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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到一个虐文变成了一个试图勾引男主的恶毒女配,你会怎么办?

我是一个医生。

医生应该要做的事情就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所以我给人做个人工呼吸有什么问题吗?我是看他好看才给他做人工呼吸的吗?

明显不是吧,再不给他来个急救他都快死了,我这是有好生之德。

但是迟迟赶到现场,又看见我嘴对着嘴不停对男主吸溜的女主明显不相信。

她愣在原地,杏目圆瞪,一瞬间眼里就盛满了晶莹的泪花,明显是认为我俩在做什么苟且之事。

我也挺无语的,白莲花给老子死远点,晦气。

正巧这个时候男主呛了一口水出来,悠悠转醒,睁开了一双丹凤眼,长得不可思议的睫毛上还沾着水珠,正看着我还准备亲下去的嘴,眼疾手快地伸手挡住了。

他侧头看向女主,撑着身子就想爬起来去追,女主就跑,他就追,她跑,他追,她插翅难飞(?

男主这个时候正虚弱,追也追不上,跑了两步重新跪在了地上咳出了两口水。

我其实对男主商宿怜没什么好感。

除了脸好看身材好以外没啥可取之处,就是一朵黑心莲。

你无家可归了女二收留你,你被商家追杀了女二也庇护你。

回头你做女主舔狗,转眼给女二撇得干干净净,还为了让女主不进宫特意把女二推出去。

这不闹呢吗?

女二黑化不是没有道理,换了我我就连捅你二十刀,刀刀致命。

穿成女二的我理了理自己刚刚被他沾湿的裙摆。用脚尖戳了一下还跪在地上的他,「没事吧?没事走两步。」

他抬眼看我,浑身颤抖得厉害,小脸煞白,不知是被湿衣服冻的,还是被吓得。

我知道他怕水,他亲娘就是被人推水里淹死的。

我也知道他此时无处可去身无分文,正好是被商家大夫人发现他这个私生子存在要了结了他的时候。

他望着我的那双丹凤眼好看极了,湿漉漉的,像林间山岚,雾气蒙蒙。嘴唇红红的,还沾着水,看起来柔软得不可思议。

好像一条没人要的狗狗啊。

我叹了口气,纠结了一下要不要救,救了吧,我这供着他,养着他,回头他还做女主舔狗。

我毛也没有。

不救吧,觉得这可怜劲的。

算了,还是按原文剧情走吧,总不能让男主就这么流落街头吧。

于是我考虑再三,还是大手一挥。「行了,跟我回陆家吧。」

就这么给他带回去了。

他跪在我面前说,「救命之恩来日当涌泉相报。」

我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看了他一眼。换上家丁的衣服也掩不住他的天人之姿,真乃惊艳绝伦,美不胜收矣。

「以身相许如何?」

他微怔,被噎得哑口无言,许久才涨红了脸开了口,「我…已有心仪之人。」

我嗤笑一声,放下茶杯,在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那你说什么涌泉相报?」

他又抿上了唇,不说话了,我也不在意,纯粹为了噎他一下,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笑话,这可是一本虐文,什么叫虐文,虐的那肯定是男女主。商宿怜再牛逼,最后夺得了商家财产,最后包圆了皇城金器店又能怎么样呢。

不也只能每个月做好上佳的首饰送给在宫里当娘娘的心上人吗?

原文每个人都是求而不得,痴男怨女。

我望着他在园中的身影,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早上起床的时候折枝端了水进来,我洗漱一下准备出门,商宿怜规矩地站在马车旁边,早晨阳光还有些和煦,他一半侧脸隐在黑暗里,线条更是清爽。

我走过去,他便立刻垂下眸子看我。

「你不必跟我出去。」

「…陆小姐,你可是很讨厌我?」

「出去万一被商家的人看到了,岂不是又得不安生了?」

听我这么说他眼睛瞪大了点,「你知道了?」

我点头。

他又呢喃道,「知道了,还愿意收留我吗?」

民不与官斗是真的。但商家这种富可敌国的大富商就又得另当别论了,家父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说不定在人家眼里也是不够看的。

所以我收留男主实际上也是有风险的。

结果他最后还恩将仇报我就非常受不了。

我懒懒地嗯了一声,提裙上了马车。

我挺爱逛街的,尤其是兜里有钱,身后还有人帮忙拎东西的时候。

大街两侧有小吃摊有算命摊郎中摊,还有卖首饰的买绸缎的。

一个吆喝得比一个热闹。

唯有算命先生是股清流,摸着胡须,一言不发,颇有种仙风道骨,遗世独立的味道,若不是面前摆着,「看相,十文钱一次」的牌子,估计这幅画面能更有意境点。

我来了点兴趣,走到摊子面前刚好遇到个男生也同时到了。

我只到他肩膀,他穿着一件湖蓝色长衫,一双桃花眼微微挑起,眼下一颗棕色小痣更添风情,看人目光不自觉地带了三分轻佻。

他身后跟着两个随从,袖口裤脚俱是收得紧紧的,面色沉稳,一看就是练家子。

我只好不情不愿地让他先。

他也没什么礼让妇女的自觉,十分自然地就坐下了。

算命先生抬眼看了他一眼,煞有其事地摸了摸胡子,发出了一声啧啧,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如何?」他开头问,声音也是好听得紧。

算命先生还是啧啧来啧啧去,就不说。

那个小公子也是颇有耐心地等着。

我这好奇心极度旺盛,忍不住开口催促,「你啧啧什么?你倒是说啊。」

他撩起眼皮看我一眼,然后说,「十文钱。」

……

小公子轻笑出声,身后随从付了银钱。

算命先生才开了口,「嗯,桃花运十分旺盛。」

我看了一眼这小公子唇红齿白,貌美惊人的模样,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他又补了一句,「烂桃花也多,需要娶一位八字过硬的做正房才压得住。」

小公子点了点头,起了身,对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坐下了他还站在一侧,「你在这干嘛?」

「刚刚姐姐听了我的,我自然也要听回来。」

行吧,无所谓。

我付了钱,算命先生打量我一眼,「小姐是大富大贵的命。」

我嗯了一声,就我这打扮,我这上好的绸缎,要放在现在,那就是一身香奈儿还拎了个爱马仕出门,只要眼睛没问题,都应该能看出来我这是大富大贵的命。

「姻缘呢?」那个小公子替我问了。

「小姐姻缘相当好,若买了我这姻缘符随身携带,不出今年,便能遇到命定之人,与其喜结连理,白头偕老。」

我拒绝了试图带货的算命先生,看他脸上失落的表情,又想起了我爹,亲生的那个爹。

最后我还是买了两个。

「姐姐不是不信吗?为何还要买?」小公子偏头问我。

我拨弄了一下流苏,「我人傻钱多呗。」

他笑,眉目间尽是无边春色,「那可以送我一个吗?」

我递了一个给他,「你烂桃花都那么多了,还要这个做什么?」

「看看能不能给我招来正房夫人。」他语气调皮,长相漂亮,我对他颇有好感。

我们从街头逛到街尾,又逛回街头,我上了马车,又掀开帘子问他,「你是哪家公子?」

他挑了挑眉,「姐姐舍不得我了?」

我瞧他那神气样,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他身后那两个随从瞬间紧张了起来,往前了一步,被他抬手制止了。

