姨约了我喝下午茶，结果我去到现场，竟然是他买通了你芳姨把我约出来。他带了一个大文件袋，掏出来各种房产证、银行卡摆在我面前。他说他叫裴逸，35 岁，是××生物公司的董事兼总裁，在一个月前的聚会对我一见钟情，这是他的所有身家，以后都交给我，希望我能同意跟他交往。」
我倒抽一口气，震惊脸，「这……没想到你魅力未减啊！」
我妈白了我一眼，「你妈我又不是无知少女，幻想什么霸道总裁爱上我。这么好的条件找我这样的？我大了他整整 10 岁啊，这种情况要么是个坑，要么就是情场老手，就贪个新鲜劲，等新鲜劲过去了就把你甩了。」
我：「你倒是清醒。所以你拒绝了？」
我妈：「我当然拒绝了啊，他还一脸不理解，问为什么。我只能给他解释啊，什么年龄、现状，各种都不合适，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跟他只见过两次，根本谈不上喜欢。没想到他还很认真地针对我说的，一一解释合理性，说这是他这一个月来深思熟虑的结果。我就想着，『你深思熟虑了觉得想要，别人就得答应你啊』。后来经过我的一顿教导之后，他终于收回了那一袋证件。」
我听得津津有味，我妈喝了口水，继续说道：「本来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了，没想到这家伙还不死心，三两天就会出现在我面前一次，还一副碰巧遇见的冷酷模样。但是，他为什么要在丧尸堆里抱着咱俩呢？总不可能真的那么爱吧？」
这个问题我也无法作答，我宁愿相信末日没有多少真情。我拿着电脑开始查裴逸这个人，没想到还真给我查出来一些东西。
12.
裴逸是某知名房地产集团董事长赵经国的长子，比起同父异母的胞弟赵飞宇的高调，裴逸从未以赵经国之子自称。有小道消息称，赵经国原本只是出身农村的一个普通的销售员，靠着妻子发家，最后却养小三，还给糟糠之妻安上了与管家私通的罪名，夫妻反目。
父母离婚后，裴逸虽留在赵家，却在成年后擅自改成了母姓「裴」，他不靠父亲，徒手打下了××生物公司，挤进中国 100 强企业排行榜。
尽管裴逸跟赵经国的关系明面上并不怎么样，但他还是随了父亲的多情性子，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其中不乏网红、女明星。
我妈：「看吧，这种情场老手就是图个新鲜劲。」
此刻我倒是希望我妈说的是真的，只是图个新鲜劲，因为我还查到一个让我心惊肉跳的消息：裴逸在 5 天前买下了海汇一号第 6 单元 1901，也就是我们的楼下。
这未免也太巧了！
我原本以为我们瞒过了所有人，但是似乎我们的所有行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个人不管是敌是友，都恐怖如斯。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不成真是爱惨了我妈？若真如此，以他的行事作风，我妈一旦爱上其他人，我不敢想象他会做出什么事。
好在目前来看，我们跟他并没有处在对立面，但是这个人，我势必是要防着的。既然他敢监视我们，那我也要趁着现在有网络，把他查个底朝天。
一个月后，我在我妈的投喂下足足胖了 5 斤，于是我开始跟着我妈跳健身操。这期间我一直密切关注两个小区的情况，旧小区的物业早已罢工，丧尸侵袭了好几栋楼。
那些家里没存粮的也开始熬不住，在群里开高价购买物资，可惜有价无市。前世我们就是在这个时间把一部分物资分享给了邻居，却不知道物业其实早已盯上我们。
我们孤儿寡母，物资丰富，自然是最好的下手对象，只可惜前世的我们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如何抵抗丧尸上，从没想过平日里友好相处的邻里竟然会做出洗劫物资、伤害人命的行为。
这一天半夜，我通过监控看到五个男人撬门进入我家，他们如愿地拿到了好几箱食物。虽然那是我们不要的食品，保质期短，还占地方，但是再次看到这群人渣时，我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前世被他们洗劫和谋害的经历，心里愤恨不已。
我恨不得把食物掺了毒，让他们自食恶果，但是为了这群人渣脏了自己的手属实没必要，末日里根本不需要我出手。
他们开始往外搬运着物资，却没想到已经有丧尸循着声音过来。前世我们母女被他们推出去抵命，这一世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夜晚的丧尸比白天要灵活得多，它们如饿狼般扑向那五个人，很快就有两人死在丧尸的撕咬之下，他们的惨叫声引来了更多的丧尸。
这些人只能拿着刀具抵抗，可惜丧尸不怕痛也不怕伤。雪上加霜的是，在短暂交战后，原先被咬的两人也缓缓爬起，面目狰狞，他们跟其他丧尸一起，把魔爪伸向了原来的伙伴。
我本以为他们必死无疑，却没想到其中一人硬是靠着队友当肉盾，逃了出去。
