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牙医,医生恰好是前男友。
他装不认识,一本正经:「牙齿怎么磨损这么严重?」
我插科打诨:「没有你,这些年我都是咬着牙撑过来的。」
「哦。」他淡漠道,「那当初怎么提分手?」
1
牙疼第三天,我来到同事推荐的口腔医院。
医院环境清幽,设备先进,前台服务热情,就连医生也英俊帅气……一切都很好。
如果医生不是前男友的话,会更好。
我躺在牙科椅上,望着眼前那张戴着口罩依旧不掩帅气的脸,心怦怦直跳。
口腔检查,拍片,再到讲解。
顾方池全程慢条斯理,一本正经,好似全然没认出我这位前女友。
他总结:「阻生齿,牙周发炎,建议拔牙。」
我恍然道:「拔吧,那就拔。」
他低头在一旁记录些什么,倏地一顿,又抬头看我:「牙齿怎么磨损这么严重?」
这许是出于医生对患者的关切。
但此时淡漠禁欲的他,与学生时代端方清隽的他重合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就让人忍不住想逗。
我故意说:「没有你,这些年我都是咬着牙撑过来的。」
「哦。」他淡漠垂下眼,眼睫似蝴蝶羽翼般轻微颤动。
半晌,他又重拾话题:「那当初怎么提分手?」
我理亏,自动消声。
2
拔完牙已经是两小时以后。
顾方池褪去口罩,温声叮嘱:「三小时内不要吃东西,二十四小时内不要漱口刷牙,注意饮食清淡,下周过来拆线。」
我乖巧点头,追问:「还有别的要注意吗?」
「不要用这个位置咬东西,更不要拿舌头去舔。」说到这儿他停下来,看了我一眼,又道:「疼得厉害可以吃一粒布洛芬。」
我点点头,还想问,他手指微曲,敲了敲一旁墙壁上挂着的拔牙后注意事项。
我果断住嘴。
他双手揣进白大褂,模样骄矜,道:「牙齿磨损这么严重,以后别咬牙硬撑了。」
「……」
走出医院大门,我还有些恍惚。
和闺蜜一交涉,她也表示疑惑:「这还是我认识的顾方池吗?」
我深表同感。
我和顾方池高中同校,不同班,他是学校风流人物,我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
高一到高三,我见证了无数女生拜倒在他的校服裤下,情书多得能拿麻袋装,追求者连起来可绕学校十几圈,可顾方池愣是一个也没看上。
自然,这样一位智商极高,颜值极顶,家世极牛的优质少年,我也是心动的。
但我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不打算贸然追求。
直到我和顾方池考上同一所大学——
天时地利人和,我那点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又被勾出来。
我铆足劲儿追了顾方池一年。
不知是他大学放松了警惕,还是我运气好,这一追还真被我追上了。
和他谈了半年恋爱,我提的分手。
主要是不合适。
他太正经了,正经到都不像是在和我谈恋爱,牵手,拥抱,接吻等亲密行为全是我主动的。
而且他不爱表达,有任何情绪都憋在心里,一时半会儿还好,长此以往,实在太累。
我只想谈轻松简单的恋爱,不想每天被无形的精神束缚得喘不过气。
于是我提了分手。
顾方池很坦然地就接受了分手这件事,没有问为什么,没有纠缠。
甚至,没有难过。
我猜顾方池也没多喜欢我,这样还挺好的。
毕竟是我先追的人,又是我先松的手,万一他对这段感情极认真极投入,那我可就成渣女了。
他这样的态度,倒让我很快走出这段不算完美的感情。
我们分手后一直没联系,直到今天再见面。
他那句颇具暗示性的「别咬牙硬撑」,属实是把我惊到了。
这还是我印象中高冷禁欲系的大神吗?