我收了手,「我就摸你一下,他俩这反应我还以为我是摸了老虎屁股呢。」

他抬眸看人时总是含情脉脉的模样,笑着解释,「他俩就是容易紧张,姐姐姓甚名谁,改日我再去拜访可好?」

我差不多就懂这意思了,就相当于我们现在,你说帅哥,扫个码呗,他说不了,要不你告诉我你微信号,我晚点加你吧。

我摆摆手,算了。

然后就放下了帘子,回家了。

第二章

我回家之时走在侧门被个小厮撞了一下,他赶忙请罪,「小的该死,冲撞了小姐。」

我还未开口,折枝在我身旁怒嗔道,「做什么这么急急忙忙的。」

他点头哈腰,说,「今日是小的休沐之日,小的急着回家看家人,小姐恕罪。」

「无妨,下去吧。」他便捂住袖子跑远了。

折枝跟在我身后忍不住嘀咕,「这王扬总是一副贼眉鼠眼的样。」

我一听这名字,有点耳熟,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便也作罢了。

 

夜里开始起风了,秋日夜凉,我便让折枝下去了,不必守夜。关窗之时却见园中还有一人身影,低头弯腰,好像正在找什么。

借着烛光一看,正是商宿怜,他垂眸找得认真,时而蹲下身在花丛里翻找片刻,时而在小路旁细细查看。黑发如瀑,他也是嫌碍事,直接扎了个高马尾,更是精神好看。

我倚着窗台欣赏了一会。

夜里开始飘雨,秋雨柔柔,也凉意入骨,商宿怜穿得单薄,看起来有些冷,却还是不准备走。

我叹了口气,拿过屋旁的竹伞,走到了他身边。

他正蹲着,忽见雨停,仰头看向了我,脸上挂着晶莹水珠,看人时目光几分朦胧足以让人心动。

「你找什么呢?」我问他。

他沉默了一下,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泥,「我母亲的玉佩,不见了。」

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委屈。

我现在才想起来,为什么王扬这个名字听起来耳熟了,就是他偷了商宿怜的玉佩然后拿去赌钱了啊。怪不得白日里被人撞见形色慌张。

「别找了。」

他低着头,抿着唇,「那是母亲唯一留下的东西了。」

我将他扯起来,发现他太高了,又只好把伞再举高了点,「明日我帮你找,比你这样找总快得多。」

他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带了点感激,「多谢陆小姐。」

我摆摆手,看了一下他湿漉漉的衣服,还有脏脏的手,下人房这个点是没热水的。

我将他拉到我房门口,「去洗洗吧,天气冷,容易着凉。」

他没动,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我倒是没注意那么多,只催他,快去。

最后他才凝重地点了点头,一脸复杂的表情,进了屋。

我没进去,蹲在房门口赏雨。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其一,主要还是男主吧,他确实就,就挺那啥的,我也怕我把持不住。

他洗完出来见我蹲在门口,又是惊讶了一下,叫了我一声「小姐。」

我嗯了一声,扶着门框起来了,「早点休息吧,明日我让人帮你找。」

他点头,目光澄澈中带了点暖意,「陆小姐,谢谢你。」

我赶紧让他走了,左一个谢谢右一个谢谢听得我难受。

 

第二天找来王扬这小子,他是觉得反正死无对证就打死也不认了。

口口声声说自己未曾见过什么玉佩,哭得那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不可怜。

连折枝都在我耳边悄悄说,「小姐,会不会是我们真的冤了他?」

我要是没看过书我可能就信了。

我知道从这只死鸭子嘴里撬不出东西了,一脚给还拽着我裙角痛哭的他踢开了。

「走,去趟赌场。」

我是想把他的玉佩赎回来的,但是赌场没有赎这个说法,只能靠赌,赌赢了,那这就是你的奖品,输了,那银钱你就得乖乖奉上。

我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荷包,觉得勉强还算殷实。

上了赌桌,大手一挥,「来吧,大。」

「买定离手,三!二!一!开!!!小!」

我啧啧两声,拍了拍我这破手,买小的人拿着银子开心得不行,这可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啊。

连输几把后我开始思考人生了,这会不会是出千啊,我压了一把手,看着那人动作,感觉也没出老千啊。

怎么回事呢。

我摸着下巴兀自思考,「这把买大吧。」

有个清凉如薄荷的声音钻进我耳膜,我一扭头,对上一双潋滟的桃花眼,笑得风流。

正是昨日的小公子。

我没下注,只问他,「为何?」

他歪了歪头,「猜的。」

那边一声哄堂大笑,买大的人纷纷开始分银子。我想了一下,问他,「那下把买什么?」

他笑眯了眼睛,「大。」

行吧,我把剩下的钱全押了大。

看着摇骰子那人,大气都不敢喘。

「大!」

「牛逼!」我拿过了那枚玉佩,开心地拍了拍那个小公子,「谢啦。」

「姐姐客气了。」他一边说一边与我迈步出了赌场,我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觉得神清气爽。

他看了我一会,开口问了,「这玉坠对姐姐很重要?」

「倒也不是,主要是对我一个认识的人来说很重要。」

他便点点头不说话了。

「你年纪轻轻的,来赌场做什么?」

「玩啊。」说着他语气清淡了些,「来体验一下生活。」

我看他一眼,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喂,说得好像你是皇帝来微服私访一样。」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看他漂亮的眸子里都笑得泛泪了。

两人一路走到陆府门前,他抬眼看了一下陆府的门牌,我与他挥手告别,他又出言叫住我。

「姐姐,我叫秦秋棠。」

我站在台阶上回头看他,眯起眼睛想了一下,「皇城好像没有哪家大户人家姓秦。」

他点头,抬眸看我,黑黑的眼瞳被阳光染成了琉璃色,「不过是小门小户,姐姐自然没听说过。」

我打量了一下他这昂贵的衣服,精致的绣纹针脚,以及这人的气质,怎么也不像小户人家出身的公子。

但我也不多问了,点了点头。

商宿怜这个时候正好出来迎我,见我与秦秋棠站在门口,他走过来的脚步顿了顿,俊朗的脸上剑眉微蹙,走到我面前叫了一声小姐,微微侧身挡住了我。

站在低处的秦秋棠见此歪了歪头,桃花眼微微眯起,目光在我俩身上流转片刻,最后对我甜甜一笑,「那姐姐我就先走啦,咱们改日再约。」

我朝他点点头,看他身影远去。

「走远了,不用挡着我了。」

商宿怜退开些许,脸有些微微地红了。我将那块玉佩给了他。看他脸上充满失而复得的惊喜心情也好了些许。

他收了玉佩,看向我的眼睛也变得亮晶晶的,我在这样的目光下心脏猛然一跳,赶忙扭过了头。

第三章

我向来晚睡,夜里听到屋顶有瓦片响动的声音,我开了窗,正遇到一黑衣人从屋顶上跳下,两人目光一触,他愣了一下,这双在月光下清浅生辉的眸子我一看便知是谁,冲他摆了摆手,说了句,「下次可小心些。」