不同于前世，这次由于动静太大，有个别人目睹了过程，大家很快就在群里讨论开来，除了痛斥那些人渣，大家纷纷表示要找出家里能用的武器，做好自卫工作。
比起前小区，海汇一号的物业简直就是天使，不仅很好地抵抗了丧尸的入侵，还分发了物资给到业主们，其中包括种子和泥土。他们呼吁业主们自力更生。
这样的物业在末日里显得弥足珍贵，也因为他们的守护，海汇一号至今无人伤亡。
业主群很快变成了种植交流群，大家每天都在分享自己的种植心得，种得好的总会收获一大波赞。
然而总有个别人把物业的帮助当成理所当然，他们不仅自己不种植，还挑三拣四，对物业进行无下限的索取，只要物业没有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要破口大骂。今天就有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跑到物业处闹。
对方是老人，而且一副不管不顾的态度，他言语上进行各种恐吓，一副「大家敢拿他怎样就要碰瓷」的态度，这些年轻的物业竟一时拿他没办法。
老人的吵闹声在安静的末日里尤为明显，我看到附近游荡的丧尸、藏在其他小区里的丧尸，纷纷探出了头，开始循着声音往海汇一号的方向移动。经过一个月的传播和变异，这些丧尸若是聚集起来，是可以推倒小区的围墙的，那几道门根本挡不住。
长久的安宁让某些人忘记了末日丧尸的恐怖，我忍不住骂了一声：「无知的傻子，自己想死别连累别人。」
13.
其他业主们开始在群里声讨老人，并且艾特了老人的儿子李正则，让他劝劝老人。
我震惊了，原来那老头的儿子在啊，他儿子就这样放任他这样去物业闹？
李正则很快在群里回复了：「我也劝不住啊，老人其实也是可怜孙子没东西吃，如果物业肯发点物资，也不至于这样。我们每个月交那么多物业费，难道在需要的时候要点东西都不行吗？」
他竟然还有孙子！我已经无法表达我的震惊了，这两人这样造孽，丝毫没给别人留后路，我实在很难将他们跟「爸爸」「爷爷」这两个称呼联系起来。
还没完，业主群里李正则开始发他儿子的照片，声称孩子多饿、多可怜，不断地卖惨。
有人看不过去，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自己种植。物业已经给他们家特供好几次了，还不知足。
他则理直气壮地答复：「我们家就三个男人，哪懂什么种植？根本就种不活。我这辈子就没干过这种活……」
其他业主质问：「别人都能种怎么就你不能？」
这时有其他人出来附和了：
「什么叫别人都，我不想被代表，我也种不了。」
「对啊，凭什么让我们种这些啊，我们的物业费都白交了吗？」
「不怕说实话，我拿回来第一天就扔垃圾桶了。」
「这群物业是干什么吃的？整整一个月就给这么点东西。」
…………
我冷笑一声，这群人不过是被保护得太好，没见识到丧尸的可怕。什么种不活，根本是不愿意动一动那双高贵的手，用心去对待这件事。物业给的并不是多娇贵的品种，哪怕敷衍地种一下，也不至于颗粒无收啊。
他们根本没意识到，此刻他们拥有的这些资源，是外面 90% 的人做梦都得不到的，千金难买。
此刻的他们不仅在群里闹，在相互的推波助澜之下，他们还商量好了一起去物业闹，势必要让物业给个说法。
这边一大群人轰轰烈烈地往物业去，吵闹声越来越大。而另一边，小区大门已经有几个丧尸在撞门了。吵闹声掩盖了撞门声。
原先在物业的引导下，海汇一号非常安静，也相当安全。初期丧尸的智商不高，只要你不暴露，它们就注意不到你，所以除了偶尔几只零星的丧尸在附近游荡，或者几个眼瞎的丧尸撞了门顺便扒拉几下大门之外，海汇一号几乎没怎么受过丧尸的侵袭。
而现在，这一切的平静都将被打破。
不仅这些业主们松懈了，连物业也有放松的趋势，谁也没想到危险即将到来。
我看到江辰从物业处跑出来，边打电话边着急地往我所在的 6 单元的方向跑来。
我调用了多处摄像头，看到江辰进入 6 单元电梯，按下了 19 楼的按键。
我的心脏猛地一颤。
裴逸！他就住在 1901。
难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末日以来裴逸经常会在物业晃悠，今日这种场合，他却没有出现。如果他是重生者，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吵闹的危险性。以他的手段，解决不了这种事？
如果他打一开始就跟我们一样独善其身，那他不出现是说得过去的，但是他从最初就参与到了物业的管理上，现在却在这种场合充耳不闻，前后的行事并不一致。
这个人的动机我真心猜不透。
仔细一想，裴逸这几日确实都没出现过，他发生了什么事，又或者他在酝酿什么？
我来不及想太多，因为我发现随着物业处越闹越凶，小区门口的丧尸也越聚越多。它们猛烈地撞击着小区大门。
到了这会才有人在业主群里惊呼：「大门好像有丧尸！」
「卧槽，真的有好多丧尸！」
…………
而物业的人忙着跟业主周旋，根本没注意到这一切。
14.