闺蜜很八卦,问我:「夏夏,要是顾方池重新追你,你会答应吗?」
「首先他不会追我,」澄清这一点,我才笑着答,「其次,我不会答应。」
「啊?」
「我承认我很喜欢他这一款,今天看到他那张脸,我也非常心动。」
我沉吟一阵,对她说也对自己说:「但我喜欢禁欲系,是想要看他为我跌下神坛陷入疯狂,而不是像顾方池这样的……」
我简短评价:「他会让我怀疑自己的魅力。」
「不用怀疑,你今天又迷倒了三位男士,」她说,「找我要联系方式呢,给吗?」
「不给。」
「那周五高中同学聚会,在临市的都会去,去吗?」
「顾方池呢?」
「他不会去吧,他就不像是会参加同学聚会的人。」闺蜜说,「而且,应该也没人知道他现在在临市。」
「你说得对。」我点头应允,「我去。」
3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得太满。
当顾方池推开同学聚会的那扇门时,整个 KTV 包厢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聚会组织者何帅率先回过神,走上前勾肩搭背:「刚好顾神也在临市,我就把他请过来了。大家欢迎吧?」
「欢迎。」「欢迎!」一声比一声响亮。
同学聚会本意在交流近况,分享八卦,再顺便唱唱歌放松一下,顾方池一来,一群人全奔着交流八卦去了。
顾方池实在神秘,大家抓心挠肝似的好奇。
有人提议玩游戏。
简单粗暴的玩法,每人说一句话,在场有被说中的人就喝酒。
第一个人说的话,直接将游戏的气氛推向高潮。
「我追过在场的某个人。」
我想起那些追在顾方池屁股后头跑的日子,默默端起酒杯。
正要喝,抬起的手腕突然被人拦下。
是顾方池。
众人双眼圆睁,看戏似的紧盯着这一幕。
顾方池开口:「你刚拔完牙,不能喝酒。」
他环顾一圈,淡淡道:「我是她的医生,我有责任,今晚她的酒我喝。」
说着端过我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包厢内那无形的紧绷的弦陡然就松了,有人玩笑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俩有一腿呢!」
闺蜜疯狂拿手肘杵我的胳膊,眼神透着十足的好奇,问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小声说:「医生的职业修养吧。」
又过了几轮,我很巧妙地没有中招。
倒是顾方池,他很显然是众人探听八卦的主要对象,一连喝下好几杯酒。
又是一轮。
「我和在场的某个人谈过恋爱。」
高中时的一对小情侣腼腆地端起酒杯,两人对视一眼,伴着众人的嬉笑起哄缓缓喝下。
我跟着起哄,倒是不担心。
我和顾方池是大学谈的恋爱,也就谈了半年,除了我闺蜜根本没有高中同学知道,这杯酒完全可以赖过去。
顾方池显然不想赖。
在那对小情侣放下酒杯后,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呆滞地望着这一幕。
我也有些呆。
但我笃定只要我不喝,就没人知道和顾方池谈恋爱的人是谁。
顾方池不急不缓,重新给自己斟了一杯酒。
他端起,一饮而尽。
所有人的眼神,从顾方池身上,缓缓转移到我这边。
毕竟大家都知道,他的酒,是替我喝的。
4
包厢内静得落针可闻。
接连有人问我:「孟夏,这怎么回事啊?」
我实在顶不住压力,老实道:「谈过一阵,分了。」
「我靠!」
几位女生发出惊叹,男生脸上也是意外的表情。
我硬着头皮补充:「就大学那时候。」
众人看看我,再看看顾方池,脸上的惊诧简直难以言表。
陡然间成为注目的焦点,我颇有些无所适从。
下意识望向「罪魁祸首」。
顾方池还淡定坐着,微低着头,指腹摩挲着那只空的玻璃酒杯。
他穿着一件笔挺的浅蓝色细纹衬衫,铁灰色西装裤,长腿些许委屈挤在桌下,包间内细碎的彩灯晃到他脸上,那张脸帅得仿佛和周围不在同一个次元。
蓦地,他抬眸,与我对上视线。
他一怔,别开视线,询问:「不玩了吗?」
「玩,玩。」有人说,「来,继续。」
算是又拉回了游戏的轨道。
只是接下来的玩法,显然是奔着我和顾方池那段不为人知的恋爱去八卦的。
「我谈恋爱时被甩过。」
在场有几个人端起酒杯,顾方池紧随其后,也喝了酒。
有人提醒道:「如果是替孟夏喝,得事先说明一下哦。」
「没有。」顾方池浅淡笑了一下,「是我被甩。」
包厢内第三次静了。
所有人的眼神一致望向我。
崇拜,敬仰,好奇,纳闷,疑惑……总之什么眼神都有。
又都只表达出一个意思,我竟然会甩了顾方池?