他立在原地,眼神里惊讶一闪而过,随后朝我点了点头,便又飞掠上了屋檐。

还能是谁,正是我们牛逼的男主啊,原著主要走感情线,我知道他最后会把商家搞得半垮不垮,最后成功接手,却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如何让做到的,毕竟小说作者仅用寥寥几笔就带过了。

现在一看,男主应该是大半夜出去干坏事了。

 

第二日皇城里传商家仓库半夜被烧了,虽然救火救得及时,但也损失不小。

我听完啧啧了两句,「放火烧山,牢底坐穿。」

正在给我斟茶的某人听了面上仍是一脸淡定,「烧的又不是山。」

还挺有道理。我挥挥手让折枝下去了,「下一步呢,你准备怎么办?」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犹豫。我其实也就是好奇,并没有别的意思,看到他面带犹豫便开口说了,「随口一问,不用说了。」

「不是,我若说了,小姐可会觉得我机关算尽,阴险狡诈?」

我托着下巴,看他期期艾艾的眼神,心想,你可不就是机关算尽的小坏蛋吗?哦对了,还是个求而不得的小舔狗。

我眯眼一笑,「自然不会。」

「先将商家的经营链断了,商家大多数产业都是先收钱后交货,若交不上货就需要赔偿,一时间商家也没有那么多钱赔,在破产前,我再拿出以前商老爷给我娘的地契帮忙抵押,但是有个要求,就是我要接手商家。」

我听了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妥,「你为什么以为商家会让你当家主,万一他们宁愿鱼死网破,也不要你这个私生子进家门呢?」

我说得直白,他听完这三个字睫毛颤了颤,「商家的资产不仅是商家的,还有整个家族群的,即使他们不愿意,也不得不考虑家族众人的利益。」

「嗯,有道理。」我算是知道原著的坑是怎么填的了。

我点点头,喝了口茶不小心被呛到,咳个不止,他赶紧上前来给我拍着后背,身上清香阵阵,闻得人心旷神怡。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谁知他皱眉嘶了一声,仿佛被我弄痛了,我赶紧撒了手,「怎么了?我没用力啊。」

他不说话,我一把把他袖子给撸上去了,上面是一块不小的烫伤痕迹,看得我肉疼。

「诶,你这,怎么不找个大夫给你治一下?」

他又把袖子撸下去了,「这个时候找大夫治烫伤容易被怀疑,无妨。」

这怎么就无妨了,我让折枝给我拿了治烫伤的药膏来,在他细嫩的皮肉上轻轻地涂着,「你这不好好处理,以后得留疤。」

他嗯了一声,目光扫在我的脸上,带着一点笑意,开了口,「小姐,你是个好人。」

突然被发了一张好人卡的我不爽地抬头瞪了他一眼。

商宿怜:「唔。」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我父亲寿诞那日,来往的官员不少,都来祝贺我爹寿诞。一时间陆府可热闹了。

就连女主白仪也来了,她父亲与我父亲同在朝廷供职。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她大概是还记得我那天给商宿怜做人工呼吸的事,一见我脸就垮了,再看到在我旁边的商宿怜,神色更是难看几分。

我是挺可怜这对苦命鸳鸯的,毕竟见一面少一面。

我对商宿怜摆摆手,「你下去吧,不必跟着我了。」

商宿怜犹豫了片刻,看了眼白仪,还是低声说了句,「多谢小姐。」

然后就退下了。

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宫里来了圣旨,又给我爹升了官职。我爹脸都要笑烂了,与他的同僚乐呵呵地聊天。

一天喧闹完直到夜间陆府才慢慢安静下来。我打着哈欠从我爹院内绕着回府,却遇上了喝得微醺的商宿怜。

我走两步上去就抢过了他的酒,语气里很是愤怒,「你不知道受伤了忌喝酒吗?!」

他站直了看我,在月色下,朦胧的轮廓染了一层霜华,又是清冷又是温柔,看得我心跳猛然快了一拍。

大约在他眼里此时的我也是同样的魅惑。

我看着他那张俊朗的脸凑了过来,近在咫尺,温热的酒香喷洒在我脸上。

我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冷冷开口,「我是陆芜霜,可不是白仪。」

他停了动作,好似瞬间清醒。连忙退了一步,脸色涨红,「抱歉,小姐。」

我哼了一声,转身想走又被他叫住,「陆小姐,我…我想我应该向您告辞了。」

我心里大概知道是为什么,没有女生愿意看到自己的情郎跟情敌住在一个屋檐下。

我荡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反问他,「那你可有地方去?还是说白小姐她愿意收留你?」

他愣了一下,只说,「我…自然也不会去白府,我想走是因为…」

罢了,痴男怨女的事,谁能说清楚呢。

「随你吧。」

商宿怜什么时候走的我不清楚,反正折枝发现他不见了以后大骂了许久他没良心。

我拍拍折枝的肩膀,跟她说没事,反正当初救他也没想过他能有什么贡献。

以后就让他俩自己搞吧。

 

我带着折枝出门逛,走着走着二楼飘下一个手帕,正正飘到我脸上,手帕上一阵暖暖的暧昧香气,我脑海里闪过一个绝世名妓手帕掉在楼下路过的将军身上,从而引发一段缠绵悱恻的情爱故事。

只是这位置是不是反了?

我抬头一看,秦秋棠支着下巴在窗棂边对我笑,「姐姐,来玩呀~」

「没钱,可以白嫖吗?」

他娇俏地掩唇一笑,「要是姐姐的话,可以的哦~」

行,演的还真像那么回事。

我上了楼,他身边还是跟着那两个随送。

他亲手给我斟了杯茶递给了我。我抿了一口放下了。

他撑着头,嘴角含笑地看着我,「你今日看起来心情不佳呀。」

「很明显吗?从哪看出来的。」

他弯着眼角,眼底眉梢尽是风情,「姐姐心情好的话看人是这样的。」

他学了一下我的表情,「而今日是这样的。」他学着我皱起了眉头。

我被他逗得展眉一笑。他便又安静下来,把玩着我还给他的手帕,「姐姐为何事不高兴。」

「怎么说呢,我认识一人,上赶着为一女子掏心掏肺,可那女子对他却并不那么上心,我总觉得闷得慌。」

说完我又叹了口气补了句,「说到底也是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是我多管闲事了。」

秦秋棠绞了绞手帕,粉嫩的帕子在他素白的手指间更显出几分脂粉气,若不看脸,只看手的话,颇有几分绝世名伶含羞带怯的柔媚姿态。

可惜这双手的主人端的是明眸皓齿,艳若桃花的风流男儿相。

「姐姐说的是上次在府门口的那位公子?」

我点了点头。

「姐姐是同情他,还是喜欢他呢。」他偏头,神色认真了些许。

我张了张嘴,又不知道答案究竟是哪一个,一时间有些语塞,最后只好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你倒是清闲,见你几次你都是在大街上闲逛。」