我妈紧张地问我：「我们会死吗？」
我们会死吗？这一刻，我心里也没底。可以肯定的是，我们的第一道屏障即将轰塌。
海汇一号小区的大门很快被冲破，数不清的丧尸如同蟑螂一般蜂拥而至。
烈日之下，本该行动缓慢的丧尸在经过一个多月的进化之后，速度明显比一个月前快了不止一倍。
就在这时，我看到江辰从 6 单元冲出去，往物业跑去。
「他不要命了吗？这时候还跑过去。」我妈注视着监控屏幕，着急地说。
「他想救人。」我沉声回答。先前我就发现了，这个少年的眼神很干净，这样的人在末日是活不了多久的。
这时候已经有几只走得较快的丧尸抵达物业附近，那些吵闹的人也终于发现了丧尸。
随着尖叫声起，物业处的人群如同惊弓之鸟，慌乱地往各处的单元楼跑去。
人群一乱，丧尸的攻击目标也随即分散开来。
而人群中，唯有那个少年，逆着人流义无反顾地往物业处去。
「傻孩子。」我妈眼里噙着泪光，心疼地看着在人群里穿梭的江辰。
光一般的白衣少年一边跑，一边对路上被丧尸攀咬的人施以援手，他甚至都来不及听一句道谢，只是出于本能地救，出于本能地前进。
终于到了物业处，我看到江辰背着一个瘸了腿的大伯跑了出来，往最近的单元楼跑去。
因为背着人，他的行动缓慢了很多，并没有比丧尸快多少，也根本没有多余的手来做任何的抵挡，只能尽量地躲避着丧尸。
但是丧尸的数量不断地在增加，他躲得了一两次，能躲得了十次、百次吗？
我看着监控，理智说道：「他如果是一个人，或许还有生的希望，而现在背着一个大爷，不过是平添一条命而已。」
我承认自己做不到江辰那般无私，也并不认可超出自己能力的援助，我惜命。
我妈柔声说：「也许能一起活下来呢。」
屏幕里的江辰奋力地跑着，而他肩上的大叔也开始用自己的拐杖朝靠近的丧尸挥打开着，他们竟这样配合着顺利地到达单元楼。
然而单元楼的门却紧紧地关闭着，先前躲进去的人说：「不能开门，你看他身上有血，说不定被丧尸咬过，万一他也尸变，我们都要死。」
其他人随即惊恐地附和：「对对对，不能开。」
江辰大声解释：「我们没有被咬，是别人的血喷过来的。」
楼里有人说：「要不开门吧，他刚刚救过我们。」
很快有人反对：「你怎么知道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能拿这么多人的命冒险。」
「是啊，万一真被感染了，我们这些人的命都要陪葬啊。」
他救过那些人，然而生死当前，谁还管什么救命恩人，他们紧紧地关着门，生怕危急自己。
我妈气愤地说：「这些人真是狼心狗肺，小帅哥真是白救他们了。」
我淡淡说：「我早就说了，不过是平添一条命而已。」
末日里怎么能寄希望于人性？
我妈：「如果我在现场，一定给他开门，多好的孩子。」
我提醒：「妈，我们既然选择了在顶复里苟活，就要收起没用的同情心。」
我妈转头看着我，温柔地说：「茜茜，我知道你也想救他。」
「……」我郑重地说，「我们救不了，也不能暴露自己。」我提醒我妈，也是在提醒自己。
越来越多的丧尸围过去，大伯挥动拐杖的力度越来越小，这两人撑不了多久。他们甚至无法再往外寻求其他生路，出去只会被丧尸围攻。
进不得，退无路。
江辰只能先放下大伯，自己拿着拐杖挡在身前，不断地击退上前的丧尸。而大伯拍打着大门求救和解释，寄希望于楼里的人能开门。
然而任他们怎么求，楼里的人已经铁了心不开门。
越来越多的丧尸冲了上去，少年奋力地挥打拐杖，在力竭之时，他说：「郑伯，对不起，我撑不住了。」
丧尸蜂拥而上，任他再好的体力，也已经抵挡不住。
15.