我呛咳一声,解释道:「年少轻狂。」
「我谈恋爱时接过吻。」「我谈恋爱时很主动。」「谈恋爱是我先追的人。」
一轮接着一轮,快把我和顾方池恋爱那点事抖落清。
顾方池也是一杯接着一杯。
只是他酒量大概不错,喝了这么多,眼底依旧清明。
终于到他的顺序。
顾方池声音有些哑,低声:「我目前单身。」
话落,他表率似的先喝了一杯。
紧随其后的是一阵起哄声。
所有人揶揄看向我,以为这是顾方池在试探我的感情状况。
顾方池询问:「需要帮你喝吗?」
他眼尾有些红,不知是不是酒熏的,整个人透着一股潋滟的俊俏,抬眸都像在蓄意勾引。
我的心猛地一颤。
不由得暗骂,顾方池现在好会啊!
木头疙瘩也会开窍吗?
遥想曾经的他,别说替我喝酒,就连我吻他,他都不知道回应的。
「喝吗?」他追问,声音紧绷着。
「喝吧。」我说。
他抿了一下嘴角,似是开心喝下了这杯酒。
5
经过刚才那一出,所有人都猜顾方池可能对我有点意思。
闺蜜也这么想,还让我好好把握机会。
我不太信。
主要是没道理啊,顾方池这条件,要什么样的没有,何至于对我念念不忘!
我这人不爱猜来猜去,也不喜欢胡思乱想,在顾方池送我回家时,我开口询问:「你什么意思?」
顾方池停步,垂眸看我,眼底晦暗不明。
我问:「你想复合了?」
他说:「你不是想吗?」
我真的很诧异:「我什么时候……?」
顾方池深吸口气,话语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没有我,你这些年都是咬牙撑过来的。」
我瞬间恍然。
刚想说那就是在逗你,但一看顾方池的脸色,又不太说得出口。
他反应过来:「你又玩我?」
我辩驳:「什么叫又?」
他说:「当初费尽心思追我的不是你吗?追到手,谈了半年就甩的不也是你吗?你不就是图新鲜玩玩而已吗?」
「追到手就不珍惜了,谈恋爱的时间还没你追我的时间长。」
他话语里夹着委屈的控诉,听得我简直瞠目结舌!
我从来不知道顾方池竟然这么想!
当初分手,他明明很无所谓啊,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怎么现在提起来,一股咬牙切齿的怨。
但不管怎么说,整件事确实是我的不对。
我主动承认:「当初是我错。」
望着他受伤郁懑的神情,我又补充一句:「现在也是我错,我不该随意开你玩笑。」
「抱歉。」我放软了腔调。
顾方池沉默许久,叹一口气:「走吧,送你回家。」
那晚,顾方池再没开口。
我想我可能把顾方池得罪了。
他会错意,表错情,全因为我一句玩笑。
如果我是他,我也不想再理我。
转眼间就到了拆线的日子。
我来到医院,接待我的还是前台那位热情的小姑娘,一路把我领到顾方池的诊疗室。
顾方池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淡淡扫我一眼,说:「来了。」
「嗯。」我应声。
公事公办的语气,一切恍若一星期前我来到这儿见到他的那一天。
装不认识,装陌生,装不熟。
他起身,一脸正色:「跟我来。」
我发现我有点贱嗖嗖的,顾方池越这样端方自持,我就越想招惹他。
但眼下显然是不得行。
顾方池容易误会我在玩他,还是闭嘴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拆完线,顾方池一本正经叮嘱:「创口恢复得不错,这几天还是要注意清淡饮食,忌辛辣油腻,尤其不能喝酒。」
「知道。」
我学他的语气,礼貌鞠了一躬:「谢谢顾医生,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等。」他叫住我。
「嗯?」
他忍了又忍,脸色怪异:「你干吗这么说话?」
我坦然道:「不是你要和我拉开距离吗?」
「我没有。」
他解释一声,又继续沉默。
我索性停在原地,看他究竟要说些什么。
顾方池沉默许久,似放弃般开口:「我们复合吧。」
6
我有一瞬间怀疑我听错了。
但顾方池又认真强调了一遍:「复合,可以吗?」
「为什么?」我问。
我实在很难把这理解成喜欢。
顾方池会喜欢我吗?