这下轮到他心情不佳了,眉目耷拉下来,有几分令人怜惜的可怜样,「马上就不闲了,不能老往外跑了,不过若有空,我会去拜访姐姐的。」

「那便恭候你大驾了。」

后面有一段时间我都没见过秦秋棠,京中人家叫得出名字的几乎都有走动,唯独不知秦秋棠究竟是哪家公子。

商宿怜也是消失了。我觉得我这日子过得就挺无趣的。

京城冬天大雪纷飞,院里都是一片琉璃冰雪,小丫头们嘻嘻哈哈的玩着,我看了一下,关上了窗户,有些好奇地想,商宿怜冬日该怎么过呢。

第四章

最近外面传说商家的金器作假,好好的金坠子被发现不是真金的,而是鎏金的。

京城里炸开了锅,许多跟商家合作的都纷纷要求退钱。

我听折枝说完来了点兴趣,「备马车,出去看看。」

雪天难行,马车慢慢悠悠到了商府门口,我远远看着围了不少人,「挺好的。」

折枝问我,「好什么啊小姐。」

能这么折腾至少知道商宿怜还活得挺好的,那便行吧。

除夕京城里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连绵不断,折枝也回家了,父亲早睡,我便自己坐在窗前看烟花。

屋檐上传来一阵声响,我对着空中哈了口白气,「下来吧,不怕被冻成冰棍啊?」

一人自屋檐上翻身而下,正是商宿怜,我眯着眼睛打量他片刻,「挺厉害的,这还活着。」

他抿唇不答言,放了个荷包在我桌上,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红宝石手链,色泽晶莹剔透,做工上佳,绝非俗品。

我看他一眼,「这,送给我?」

他红着鼻尖点头,在一闪一闪的烟火下,那双眼睛更加深邃起来。

我又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新年快乐。」他对我淡然一笑。

今夜最盛大的一场烟花,开在我心里,无声无息。

「你这个点不应该去白府找白仪?来我这做什么?」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语气酸溜溜的有点丢人。

偏过头咳了一声。

他将窗户开小了点,又替我紧了紧我身上松垮垮的披风,嘴角仍是噬着浅笑,「她那我就不去了,想来她也不差我一句新年快乐。」

虽然隐藏得很好,可我还是听出一丝落寞,院中冰天雪地,一片纯白,焰火响完后安静下来,我俩坐在榻上我忍不住问他,「你为何喜欢白仪。」

他看着我,神色淡淡,像是陷进了某种回忆里。

「我母亲是罪臣之女,当年举家被流放,白仪她母亲与我母亲交好,将我母亲救了下来。」

其实这些我都知道,此刻我也只是安静地听着。

「再后来就是我母亲遇到那个男人,因为我母亲是罪臣之女就不能娶她进门,一开始应该他们也是爱过的吧,否则那个男人不会把那么大一笔财产都交给我母亲,可惜,人总是变得太快了。」

「我是个私生子,从小到大,除了我娘,不嫌弃我的,只有白仪。」

说到这他又忽然笑了一下,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看向我,带着某种复杂的情愫,「不对,还有你。」

「芜霜。」

我放在腿上的手不禁指尖颤动了一下,又被我宽大的衣袖遮住。无人发觉。

他站起身来,「我该走了。」

我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袍,坐在矮榻上仰头看他,「别爱白仪了。」

他微怔,却也没有推开,已经有了点温热的指尖摸了摸我的脸。

我想起书里那段话,京城商宿怜终身未娶,他的爱人在阳春三月莺飞草长中进了皇宫,他便也在万物复苏生机勃勃中没了欲求。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守着皇城脚下,为他的爱人做着金簪,却此生再没见过一面。

我突然觉得难受极了。

一个人又为什么会那么爱另一个人。

我又加重了点语气,「别爱白仪了。」

他蹲到了我身前,仰头看我,「好。」

他说了好,却也未说爱我,只是很认真地答应了我,好。

我说不清当时是什么想法,当他只是一段文字出现在我面前时,我觉得一生很短暂,不过寥寥几笔就已经写完。

我看完结局哭成泪人,一边觉得女主白莲,明明自己早就知道自己以后要选秀,还要跟男主勾勾搭搭,一边觉得男主舔狗,有人爱他他不爱,非要守着女主。

但是真当他出现在我身边时,我才知道一生很长,等待很长。

我不想让他等,其实他也是,没过过几天好日子的可怜人。

 

第五章

过了除夕天气还是冷得不行,折枝替我换好衣服,我摸了摸衣服上的毛叹口气,「这毛不好,你看,这都不够软。」

折枝笑了一下,「小姐,这已经很好啦,除了宫里,估计皇城里找不到这么好的风毛了。」

我摸了摸,现在又有点想念羽绒服了。

夜里商宿怜还是翻墙进来的,手里捧着城北的那家小馄饨,一滴未撒,还是热的,他放在桌上,俊脸被冻得有些红。

我看着那碗馄饨心里有些想笑,想笑之余又有些别的情绪在发酵。

「我…我那天就只是随便一说想吃这个。」

他站在炭炉边烤手,听我说话又转过头来看我,暖光下他的轮廓格外温柔,我忍不住走到了他身边。

抬头看他,炭炉里不时发出哔剥的声响,屋里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听不见其他,我觉得此时的气氛真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我心里高喊一声,冲鸭,然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他手指像在冰雪里浸润过的玉石一般凉意入骨,我摸上的那一瞬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这才惊觉,想往回抽,却又被我紧紧抓住。

我红着脸不看他,他才低低问了一句,「凉吗?」

「嗯,有点。」

「那我…」

「不准抽回去。」我开口打断他

「那我下次,焐热了来找你。」

「嗯。」我话一出口又忍不住补了一句,「其实,凉的话也可以来找我。」

两人安静立着,屋内只剩火光闪耀,而僵直得像木头的两个人,耳尖都比那烧得火热的碳还要红。

 

今日跟李家小姐约了出门赏雪,折枝替我披上大氅的时候突然问,「小姐何时有件白狐皮大氅的,从前都未见过。」

我听她说又想起昨夜商宿怜来时,我躺在床上装睡,他轻手轻脚地将这件大氅放在我的床尾,用手指摸了摸我的脸便转身想走,被我一把扯住了袖子。

「你是哪家的采花大盗,竟然敢到我的地盘撒野。」

他清秀的脸微微红了,咳了一声,「我可什么都还没做。」

我用力扯了他一把,将他扯到床沿边坐下了,「那你想做什么?」

他看都不敢看我,小声嗫嚅道,「没…没想做什么。」

我想到此处忍不住一笑,折枝问我何故发笑,我摆摆手,「走吧,出门了,一会该晚了。」

望雪楼几家千金都已经等着了,李小姐最为热情,几乎都是她组局,放现在她就是属于气氛组的一把好手。

望雪楼外雪景恬静,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望雪楼内聊天却聊得一片火热。

「诶,商家好像出事了,我听我爹说商家那个私生子回去了。」李闻礼嗑着瓜子说。

我知道她说的是商宿怜,也默默喝茶不说话。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商妙乐最近都不出来了,以前一出来就一副趾高气扬的样,现在看她怎么神气得起来。」