绝望之时，江辰忽然闻到一阵强烈的血腥味。原本在捕杀的丧尸不约而同地停止攻击，抬头望向味道的源头。
一个将近一米的白色呆萌机器人载着一个滴着血的大血包出现在半空中，机器人头上的螺旋桨快速转动着，肚子上的五星红旗鲜艳夺目。
「我就知道你想救他。」我妈微笑说。
我边敲键盘边回答：「我是为了救自己，如果小区沦陷，我们也很危险。这是我们的第一道屏障。」
「是是是，为了自己。」我妈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话说小白那么重竟然能飞？」
「我花了一个月改良小白，本就计划着如果哪天丧尸真的破了门，它还能带着我们逃走。」
经过多年的研发，小白已经可以自主执行简单的任务，所以我只要给他派发任务，并在需要的时候干预就行。
我们这栋楼的背后是大山，所以我只要让小白绕过监控盲区飞下去，就不会暴露自己。
唯一担心的是，为了救这些人，小白还没时间进行充分的测试，希望不要出现太严重的问题。
从监控里看，目前小白的表现还是不错的。我在血包里增加了加重血腥味的调味剂，血滴滴答答落下，强大的血腥味吸引着丧尸跟着往小区外移动。
江辰趁着这个空档，扶着郑伯返回物业处。然而就在他离开之时，原本大门紧闭的单元楼里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他尸变了。」
「快开门。」
大门瞬间被打开，人群从单元楼里喷涌而出。
尸变的是一个红衣 T 恤的中年男子，就这短暂的空档，已经有两人遭了殃，被他咬了的人很快又从地上爬起，开始攻击其他人。
我的心一紧，为什么红衣男子这么久才尸变？不仅如此，他的行动力明显比其他人要敏捷得多。
一阵屠杀之后，只见红衣丧尸吼了一声，其他丧尸竟然有所感知地应和它，它们跟在红衣丧尸身后，往那个敞开的单元楼走去。
我心里一惊，它竟然进化出了智力，可怕的是还能领导其他丧尸！
监控里我看到它们对着一楼居民的大门进行猛烈的撞击，不久后就撞开了第一户人家，屋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它们集中力量一户一户攻击，如此庞大的丧尸群，没有人能幸免！
「啊！」我妈突然喊了一声，惊恐地指着手机说，「茜茜，业主群，他们说要到顶楼来避险。」
一个多月的和谐被打破，这是末日里大家第一次真正地直面丧尸，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凋零，业主们一片恐慌。特别是低楼层的人，他们知道丧尸入侵，首当其冲的就是他们。
于是就有人提议让大家带着物资一起搬到顶楼去，因为顶复里没住人，而且拥有私人电梯，是最安全的。
我妈说，那个提议的人是多年前的旧识，当年我爸出事后，家里的保姆刚好不在，于是我妈曾花高价让她帮忙接送我，并给了她电梯卡。末日前，我妈还给她寄过物资。
前有丧尸嗜血夺命，后有邻居虎视眈眈，我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我们一旦暴露，如此多的物资，谁不眼红？前世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16.
业主群里有人提醒：「这是擅闯民宅吧，真的没关系吗？」
我妈的旧识回复：「这是末日啊大哥，还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况且那家人还不一定活着呢。」
我知道这些人是势在必行了。
我赶紧找来更多的锁，加固了步梯的安全门。
紧接着，我又搬来了搭建旱厕剩下的砖头和水泥，开始做砌墙的准备工作。我的动手能力一向很强，没想到末日里倒是非常有用。
我妈则在旁边紧紧盯着笔记本电脑，她负责查看监控视频和业主群，随时给我汇报情况。
她不理解地说：「他们去的是私人电梯，不是步梯，我们不管吗？」
「他们上不来的。」我应了一声后，继续忙活着。
我妈看我淡定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过了一会儿，她如释重负，「电梯卡果然都没用，你做了手脚？」
我：「通行卡早就被我改了，除了我们，其他人上不来。」
「他们说电梯不行，就走步梯。」我妈神情紧张，「我们现在砌墙，来得及吗？」
我说：「安全门我也不确定能坚持多久。砌上一面墙总要安全一些。」
幸好我本来就打算开始搭建旱厕，砖头都已经打湿过了，可以马上派上用场。
我妈担忧地说：「万一我们墙还没砌好，他们就上来了怎么办？」
我：「真到那一步，我们就退回家里。但是他们应该一时半会上不来的。」
我妈：「为什么？」
我：「那个大妈也是蠢，在群里广而告之，想拉着其他人一起壮胆，好理直气壮地一起来霸占我们的房子。但是末日里最考验的就是人性啊，我们家这么好的位置，眼红的人多得是。如果被他们霸占了，意味着其他人就没有了。所以我打赌，总会有那么些人会使坏，阻止他们上来。」
准备工作做好后，我开始砌墙，我准备砌一道清水墙。新老墙交界处，我每隔 60 厘米植入钢筋来达到加固的目的，末日前准备的静音电钻，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关键作用。
好在这扇门并不大，我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就砌好了，现在就只等墙体干透。这面墙并不能起到 100% 的阻挡作用，但是有胜于无。
如果真挡不住，我们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敢私闯民宅，我们就敢正当防卫。
17.