当初谈恋爱时,他的态度就说不上有多喜欢,何况我们这么久没联系,复合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沉默稍许:「我有点接受不了你甩我。」
他说:「这几年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想的都是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这么对我。」
「从来没有人这么对我。」
「耍我很好玩吗?看我因为你寝食难安很好玩吗?」
我惊愕不已。
我着实是没想到,我这一番瞎操作,还把自己折腾成顾方池求而不得的白月光。
他说:「给我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
「然后等我爱上你,你再甩了我?」
他笑了笑说:「不甩。」
「我们这段关系,什么时候结束由你决定。」
他再次询问:「可以吗?」
直到这一刻,我才不得不承认顾方池的颜值对我的吸引力有多大。
他只是这样站着,穿着白大褂,头发凌乱搭在额前,轻声问一声可以吗,仅此而已,我就想点头答应。
我试图劝退他:「当初分手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说,一直要我猜来猜去,很累。」
我说:「如果就这样贸然开始,可能还是会累。」
我看向他:「到时候分手,你又该说我玩你了。」
「不会。」他态度坦然,「我做好准备了,这次随便你玩。」
他说:「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我让你玩个够。」
走出医院大门,我还在恍惚。
本意只是来拆个线,我怎么还顺便脱了个单。
整件事发生得过于突然,毫无实感,我给闺蜜拨去电话。
劈头盖脸第一句话:「我脱单了。」
「和谁?」
「顾方池。」
她一声尖叫,随后兴冲冲道:「我就说他对你有意思吧,是谁当初说绝不可能答应,还说和他在一起会怀疑自己魅力的。」
我默默辩解:「他应该也不是对我有意思……」
我更倾向于顾方池是不甘心被我甩。
绝世大帅哥的魅力就在于,他在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起来。
「对你没意思还愿意和你在一起啊?骗鬼呢。」闺蜜继续揶揄我,「怎么,这回他这高岭之花下神坛了?」
我抿抿嘴,说出令我点头的关键性理由:「他竟然让我玩他。」
「他顶着他那张脸,说让我玩个够,我觉得应该没有人能拒绝。」
「我当时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玩不是人。」
7
闺蜜为深入了解这一段八卦,直接把休假的我唤回公司。
叽叽喳喳一上午过去,闺蜜心满意足,拍着我的肩膀说顾方池这就是对我有意思。
我还是不信,毕竟她嘴里,十个男人有九个都对我有意思。
午饭是在公司吃的,午后闲来无事,索性开始整理客户资料。
这家婚介公司是我和闺蜜合伙开的。
她的主意,她还在上学时就爱撮合小情侣在一起,特向往说媒这一行,喜欢那种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把两个陌生人撮合到一起的感觉。虽然我理解不了,但她开心就好。
原本我只负责出资,但生意日渐红火,闺蜜忙不过来,我就辞去了原来的工作,加入说媒的行列。
不过我没有她能说,多数时候还是负责幕后的工作,联系对接客户什么的。
整理资料一直到下午五点,我伸个懒腰,关电脑准备下班。
才走出办公室,就见到大厅角落的圆桌处,新来的员工小赵热情拉着顾方池填写客户资料。
顾方池礼貌,疏离,又带着几分他独有的骄矜。
我笑着走过去,敲了敲桌面,说:「这我男朋友。」
小赵看我的眼神瞬间十分崇拜。
这种眼神以前其实没少见,每回把顾方池带出去吃饭,别人知道他是我男友,就会露出这种眼神。
我发现我还挺虚荣,毕竟这种目光我是享受的。
顾方池站起,伸手,一本正经地说:「你好,我是顾方池。」
「你好你好。」小赵双手回握。
待坐上顾方池的车,我才想起来问:「特意过来接我下班?」
「嗯。」他说,「离医院也不远。」
我闲话道:「是挺近,你们医院还是一个同事介绍给我的,说有个牙医特别帅,我没想到是你。」
「知道是我你还来吗?」他问。
这个问题有点难回答。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牙医是顾方池,那我肯定会选择换一家医院,但眼下我都和他旧情复燃了,又觉得去了也挺好。
我没答,好在顾方池也没执拗要一个答案。
他又问:「我怎么还在客户资料里看到了你的照片?」
我笑着答:「芳芳的主意,她说用来招揽新客户,省得留不住人。」
顾方池面色难辨。
我凭过往的经验判断:「……你不会是介意吧?」
「有点。」他说,「能不能撤了?你现在都是我女朋友了,这样我会吃醋。」
我简直震惊。
顾方池以前可不会坦言他吃醋这回事。
大学时社团有一个学长追我,颇热情,追得人尽皆知。顾方池当时知道后什么也没说,只某天突然把我拉到无人的角落吻了十分钟,吻完再送我去社团开会,迎来学长黯然神伤的目光。
那时我才后知后觉,顾方池可能是吃醋了。
闷葫芦的转变竟然这么大?