「不过那个私生子真有手段,这样都能回去,还成了当家的,佩服佩服。」

李闻礼笑了一下,「而且据说长得还很俊呢。」

「不害臊。」

接下来话题就越来越歪,我听她们 yy 商宿怜不太痛快,就提前告了辞。

回家以后发现别人嘴里的小俊郎就在我家门口等着。

他披着一件墨色大氅,青丝如墨,身长玉立。

我下了马车与他相视一笑,「今日不翻墙,改走正门了?」

他嗯了一声,呈上了一份拜帖。

我收了,将他领进了陆府,进了屋子两人都脱了厚重的衣物,我问他,「走正门进感觉如何啊?」

他想起前事也笑,「采花大盗好像不应该走正门,不如我下次还是翻墙进来吧。」

我走到他身前,站着,他坐着仰头看我,「说是采花大盗,你可是什么都没做呢,清白得跟黄花大闺女一样。」

他又垂下眸子,不敢看我,端起茶杯想喝茶,又被我按住了手,茶水溅湿了我俩的手,屋内一片茶香,我捏住了他的下巴就在那张唇形好看的嘴上亲了一下。

只蜻蜓点水一下。

「可以呼吸的。」

他这才反应过来小口喘息,我又贴过去亲了他一下,这个呆子就又屏住了呼吸。

逗得我哈哈大笑,他脸上染上一层羞恼,本就白白的脸皮此时透着红更为好看。

我不再逗他,低头深吻他,柔软的舌尖舔开他的唇,十指交扣的手攥紧了,他另一只手已经不自觉揽上了我的腰侧。

唇齿纠缠间带出啧啧水声,我眼睛微眯,看他闭着的眼睛处,纤长的睫毛颤个不停,心里不禁一软,像被猫爪轻轻挠了一下。

一吻结束,他看着我的眼眸里泛起波光水色,一脸失落的神情明显写着意犹未尽。

他突然叫我,「芜霜。」

「嗯?我在。」

我看他支支吾吾地又不知说什么,懒得与他多废话,将他按在了软榻上,一边在他脸上柔柔亲着,一边小声说,「今日去望雪楼聚会,她们都在讨论你。」

他声线里带点喑哑,那双手好像只会搂着我的腰,一动不敢动,「讨论我什么?」

「说你长得俊俏,还说你厉害。」

他眼神紧紧地盯着我,专注又认真,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牢牢地锁着我。

我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又含糊地说,「她们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你厉害呢。」

他听完好久才反应过来,下身忙离我远了一点,「我,我…」

我了半天都我不出来,我觉得好笑,又吻住他,纠缠着他的舌尖,在他柔软的唇上厮磨。

他喘息不止,最后才问了出声,「我娶你好吗?」

我支起了身子,看他,「为什么要娶我。」

他也正了色,「我亲了你,这是只能跟妻子做的事。」

我挑了挑眉,语气冷了点,「所以你娶我就是为了对我负责?」

他摇摇头,「还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娶你,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我这才又高兴起来,重新搂住了他的脖子,他细嫩的脸颊在我脖颈处蹭了蹭,「只是最近商家的事还没完全处理好,也没有那么多聘礼钱,你等我段日子,我一定十里红装将你娶回家。」

我咬了他一口,笑着说,「好,我等你。」

 

挺好的吧,以后白仪进宫,开心地做她的娘娘,我和商宿怜开心地过我们的小日子,就这个结局就非常不错了,没有谁难过,都很圆满。

我摸着商宿怜送我的手链想着。

商家好歹是大户人家,多年基业,加上商宿怜的男主光环和聪明才智,很快就起死回生了。

商宿怜日日来陆府,连我爹都看出点问题了,晚饭间问我,「你跟那商家的商宿怜是怎么回事?」

我也没想瞒着我爹,就说了。

我爹摸了摸胡子,嗯了一声,「只是他一个私生子出身,到底还是配不上你。」

私生子怎么了,私生子人也牛逼啊,还帅,还痴情,就是有点恋爱脑不可取,就是那种,我爱你我眼里就只能看到你,坚决不回头的劲有点傻而已。

原著里他对女主就那样,反正除了女主别的啥也不好使,看的我抓心挠肺的难受。

现在好歹这个对象是换成我了,就还莫名挺爽的。

我跟我爹一顿吹嘘商宿怜有多好,我爹才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女大不中留。

商宿怜来的时候我将此事跟他说了,他听完神色凝重了点,「那我得更努力才行。」

我看他眼里这熊熊燃烧的小光芒觉得真是可爱,又凑过去搂住了他的脖子,他顺势将我带进了怀里,坐到了他的腿上。

我俩离得极近,我笑着瞧他,「行啊,最近都不脸红了,脸皮见长啊。」

他跟我贫嘴,「都是跟你学的。」

气得我捏了捏他的脸。

第六章

他来下聘那天,整个京城都闹得沸沸扬扬,聘礼一路从商家断断续续地扛到陆家,我瞧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扯他袖子,「你这是把整个商府的东西都搬来了吧。」

他偏头看我,语气理所当然,「我说要给你最好的。」

然后便撩了衣摆,在我爹面前跪下了。

外面送聘礼的还在陆陆续续地往里运,我爹摸着胡须审视他,其实我知道他大概也是很满意的。

正要开口时,一句圣旨到,打断了这个场景。

来宣旨的是皇帝身边的林公公,他拂尘一甩,只说,「今年选秀,适龄秀女不足,所以世家小姐皆要参加选秀,不可擅自婚配,钦此。」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声,我爹接了圣旨,看着满地聘礼,叹了口气,对商宿怜说,「此事,改日再议吧。」

商宿怜躬身施礼,「不如就都留在陆家吧,我娶陆小姐之心绝无变数。」

 

虽然他在我爹面前这么说了,但实际上他还是非常担忧,将我抱在怀里的时候我听到他的心脏剧烈跳动。

我搅着他的头发对他说,「别担心,我比那小皇帝还大了几岁呢,他看不上我的。」

他淡然一笑,担忧不减,轻轻亲着我的头顶。

夜里我躺在床上也是十分好奇。我并不用参加选秀,因为我不在适龄的范围内,我比皇帝还大了两岁。

原著里我去参加选秀是因为男主,他费心安排千求万求,让我打扮得花枝招展,让白仪打扮得平平无奇站在我旁边,我本就貌美,再刻意打扮,更是显得白仪灰头土脸。

可谁知皇帝不走寻常路,居然还是选了女主这个清淡的小白莲。

现在,商宿怜没安排,可我还是得去参加选秀,难道剧情走向变了?