我妈看我辛苦，晚餐特地安排了烤羊腿+煎大虾来犒劳我。她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我当然兴高采烈地接受了。
光那诱人的辣椒、孜然混合着羊肉的香气就让我流口水了。
吃烤羊腿可不能太斯文，它的精髓就在于大快朵颐、大块吃肉的豪迈感。我直接上手，攥着羊腿，牙齿咬紧羊肉，撕扯下一块肉，让羊肉与羊腿彻底分离，完全进入到嘴里，大块咀嚼。
羊腿外酥里嫩，焦香可口，肉质不膻不腻，夹杂着美味的孜然，好吃到「犯罪」。
而香煎大虾也丝毫不逊色，香脆的外壳，滑嫩的虾肉，好吃到叫人欲罢不能。
吃饱喝足，我妈煮了柠檬花茶解腻。
她一边喝茶，一边紧盯着业主群和监控，生怕错过了任何有用消息。
步梯的监控是不全的，目前只有停车场，也就是地下 1 层的步梯入口以及我加装的 18—20 层的监控，其他的楼层是都没有的。
所以我们也不知道那些人是否上来了，到了哪个楼层？
我妈吐了一口气，说：「你的猜测果然没错，他们在业主群里大骂，说某些业主没有公德心，把东西堵在安全步梯里，让他们没办法通行。」
我笑了笑，「都是为了活着，没有谁比谁更高尚。」
我妈叹了口气，「也就一天的时间，原本还一片和谐的业主群，现在却充满了戾气。」
我：「和谐不过是建立在资源充足的基础上，一旦资源发生倾斜或短缺，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人性的恶就会冒出头来。」
我妈：「希望这种日子早点结束。」
我：「还没那么快结束，接下来大概率会断水、断电、断网。在那之前，我们必须把那个红衣丧尸解决了，否则，我们恐怕撑不到末日结束。」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红衣丧尸带领着其他丧尸在单元楼里屠杀，惨叫声此起彼伏。
凌晨 2 点，我给小白穿上黑色衣服，让它带着物资前往物业处，小白在窗户上轻轻敲了敲，许是白日里见过，江辰很快就开了门让它进去。
「给，这是面包和水，还有衣服。」我对着耳机讲话，声音通过小白传递了过去。
江辰一脸蒙地接过食物，好奇地打量着小白，「谢谢，今天多亏你救了我，我叫江辰，请问你是……？」
我知道他肯定有很多疑问，但是我不能暴露自己，于是我随便扯了个谎：「我叫小白，是国家专门研发来对抗丧尸的机器人，我今天接到任务来救你们。鉴于你今天的表现很英勇，我想跟你合作一起打败丧尸，保卫人类。」
江辰的眼里瞬间有了光，「好，我一定不辜负国家的委托，请问我应该怎么做？」
我暗笑，心想：这少年还真好骗，有点可爱。
我配合他认真的神情，一本正经地说：「我计划对丧尸进行反攻，明天我们……」
18.