看来这是要铆足劲儿证明自己的魅力了。
我想,都不高冷了,那还禁欲吗?
我有点好奇,跃跃欲试:「能不能牵手?」
他呛了一下:「开车呢。」
「有的男人都能单手开车呢,好帅。」
他认真说:「那样不安全。」
又过了一会儿,到红灯,他缓缓停车,简直是迫不及待递来一只右手,说:「牵吧。」
我刚握住他的手,就感觉他手掌巧妙地一翻转,转眼间,已是十指紧扣的姿势。
抬眼一瞧,他耳根红了一片。
我心想,不得了,还学会主动回握了。
8
经过一晚上的相处,我发现顾方池的变化确实大。
会主动牵我手,有情绪会表达,温柔体贴,细心周到,简直无限趋近于我的理想型。
我久违地找回了那种恋爱初期春心萌动的感觉。
脑子一整晚都在尖叫,好帅,好萌,好想亲!
但我努力克制住了亲他的欲望,毕竟刚开始就亲很像是女流氓。
晚些时候,顾方池送我到小区楼下。
他不舍拉着我的手,红着脸说:「时间过得好快啊。」
那一瞬间,我又克制不住了。
我凑上前,在他的颊边轻轻吻了一下,观察他的反应。
顾方池微怔,随即眼神软软地看我,像极了懵懂又天真的小鹿,看得人心都快化了。
我开始怀疑顾方池这几年去进修了什么男狐狸精养成课,不然怎么一举一动都这么戳我心窝。
在车上耗了许久,才上的楼。
洗过澡,我拉窗帘准备睡觉,却看到顾方池的车还停在楼下,磨磨蹭蹭不愿走。
我打电话问他怎么还不走。
他说:「太开心了,有点舍不得走。」
我手指搅着窗帘的穗子,嘴角高高扬起,试探着:「那要不你上来?」
「我们才……」他犹豫地说,「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我一下笑出声。
单凭这点看,又还是过去那个顾方池。
他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他说:「你要是想的话,我现在就上来。」
「我想你现在回家。」
我将目光放到楼下,望着车旁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说:「顾方池,明天见。」
「好。」
短短几天内,我迅速被顾方池迷得神魂颠倒。
闺蜜知道后使劲打趣我:「是谁一开始说不会答应,现在满心满眼都是顾方池?」
我无可辩驳,因为我也觉得这实在太荒唐。
我竟然在短时间内陷入了疯狂的热恋。
她继续揶揄:「还玩他?我看是他玩你吧,你看他把你迷这模样,班都不好好上了。」
我双手捧着脸,忧愁地说:「我确实有点担心,我都怕他这是为了报复我,要是等我离不开他,他再甩了我,那我到时候怎么办啊。」
闺蜜说:「简单,你现在就和他分手。」
「不要。」我想都不想就拒绝。
如果注定要痛苦,那我还是快乐一段时间再痛苦吧。
「你没救了。」她评价。
我颇为认可,我也觉得我没救了。
一边清醒,一边沉沦。
这都不像我了。
但没办法,重逢的顾方池精准踩在我每一个点上,不和他谈恋爱,我会抱憾终身的。
快到下班时间,顾方池打来电话,说是医院新来的一批设备出了问题,他得处理,今天没时间来接我下班。
我忙化身贴心女友,温柔小意告诉他忙自己的就好。
闺蜜听得直抖鸡皮疙瘩,她问:「你每天都这么和顾方池说话的?」
「啊,怎么?」
她评价一句:「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我可算知道顾方池为什么对你死心塌地了。」
我嗔她一眼,故意捏腔拿调:「那我以后也这么和你说话,让你这辈子都离不开我。」
她笑骂一声滚,我提上包直奔顾方池的医院。
既然他不能来接我,我可以去接他嘛。
满打满算来过医院两次,这次不用引导,我一路直奔顾方池的办公室。
推开门,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人,却不是顾方池。
他站起来,颇意外看我:「孟夏?」
我尴尬一笑:「好久不见。」
此人是顾方池大学时候的室友,陈学凯。
我追顾方池那段时间,没少讨好他几位室友,久而久之在他们面前也混了个脸熟。
陈学凯已到近前,他说:「来找方池啊?他还在外面忙设备呢,临时出了一点问题。」
我无措点头。
他脸上笑得八卦:「你俩这是……又在一起了?」
他自顾自说:「我就知道能有这一天,你这次可别再把他甩了。」
他一脸稀罕说:「当初你和他分手,他表面上装成没事人一样,实际躲被子里偷偷哭呢,要不是林哥去掀他被子,这事这辈子我们都发现不了。」
我的眼睛逐渐瞪大。
「想不到吧?」他说,「谁能想到呢,平时那么高冷一人。」
9
趁着顾方池未回,我和他大学室友在他办公室交流了许多。
我才知道当时分手的后续。
原来顾方池不是无所谓,他根本有所谓得很!