我心里也有些忐忑,但是一想,除了商宿怜爱上了我以外,好像也没变,皇帝最后还是会看上白仪才对。

 

我选秀那天刻意收拾得素不拉几的,还悄悄在脸上点了几点雀斑,我将商宿怜送的东西都收了起来。簪着个素银簪子就去了。

连引路的嬷嬷看了都忍不住问我,「陆大人家里真就如此困难吗?」

我煞有其事地点头,正好给我爹塑造一个清廉好官的形象。

轮到我这一批了,我低头走到殿前,不敢抬头看人。

坐在正殿的皇帝开了口,「她。」

我余光里看到手指动了动,我还以为指的是我身边的女主,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然后小太监便扯着嗓子报了,「礼部侍郎陆耀之女陆芜霜,记名留用。」

我听完了一瞬间都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我的名字。

等小太监报第二遍我才猛然抬头,正对上殿上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他神色严肃,但我还是看出一丝逗弄的意味。

卧槽,秦秋棠?!

秦。

我当时还说京城没有姓秦的,我是脑子抽了吗?!皇帝就叫秦越寒啊!

我现在心情跟坐了过山车一样复杂,我没心思去想以前小皇帝还一声声叫我姐姐的事。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商宿怜。

商宿怜可怎么办?

我进宫了他要怎么办?

我浑浑噩噩地晃到了宫门口,皇帝身边的林公公又来了,他叫住了我,说皇上有请。

皇上!什么狗屁皇上!老子倒了八辈子霉才能逛个街也遇到皇上!

我提着裙子半死不活地进了偏殿,皇上支着脑袋看我,「怎么?不开心吗?」

我扯了扯嘴角,行了一礼,然后又觉得这一礼属实不够,干脆直接跪了下来,「臣女不知您是皇上,从前多有冒犯。」

他笑着摆摆手让我起来,「哎呀,姐姐这便是生分了,朕很喜欢姐姐的。」

我没起来,又磕了个头,「但臣女已经心头所属,实在是愧对皇上厚爱,还请皇…」

他起身走到我面前一把扯起了我,「无妨,既然觉得有愧于朕的话,今后在宫中好好补偿朕就好了。」

……

「不是,我是不想进宫。」我太心累了,我懒得装了,我摊牌了,世界毁灭吧。

「你觉得你说了算吗?」

「不算。」

「嗯,那姐姐就回去好好准备着吧,五日后进宫哦。」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下我的脸,眼神里疼惜一闪而过。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哭了。

我心里沉甸甸地无比压抑,挥开他的手跟游魂一样出去了。

我是一路哭着到家的,折枝知道我现在难过,便退了出去,让我自己待着。

我不仅是难过,我还愤怒,我觉得自己好像被耍了,被命运这种东西,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是个穿越的?我是个屁穿越的。

以为自己开了上帝视角,实际上自己啥都不知道。

什么都变了,什么都不一样了,我还傻傻的,以为能有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以为自己拯救了商宿怜。

实际上就是自己在做梦。

而且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我看着床帐叹气,直到商宿怜来了。

我坐起身看着他,心里一抽一抽地难受,两两相望,俱是无言。

我苦笑,他可真是苦情男主啊,怎么着都逃不过。

我摸了摸他的脸,「别爱我了。」

他却垂着眼睫,没有回应。

 

我进宫那日天还没亮,下着毛毛细雨。

我撩开马车帐帘,看到商宿怜撑着伞站在雨幕里。

我俩之间不过短短距离,好像几步就可以跨越,又好像怎么都跨不过,只能隔着重重屏障,遥遥相望。

我对他笑。

我希望他记忆里的我是笑着的模样。

他负手而立,旁边柳树已经抽出新芽,确实,是春意盎然。

我俩却就此诀别。

第七章

要说起来我没那么难过。分手了无缝连接这种事,我见得不要太多,尤其无缝连接的还是我。

世界上爱而不得的人那么多,不缺我俩这一对。

我是这么想的。

我入宫便封了昭仪,小皇帝这后宫的瓜够我吃三个月的。

什么李贵妃把王贵妃的猫给丢河里了。

什么薛才人把赵才人推到假山下面去了。

一天到晚的,没个安静。

我听着小宫女学舌,一边嗑瓜子一边笑。

折枝说娘娘快收拾收拾吧,皇上都到宫门口了。

我摆摆手说,「无妨,我都准备好了。」

秦秋棠,哦不对,秦越寒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你会不会太过分了?合宫嫔妃来向朕请安,你不来?」

我伸手给了他一把瓜子仁,「给你,我专门在宫里为您剥的。」

他脸上盛怒瞬间消退,还不自觉地笑了一下,「真的吗?」

我煞有其事地点头,「真的,你看我这指甲都剥出个缺口。」

他目光在我指尖上流转片刻,叹了口气,「好吧,那这次原谅你了。」

小皇帝就是这么好哄。

其实我不是不懂礼的人,就是心里有怨。生气,愤怒,但弱小无助。

只能以这种方式反抗反抗,结果小皇帝忍耐力不是一般的高。而且炸毛了一哄就好,闹着闹着他,也就没意思了。

还不如去后宫里看人吵架。

今日外面天气炎热,宫里的小太监小陶子回话,说丽妃娘娘非说玉妃娘娘抢了她那份冰镇香瓜,两人在宫里拌嘴呢。

「这有什么好抢的?」

小陶子说,「香瓜都是外籓进贡的,少得很。」

我看了一眼我桌上吃都不吃不完的瓜,点了点头,「确实,少得很。」

小陶子跟着笑,「咱们宫里那是皇上亲自下旨,什么都不能缺着您的。」

我啃了口瓜,又拿手帕擦了手。

折枝在旁边替我扇风,笑着问我,「娘娘觉得宫里如何?」

我说,宫里挺好的,不错。

外面有小太监送进一个金簪子进来,不是皇帝赏赐,想来送进来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我拿过来细细一看,精雕细琢,上面的花蕊层层叠叠,栩栩如生。

我知道是商宿怜让人送来的。

就这一刻,那些伪装,故作轻松都突然烟消云散。

我呆愣愣地坐着,眼泪瞬间就爬了满脸。

我的悲伤总是后知后觉。

不一定会在什么时候,也不一定会因为什么。

我会突然想起,啊原来我跟那个人此生再也不可能了。

或许连再见一面都是奢侈。

我们曾经讨论过的未来,曾经向往过的山高海阔。

是再也不能实现的梦了。

我突然就很难过,难过得不可自抑。

我又想起书中描写,痛苦得不能喘息。

我是那么那么不想让商宿怜孤独一人,我是那么那么心疼他的孤单和执着。

最后我变成了皇城里让他魂牵梦绕却又无法触碰的那个人。

是我错了。

妄想改变未来,妄想所有人都有个好结局,是我错了。

秦越寒来的时候我手里还拿着那个簪子,他温柔地替我擦了脸,九五之尊蹲下了身耐心哄我,「姐姐别不高兴,过两日朕带你去行宫避暑,行宫里风景很好,你应该会喜欢的。」

好烦。

都是因为他。

我甩开了他的手,看他那双桃花眼里露出一刹那惊讶的神情,而后薄唇又微微挑起,起身将我压在榻上。

「你可不要这么对朕。」

我心里一慌,与他过于随意的相处久了,我都快忘了他是皇帝,是天子,是九五之尊。

他的獠牙一晃而收。

再看我之时又笑得温柔,做了这几个月来唯一一次有些亲密的举动。

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

 