次日中午，小白带着血包出现在正在屠杀的丧尸面前。
「嗨！」我打了个招呼。
也许小白的形象跟人类确实相差有点大，我看到红衣丧尸蒙了一瞬。然而它们很快就被强烈的血腥味所吸引，疯了般往小白冲过来。
小白滚动着脚下的两个轮子快速下楼梯，身后跟着一串丧尸。
红衣丧尸明显比其他丧尸快得多，有几次都差点够着小白。一机一尸把其他丧尸远远甩在身后。
小白引着丧尸来到小区的保安室，她把血包往屋子里一扔，丧尸飞快地跟了进去。
屋子里洒满了高浓度酒精和易燃物，丧尸一进去就滑倒了，潜伏在一旁的江辰马上把抱着的一桶酒精往丧尸泼了过去，快速关上门。紧接着他打开打火机，往窗户里一扔，拉上玻璃窗。
丧尸的嘶吼声响彻整个小区。
保安室是这附近唯一一处独立的建筑，可以有效避免火势蔓延，这就是我选择在这里捕杀它的原因。
然而红衣丧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大，它拼命地撞着门，保安室的门摇摇欲坠。
我的心怦怦直跳，如果让它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幸好江辰及时拿起一根粗木棍，把门紧紧堵住，小白伸长机器手臂一起堵着门。
眼见房门就要散架，我大声喊：「江辰，你快跑。」
江辰面露犹豫。
我催促他：「我是机器人，不会有事。」
江辰这才点头，快速往物业处跑去。
下一刻，丧尸破门而出，一个火人冲了出来。
小白往小区门口快速移去，火人紧跟而上，就在要够着小白那一刻，火人终于倒地而下。
我松了一口气。
其他丧尸出了单元楼后，没有了指引，它们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小白再次利用血包把它们引出了小区。
暂时安全了！
业主群里，有人上传了今天的视频，大家大力赞扬江辰和小白的义举，并痛斥昨天单元楼里那些不愿意开门的人，说他们没人性。
江辰趁着这个机会呼吁大家共同保护小区，现在大家是利益共同体，一损俱损。这一号召，竟然有不少业主表示愿意加入小区保卫队，大家开始积极地出谋划策，贡献各种抵抗丧尸的策略。
而原先企图霸占我们家的人，也因此暂时放弃了计划。
一切似乎回到正轨，然而我心里的担忧并没有少，我们只是消灭了一只红衣丧尸而已，其他地方难道没有突变进化的丧尸吗？现在的安宁能维持多久？
还有一点让我困惑的是，其他丧尸的进化是循序渐进的，那红衣丧尸的出现是怎么回事？根据我建立的丧尸进化模型，这个阶段出现红衣丧尸这种带智力和领导力的，几乎是不可能。
我妈：「自然进化不可能，难不成是人为啊？病毒的变异怎么能说得准呢？」
我妈的话如同醍醐灌顶般瞬间打开了我的思路。是啊，自然进化不可能，那么人为就说得通了。
如果暂且定性为是人为，那么必定有某个组织或实验室在研究丧尸病毒，而丧尸之所以爆发，要么是病毒从实验室泄露了；要么则是，这本就是一场实验，有人故意泄露病毒以增加样本量。
那么红衣丧尸的出现有两种情况，一是纯属巧合，病毒在红衣男士体内得到了突变，这种概率很低，但也不能否认。
另一种情况则是，有人故意泄露了新型病毒，这种病毒能让丧尸保留更高的智力，而红衣丧尸之所以没有大范围传播，只是因为病毒经过二次传播后大大减弱了。
我为自己的猜想感到心惊肉跳，虽然纯属推理，但是这并非不可能。我试图从网络上查找更多信息，而当我好不容易查到一点线索时，却发现断网了。
我赶紧换了另外一家运营商的网卡，依旧没有网络！
信号塔都沦陷了！
作为一名程序员，断网就如同断了我的双臂，外面的世界我无法触达。也因此，我无法再控制小白。
19.
断网的一个月后，水电也接连着停了，这对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多大影响。我们有太阳能，还有充足的桶装水和雨水收集装置，生活个两三年都没问题。只是这期间我只能用望远镜观察周围的一切了。
让我脚趾抠地的是，失去控制的小白除了偶尔回来，其他时间都跟江辰腻在一块。
小白是拥有自主行动能力的机器人，没有我的控制，它的自主意识开始发挥作用。离开了我，它的性别意识似乎萌芽了，居然穿起了粉色小裙子，而我这个主人早就被它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有一种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好在我植入的程序里有一条是，不能暴露主人的信息，否则指不定要被这家伙给出卖了。
这几个月海汇一号偶尔也遭到丧尸的攻击，但是好在大家建立了一定的防御设施，倒是没有人员伤亡。
然而这天晚上，我莫名地心绪不宁，于是起床拿起望远镜望向窗外，无意间竟然发现对面第 3 单元楼出现了杀人抢夺物资的事件。
行凶的是一对男女，那个女孩子的身影很熟悉，靠着那几撮挑染成蓝色的头发，我才猛然想起来她是谁。
丧尸爆发那天，女孩把救她的男孩推向了丧尸群，靠着男孩吸引火力，她成功脱险进入海汇一号。
我想把消息传给江辰，但是没有网络我无法召唤小白回来。
眼见他们行凶，我却只能干等着，那种无力感真心不好受。
小白在第三天晚上才回家，我让它把这事告知江辰，并叮嘱它以后必须每天至少回家一趟，否则不允许它再出门。
当天晚上，江辰带着小区保卫队把这对男女抓了现行，然而要怎么处置他们却成了难题。
根据小白的描述，有人建议把他们丢出小区，他们本就是小区收留的外来人，不仅不感恩，还做下这些以怨报德的事。
江辰原本主张不应该动用私刑，等末日结束后交给警察。然而当他看到那几户被屠杀家庭的残忍现场后，他不说话了。
这对男女最终被赶出小区，不难想象迎接他们的是什么。这也给了小区里其他人敲了一个警钟，不要动歪心思，否则保卫队将不再庇护他们。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平静，转眼到了 1 月 1 日，我发现网络恢复了。
这是值得高兴的事，这说明国家在抵抗丧尸路上取得了一定的突破，信号才能恢复。
后来政府的无人机来过几次，它用广播告诉大家，丧尸病毒的研发已经取得了重大突破，让大家再坚持一段时间。
断网这几个月时间我也没闲着，有了网络后我把研发出来的微型蜘蛛进行测试，并在半个月后投入使用。
凌晨 3 点，我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3 只搭载了监控系统的黑色微型蜘蛛爬了出去，它们通过建筑外墙爬向 19 楼，又通过门缝进入裴逸所在的 1901。
当初江辰上来 1901 找他，裴逸并没有让他进去，他们只是在门口交谈了一会。如此谨慎和神秘，我早就怀疑他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通过监控，我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20.