食不下咽,寝不安席,躲被子里哭,还在梦里喊我的名字,据说人都是哭着醒来的。
我简直……大为震撼!
这和我印象中那个酷酷接受分手,连个转身都不带犹豫的顾方池真是一个人?
陈学凯说:「我们当时也劝他,说还喜欢那就把你追回来,结果他红着眼说你都不爱他了,追回来还有什么意思。」
我再度震撼:「我都想象不到他这个样子。」
当年的顾方池可是我心目中高冷禁欲的祖师爷!
陈学凯中肯点头:「我懂我懂,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
他咂咂嘴道:「总之那场景,看一次就终生难忘。」
连续的冲击,我的脑袋都变得晕乎乎的。
我呢喃道:「原来他这么喜欢我吗?当初以为他不怎么喜欢我,我才提的分手。」
他点头:「原来我们也这么以为,毕竟是你先追的他嘛。结果分手后才发现,好家伙,这人爱得可太内敛了!」
陈学凯又告诉了我许多当时的后续,总结起来就四个字,难以置信!
我不光是顾方池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我还是他念念不忘的初恋。
就连这所口腔医院,都是顾方池故意开到我公司附近的,就为了有机会偶遇我。
陈学凯拍了拍我的肩,说:「好好对他吧,这几年为了你,他改了许多。」
我独自在顾方池的办公室待到天黑。
漆黑的办公室,桌上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是顾方池打来的电话。
我缓慢接起,他声音雀跃:「有空下楼吗?打包了好吃的宵夜给你。」
我开口,声音意外干涩:「我在你办公室。」
他沉默几秒,随后说:「你等我,我马上就到。」
确实是马上就到了。
我好像根本没来得及想任何事,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啪地一声灯亮,风尘仆仆的顾方池出现在门口。
他看了两眼,声音意外地紧张:「出什么事了吗?」
我抿开唇笑了笑:「带了什么宵夜?」
「蟹黄馄饨。」
原来他真的都记得。
这是我大学时候经常拉着他去吃的,当时他无动于衷,原来是默默把我的喜好记在了心里。
「我尝尝。」
打开食盒,扑面而来的香气。
没吃晚饭的我是真的饿了,一口气吃下去半碗。
顾方池一直安静坐在我身边。
许久,他小心翼翼问一声:「你不会是要提分手吧?」
我一怔,扭头看他,发现他神色异常紧张。
我猛地想起来,当初我和他分手就在饭后。
那天,我和他如常吃完饭,接过他递来的餐巾纸,擦完嘴后,平静提出分手。他当时没问为什么,转身就走。
留下阴影了吗?