行宫里确实很好,又凉快,还能钓鱼,还能在湖里泡脚。

当然只能偷偷泡。

秦越寒撑着鱼竿,伺候的人被他打发得八百米远,我便脱了鞋子,撩起裙摆,坐在他旁边的石头上,将脚泡在水里。

「啊~爽~」

一双桃花眼瞟了我一眼,目光流转中风情无限,「姐姐脚真白。」

「非礼勿视。」

他支着下巴反而看得更起劲了,我脚尖带水就往他身上泼,他奋起反击,我直接站了起来,结果脚底踩的石头上有青苔,滑进了湖里,掉下去之前还不忘揪住了他的衣领。

「遇见你就没啥好事。」我裹着被子哆哆嗦嗦。

他已经换了身纯白的里衣,盘腿坐在矮榻上,还有些湿意的头发散开,铺满了整个后背,听我说话,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的不满清晰可见。

「你别忘了是你把朕拽进湖里的,你还抱怨起来了。」

「谁让你看我脚。」

「你是我昭仪,我还不能看看了?」

嗯,挺着急的,连自称「朕」都忘了用了。

我摆摆手,「得了,不跟你小孩子计较。」

转过身准备睡了,谁知他突然扑上了床,掰过了我的身子,逼我直视他,「我可不是小孩子,姐姐想试试吗?」

这气氛陡然升温,我咽了口口水,突然问,「诶,你为什么喜欢我?」

他虽然知道我是在转移话题,但还是答了,「大约,一见钟情?」

「就,算命那儿见到我你就喜欢我了?」

他却是笑了,「不,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那……」我还想问,他却突然俯身含住了我的唇。

还带着一点西瓜清甜的香气。唇舌之间尽是挑逗,他搅弄我的舌头,又停下片刻,似乎在看我反应,分开之时带出一点透明的津液更添淫靡。

我看着他的桃花眼里泛起波光粼粼,骨节分明的素白手指也摸上了我的腰身。

我大口喘息片刻,又想起了冬日夜里,那双冰冷的手。

商宿怜垂着眼睫,对我说,下次会焐热了再来。

我抬手捂住了眼睛,啜泣一声,「不要…」

秦越寒便立刻停了下来,我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感觉他翻身下了床,又替我放下了床帐。

我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

一颗心才缓缓平静下来。

我知道的,我知道我和商宿怜不可能了。

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难以想象,我在宫里,与人缠绵悱恻,而他却形只影单的样子。

只要一想,我就觉得脑海里商宿怜的身影更添几分寂寞可怜。

第八章

秦越寒是个不记仇的人,改日再来时就好像那天夜里的事情从未发生过一样。

我俩用完早膳,他接二连三喝了三碗冰镇酸梅汤,看得我牙酸,「酸儿辣女,好兆头。」

他瞟我一眼,哼了一声,「别招我啊。」

我脑子里莫名想起了一句话,骚又骚得很,弄你又不肯。

害,说的不就是我这样的小妖精嘛。

我撑着下巴对他一笑。

林公公的小徒弟进来回话,「皇上,芳昭仪说今天喝了言昭仪送的酸梅汤以后就腹泻不止,怀疑是言昭仪在里面下了毒,请皇上过去看看。」

正在喝酸梅汤的秦越寒呛了一下,咳得小脸通红。

好一会都没停。

我憋笑憋得很辛苦,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

秦越寒好不容易止了咳,问我,「要去看看吗?」

「不去,闹腾,谁宫斗下毒下泻药啊,那不都得鹤顶红起步了。」

「嗯。」秦越寒点点头。

 

然后第二天我就被封了妃,理由是有料理后宫之才能。

我接了旨,有点迷茫。

不是,我怎么就有料理后宫的才能了?

秦越寒晚上来的时候我跟他说了,「诶,你就这么封我可以吗?我连侍寝都没有过,就封妃了,这于礼不合吧?」

他伸了个懒腰,桃花眼里风流一闪而过,「那你今晚想侍寝也可以。」

「…..」

「不过确实也是,这样容易引人议论,那我今晚睡你这好了。」

他虽然说的笃定,但是眼神中还是带了点询问的意味。

我没答言。他最后还是留下来了。

我俩晚上睡了个素觉,就是各盖一床被子,各睡各的那种。

他开口问我,「你为什么喜欢他?」

我望着床帘想了一会,「不知道啊,就是,一开始觉得他挺惨的,等自己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眼神就已经落在他身上了,我希望他能过得好,能开心,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

秦越寒笑了一声,在黑暗里他冰凉又华丽的声线勾出一阵暧昧的气息,「那就一定是喜欢吗?会不会是他真的太惨了你在同情他?姐姐,你是个很善良的人。」

我眨巴了一下眼睛。

是同情吗?

我承认最初,只是希望他有个好结局,只是希望一切都变得圆满,我是一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看小说看电视剧,对于悲剧总是感同身受,所以我对于商宿怜的结局万分意难平。

可难道后来那些温柔相伴,那些深情款款,都不是喜欢吗?

我卷过了被子,翻过了身,我感觉到秦越寒伸手抓住了我一截发梢,在黑暗里若有若无地传来一声叹息。

 

初秋天气已经不再那么炎热,行宫一众人等便动身回了皇宫。

小皇帝现在常常在我殿里待到深夜,再借口说外面夜深霜重不宜出行,然后就留下来过夜。

我哼一声,「你脸皮还挺厚的。」

秦越寒把另一床被子叠了起来,歪头看我,甜甜一笑,「姐姐你在说什么呀?」

我比了个停的手势,「得了,别演了。」

「哈哈,那快过来睡觉!」

行吧,关系有重大进展,从两个被窝钻进一个被窝了。

 

外面送进来一个小香炉,纯金打造,精致小巧的葫芦形状,上面还缀着红宝石,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我接过来放在了桌上,不由得又是一声叹息。