整个 1901 宛如一个实验室，所有的窗户都用胶布贴得密不透光，住在这里的除了裴逸，还有另外的两男一女。他们穿着白色防护服，不断地操作着手里的精密仪器，往电脑里登记数据。
裴逸也参与其中，看得出来他是这几个人的领导。然而他不再像初见时那么费心打扮，反而有点……蓬头垢面，看得出来胡子已经好几天没刮了。
尽管如此，他眼睛里的兴奋却是隔着屏幕都遮挡不住的。
这一番景象，我不禁怀疑丧尸病毒的爆发是否跟他有关？还有，为什么他们要躲在这里搞研究？
我准备入侵他们的系统，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裴逸似乎有所准备，他们的防御系统很强大，我竟然一时找不到突破口。
我花了整整一个星期才获取了一部分数据。虽然未窥全貌，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的确确在研究丧尸病毒。而且根据他们沟通记录，他们近来似乎取得了较大的突破。
丧尸经过半年的自然进化已经越来越厉害，如果再让他们研究出了超级病毒，人类还要怎么生存？
毁灭人类对他来讲有什么好处？他为什么这样做？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必须阻止他。
我第一个想到的是，收集证据，举报他！
正思考着，我不经意地瞥了一眼笔记本监控，猛然发现裴逸正看着我。
他发现了！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隔着屏幕都能让我毛骨悚然。
他一步步靠近，直到整个脸充满屏幕，他诡异一笑，「你很聪明，那你猜猜，这是怎么回事？」
画面一转，我竟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是一张经常出现在我梦里的脸。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冰冷的水，全身麻木。
那是我爸！他紧闭着双眼，跟当初走时一模一样。
下一刻，监控被掐灭。
21.
我瘫坐在地，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为什么我爸会出现在那里？我想冲下去质问裴逸，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要冲动。
不知过了多久，悠悠转醒的我妈看到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的我，她吓了一跳，赶紧跑到我身边，语气关切：「你一整晚都没睡吗？」
我：「妈，裴逸到底是谁？为什么我爸会在他那里？」
我妈愣了愣，或许是不敢面对我质问的眼神，她低下头，泪珠从眼底滑落，她低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你果然知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实则带着怒意，原来一直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我妈：「对不起，茜茜，我都告诉你，8 年前，你爸和裴逸的妈妈住在同一个病房，我们作为病人家属认识。当时的他正处于人生低谷，一腔热血，很像你爸年轻的时候。在你爸的授意下我赞助了他。他想给我股份，我不要，我并不缺钱。于是他问我，我想要什么。我说，我只有一个愿望，希望孩子她爸好好活着。」
「后来，你爸不行了，他建议我将你爸进行人体冷冻，未来某一天医疗技术突破了，再唤醒你爸，我同意了。后来他也孜孜不倦地投入到研究中。我本也不抱希望，毕竟人怎么可能复活，没想到他竟然默默坚持了八年。」
「重生后，我让他不要再留在过去，好好生活。可是他竟然说他快成功了，让我再等等。他搬到海汇一号，一方面是为了在末日里安心做研究，另一方面如果你爸复活了，我们能第一时间见到。」
「我不敢告诉你，是因为复活的机会渺茫，我不想给你虚无缥缈的希望。当年你爸去世的时候，你发烧了整整一个月，我真的吓坏了。」
我眼底含泪，一字一句质问：「你们研究丧尸病毒，害死这么多人，你问过我爸愿不愿意吗？他那么善良正直的人，怎么会希望自己以这种形式复活？」
我妈哭得梨花带雨，她摇摇头，「不是的，裴逸说丧尸病毒是国外流进来的，他只是在这个基础上进行研究。如果，如果真的能复活你爸……」
「没有如果，爸不可能复活。裴逸说什么你就信吗？你怎么那么天真，你知不知道前阵子的红衣丧尸病毒就是来自裴逸的实验室。即使爸活过来了，那也只是一个没有意识的丧尸。」我大声对她吼道。
我妈却不愿意面对现实，拼命地摇头，抱着自己的膝盖不断地重复着：「你说得不对，他说可以复活的，他说可以的……」