我忽然有点心疼。
眼眶微微发酸,我抬头望他,笑着问:「顾方池,你是不是很爱我?」
他抿着唇,没答。
我说:「这次即使你不说爱,我也感觉到了。」
他飞快眨了几下眼,似是难为情,问:「到底怎么了?」
我拿勺喝汤,悠哉答:「陈学凯都告诉我了,当初分手后的事。」
他霍地一下站起来,走出几步,又转过身,走回来,重重在我身边坐下,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
我被他这愣头儿青的模样逗乐,笑而不语。
他问:「他都说什么了?」
我挑震撼的讲:「躲被子里哭算不算?」
他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我凑上前,盯住他:「真的哭了吗?」
「……没有。」他倔强否认。
我有些遗憾地说:「好想看哦,你这么帅,哭起来一定很好看。」
他盯住我,双手捧着我的脸,认真地说:「我没哭。」
「好好好。」我忙哄他,「是我哭了。」
他的眼睛忽闪忽闪。
突然凑上前,在我的眼皮轻轻吻了一下。
触感温热。
我缓缓睁开眼,对着温柔的顾方池许下承诺:「这次不会再和你分手,我保证。」
10
那晚是在顾方池诊疗室的小床上睡的。
我和他合衣躺在床上,聊这些年。
我问他:「既然这么喜欢我,复合的时候怎么不提?」
还说什么不甘心被我甩,搞得我信以为真,以为他真是在哪儿跌倒就要在哪儿爬起来的性格。
他说:「我都被你玩两次了,再来一次我真就折腾不起了。」
「嗯?」
他从后紧紧拥着我:「你不知道,你说没有我,你这些年都是咬牙硬撑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我心说怪不得。
没说这句话之前冷若冰霜,一说这话立马温暖如春。
我转身回抱他,先道歉:「对不起。」
然后辩解:「但是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的很招人逗。」
「只有你逗我。」他捏我鼻尖。
「那谁让我是你女朋友呢。」
他也笑:「那也是。」
迷迷糊糊快睡着,我又想起陈学凯,我问:「他怎么会在医院?」
「他说想跟着我干,我就把他招来了。」
我顺势问:「医院真是为了我才开到这儿来的?」
他又开始难为情,支支吾吾不作答。
我笑说:「说实话奖励一个亲亲。」
他掂量一会儿,诚恳点头:「嗯。」
他说:「我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也想看看我还有没有机会。」
我倾身吻住他,许久才放。
夸奖似的评价一声:「不错,会回吻了。」
他又开始脸皮薄,悄悄拿被子遮住红透的下半张脸。
这实在过分可爱了,我在他露出的上半张脸亲了个遍,糊了他一脸口水。
他又悄悄拉下被子,眨着眼问:「下半张脸,也可以吗?」
我点头说可以,瞬间变成亲来亲去的一晚上。
我和顾方池正式进入热恋。
芳芳对此相当不解,还拿当初的话呛我:「不是玩他吗?我怎么看怎么都是你陷得更深啊,你别玩过火了,你不是要他这高岭之花为你陷入疯狂吗?」
我心说,顾方池早就疯狂了。
但这种话还是不能和芳芳说,毕竟顾方池脸皮薄,到时候他该不好意思见人了。
热恋期的我疯狂地找顾方池腻歪,简直想时时刻刻黏在他身边。
头一个受不了的是陈学凯。
他劝不住顾方池,便拉着我说话:「我知道你们正干柴烈火,但你们俩能不能稍微注意点影响?」
「什么?」
他说:「今天早上,我去找方池拿昨天的诊疗报告,我问他报告在哪呢,你猜他说啥?」
「在桌子上?」
他叹一口气,学着顾方池的腔调开口:「你怎么知道昨晚孟夏给我炒了西红柿鸡蛋?」
「……」
「无语吧?」他求认同。
我狠狠地点头:「他好可爱!」
我问:「他在哪呢?我现在就要去亲死他!」
陈学凯翻一个白眼:「我真是受不了你们俩。」
我笑着和他拜拜。
最终在诊疗室外找到了顾方池。
他穿着白大褂,斯文俊秀,正仔细地给刚拔完牙的患者交代拔牙后注意事项。
我在一旁认真听着,待人走了才说:「你少说了一句。」
「嗯?」他正洗手消毒。
「不要拿舌头去舔刚拔完牙的地方。」
「只有你喜欢舔。」他说。
「我什么时候……」
我猛然想起来,当初接吻,我好像是比较喜欢舔他。
我又不说话了。
他朝我走来,眉目满含春意:「来接我下班?」
我故意夸大其词:「我们引起公愤了!」
「为什么?」
「因为我们太恩爱了,他们看不惯。」
他拥着我说:「他们看不惯忍着,我还没恩爱够呢。」
我回抱着他,在想,顾方池确实变化很大。
但现在不再是他和我的理想型无限趋近,而是我的理想型在向他靠拢。
他才是我的理想型。
永远不变。
【完结】