我伸手摸了摸,秦越寒正在这个时候下了朝回来,他还身着朝服,华丽庄严。

走到了我旁边,也看见了这个小香炉,他伸手随意地打开了香炉盖子,看了一眼又关上了,笑眯眯地对我说,「做工精巧,挺不错的,正好朕前几日得了点紫藤香,拿来焚上可好?」

我觉得他语气怪怪的,不似往常,但也没说什么,点点头。

他亲手焚了香,盖上了香炉,拉着我起身到了桌前,「御膳房新研制出来的糕点,尝尝?」

我咬了一口,说了声「不错。」

心里却沉甸甸的,高兴不起来。

秦越寒就着我的手在我咬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舔了舔嘴,垂眸看我,一双桃花眼里眸色复杂,「过几日宫外有灯会,想去看看吗?」

我听到宫外眼睛亮了亮,赶忙点头。

 

出宫前我们都换上了常服,他穿了一身粉色长衫,腰封收得紧窄性感,全身上下明明只露了一双手,却是无端色气。

我瞟了一眼,轻声说了句,「骚包。」

他听到了,低下头耳朵凑到了我脑袋边,「你说什么?」

「夸你好看。」

他挑了挑眉,牵了我的手,与我拾级而上,我们站在望雪楼上往下看,人头攒动,灯火明亮,五颜六色的花灯缤纷交错。

我笑着看街上人来人往,感觉有了点人间烟火气。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我的视野。

他一身纯白,长身玉立,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微微侧头与白仪说话,白仪比他矮许多,他说话时也特意弯了些腰。

想来神色也是极尽温柔,对啊,他一直是个很温柔的人。

我此刻有些哑然,心里五味杂陈,不是作何感受。

抓着栏杆的手不自觉握紧了。

我难以说清楚此时心里究竟是难过更多还是释然更多。

其实这样才是最好的,他和白仪在一起,不必再等着我,他会有幸福快乐的生活。

快乐地过完下半生。

这原本就是我所希望的,那给他幸福的那个人是不是我,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吧。

我看着他牵了白仪的手走远了,又蓦地想起他说要娶我的那一夜。

他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问我,我娶你好吗?

我笑了一下,挺好的,我前任也有爱情了,真好。

一双手伸了过来,替我擦了脸上的泪。带着暖暖的花香气息。

秦越寒拥住了我,「姐姐,他过得很好,放下吧。」

他尖尖的下巴放在了我的肩窝处,语气呢喃轻柔仿佛带着某种蛊惑,「我才是要跟你在一起一辈子的人。」

 

过了许久,我后来再没收到过他送的金簪,父亲送信进来,说商宿怜现在过得很好,叫我不必挂念。

我看得叹了口气,心中郁郁之意似乎疏散了些。

秦越寒瞟了一眼唉声叹气的我,伸出带着橘红色墨汁的毛笔点了下我的脸。

「干嘛啊你,给我弄干净。」我瞪他。

他被瞪了反而一笑,脸上浮起一层浪荡的笑意,「给你舔干净?」

「好啊,你…」我话还没说完他竟然真的凑了过来,伸出一截嫣红柔软的舌尖在我脸颊处舔了一下。我赶忙捂着脸退开了,「喂,毒死你了我可就是弑君之罪。」

他退开身毫不在意地说,「好歹还有你给我陪葬,不亏了。」

「懒得理你。」我站起身理了理裙摆,想走。

又被他拽住了手,他盘腿坐在榻上,看我的眼神出奇认真,「留下来。」

我干笑了一下,「我宫里还烧着开水呢…」

「姐姐,朕要你留下来。」

……

天光乍亮时我听到帐帘外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秦越寒身边伺候的公公提醒他该起床了。

我眼睛肿肿得睁不开,迷迷糊糊地在被子里踹了他一脚。

他嗯了一声,毛茸茸的脑袋又在我身上蹭了蹭才慢悠悠地起了床。

我裹紧被子转过身,便又睡了。正要睡着时感觉床帐又被人掀开,秦越寒垂头在我耳上一吻,「姐姐昨晚好棒啊,今晚继续啊。」

我闭眼装睡,被咬过的地方却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父亲又被升了职,我将秦越寒的长发绑了起来,「我父亲年纪大了,差不多得了,别给他升官了。」

秦越寒摆摆手,「都是闲职,不会累的。」

我便不说话了,他对镜看了一眼,「怎么每次给我束发都是马尾。」

我摸着他头发的手像被针扎了一般缩了回去,对他一笑,「不喜欢吗?」

他那双桃花眼里少了几分暧昧风情,带点探究的意味,从铜镜里看我,「姐姐,你这表情可不对。」

「怎么不对了?」

「该不会是你之前喜欢的公子爱绑马尾所以你才总是给我绑的吧。」

他转过了脸,仰着一张玉白小脸挑眉看我,虽然坐得比我矮,可那神情却是无端倨傲。

我脑海里一闪而过商宿怜的脸,没说话,两人沉默一会,秦越寒站了起来,一把扯下了他的发带,桃花眼里满是山雨欲来的平静。

我以为他要发火了,可谁知他确实微微一笑,过来拥住了我,说话声音万分温柔,在我耳边低语,「没事,他绑马尾,我绑你。」

说完我被他反剪到背后的双手就已经被发带系上。

「别闹。」我无奈地挣扎了一下,未果,反而被他扑倒在了床榻之上。

外面天光大开,阳光普照,屋内一片旖旎,满室春光。

我被他弄得迷迷糊糊地,只知道喘息,他咬了我一口,对我说,「你传嗣有功,我立你为后吧。」

我睁眼看了他一眼,但是此时脑内乱乱的,也没来得及思考他说什么,嗯了一声就又被他拖进欲海共同沉沦。

 

等改日圣旨下来了,我才反应过来,「我这就传嗣有功了?我还没怀孕吧。」

他眯着眼睛挑出了毛笔里的一根毫毛,笑了,「就这么下去不是迟早的事吗?」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

「那就先上后位上待着吧。」

「???」这可比霸道总裁带劲多了。

 

我封后大典那天天不亮就起来梳妆了,少有地比秦越寒起得还早,我拿开他横在我腰间的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睡梦中蹙起眉嘟囔了一声又将被子团了团抱紧了。

我看了他一会,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摸了摸他的脸起了身。

梳妆之时我觉得脑袋越来越沉,满头冰冷华丽的珠饰让我脖子疼,但是我还是一动未动任由她们摆弄。

妆台上放着一枚精致无比的金簪子,我伸手拿过,垂眼看了许久。

久到头饰已经梳理好,久到折枝叫了我好几声娘娘,我才回了神,眼神里带上了点释然,将那枚金簪递给了折枝,「收起来吧,以后不必再拿出来了。」

她点点头,接过了。

秦越寒已经起了床,他站在殿门口,站在晨光里等着我,见我走去,对我眯眼一笑,伸出了那双素白的手。

携着我的手走过六宫众人,走过文武百官,走上鎏金宝殿。

他笑着问我,「姐姐你还满意吗?」

我垂眸看着众人叩拜,心里没什么波澜,牵着我的那双手始终温热又坚定。

我想起了那日望雪楼所见,想来商宿怜那双手也不会再冰凉如水,会有人牵会有人暖。

我们都有了一个好的结局,爱人常伴,平安喜乐。

我笑着望向了秦越寒,「我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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