我的脑袋嗡嗡嗡地响，头痛欲裂，下一刻我晕了过去。
我梦到了我爸，梦里他健健康康的。他拉着我的手，带我去坐摩天轮。但是他还责怪我，说我不应该对我妈那么凶，他说我妈这几年看起来过得很好，其实都是她精心编织的假象。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想起身却感觉浑身无力，连动一下都困难。
我一动，额头上的退热贴掉了下来，我才意识到，我又发烧了。
自从我爸去世后，每次精神一紧张就容易发烧，一发烧整个人就如同废了一般。
「妈……」我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心里一惊，赶紧挣扎着下了地。我不小心撞到床边的桌子，桌上的维生素药瓶滚落在地，白色药片撒落一地。
我捡起药片看了看，这哪里是维生素片？分明就是安眠药。原来她从来没有放下过，这些年她努力地生活，努力地交朋友，我以为她早就走出来，到头来原来这一切真的都是假象。
21
我爬到了电脑前，操纵着小白往 1901 去。
江辰不明所以，紧跟了上来，我已经无暇顾及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19 楼。
19 楼只住了裴逸，平时紧闭的大门此刻竟然没有关。
一进门我就看到背对着我们的裴逸，而他的对面站着我妈。
我妈拿着点了火的打火机，原本表情坚毅的她看到我们时明显愣了一下。我还看到实验桌上，地上都是透明液体。
酒精！
我妈想烧毁这一切！
我赶紧喊了一声：「妈，不要冲动。」我不想她出事。
裴逸赶紧附和：「是啊，苏冉，你不要冲动。」他边说边靠近我妈。
「别过来。」我妈作势要把打火机丢下去。
「好，我不动。」裴逸只能停止向前，他言辞恳切，「苏冉，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们就快要成功了，你很快就能见到活着的叶涛，你放下打火机，我们有话好好说。」
听到我爸的名字，我妈面露犹豫。
我用尽全力喊出声，声音却还是显得有气无力：「妈，你还相信他的鬼话吗？你打开身后那扇门看看。」
裴逸：「不要，苏冉，你听我说。」
我妈怀疑地看着裴逸，她退后两步，打开了卧室的门。
房间里绑着两男一女，他们瞳孔血红，面目狰狞，跟外面的丧尸别无二致。
我妈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这就是你说的能复活叶涛的研究？」
裴逸赶紧安抚，「不是的，我的研究已经有了新的突破，它能保留人类的智力和意识，不会变成丧尸。」
我的声音虽然虚弱，却一针见血：「裴逸，他们是你的同事吧，前几天你们还在一起做研究吧，这么快就成为了你的试验品啊？」
我妈和江辰都不可置信地看着裴逸，我继续说：「你口口声声为了我妈，其实你早已经研究得癫狂，迷失了本心。你扪心自问，你是为了复活我爸，还是为你满足你自己疯狂的想法？为了做这个研究，你连同类都杀害，跟外面那些丧尸又有什么区别？」
裴逸大声反驳：「你懂什么？做科研哪有不牺牲的？」
江辰：「逸哥，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怎么能拿他们做研究？当初你陪着我们救了那么多人，现在为什么变得那么残忍？」
我妈眼含热泪，「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人，我来结束这一切。」她转头看着江辰，眼神恳求，「你是个好孩子，茜茜以后麻烦你多照顾。」
我心里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看到我妈把打火机扔向了实验桌。火苗瞬间燃起，我妈所站的位置也被洒了一些酒精，火焰顷刻蔓延过去。
我操纵着小白快速往我妈的方向过去，把已经烧了火的我妈抱出了屋外。江辰则快速接过我妈在地上滚了几趟，火苗才熄灭。
我着急地问：「我妈怎么样？她为什么闭着眼睛？」
江辰探了鼻息，听了心跳后说：「没事，她只是晕过去。」
确认我妈没事后，我终于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后来我听江辰说，在火势燃起的一瞬间，裴逸第一时间跑向了实验桌，他的衣服也很快燃起了火，然而他却不管不顾，疯了般地想要护住那些研究资料。
后来火苗被大家合力扑灭了，但是里边的人和东西都已经被烧毁。
几个月后，国家终于研发出了对抗丧尸的药，他们组织了专业的清扫队伍把药剂喷到建筑物的每一个角落，被喷了药的丧尸行动越来越缓慢，最终倒地而下。
末日终于结束！
幸存者欢呼雀跃！
我推着轮椅上的我妈走出小区，久违的阳光洒在身上，好温暖。
妈，末日结束了，别睡了好不好？快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